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租用的一個單間內,周鐵衣,月琴,貓熊,李劍湖都在。
貓熊這家伙是厚著臉皮硬跟過來的。
周鐵衣雖然知道貓熊不是個好人,但對方卻實實在在給他不少幫助和渠道,所以這一次周鐵衣也沒有瞞著貓熊。
等聽完周鐵衣的一套太虛幻幣貨幣理論,月琴和貓熊腦海中第一個感受就是‘熊貓’肯定是商道修行者!
月琴凝聲道,“你的意思是這兩個月在太虛幻境內收購太虛幻幣,等市面上太虛幻幣短缺之后,再拋售?”
周鐵衣肯定地說道,“沒有外力的影響下,太虛幻境的高層肯定會人為制造貨幣緊縮來防止拋售潮出現,具體的拋售時間我不確定,但應該就在這兩個月左右,反正太虛幻境肯定不會在這半年被大夏擊潰的。”
周鐵衣做出這個判斷,三人都微微認可地點頭。
月琴還有一個問題,糾結了一會兒,開口道,“你為什么選我?”
她指了指自己,要知道最開始的時候,周鐵衣甚至連貓熊這個更早認識的人都沒有叫。
周鐵衣不屑地看了眼貓熊,“他?當時看到我手里面五十枚太虛幻幣就走不動道,你讓他收幾萬乃至十萬枚太虛幻幣,他有這個實力嗎?”
如果只是收幾百,幾千枚太虛幻幣,周鐵衣連這個計劃都懶得提出來。
他可是真正分分鐘,幾百萬兩銀子上下的人。
貓熊一臉幽怨,在心里暗罵道,該死的世家!
不過他還是厚著臉皮說道,“‘熊貓’說得有理,我本錢小,能夠跟著喝湯就在足夠了,我湊一湊倒是能夠收一兩千枚太虛幻幣。”
這種賺錢的機會他當然舍不得放過,而他也知道這計劃聽起來簡單,里面肯定還有很多需要注意的細節,所以他希望能夠搭一趟周鐵衣的順風車。
月琴輕嘆一聲,如果是十萬太虛幻幣,即使只是升值百分之十到三十,這利潤已經值得她動心了。
“還有一個問題,伱是怎么覺得我有實力收的?”
周鐵衣笑道,“我和你交易了幾次,難道還看不清嗎,你家里沒用的神器一定很多吧?”
月琴臉一紅。
周鐵衣看了看自己的太虛幻面,“好了,多余的話我就不說了,這件事愿意做你就籌備好資金聯系我,我之后告訴你怎么操作。”
月琴思考了幾息,認真說道,“我同意。”
貓熊連忙說道,“我也同意。”
周鐵衣帶著李劍湖離開之后,先讓李劍湖返回。
而后他按照琯琯給的提示,來到了太虛幻境最上層的‘云頂’。
這里不像下面一樣繁華,反而和幽冥一樣荒涼寂靜。
云頂平時是禁止進入的,在琯琯的引導下,臨時對周鐵衣開放。
云頂之上,琯琯同樣籠罩在迷霧之中,讓人看不清容貌,分辨不出來細節。
“你怎么現在才來?讓人家等得好辛苦啊。”
琯琯的聲音通過太虛幻面的聯系,直接傳到周鐵衣的心神之中。
周鐵衣隨意說道,“幾個拍賣會有意思,去參加了一下。”
琯琯目光停留在周鐵衣渾身籠罩的迷霧上,而后笑道,“能讓你覺得有意思的事情一定很有意思。”
周鐵衣指了指云頂,“在這說話?”
雖然他很相信自己的篡神神通,但是琯琯那邊的太虛幻面會不會被監視他就不確定了。
琯琯輕笑一聲,裹著蜃氣沖向周鐵衣,強大的力量直接帶著周鐵衣從云頂之上直直墜落而下。
琯琯輕柔地在周鐵衣耳邊說道,“怕嗎?”
周鐵衣瞬間明白琯琯要做什么,這種從夢境中不斷往下墜落的失重感,確實有種普通跳傘的感覺,不然如琯琯這種層次的修行者,是很難體會跳傘的刺激感的。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周鐵衣輕松寫意地說道,如今他修行手段漸多,后手漸多,自然也更為自信。
而且他之所以買賣會之后來找琯琯,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兩人裹著蜃氣從太虛幻境墜落,當穿過蜃氣組成的‘云層’,神魂從生到死,從虛幻到真實墜入幽冥一瞬間的感受,即使對于修行者而言,也確實是難得的體悟。
腐朽之風從四面八方涌來,吹散兩人環繞的蜃氣,撼動兩人的神魂。
琯琯身穿一襲紅裳,在幽冥狂風吹拂下,她臉色前所未有地享受,不過這種享受也只是一時的,當跨越了那層生與死的界限,幽冥普通層次的腐朽之風是不可能撼動兩人的神魂,那種緊張刺激感也在消退。
于是她伸手一指,下一刻,兩人的神魂瞬間出現在幽冥大地之上。
而琯琯妖冶的五官還在回味剛剛的感受,片刻之后才開口道,“剛剛的感覺怎么樣?這種真切感受死亡的瞬間,才讓我們活著有了價值。”
周鐵衣看向琯琯,你這是有很強的自毀傾向啊。
他大概明白琯琯的心理,如果以自己了解的信息來看,琯琯很早之前就在嘗試擺脫血海尊首的束縛,同時又貪念著強大的權力,這種人有自毀的傾向很正常。
“我倒是從這里面看到了真正的價值。”
琯琯好奇地看向周鐵衣,在整個天下中,她覺得能夠讓她平等交流的不出十人,而周鐵衣就是其中一人。
“怎么說?”
周鐵衣思考了一下,說道,“你說如果我們能夠安全控制整個過程,那么我們是不是可以辦一個‘夢境墜幽冥’的項目,讓修行者參與,然后收取他們一百枚,不,三百枚太虛幻幣。”
說到這里,周鐵衣的聲音逐漸自信了起來,近乎肯定。
前世的有錢人都喜歡玩跳傘,這確實是拉高腎上腺素的刺激運動,而且值得向周圍同階層的人吹噓。
這個世界修行開道,跳傘項目在中品層次以上的修行者中估計沒什么好吹噓的,但跳幽冥不同啊。
剛剛從夢境墜入幽冥的感受,即使琯琯都覺得刺激,對于中品,上三品的修行者自然都是難得的感受。
三百枚太虛幻幣太值了有沒有!
周鐵衣認真思考了一息,再加價道,“也許一開始可以叫價五百太虛幻幣,你出面分給太虛幻境兩百,不然他們估計不會讓我們借用場地的。”
看著面前男人認真思考的表情,和他口中匪夷所思的感受。
即使是琯琯,也稍微愣神了一會兒,然后才撲哧笑道,“這想法確實有意思,不亞于剛剛跳下來的瞬間。”
琯琯看向周鐵衣,認真想道,這也就是他能夠想出來。
而后她順著周鐵衣的思路,笑道,“那接下來你是不是腦子里在思考著,如果我們奪了太虛幻境,那么就不用多付兩百太虛幻幣了吧。”
她言語輕巧,就像是在說一件小事。
周鐵衣莞爾一笑,“知我者不過幾人,你是其中之一。”
太虛幻境。
幻祭司臉色略顯蒼白,看向面前的人,笑道,“蓮老,你剛剛說的那個有意思的人似乎是血祭司的人。”
周鐵衣拿出大量的桃李果,這已經值得太虛幻境高層注意了,更何況在這次拍賣會的開始,周鐵衣展現出的氣魄和智慧,更值得太虛幻境高層考慮是不是要收納,或者抹消周鐵衣。
誠然,太虛幻境一向以自己開放包容著稱。
但就像比特幣還說自己一直是去中心化,無法被追查呢。
事實上,你會不會被注意到,不在于這個制度是不是足夠開放包容,而是你有沒有足夠的力量守護住你獲取的利益。
你獲取的利益越大,你需要的力量也就越強。
你以前覺得開放包容,只不過是你太過螻蟻,沒有被注意到罷了。
而當食物短缺到極致的時候,即使螻蟻的肉也有可能被瓜分。
蓮老神色一愣,而后嘀咕道,“原來如此,我還想要親眼見見他呢。”
幻祭司不置可否地笑道,“或許還會有機會。”
周鐵衣和琯琯漫無目的地走在幽冥的荒土之上。
他沒有給琯琯說太虛幻幣短期套利的事情,這種短期套利只是自己試探一下太虛幻幣承壓的手段,除非自己真正準備整崩潰太虛幻境的貨幣體系,不然在這之前都不用告訴琯琯。
畢竟自己和琯琯都有著各自的后手,這次借用琯琯震懾一下太虛幻境的高層,讓他們以為只是血祭司的得力手下短期獲利就行,這些后手自己隨意留著,也不一定非要用,到了特定的時間,如果情況合適再用也不遲。
因為之前舞女善音刺殺的事情,所以為了裝得像一點,也為了更好的隱藏琯琯這手棋,防備大夏圣上,所以周鐵衣在這之后都沒有再去臨水軒和琯琯明面上交流,這也是做給天下人看的,讓天下人都覺得這才是合理的處置方法。
只不過他們在覺得合理的同時,就自然會忽視琯琯身上一些問題,下意識將她代入舞女,歌姬的角色思考。
走了一會兒,周鐵衣問出了第一個問題,“我總覺得幻祭司這次失敗,是他在隱藏某些東西。”
琯琯笑道,“何以見得?”
她對于兵冢之事也有很多疑惑,就比如周鐵衣在最后究竟扮演了哪些角色,雖然自己警告過周鐵衣,讓他不要現在參與進入高層的博弈,但自己拿捏不準周鐵衣,甚至自己已經肯定周鐵衣身上的神種應該失效了。
因為白帝尸骸掙脫了血海尊首的纏繞,而白帝接觸過周鐵衣,所以簡單做出判斷,周鐵衣通過白帝解除身上神種的概率很大。
但她并不怕周鐵衣突然對自己出手,因為和周鐵衣的交流之中,她能夠深刻感受到周鐵衣是那種利益至上的人。
這種人就算賣了自己的性命也正常,只要有人真的出得起價。
而她和周鐵衣現在的利益遠比兩人之間的矛盾要大得多,特別是自己要面對血海尊首,周鐵衣要面對大夏圣上。
只有兩人聯合,才能夠找到更多的機會,解決兩人面對的難題。
周鐵衣思考了一下,“從幻祭司的角度,他同意這次行動,肯定看出了大夏皇帝默許,想要通過破開兵冢封印,減輕身上束縛,然后便于修道的想法,所以他也就抱著不會太虧,至少有機會成功的心態嘗試。”
“但實際上我們都知道,現在不是大夏皇帝最虛弱的時候,甚至你們神道連淵蒙那邊都沒有動用,肯定是看出了這不可能是一擊擊潰大夏的機會。”
如果兵冢之事真的是神道全力出手,那么淵蒙至少應該大軍壓境,做出基本的模樣出來。
琯琯忍不住輕輕鼓掌,“那你認為大夏皇帝最虛弱的時候是哪個時候?”
周鐵衣之前就和琯琯聊過此事,不過當時受限于本身的知識不夠,所以他無法判斷,但現在他能夠判斷出來了。
“道家三品,或者二品?”
他略微不自信地說道。
“何以見得?”
“道統沖突,從來就是修行最嚴重的事情。”
周鐵衣想到了那位儒家轉修墨家,最后自我燃燒,被儒家釘在恥辱柱上的前朝大儒,甚至最后引發了兩國之間的長恨亭大戰。
“道家雖然不像其他百家一樣求人,但就算求天地,也會與大夏皇帝本身走的‘道’有沖突,兩條道沖突的時候,一定是大夏皇帝實力最弱的時候。”
說到這里,他也感嘆道,“怪不得他選擇道家,而不是佛家,儒家,求人不如求己,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之前大夏皇帝修道,選擇道家,有道家能夠延壽的作用,而到了圣人級別,延壽應該是統一的結果,即使死了,也能夠歸來。
大夏皇帝不選的原因就是他現在的‘圣人’之位本來就來自于百官,來自于百家,這就是求人,再選佛家,儒家,那么求人更多,更難掙脫束縛得到徹底的超脫。
所以他經過深思熟慮之后,在佛道儒甚至兵家,墨家,法家之中,最后選擇了道家。
道是超脫者,佛是自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