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咱們一路走來,已經是因為瘴氣勞累損失了近三成人,糧草也已經是消耗了大半,如今已經不能在等了。”
一名部將憂心忡忡的說道。
他的話立刻得到了眾人的一致贊同。
“對啊,將軍,咱們軍中糧草本來就已經不多,如果不能速度收獲糧草,只怕數萬大軍就要鬧糧荒了。”
原來自從茍晞他們阻斷了驃國一帶的道路后,就幾乎不可能再得到益州寧州轉運的輜重了。
他們必須要盡快自己籌備。
但是,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對扶南國展開抄掠,就遇到了一場大雨。
這一場大雨,直接是下了兩個月都沒有停休。
茍晞以及那些關中流民氐羌,那曾經見到過這種天氣,紛紛就是鬧起來病了,比之前穿越驃國叢林損失還要嚴重。
近兩天好不容易等到天晴,一眾部將紛紛就要渡河出戰。
“可是前方的敵情不明,我們也沒有多少舟船,河水暴漲之下,萬一遇到扶南國的伏兵半渡而擊,那就是要危險了。”
茍晞皺著眉頭說道。
一眾部將都是紛紛沉默了起來。
自從轉出驃國的叢林以來,他們遇到扶南國的兵力都是稀松的很,一看就是一群雜兵。
這就是說明扶南國的主力必然就在前方的大河對岸等著呢。
“那些驃國野人,都說扶南國兵弱可欺,看來就是坑我們啊!”
“將軍,要不咱們調頭回去吧,把那些坑我們的驃國人殺個一干二凈,那些河谷也是不錯的地方,足夠咱們存活了。”
一些部將紛紛說著就打算回頭。
茍晞他們對于扶南國的野心,就是那些驃國人給他們引起來的。
驃國人告訴茍晞他們,說在西面有一個扶南國。
其國人民黑瘦可欺,國中邦城林立,軍隊很不堪戰,又生產稻米、黃麻、香料等寶物。
對于驃國人,也就是古代的緬甸人來說,隔壁的孟加拉地區一直都是高于他們的文明存在。
驃國人一直都是以羨慕的眼光看待孟加地區的。
如今來了一股更加強悍的漢氐羌雜合的茍晞大軍,自然想要跟著在后面撿些便宜,所以才把孟加拉地區的扶南國給夸到了天上。
“驃國叢林陰雨不堪,根本不是長久之地,再加上地狹分散,各部不能聚合一處,一旦有變故,必然是被各個擊破,萬萬不可再回去。”
茍晞毫不猶豫的拒絕了提議。
眾人一聽,也都是知道是這么個道理。
他們早已經知道,益州的漢軍已經進駐了寧州,一旦有什么變故,頃刻就可以殺入驃國收拾他們。
“那我們也不能在這里等著啊!”
一旁的氐人部將楊難敵說道。
他們現在已經沒有了退路,若是繼續往前的話,還需要足夠的舟船,也需要足夠的情報。
但時間并不在他們這邊,軍中補給的缺乏必須要抓緊補充。
眾人都是齊齊望向了茍晞。
茍晞沉思了一會兒,然后才是站起來神來。
他目光堅定的對眾人說道。
“如今大河阻攔,前方敵情不明,絕對不可貿然行事!”
“但若是不渡河搜尋,軍中補給就要斷絕。”
“所以,本將軍就要有人充當先鋒渡河,去探尋一番前方的軍情,然后尋一處合適的地方渡河西進!”
茍晞的話深的眾人的心。
可是,讓誰充當先鋒卻是一時沒有人應聲。
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地域,誰也不知道會遇到什么兇險啊。
茍晞見眾人都是不肯應聲,便打算親自點將了。
正在這個時候,忽然有人主動請纓了。
“將軍,楊某愿意前往!”
說話的人正是剛剛的楊難敵。
“楊兄弟果然是勇氣過人,本將那就把這件事托付給你了!”茍晞毫不客氣的把任務交給了楊難敵。
楊難敵乃是秦隴白馬氐人,他的父親楊茂搜曾經自稱仇池國王,后來雖然主動削王號歸附,但也是再難容于劉預的眼中了。
白馬氐人的前途,只能是遠離漢軍了。
所以,楊難敵才是不畏艱險。
茍晞命令眾人日夜趕工制作了一批木筏,算是給楊難敵渡河的工具。
就算是緊趕慢趕,也只是做出了只夠運送五六百人的木筏。
最后為了運送馬匹輜重,又是再等了好幾天。
但是,隨著一場突如其來的狂風驟雨,卻讓眾人不敢再耽擱了。
等到暴雨聽后,楊難敵就親率五百白馬氐騎兵渡河了。
這難以琢磨的鬼天氣,誰知道會不會再來一場兩三個月時長的大雨。
在一個清晨,數百艘木筏向著大河對面而去。
剛剛出發,一架木筏就是發生了傾覆。
雖然沒有造成什么死傷,但還是眾人心中都是情緒低沉了下來。
特別是楊難敵的心中,更是充滿了忐忑。
“不知道河對岸的扶南人,到底是有多少兵馬在嚴陣以待!”
“若是扶南兵馬太強的話,憑借我白馬氐的本領,損失個三成兵馬,應該肯定能逃出來的。”
望著寬闊的河面,楊難敵愁眉緊鎖,把一切不好的可能都是提前想了一遍。
悶熱又潮濕感覺越來越明顯。
鳩摩羅丹知道,這是扶南人最熟悉的雨季即將過去的先兆。
在孟加拉地區,一場雨下個兩個月是常有的事情。
因為這里沒有四季,只有雨季和旱季的區別。
鳩摩羅丹作為扶南東部的一名城主,每逢雨季結束的時候,都是要出來巡視一圈自己的領地的。
作為高貴的剎帝利人,鳩摩羅丹領地內有上百個村落,大概有數萬領民。
在扶南一帶,算的上是實力強勁的王公。
就連剛剛入主扶南地區的林意王朝,也都是把鳩摩羅丹好好封賞了一番的。
但是,就算是他有這么高貴,且又強悍的實力,卻依舊有些不長眼睛的野蠻人來搗亂。
就在不久之前,鳩摩羅丹在明河東岸的領地遭到一群來自東面野蠻人的襲擊占領。
鳩摩羅丹知道,東面的叢林一帶生活著一群蠻子,叫做什么驃國人。
他想著,如今雨季已經結束了。
自己就可以集結手下的領民組成強大的軍隊,去把對岸的驃國野人給趕走。
鳩摩羅丹想著,憑借自己領地內的數百名彪悍的武士,足以消滅那些膽大妄為的驃國人。
到時候就把他們統統俘虜過來做奴隸,讓他們與那些下賤的‘不可接觸者’世世代代為奴隸。
“尊貴的主人,前方就是白象城,那里的人說在河對岸能看到那些野蠻人出沒的影子!”
正當鳩摩羅丹想的出神的時候,旁邊的一名臉色黝黑的胖奴仆笑著臉說道。
胖奴仆的黑臉因為笑的太用力,幾乎擰成了一朵菊花。
鳩摩羅丹卻是絲毫沒有瞧奴仆一眼,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前方。
所謂的白象城,其實不過是一個竹木圍墻的小寨子,居住著上千口人。
在天竺的神話傳說中,這種規模的小寨子那就是‘城池’的范疇。
否則,上古時代動不動就是幾百萬個城池、幾億規模的人口從哪里來。
“真是不像話!”
“白象城的那坨魯為什么沒有前來迎接!?”
鳩摩羅丹對于白象城的領主如此不敬,已經是非常的生氣。
“主人,可能那坨魯已經把這件事給忘了吧,畢竟河對岸可是有兇殘的野蠻人襲擊。”
旁邊黑胖的貼身奴仆說道。
“那坨魯不懂得尊重我這個領主,那就要得不到梵天神的賜福,下輩子就是要當首陀羅的!”鳩摩羅丹恨恨的詛咒道。
旁邊的幾個奴仆一聽,都是暗暗竊喜起來。
那坨魯下輩子要是當首陀羅,那就是不能再給主人當管事了,豈不是早早給他們預留了一個位置?
這種下輩子的升遷機遇,平常人若是認真的想,肯定是腦子里有什么毛病。
但是在次大陸這個神奇的地方,卻是眾人深信不疑的問題。
高貴的主人,下輩子還是主人。
管事一樣的狗腿子,下輩子還是管事,繼續干著狗腿子。
他們這些奴仆,依舊是當什么奴仆。
這種情況下,除非有人不遵守梵天神的教誨,犯下了大錯,那下輩子就要在身份上墮落了。
而他們這些奴仆,只要這輩子勤勤懇懇當牛做馬,那下輩子空缺出來的‘狗腿子’位置,就有可能落到他們頭上了。
“派人去召那坨魯,我要在看到白象城的樓尖頂之前,讓他親吻我的腳趾來迎接他的主人!”
鳩摩羅丹派了兩個奴仆去召那坨魯前來親吻自己的腳丫子,然后他就下令就地休息了起來。
畢竟方圓上百里的龐大領地,足以讓鳩摩羅丹一行人疲累了。
在兩個仆人非常用心的打扇之下,鳩摩羅丹悠哉的躺下了。
他一邊乘涼休息,一邊想著過一會兒如何收拾那個不知道禮數的那坨魯。
“一個下等人,失去了對于主人的尊重,就是對梵天神的褻瀆!”
“誰敢對梵天神不敬,那死后必定要下地獄,來生當一輩子的最最低賤之民.”
鳩摩羅丹滔滔不絕的向旁邊奴仆們說著。
過來好長時間之后,鳩摩羅丹已經休息的差不多的時候,前方的道路上跑來了兩個人影。
遠遠的望去,應該就是鳩摩羅丹派去召喚那坨魯的那倆奴仆。
“那坨魯,這是想要找死啊!”
鳩摩羅丹遠遠望去,根本沒有發現白象城管事那坨魯等人的身影,不禁心中大怒。
“我的派席爾在哪里?”
鳩摩羅丹向著身后一聲呼喚。
“尊貴的主人,您的派席爾隨時待命!”
一名碧眼卷發,皮膚相對白皙的大胡子武士大聲應道。
這個一臉兇悍的扶南武士,和鳩摩羅丹一樣,都是出身高貴的雅利安人。
雖然也稱呼他為主人,但卻不是什么奴仆一類,而是屬下封臣的武士。
派席爾,是扶南人對于勇敢武士的稱呼。
這些派席爾武士,繼承了當年雅利安先輩的傳統,從小都是學習各種武藝,乃是維護梵天神的存在。
鳩摩羅丹這一次出來,隨行帶了兩百名派席爾武士。
如今那坨魯非常不敬的行為,已經是讓鳩摩羅丹起了殺心。
兩百名派席爾武士,足以讓那坨魯的家族覆滅了。
對付這些下等人,就得用一些必要的武力。
可是,當那兩個奴仆慌慌張張跑過來的時候,帶回來的消息卻是讓鳩摩羅丹大為意外。
“主人,不好了,白象,白象城。。。”
一名黑瘦的奴仆氣喘吁吁的說道。
“白象城到底怎么了?“
鳩摩羅丹飛起一腳,踢翻了這名結巴的奴仆,厲聲喝問道。
旁邊的黑胖子貼身奴仆立刻掏出一張干凈的白色麻布擦拭鳩摩羅丹的鞋子。
高貴主人的鞋子,接觸了下等人,那也得需要潔凈的。
“大河對岸的野蠻人,騎著馬跑過來了。”另外一名奴仆氣喘吁吁的說道。
“什么,野蠻人渡河了?”鳩摩羅丹一聽大為吃驚。
要知道,東面的那些野蠻人,可是很少有膽量待這么長時間的,更何況是渡河來攻擊。
“主人,那些野蠻人包圍了白象城,城外有不少的尸體,已經沒有人敢出城了。”
聽到奴仆的話后,鳩摩羅丹只感覺腦子里嗡嗡的。
壞了,壞了。
野蠻人竟然敢渡河圍攻白象城,而且是圍的水泄不通,那肯定得是有好多好多。
至少得有一萬人吧。
再少一些,也得有個五六千人吧。
否則,怎么可能把白象城包圍起來呢。
“包圍了白象城,他們到底有多少人?“鳩摩羅丹問道。
自己身邊只有兩百個派席爾武士,就算是一個打十個,也對付不了那么多的野蠻人。
不過,在撤退之前還需要把敵人數目問個清楚的,也好回去召集大軍前來。
“最少得有兩百個,全都是騎著馬,把白象城門守得嚴嚴實實。。。。”那名黑瘦的奴仆說道。
“什么?有多少人?”鳩摩羅丹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
“兩百個,全都是騎兵。”奴仆說道。
鳩摩羅丹一聽,頓時又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這個該死的奴隸,竟然敢戲弄我!”
鳩摩羅丹又是狠狠一腳。
區區兩百個騎馬的野蠻人,竟然就把白象城包圍了。
而且城外有尸體的話,也就是說明那坨魯戰斗還失敗了,這才退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