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十年光陰過,須臾天地破(上)

陳五踉蹌著行走于青磚之上，滿頭的白發垂落，略有幾分沉重的咳嗽聲隨之響起，面色泛著病態的猩紅。

此刻是陽春三月，煙雨彌散，春風吹拂之時，但他的身上依舊披著厚重的鵝絨白裘。

“陳老爺，您訂的藥材，已經到了。”彌散濃郁藥香的藥坊懸壺齋之中，掌柜的在輕聲招呼之間，早已將藥材包扎妥當。

“掌柜的，有勞費心了。”陳五輕輕咳嗽，掠起一抹虛弱的笑容。

掩嘴的白帕間，有著血色郁結，恍若冰霜。

“陳先生，這是熱爐。您先休息一下，您的參湯還在熬制中，還請稍等。”掌柜的招呼之間，伙計將暖爐點燃，炭火在爐間迸發出光與熱，灼熱的氣息彌散開。

陳五輕輕吐息，蒼白而纖弱的雙手，在火光的映照之下，更顯得瘦削和猙獰。

感受到了火焰的溫暖，他那病態的面容間，也終于多了幾分生機。

“掌柜的，這位先生是怎么回事？”

新來的伙計眼中滿是好奇之色，竊聲低語道：“陽春三月，煙花爛漫，正是春暖花開之時。哪怕是垂暮的老者，都不至于如此吧？如此病態，怕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癥吧”

“小楊，你別胡鬧！”掌柜的壓低了幾分聲音，厲聲訓斥道：“你知道他是誰嗎？他可是陳五陳大老爺，江南第一神算子，有經天緯地之大才，知曉神鬼天機。”

“他就是陳五”伙計的眸間多了幾分驚奇之色，“我聽坊間人說，閻王要你三更死，陳五留人到五更！原來就是指的他？沒想到，看起來病懨懨的，居然有這么大的能耐！”

“陳五大老爺，這是知曉天機過多，所以才如此體寒病弱。伱可真別以為人家是病秧子。”掌柜話語間多了幾分警告之意，“瑯琊七匪，知道吧？為首的跳江龍，那可是逍遙天境的好手，縱橫湖泊，實力非凡。結果，就在不久前，依舊是打家劫舍，依舊殺人放火！這一次，他們劫到了陳五大老爺的船上！”

“然后呢？”伙計豎起耳朵，滿面期待。

掌柜的頗為小心地瞄了眼火爐邊的清秀身影，小聲道：“瑯琊七匪，全部被斬殺了！他們的尸體就飄在瑯琊湖上！仵作驗尸時才發現，每個人的身上，都只有一道劍痕！一擊必殺，一劍封喉！包括，已然踏入逍遙天境的跳江龍！”

“嘶——”伙子忍不住抽了口涼氣，“這，這么強？”

“所以啊，才勸你別過問太多。”掌柜的正叮囑之時，淡然而溫和的話語響起：“掌柜的，算算時間，我的參湯應該熬好了吧？”

“是的，是的。”掌柜的看了眼計時的沙漏，催促道：“伙計，快去給陳老爺上湯。參湯需要喝滾燙的，涼了效果就不好了。”

伙計連忙點頭，將藥坊內部的砂鍋小心翼翼地端起，送到了陳五的面前。

諸多的藥材，那濃郁的藥香，甚至讓他有些陶醉。

“掌柜的，謝謝了。藥包的話，我拿走了。如果銀兩不夠的話，去我家里拿吧。”

陳五走出了藥坊，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即將踏入家門時，他的眸子微微變幻。

青銅之門在風中搖曳，正中的大堂之上，一道身影悠然而坐。

白衣道袍，紫綬玉帶。

真武神宗的高功！

他徑直踏入府邸，緩緩拱手道：“不知真武神宗的高功前來拜訪，有失遠迎啊！”

“陳五，而今的感覺，如何？”淡笑聲響起，陳五的眸子微微變幻，拱手道：“沒想到，高功對于某的了解如此之多。今日在此，多謝高功。”

言語之間，他五指輕扣，眸間似是有著八卦陰陽流轉，陰陽盤落于腳下。

天地四時，微風細雨在一刻，都似是凝滯。

“噗！”

陳五陡然踉蹌著后退一步，吐出滿口陰寒漆黑的冰冷血渣。

他的眸間有著一行血淚滴落，看著陳休的目光變得無比驚恐：“怎么可能？你的命運，我居然無法勘破吧？哪怕是法身前輩，我也能夠看到幾分命運和未來”

這家伙，是凌駕于法身之上的存在？

一時之間，饒是陳五的心中，多了幾分不安和惶恐。

“陳五啊，你的膽子還是那么大。對于術師而言，不輕易占卜當為鐵則。過分知曉天機，當有報應加身！術師之道，在于逢兇化吉，趨吉避難！但，如今的你卻是如此放肆，無懼蒼天之劫，不避紅塵孽障，無視天道報應，這般隨意地占卜天地，窺探命數。我想，那份河圖洛書已經落在你的手中了吧？”陳休淡笑著開口，話語幽深，意味深長。

陳五陡然退卻一步，瞳孔一顫。

他是怎么知道？

“別驚訝，我知道的事，還有很多。比如，你的目的，你的期待，你的病癥所在，以及術師妄圖追尋的真相。我，全都知曉！”陳休淡笑著開口，微微抬手，波光粼粼的長刀漂浮于身旁。

這一刻的他，似是踏入時光之中，存在于過去和未來。

“光陰刀！原來，你是十大絕世神兵的執掌者！”陳五的眸間有著諸多光影閃爍，“不知閣下今日到此，所為何事？”

“十年之后，我希望你執河圖洛書在手，為我布下無量之陣！作為交換，你希望知道的一切，我都可以告訴你！”陳休淡笑著開口。

“什么意思？”陳五微微皺眉。

“你只要知道，我能夠讓你活下去，我能夠給出一切你希望知曉的問題之答案。以及，讓你十年之內踏入法身之境，就足夠了！”陳休淡漠開口。

十年，法身？

哪怕是陳五，此刻的眼眸之中也有著諸多的不可思議。

月落而下，府邸之間空無一人。

陳五的臉色陰晴不定，回味著剛才的諸多。

即使冷靜如他，都有幾分世界觀被徹底顛覆之感。

“對抗神明，對抗蒼天，未來重生于現實”陳五呢喃之間，輕聲自語道：“我就按照他的方法試試吧。看看，能不能掙脫苦痛，成就法身！”

“如果可以的話，那相信他也無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