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霸先匆匆離開了王宮。
他意氣風發,心情舒暢,卻又有些心情復雜。
他記得許多年前自己似乎不是這樣,但從什么時候開始變了呢?
大概是從他扶持趙承稷上位開始吧。
趙承稷是二皇子,在他之上還有太子。
立長不立幼,向來如此。
所以,王霸先就在狩獵時,讓太子的馬出了問題。
太子“摔下馬”,廢了腿,落了個殘疾。
君王哪可由殘疾來當?這位置自然就輪到了趙承稷。
可是啊
當趙承稷成了國主,顏輔國離了國都,王霸先越發覺得自己似已無人可掣肘了,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要國主怎么批閱奏折國主就得怎么批閱奏折。
太后是他妹妹,皇后是他王家人。
這國主雖然還姓趙,但權力卻基本都在他王家手上。
權力的誘惑,往往會讓人失去理智,尤其是當你忽然發現自己已經將它握在了手里的時候。
哪怕你明明知道,這和你從前的觀念似是有些沖突,但那又有什么關系呢?
你難不成還舍得把權力送出去?
憑什么?
王霸先心中又暗暗思索。
‘青王可為王,他王家難道不可出一個王么?顏輔京的人在這次東海之戰里死了不少,他哪還有力量和我爭?’
‘等此番平了那妖患之后,老夫便借機讓國主為我加九錫,封王,之后劍履上殿,入朝不趨吧。’
五月至
春桃謝了,人面桃也到末,可猶然璀璨。
人面桃花相映紅,恰好可形容此情此景。
田媛和趙晴雪在青王府的桃林里散步,不時抬手撥弄枝頭,看著東風吹落花如雪,遠處河上波光似金鱗,相視而笑。
忽地,趙晴雪“哎喲”叫了一聲,她摸了摸鼓起的腹部,又惱又喜地道:“這孩子,怎生這般活潑,又踢我肚子了。”
“真的呀?”田媛好奇地湊近了。
趙晴雪指著肚皮,又抓起田媛的手覆了過來。
田媛果然感到掌心有小小的拱動,好似一只小拳頭在輕輕揉著。
她又看了看自己的腹部,輕輕嘆了口氣。
她小腹確實也在拱起,而且拱的比趙晴雪還要大,然而她腹中的胎兒卻從沒有過所謂的胎動。甚至有時候,她還會覺得她胎里孕育的就是一團冰。
“沒事的,媛姐,你這孩子一看就塊頭大,肯定是隨青王的,還在慢慢長呢。”趙晴雪安慰著。
田媛抿唇笑笑,應了聲,然后又道,“妹妹,你有沒有發現伱最近對相公越來越好了。”
“哪有嘛。”
趙晴雪有些扭捏地不想承認,可不知為何,只要想到青王,她的心就怦怦直跳,隨之而來的是一種“極樂”的感受。
她從懂事以來,從來沒有感受到那種“極樂”,任何東西都無法與之比擬。
當她被青王抱著的時候,四目相對的時候,她幾乎要快樂地暈過去。
她最近總聽婆婆念叨佛經,所以也翻過幾頁,又聽婆婆說佛陀住的世界叫“極樂世界”。
趙晴雪只覺得“極樂世界”再如何極樂,卻也當比不過自己待在夫君身邊。
念頭轉過
趙晴雪又面露溫柔,道:“青王畢竟是我相公嘛。過去是我不懂事,可現在我想好好做他的娘子。”
田媛看著小公主這模樣,有些好笑。不過,她也一樣。她和李玄在一起,只覺得越來越幸福,每天所想的就是‘如果能多和他在一起,哪怕只多一小會兒,那也是極好的’。
而就在這時,遠處出現那熟悉的身影。
田媛,趙晴雪開心地走了過去,一左一右挽著李玄肩膀。
李玄笑看著兩女,眼神里露出寵溺之色。
而這個簡簡單單的眼神,卻讓兩女心底升起一種油然的幸福感。
三人如膠似漆地黏在一起。
在外,田媛還是李家商會的會主,雷厲風行。
趙晴雪依然是那嬌蠻好玩的公主,四處耍子。
但在李玄面前,兩女便都化成了乖巧的白羊,一大一小,好似徹底離不開李玄了。
李玄溫柔地撫摸著她們的頭發,感受著她們的貼近。
他知道,這是高屬性精神存在對普通人施加持續影響的后果
普通人會被高屬性精神存在的情緒影響,從而體會到她原本無法體會到的喜怒哀樂。
然而,這是壞事么?
李玄也不知道,至少他的妻子因他而幸福。
他雙手覆在兩個隆起的腹上,貼到肚皮上聽著內里傳來的動靜。
他要做父親了!
喜悅之情涌上心頭,隨著而來的還有沉甸甸的責任感
待到入夜,兩女因為腹部隆起,已經徹底無法和李玄歡好了,但卻又怕委屈了青王,于是便紛紛派了自家貼身丫鬟去為青王通房。
田媛自是派了巧兒,小公主也不甘示弱地去尋詩荷。
然而,小公主只是一問,詩荷卻也是千肯萬肯。
巧兒隨田媛做事,伶俐的很;詩荷是公主貼身丫鬟,雖不是公主,但卻也隨著學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兩女侍奉李玄,李玄還沒怎么,但兩女卻已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樂。
一宿過去,
次日,
兩女臉上掛著幸福的笑,分去青王府東西兩宅忙碌去了,而忙著忙著,卻又有相熟的丫鬟上來。兩邊兒說著悄悄話,隱約可聞“青王如何”之類,但說到最后,卻都是面紅耳赤地笑了起來。
雞主司晨,黃鶯啼春,喜鵲知歲,于青王府的院子里自在著恰恰啼叫。炊煙裊裊,又見幾分人間煙火氣息。
再遠處,卻是大夫人,二夫人,淳陽郡主,以及李知禮,周濟海,還有州牧遺女周延梅在拜著心慈寺請來的佛陀。
李知禮和周延梅走的很近,兩人絮絮叨叨,不時說著話。青木州州牧雖是死在了東海海畔,但秋闈在即,李知禮還是準備去參加的,此時正和周延梅商量著一起回青木州的事。然而,他卻又擔心青木州那心慈寺究竟是什么模樣。
淳陽郡主則是打算返回青木州,畢竟周池鶴失蹤許久,如今周家已經放棄搜尋,打算以“衣冠冢”行辦喪禮。她作為周家的一員,自然也要回去了。
然而,周池鶴死了,那新的州牧也需要任命。可此時多事之秋,朝廷還未來得及商議,再說了,朝廷知曉國相與魔佛勾結,正要領兵前去鎮壓,又哪里會在這時候委任?
李玄穿著寬松的長袍,行走在平靜的青王府中。
這一日,對于青王府的每個人來說或許是再平常不過的一日,但對于他這種要么修煉,要么殺妖,要么被卷入不知什么事件中的人來說,卻是彌足珍貴。
這里的每一個人都在按照他們的人生軌跡而活著,但若是他李玄那只遮蔽于頂的大手一個沒穩住,那或許便是災禍頃刻降臨。
一切都會改變。
忽地,青王府大門傳來聲音。
很快,一個紅衣女子領著人從外拎著桶走了進來。
李玄根本無需去看,就已知道并看到了遠處情景。
但凡祭拜他的香火之地,他真就是手眼通天的神佛。
如今,隨著香火的穩定,基本上在這片區域,他想看什么就看什么,他想聽什么就聽什么,他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他想殺誰就殺誰,除非他“破不了防”,否則真就是無所不能。
他是變強了嗎?
并沒有。
他力量還是那么多,但在有了香火之后,哪怕屬性沒有變化,卻也和之前完全不是一個層次了。
這也讓李玄一陣后怕,要之前真讓那“腐佛食尸鼠”做大了,那不完蛋?
同樣,這也越發堅定了他一定要穩著香火的念頭。就算這里的香火不是他的,也絕對不可以是任何人的。因為只有自己親身經歷過,才會知道香火信仰,有多么可怕。
此時,他明明在府中廣池邊丟著小魚喂天鵝,卻還能看到前院里左紅在拜見田媛。那位他曾經的左姐正滿臉笑容地說著討喜的話,然后又獻寶般地取出了木桶。
桶中有丹魚。
很快,田媛便領著左紅來見他了。
左紅對他使了個眼色,欲言又止。
田媛也不待李玄說,直接道了句“妾身還有事忙”,便走開了。
左紅果是湊近,從袖中掏出一封書信恭敬地遞給李玄,道:“青王,柳知府的信。”
李玄笑道:“左姐果然八面玲瓏啊。”
左紅一愣,忙道:“只是場面上的,若真刨根究底,左紅一直都是青王的人。”
李玄拆開信,掃了一眼。
或許是上次災禍前他那封信給柳白卿添了好感,這次回信卻也是言辭懇切,竟沒有半點拐彎抹角,直接就說了“魔佛也是魔”,然后又說“老夫知青王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李玄凝視了一會兒,腦子一轉就懂了。
柳白卿是在試探他的態度,想來是得到大將軍那邊的風聲了。
相爺估計的沒錯,大將軍真的準備舉兵南下。
在柳白卿看來,大將軍肯定會贏,畢竟他實在是沒見過東海妖魔的恐怖,所以這封信其實是一封善意的信,是要拉攏李玄的信,給他退路。
青王是相爺義子,相爺勾結魔佛,怎么看,青王都逃不脫干系。
“君知我心。”
李玄想了想,看向左紅道,“就這四個字,帶回給他即可。”
他和“魔佛”這個馬甲,打算玩曖昧。
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里,這一點就連之前那叫管戊的惡鬼都知道,李玄又豈會不知?雖然對青王這個身份來說,憋屈了點,可是如此才是左手為陰,右手為陽。
反對的,支持的,都是他的人。
翻來覆去,翻云覆雨,也都是他一人說了算,如此才能高枕無憂。
不過,現在李玄頭疼的不是這個,他頭疼的是怎么對付旱魃
又一陣在家的休整后,李玄來到無人處,身形一動,直接化虹出現在了紅花山深山。
前段日子他去狩獵妖魔,結果紅花山以南翻了又翻,卻竟只尋到了那兩個妖魔。
不過沒關系,之前他感到自己距離“那個臨界點”也就半步之遙。
想來這半步之遙是在體質上的。
今日,他有16點空余妖魔點,破限每次需2點,他覺得應該有戲。
一念注入三個體質類魔血:“腐佛食尸鼠”、“黑山鼉”、“普通犀牛精”。
李玄身形變化,化作魔軀,而體質也達到了279點。
旋即,李玄開始加點。
2點投下,隨機到精神屬性突破了1點。
2點投下,隨機到力量屬性突破了1點。
2點投下,還是力量屬性。
2點繼續投下,隨機到敏捷屬性突破了1點。
2點再投下,這一次加到了體質上。
李玄的體質也正式達到了280點。
這一刻,他只覺那破門一腳的臨界忽地就達到了。
一種奇異無比的感覺于李玄體內生出。
強大的血肉驟然生變,他便是沒有運力,肌膚之下那諸多血紅也已清晰浮出,交錯于血管,透膚而出,宛如縱橫交錯的血色蛛網,李玄一時也分不清那是血液還是濃縮到液化的火毒。
兩者融于一處,飛快地滋潤著他每一寸血肉,血肉也在滋潤之中開始變化。
忽地,李玄開始流汗。
紅色的汗。
這些汗才流下,就把他衣裳直接給燒著了,待到落地,更如滾燙的熔融金屬直接凝固。
李玄嗅了嗅,還聞到了一股腥臭。
很顯然,這是他體內的雜質。
伴隨著汗水的流下,李玄又感到自己體內的一些肉開始挪動,他看到手臂下好似藏了個一只只小毛蟲。
這些蟲子飛快爬著,待到聚集到一定規模,忽地凸起成了小疙瘩。
小疙瘩又猛地一跳,從他血肉里跌落,落在地上,化作一攤糜爛的肉。
很顯然,這些肉也是李玄體內較為脆弱的那一堆肉。
許久之后,李玄衣裳已經破破爛爛,而他的肌膚也有了相當明顯的變化。
那就是之前的強壯感,巨大感消失了,他居然又恢復了原本的體型。
李玄一握拳,那手臂、拳頭統統開始膨脹,化作之前那外黑內容的巨手模樣。
他全身一運力,身形就拔高到了丈八。
然而這一次,他卻越發收發自如。
他心念一動,手指劃動,割向手臂,但這一次卻完全割不動了。
他自己的攻擊,都破了不自己的防。
他繼續試驗
慢慢的
在他自身的猛烈攻擊下,他手臂才浮現了一點傷痕。
但這傷痕才出現,就瞬間痊愈了。
李玄驚了。
他掃了眼面板:
壽元:21/160
境界:第三境
妖魔點:6
力量:92/280
敏捷:91/280
體質:110170/280
精神:91/280
他已經突破第三境了。
而他已然知道,這所謂的第三境很可能就是三階妖魔。
他是加上了三種體質類妖魔血,才堪堪達到這個境界。
所有的上限又增加了,從90變成了280。
九格血欄也從亮起的三個變成了四個。
李玄繼續測試。
畢竟是他自己的身體,他熟悉的很快。
除了防御大幅增強,自愈力增強,他的血肉還具備了兩個特性。
一,徹底的“穩定”。
不像之前,他只有運力了才會噴出火毒。如今他無論是唾沫,汗水都蘊藏著凡人無法接受的毒素。
二,可怕的活性。
但這種活性卻不是砍了手,手繼續長出來,而是斷臂之后,這臂就算在外面擱置很久,只要他出現在附近,那就能瞬間裝回他身上。
剛開始,他用一塊肉做實驗,然后用一點點手骨做實驗,隨后在感覺差不多的時候,則是猛力扯了手臂,隨后又把手臂直接粘了回去。
試完這些,已然天黑。
李玄看著自己的模樣,有些煩惱。
且不說身高從之前的“高大猛男”變成了最初的“白衣紈绔”,便是身體那火毒的特性,就完全回不了家了。
“這是怎么回事?”
李玄反思著這整個過程。
剛開始,他體型沒問題,然后變強壯,拔高,如今似是經過洗淬,又變回了原來模樣,只不過他的軀體卻越發的不穩定,越發的靈敏。
說不定打個噴嚏,他全身就會散發出可怕的威壓,而飛濺的唾沫星兒則妥妥的是火毒。
至于之前那從顏方白處得來的“冰玉衣”,怕是直接就會被他的汗水腐蝕。
他是人的身體,人的皮囊,甚至人的生命本質,但是裝下的血肉之軀,卻似已不屬于人類這個物種。
其實不是不穩定,反倒是穩定了。
過去的他還具備著“弱小普通人的一面”,只要不運力,體態特征還和“弱小普通人”一樣,而現在,他達到了第三境,就徹底脫離了“弱小普通人”。
火鳳不棲人間,因為不小心呼一口氣就會把城鎮給燒了。
巨龍亦不棲人間,因為扭一扭身子,就會摧毀房屋一片。
便是人類,若是讓他住在螞蟻的城市,那一抬腳便會踩死螞蟻無數。
他不是不穩定,只是已經徹底地脫離了普通人的層次了。
這根本不是控制不住力量的問題。
這一點,其實之前在“精神屬性”上已有體現。
普通男女之間還要講感情。
他呢?
他只要一個眼神流露出喜歡,無論哪個女子都會在頃刻之間對他動情,感到幸福。
李玄有些麻木了。
“反正之前也這樣,現在只不過加劇了。”
“幸好我多了個心眼,提前留下了子嗣。如今這狀況,也在我當初的考慮之中。”
“這世界如曾有仙神,仙神應該也這樣的吧?”
“若是再讓我遇上黑山鼉,那鼉怕不是我對手了。”
諸多自我安慰的念頭閃過。
他抬手,香火將紙筆送到他手中。
他揮筆而書,寫了一封長信,說是有急事需要外出,估計過一段時間才會回來。
寫完,他拎起信抖了抖,也不敢吹。
這種脆弱的紙,哪經得起他吹一下?
他輕輕嘆了口氣
其實,無論是媛姐,還是那位小公主應該早就適應了與他聚少離多的情況吧。
但雖然,兩女看不見他,他卻可以時刻看到兩女,看到如今大半個州城。
他抬手一揮,香火化虹,送信遠去。
李玄則是轉身,踏月向深山而去。
他盤膝坐到了一個孤崖上。
風霜露寒,只如尋常。
忽地,他感到了饑餓。
念頭一掃,他就看到了這深山里的熊蛇虎豹,他抓了一頭熊,將之擊殺,然后丟入河里清洗干凈,又生火烘烤,然后將整頭熊吃下,腹中饑餓才稍有緩解。
“飯量永久性地變大了啊。”
李玄吃完,忍不住感慨了聲。
如今的他飯量基本是正常男子的百倍以上,一日還要至少吃三頓。
不過,運用香火的消耗也變得微乎其微了。
過去,他利用化虹趕路還會疲憊,現在他隨意取物,也沒什么感覺了。
李玄坐在月下,感覺自己好像真就成了個庇護一方的神佛。
他托腮,思考著自己此時的力量。
忽地,他心念一動,對著遠處喊了聲:“薔薇。”
這一聲喊下,他利用香火的“移物”功能直接移到了遠在心慈寺的薔薇耳邊。
薔薇正在吃東西,聞言一驚,左看右看,發現沒人,又好奇道:“公子?”
李玄舒了口氣,道:“別看了,我距離你有百里。”
“百里?!”薔薇很震驚。
李玄道:“是啊,百里,如今我回不了家了,只能和你說說話。”
“為什么回不了家?”薔薇越發好奇。
李玄說一句,薔薇問一句。
兩人絮絮叨叨。
李玄大體就說他變強了,強到一定地步,就沒法和普通人混居了。
薔薇悟了:“哦,那就是說公子得去找雌性妖魔了,對唄?”
話音才落,一旁的木魚槌飛了起來,敲了敲薔薇的腦袋。
“找你個頭。”李玄說話也隨性了許多。
薔薇嘻嘻笑道:“都說我是孔雀大明王,而孔雀大明王又死啦,那等奴家想辦法容納她的力量,搖身一變變成只母孔雀,再來陪伴公子。”
說罷,她又似想起了什么道:“對啦,公子,你把瑤瑤送來吧,她得在我這兒修煉呢。
瑤瑤呀,她一直想通過修煉追上你,然后能夠等別的女人死了,她再來陪你。
你說呀,這瑤瑤心眼兒怎么這么壞?一點都不像我。”
李玄思索了下,便又尋了魏瑤一陣溝通,然后親手制作了孔雀面具為其還有五個孩子戴上,再一個移物,將六人移至了心慈寺。
初掌偉力,他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然而,這偉力只在香火之間。
出了青木州,他這力量就會消失。
這讓李玄心中迫切生出一種“將香火覆蓋向遠方”,以及“提升自己神佛特性”的沖動。
對凡俗而言,那至高的誘惑名叫“天子”。
但對李玄而言,這誘惑卻名香火
寂夜里
青燈古佛。
鏡妙端坐,面朝大佛,閉目誦經。
忽地,她耳畔傳來聲音
“鏡妙。”
年輕的方丈睜開眼,她嬌美的面容已然變得慈悲,內里還藏著疲憊。
“佛陀。”
鏡妙醒悟。
下一剎,那冷暗色調的大殿瞬間變得光明,恐怖而宏偉的無首佛和她面前的大佛重疊在了一起。
李玄來到了此處,是為了解決每日干飯的問題。
“從明日起,你令人往佛母殿增送飯菜,一日三餐,增送百人之量。”
鏡妙愕然了下,心中暗道:‘這般多?佛母殿只是個僻靜的禪院,平日里供佛母居住,無人敢踏足。那禪院就算是裝滿了也裝不下百人。
而且寺中開銷極大,忽地多出百人,而且還是供給佛陀的,那卻也不少了。’
然而,她只是心中想想,卻直接恭敬應了聲:“弟子明白。”
李玄道:“寺中開銷,自有青王府再供錢財。”
鏡妙:
李玄道:“青王享十萬食邑,其家中頗有財產,合該由他出些香火錢。”
鏡妙眼中稍凝,呼吸有些急促,好似不甘也不愿“青王府被眼前的佛陀折騰”,畢竟她再怎么催眠自己也無法忘記自己曾經經歷的一切,無法忘記這所謂的佛陀,其實也只是個大妖魔罷了。
李玄道:“無法舍斷紅塵,忘了老情人么?”
鏡妙鼓起勇氣道:“弟子早已出家,自無情人之說。然而青王是個好人,他也并未違逆我佛,您何苦為難他呢?”
這句話好似抽空了鏡妙的所有勇氣,令她手腳冰涼。
但她依然倔著背,雙手合十,對著那光明里的佛,一如小螻蟻對著巨獸。
她以為這披著佛皮的妖魔會大發雷霆,甚至會將她吃掉,丟掉,或是撤去她方丈的位置。然而,那恐怖魔佛只是淡淡道:“善。”
鏡妙舒了口氣,恭敬道:“南無我佛。”
李玄道:“香火錢,只管找大戶搜集。若遇問題,只需尋我祈拜,我若在時,自會聽到。”
鏡妙頷首。
而光明消失,大佛消失
鏡妙癱軟下來,禪衣濕透
李玄的生活規律了起來。
白天到處去解決問題,一是去解決那些殘存的食人魚,二是搜尋妖魔。
但這片區域妖魔就那么多,他找不到。
而到了飯點,他就去佛母殿干飯,同時看看鏡妙有沒有遇到問題。
若是遇到了頗為棘手的,他直接顯圣幫其解決。
如此一來,所有人都知道鏡妙就是魔佛認可的方丈。
而鏡妙卻也固執地稍稍偏向著青王府。因其四方籌集香火錢以濟災民時,并沒有去問青王府要,反倒是青王府自己送了不少過來
六月中。
初夏。
有快馬從北而來,落于青木州之中。
顏輔京早在青木州等消息了。
而如今,他總算等到了。
王霸先大敗,冰晶武器,冰玉武器對那旱魃好似笑話一般。
大地干裂,滴雨不降。
千軍萬馬,有近半被汲成了人干,剩下的倉皇而逃,哪敢再戰?
王宮之中,諸人惶惶難安,甚至有人都開始商議趕緊遷都以避這災禍了。
然,顏輔京早就安排了人,寫了書信在那邊等著。
眼見時機成熟,直接一封信遞了上去,說“欲邀佛陀北上,降妖除魔,事后且許佛陀于青木州承受香火”。
顏輔京心里還是害怕魔佛做大的,所以魔佛說“青木州”,他也就只寫了“青木州”,多一寸地都不肯說。
對義父的心思,李玄了如指掌。
但他并不介意。
因為義父不懂。
他固然渴求香火,但百姓就不渴求庇護么?
只要他真正地給了庇護,哪個百姓不拜他?
這是擋就能擋得住的么?
另一邊,王宮眾人早就急瘋了,見有救命稻草送來,直接就拿了。
國主大筆一揮,要冊封羽教為國教。
結果這圣旨還沒出宮,就被匆匆趕回的王霸先給憤怒地撕了。
王霸先這時候清醒了,他和顏輔京想的一樣,哪里敢讓妖魔做大?
國主心中暗自悲憤,卻又無奈,只得改回了允許羽教于青木州傳教,承受香火,然后十萬火急地送往青木州。
然而,相爺的人卻比圣旨到的早。
相爺也早早來到了心慈寺拜佛
相爺在等信。
李玄也在等他。
在相爺說明之后,他搖身一變,化作了個白衣公子的模樣,來到相爺面前。
佛陀變化萬千,相爺也不質疑。
而李玄一念,就直接帶著相爺以及隨行的十數秘武武者連續化虹,直到出現在了百花府北。
這里,是他香火的邊界。
再往前,他的能力就沒那么恐怖了,頂多只能兩三個人,而且要開始產生消耗了。
“敬請佛陀知曉,妖孽便在王城以西,若佛陀能除之,大蒼生上至王公貴族,下至黎明百姓,必然感激不盡。”相爺走著流程。
“何等妖魔?”李玄也不傻。
相爺急忙取出對應的信息,遞呈給李玄。
其上書著:
旱魃,猱形披發,著青衣不見面孔,佝背而行,所行之處大旱,妖法所及,萬物干枯。
“幾階妖魔?”李玄又問。
相爺道:“敬請佛陀知曉,旱魃疑為兩階。”
李玄掃了一眼苦巴巴的秘武武者,又感知了一下還在后面吊著的那一群秘武武者。
這些都是相爺好不容易再湊起來的家底。
至于他那位三哥顏方白,更是苦兮兮地早就奔赴前線了。
若是真的魔佛,肯定要這群人當炮灰。
而這群人既然來了,也都是做好了當炮灰的覺悟。
但李玄卻道:“你們且入王都,我去會會那妖魔。”
相爺愣了愣,奇異地看了一眼魔佛,恭敬拜了下:“南無我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