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
書房。
朱標目光在眾人臉上環視而過,含笑道:“剛回來,孤就把你們叫來,沒休息好吧?”
藍玉等人紛紛開口表示不累、謝謝太子關心。
朱標笑著點頭,手指輕輕敲擊桌案,眾人看到這個動作,全都結束君臣寒暄,都知道,太子要了解詳情了。
“如何?你們這一路隨軍觀摩,感覺老四陸軍如何?咱們大明新軍,有燕藩陸軍幾成?”
“強!”藍玉主動替眾人接過話題。
關于評價燕藩陸軍和大明陸軍孰優孰劣這種忌諱話題。
這里面,他或許是最合適,最能放開了說的。
沐英的身份,都略微不如他。
雖然沐英和太子親如兄弟。
可恰恰就是因沐英是皇帝、皇后的養子,在皇家內,朝堂上,沐英很多時候,都有很多顧慮。
“我朝陸軍,無法與燕藩陸軍相比,如果非要形容的話,臣認為,不可同日而語這個詞,比較恰當!”
朱標挑眉,詫異看著藍玉。
都有些覺得藍玉危言聳聽了。
視線看向其他人,其他人正襟危坐,滿臉嚴肅,還帶著淡淡憂慮,無疑證明,其他人也認同藍玉的形容。
可……
這怎么可能!
老四燕藩陸軍和大明陸軍,都是新式軍隊。
一樣的裝備,一樣的陸軍操典。
就算朝廷陸軍不如燕藩陸軍。
也不至于,用不可同日而語形容吧?
“說說!”朱標敲擊桌案的手指停下,身子微微向后,神色嚴肅,一股上位者的氣勢,瞬間若隱若現散發出來。
藍玉暗暗打量朱標,毫無保留說道:“臣先說說裝備吧,這些年,表面看,哪怕不提燕藩已經研制出,卻尚未裝備的燧發槍,這種直接提升戰斗力的武器裝備,燧發槍、以及鋼鐵炮車牽引的步兵鋼炮,我們都知道。”
話中,藍玉拿起放在腳邊的包裹,起身,來到朱標面前。
沐英等人也跟著起身,跟來。
藍玉把布包放在朱標面前的桌案上。
朱標好奇看著,藍玉一點點解開包袱皮,看到里面的東西,笑道:“這不是老四混成騎兵協,戰馬披的披風嗎?”
黑色的披風。
連戰馬的腦袋頭套住了,只露出戰馬的眼睛。
數千匹戰馬,無論什么毛色。
只要整體披上這披風,甭管戰斗力如何,那種整齊劃一展露出的威懾,十分強大。
他早知道此物了。
“太子,這不是一件簡單的披風。”藍玉雙手抓住一角,猛地用力撕扯。
刺啦!
帆布撕碎,露出里面,明亮細密的鐵絲網。
朱標瞬間被吸引,身子不由微微前傾。
藍玉指著,眼孔如豆子般大小的鐵絲網,介紹:“太子,這是燕藩專門為戰馬制作的護甲,里面這層網,是鐵絲網,燕王介紹,這種鐵絲是用鋼拉壓而成,有這層鐵絲網,五十步左右,即便被密集彈丸擊中,戰馬雖然會受傷,但不會致命。”
“此番,燕王與諸侯聯軍決戰中,率先投入的就是混成騎兵協,混成騎兵協一個標的騎兵率先對倭國諸侯聯軍發起進攻,利用他們這種,五十步左右,無懼排射的優勢,在瞬間,沖入十萬諸侯聯軍中,鑿陣沖垮諸侯聯軍,不斷切割諸侯聯軍的陣列,步軍沖上來,圍住那些被混成騎兵協切割成碎片的倭國諸侯聯軍……”
此戰他后來細細琢磨過。
充分利用了火炮、騎兵優勢。
艦炮排射,殺傷倭國諸侯聯軍其實只是其次。
更主要,是為了用強大的炮火準備,打垮倭國諸侯聯軍的士氣。
使倭國諸侯聯軍的作戰信心產生動搖。
然后執行第二步。
騎兵突擊陣列,鑿陣切割陣列,步兵伴隨騎兵,步軍完成最后殺傷性殲敵的目的。
捫心自問。
這一套打法,朝廷的新軍也擋不住!
朱標一邊認真聽著,一邊伸手摸著鐵絲網。
十分驚訝。
把鐵絲拉壓如此細。
幾乎和針的粗細差不多了。
鐵絲,大明這邊其實也有,可大明這邊,無法做出這么精細的活兒。
做不了這么細!
這小小一層鐵絲網,就把火銃彈丸的打擊力極大卸掉了!
藍玉從戰馬護甲中,拿出一副像極了背心的白色帆布護甲,“這是燕藩陸軍的新型護甲,同樣用帆布和鐵絲網制作,不過,這種將士穿的護甲內,有兩層鐵絲網,防護力更高。”
“表面看,這些年,燕藩陸軍似乎并沒有變化,但從這護甲就能看出,在細節方面,這些年,燕藩陸軍一直在進步,之所以如此,得益于燕藩技術的進步,同時也是技術的進步,促成了燕藩陸軍,適應新裝備,而發生的戰術,戰爭思維的開創性和先進性。”
“技術方面,還不是讓臣等最為震驚的。”
這還不是老四燕藩陸軍,最為震驚的?
朱標詫異抬頭,捏著鐵絲網的手指、拇指松開,身子再次微微向后,一只手,臂肘搭在椅子扶手,一只手,撐在書桌邊緣,笑問:“說說,最讓你們震驚的。”
隨即,藍玉將燕藩陸軍,作為占領軍,對倭國百姓秋毫無犯。
甚至予以倭國百姓幫助的事情,詳細講述給朱標。
“燕藩陸軍這些將士,戰斗時,戰斗技能嫻熟,且舍生忘死,前仆后繼,非戰爭期間,有具備極高的素質和品德,這種極端對立的兩面,充分反應了燕藩軍,和朝廷新軍的不同。”
“臣看來,這才是燕藩軍,最為可怕的。”
朱標沉默。
他現在明白,藍玉等人并不是夸張。
若是一個人,能如此約束自己,哪怕數百人,他也不奇怪。
可老四軍中將士,所有人都如此,就不得不令人生畏!
這樣一支軍隊,無論是打回大明,還是攻打任何一個政權,都能很快,贏得這個政權統治下百姓的擁戴。
他很清楚,除了燕藩,無論是大明。
還是其他任何政權。
軍隊存在的本質,都是保衛皇權統治,并不是什么保護百姓。
一旦百姓威脅到皇權統治。
政權掌握的軍隊,會毫不猶豫舉起屠刀對準百姓。
也恰是因為這個原因,
歷朝歷代的軍隊,即便那些,被史書描繪為義軍、強軍的軍隊,也都經常對普通百姓,干那些欺男霸女,奸淫劫掠的事情。
這是由軍隊存在的性質決定的。
軍隊在歷朝歷代的帝王眼中,就是維護統治的。
對于軍隊干些欺男霸女,為惡的事情,只要不出格,不引起太大民怨。
帝王是準許的。
甚至,還會故意悄悄放縱,推波助瀾!
因為一支不會把軍刀對準百姓的軍隊,在帝王的眼中是不可信的。
帝王就會想,若是有一天,百姓造反,這樣一支不肯把軍刀對準百姓的軍隊,要之何用?
這個原因,也就決定了。
只要大明不搞老四那一套,兩個理念、兩個主張,上至君王皇族,下至平民百姓都要敬畏的主體思想。
就絕不能效仿老四燕藩軍這種建軍理念。
軍中貿然效仿。
而民間治理沒有效仿。
總有一天,軍隊很快會把刀劍,槍口對準皇權的!
朱標到底是大明儲君,協助朱元璋理政將近二十年。
僅僅片刻。
就把燕藩軍隊建設,和燕藩主體思想的因果關系,制約關系搞清楚了。
手指再次輕輕敲擊桌案,抬頭,笑著溫言安撫道:“孤知道了,伱們這一路辛苦了,都早點回去休息吧,技術方面,孤會和輝祖商量,盡快,迎頭趕上,把這種護甲拿出來。”
藍玉眼底閃過一抹落寞、失望之色,抱拳道:“臣遵旨!”
朱標望著藍玉等人離開的背影,苦笑搖頭。
藍玉只想著軍隊。
卻沒想過,貿貿然,在軍中效仿燕藩軍的建軍理念。
將來一定會使,軍隊把槍口對準朝廷的。
太孫朱雄英宮院中。
掛著的燈籠,朦朧照亮宮院。
伺候的宮女太監都被雄英打發走了。
雄英換上了一套大明分體式新式軍服,騎著自行車,采綠坐在后面,雙手環著雄英。
雄英就這么,在自己宮院中,玩著自行車。
“師姐。”
“嗯?”
采綠抬頭。
雄英扭頭笑道:“聽說四叔燕京,安裝了一種沼氣燈,晚上都十分熱鬧,等這次咱們去燕京后,沒人嘮嘮叨叨,不準做這,不準做那,到了晚上,咱們叫上祈婳、東旭師兄他們,騎車去逛夜市如何?祈婳這小丫頭,回來后,就可著勁兒講這些讓我羨慕,這次去了燕京,她要是不帶咱們玩個遍,非教訓她不可。”
采綠頓時笑了。
略微猶豫,輕聲問:“父親不去嗎?其實,父親更應該去師傅燕京看看,要不然,咱們以后再去。”
雄英臉上笑容凝滯。
沉默許久后,無奈笑笑,搖頭道:“我知道師姐是好意,咱們什么時候都能去,可大明的革新,應該盡快,可這回,父親恐怕不會去。”
“沒事,父親沒時間去看,咱們可以把師傅燕京的沼氣照明系統搬回金陵城啊。”
沉默中,采綠突然笑著安慰。
雄英猛地停車,扭頭,詫異看著采綠,“怎么搬回來,這可是個大工程!”
“八叔帶著一批工程師,回朝援建咱們那個自行車廠你知道吧?”
雄英點點頭,“知道,今天在碼頭,就見到八叔了,我還準備,明天咱們請八叔他們吃飯呢。”
采綠笑著大眼睛都瞇起來了,“皇祖父、皇祖母請八叔吃御膳時,八叔提及師傅燕京的沼氣照明,我當時,就想點亮咱們金陵城,反正這些年,依靠遍布金陵的綜合店鋪,我也沒少賺錢,你現在那個千人營也不怎么費錢了,我手里有一大筆錢,我要錢也沒用,還不如,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朱雄英琢磨著,提醒道:“四叔燕京那種建設污水管道,直通沼氣池的工程,你這點錢恐怕不夠吧?”
“嗯。”采綠點點頭,“的確不夠,不過咱們可以變通,錢不足,咱們就不搞這么大的工程,整個金陵城,每天的生活垃圾、夜香,都是靠窮苦百姓一點點收集,然后運出成轉賣給農村百姓。”
“我是這樣想的,這筆錢,不搞師傅燕京那種生活垃圾自動收集,只建沼氣池、鋪設通氣管道,安裝沼氣燈,把百姓收集生活垃圾的這套營運體系保留下來,把這些窮苦百姓,招入未來這個照明工廠中,享有身股。”
“師傅的照明工廠,通過售賣漚制肥,就能保證盈利,咱們這個照明工廠,肯定也能盈利,城中干這種臟活累活的百姓,收入增加,而照明工廠盈利后,咱們再一點點,增加公廁,以及下水道,慢慢改造金陵城。”
雄英看著采綠,笑了,“我原則上是支持的,不過,據我所知,金陵城這些收集夜香的生意,都被城中,那些三教九流的幫派控制著……”
大明境內。
每個城池都是如此。
那些三教九流的幫派,就為了搶奪收集夜香的地盤,私下里,賄賂胥吏衙役,甚至彼此間,相互打斗。
收集夜香,不光彩,沒面子。
可這個行業是賺錢的。
當然,那些從事這個行業的窮苦百姓賺不到錢。
只能混個補貼家用。
真正賺錢的,都是那些三教九流的幫派。
可這些青皮混子,雖然上不了臺面,但正所謂鼠有鼠道。
這群人生活在這座城池中,關系也是盤根錯節。
很多權貴,雖然瞧不上收集夜香這種錢,但卻暗中扶持這些三教九流青皮混子,以此掌握一座城池內的風吹草動。
師姐做這件事。
看似只損害了一些青皮混子的利益。
可觸及的利益面其實很大。
他不想讓師姐被人風言風語。
采綠自然看懂雄英的心思了,瞇眼笑著,“皇祖父也支持我,皇祖父說了,要是我決定做,他會派錦衣衛,清理掉金陵城的三教九流幫派。”
“不用錦衣衛了,到時候,把我的千人營拉入金陵城做這件事,兄弟們一直在訓練,還沒執行過任務,就當時歷練吧,我親自指揮!”他決定,自己把這件事攬過來。
師姐只要提供資金就行了。
有人恨,就恨他朱雄英吧!
朱棣凱旋,在金陵休整了十幾天。
期間,去看了土橋村援建雄英和采綠的自行車廠。
于此同時。
大明這邊,也派人,帶著王禑、日野業子等人,參觀了大明的金陵工業區。
十五日后。
朱元璋安排好一切事情,任命太子朱標監國后。
動身啟程。
秦淮河碼頭。
人山人海。
一群群百姓,攜老扶幼,拖兒帶女,登上回程空著的海船。
百姓在等待朱元璋抵達同時,看著要遷徙離開的百姓,議論紛紛。
“這回要遷徙離開的人數好多啊!”
“你不知道嗎,這回,光咱們直隸地區就一萬三千多人決定遷徙,這都是從直隸各地匯聚而來的!”
“聽說,五萬名額,今年已經用完了!”
“不是吧,俺還猶豫要不要遷徙燕藩,怎么五萬名額就沒了,這才過去八個月,就沒名額了!?”
“對嘍,就是沒名額了!俺昨天去遷民辦事處打聽了,燕王一方的辦事人員,很熱情的和俺說,今年沒名額了,讓俺口述,人家幫俺寫了一份申請表,如果決定遷民,只能排隊等明年了,人家辦事人員,都迫不及待收拾東西。”
“收拾東西干啥?”
“俺問了,聽說要回燕京,參加王爺的開國儀式,還要接受啥政務培訓,俺也不懂,反正就是,今年,遷民辦事處接下來要關門了!”
“嗨!俺就猶豫了一下,就沒名額了?!”
有意遷民的百姓,聽聞今年名額已滿,頓時懊悔。
相較于遷徙的百姓。
碼頭上,還有一群等待登船的人,十分特殊。
是一群,身穿儒衫的青年讀書人。
“王兄,這次去燕王燕藩,你是走什么關系?”
“哈哈,我這里有方孝孺方大人寫的親筆信,劉兄,你呢?”
“我先去找了黃子澄黃大人,可黃大人聽聞我要一份推薦信,竟然直接把我拒之門外,我這封推薦信,是司徒兄,幫忙引薦練子寧練大人寫的。”
“哼,之前外面就有人議論,咱們這位黃大人,根本就是一個假革新派,我看吶,這流言不假!”
“王助!你少口出狂言,黃大人只是有些敵視燕王,因為燕王威脅太子的儲君之位,黃大人并不排斥革新,黃大人才是忠臣的典范!”
咚咚咚!
一群青年讀書人,激烈爭論時。
一艘商船靠近,銅鈴響起。
船東站在船幫大喊:“去燕京的青年讀書人開始登船,請各位士子抓緊時間!”
一群讀書人,忙蜂擁沖向碼頭。
東旭、夏原吉戰在碼頭,登船踏板兩側,看著這群蜂擁而來的讀書人,微微皺眉。
東旭作揖提醒:“請各位士子排隊,我們要檢查諸位的推薦信,因為朝廷有規定,只有有推薦信的,才能去燕京。”
這不是師傅的要求。
據說,是朝廷一群保守派提出來的。
這群保守派知道管不住讀書人去燕京。
但想要控制數量。
攏共也就三百個名額。
其中保守派瓜分了兩百個,安插了一些,他們認為的,絕不可能被新風潮影響的堅定分子。
而方大人為首的革新派,勉強分到了一百個名額。
對此,師傅的態度是無所謂。
有些事情,不是保守派想控制,就能控制的。
“規矩可真多!”
“可不,咱們竟然都要排隊!”
有讀書人,懷著敵視心里,故意陰陽怪氣。
但也沒人敢不遵守燕藩的規矩。
畢竟,他們都清楚,燕藩代表著什么。
王助和另一位讀書人,率先在第一排站好,二人分別把信交給東旭、原吉,自我介紹道:“王助、方孝先見過楊賢弟、夏賢弟。”
原吉含笑看了眼面前的讀書人,展開信,邊看邊說:“孝先兄,方大人也要去燕京,你怎么不和方大人一起去?”
方孝先。
方孝孺方大人的胞弟之一。
當初他們還在土橋村時就認識。
方孝先攤手,滿臉委屈,“別說了,我大哥就是個死腦筋,他說,我不是朝廷官員,沒資格和他一起乘坐游輪,能給我這個弟弟開后門,寫一封推薦信,已經是搞裙帶關系了,他說,很多他看好的好苗子,都沒這個機會,讓我去燕京參觀,就是白白浪費名額,我就是我們方家,扶不上墻的那塊爛泥。”
東旭看著士子王助的推薦信,聽聞方孝先的話,不由抬頭笑笑。
這方孝先還和以前一樣。
而且,看來還不知道,方大人準備讓他去燕京中樞國子監讀書這件事。
東旭合上信,遞給士子王助,“好了,推薦信有效,王士子可以登船了,上船后,船東會為你們安排,條件有限,請王士子擔待。”
“無妨無妨,我也是耕讀傳家,百姓能吃的苦,我也能。”
青年讀書人、百姓陸陸續續登船后。
一隊長長的馬車隊伍出現。
“陛下和娘娘來了!”
歡呼聲中。
朱元璋、馬秀英的馬車,率先在碼頭停下。
朱元璋、馬秀英、朱棣、徐妙云從一輛馬車內下來。
“陛下和王爺同乘一輛馬車!”
百姓驚呼議論中,山呼萬歲聲響起。
跟隨朱元璋出海的文武百官,率先登船。
后面。
太子一家,陸陸續續從幾輛馬車上下來。
王美人叮囑朱允熞、朱玉秀,“去了你們四叔燕京后,不要以為我不在身邊,不盯著你們,就為所欲為,要多聽你們大哥和母妃的話!”
她倒是想去看看。
可太子爺不去。
她也不去了。
太子側妃呂氏,也在叮囑朱允炆。
朱標看著采綠,笑道:“你想把你四叔燕京,沼氣照明系統搬回咱們大明之事,我已經知道了,你們夫妻二人既然要做,這次去燕京,就一定要好好看看,沼氣照明工廠整個營運過程,錢不夠,父親這邊能幫襯你們,至于打掉那些三教九流的幫派,用不著你們兩個孩子擔負,父親幫你們做這件事!”
采綠,雄英相視一笑。
異口同聲笑道:“謝父親!”
太孫側妃,馬婧帶著妹妹馬茹,站在旁邊看著。
馬茹瞧著采綠和雄英相視一笑,低頭,撇了撇嘴。
朱標又和太子妃常氏說了幾句,催促道:“好了,不要擔心我,你帶著孩子們好好看看,父皇他們已經登船了,別讓父皇他們等太久,登船吧。”
馬茹拉著馬婧,故意走在后面。
看著采綠和雄英笑著低聲交談,小聲道:“咱們這位太孫妃,小門小戶出身,內心自卑,就愛出風頭,照明工廠?顯擺什么……”
“住嘴!”
太孫側妃馬婧臉色瞬變,剛壓聲喝止。
一個身影出現在馬茹身邊。
朱允熞看著馬茹,嬉笑道:“只有那種特別愛出風頭的人,才會認為別人做好事,是為了出風頭,因為他心理扭曲不正常,只要你肯拿出十幾萬兩白花花的銀子做好事,我這個朱家皇孫,給你下跪,捧著你!長舌婦!”
“大哥,大嫂,等等我!”朱允熞大喊一聲,笑著追上去。
馬茹的臉都變綠了。
她還是朱允熞這個流有卑賤邦國血脈皇孫的未來二嫂!
“姐,他怎么敢這么和我說話!”
馬婧狠狠瞪了眼,“你是活該!他是皇孫怎么不敢了!”
整個東宮,誰不知道,朱允熞是丈夫和采綠的鐵桿支持者。
小妹這番話被朱允熞聽到,不被羞辱才怪了!
朱允熞沒有告狀,已經是給她面子了!
以及顧忌皇家尊嚴。
其實,采綠雖然出身鄉野,身份有點低了,不過這幾個月相處,人家倒是十分大方。
很照顧她。
若非采綠。
恐怕太孫都不會來她房中。
反正換做她是采綠,如此受太孫寵幸,她肯定做不到采綠這般,寵辱不驚。
很快,所有人登船。
遷徙的百姓,站在甲板上,懷揣著對未來的向往,以及對故土的不舍,看著岸邊招手的百姓。
青年讀書人,站在甲板上,體驗著站在巨大海船上的感受,滿臉激動欣喜。
嗚嗚嗚……
號角聲中。
砰砰砰……
鳴炮聲響起。
所有火炮同時空炮鳴響。
“恭祝王爺開國!”
“恭祝王爺開國!”
岸上百姓,在炮聲落下后,大聲呼喊。
朱棣聽著呼喊聲,舉手敬禮。
海軍將士,海軍陸戰隊將士,也齊齊舉手敬禮!
朱元璋看著這一幕,微微點頭。
他知道,這些年,老四不斷把廉價的燕藩大米販運回來,除了幫他這個父親。
其實,也是想幫中原這些支持他、尊敬他的百姓。
艦隊在歡送中,沿著秦淮河,帶著以朱元璋為首的大明君臣,青年讀書代表,遷徙百姓,倭國諸侯、高麗觀摩團,沖向大海!
一月后。
雞籠嶼。
李琪帶一群人,一邊往造船廠走,一邊詢問:“楊師傅、王師傅,你們弄得那艘安裝楊師傅發明的六六蒸汽機的獻禮船,弄好了嗎?當時我就說了,不要搞四軸四槳這么繁雜的,可別趕不上時間,算算時間,王爺和陛下他們應該快到東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