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侍寢

就在太和殿狀元宴舉行的如火如荼，甚至殿外還有大量煙花在空中綻放時。

遠在皇城東北方向的永和宮內，淑妃楊嬛正一襲青衣，遙望著太和殿的方向，面色悲苦。

而在她身側，有宮女抱著公主也在一旁艷羨的望著那個方向。

“娘娘，太和殿那里好熱鬧啊，聽說今夜乃是恩科狀元宴，有好幾百人參加呢。”

“今年的文武狀元，可全都是崔家的人呢，實在是太厲害了！”

“崔家……”

宮女的無心之言，卻是引得楊嬛心思更加悲苦。

若是在以前，父親還未做出那種事之前，能享受這萬千寵愛的可是他們楊家啊！

如今……

“哇！煙花！煙花哎！”

“嬛姐姐、你快看……”

楊雪晴如今已經三歲多了，踉踉蹌蹌的跑了過來，小臉蛋兒滿是興奮。

“好、好漂亮啊……”

“嬛、嬛姐姐，我們能去那里玩嗎？”

“嗚嗚嗚……”

楊嬛終于是撐不住了，一把摟著楊雪晴哭了起來。

“嬛姐姐不哭、嬛姐姐不哭。晴兒不去了、晴兒不去了……”

楊雪晴被嚇了一跳，連忙抱著楊嬛的腦袋安慰她。

小小年紀，卻早已懂事聽話。

“晴兒，是姐姐無能，是姐姐的錯啊。若是當日，你隨著父親大哥他們一同去了該多好，就不用受這冷宮之苦……”

自楊玄素謀反之后，永和宮便視為冷宮，宮內一干宮女、太監等等，能找門路出宮的全都跑出去了，不敢有一人待在這里。

而隨著陛下將這里遺忘，內務府也早已將永和宮的吃穿用度全都減少。

如今寒冬臘月，永和宮內連木炭都用不起，只能是靠著棉衣棉被取暖。

小妹楊雪凝都凍的發燒，還是她用自己用自己以前嫁妝帶來的金釵懇求太醫院的人來瞧了幾次。

否則，凝兒可能連這個冬天都渡不過去。

“姐、姐姐……”

這時，一歲多的楊雪凝好像也被吵醒了，踉踉蹌蹌的跑了出來，望著抱在一起痛哭的兩個姐姐，當即也哭了起來。

一時間，永和宮內女子哭聲連接成一片。

“娘娘……”

小宮女也是悲苦無比，她是從小被楊嬛帶大的，是以將楊嬛視為親姐。

如今這種環境，也是不離不棄，足以說明主仆情深。

“娘娘，我、我聽人說，內務府想將我們搬到乾西宮去。”

“乾西宮？”

楊嬛止住了眼淚，抱著兩個幼妹奇怪道：“那、那是什么地方，又為何讓我們搬過去？”

“乾、乾西宮可是冷宮啊，里面住著的只剩下三四個先帝時期的廢妃，而且大都瘋了。”

“我、我是聽內務府的人說，選秀的秀女們已經進宮了，如今正住在鐘粹宮。”

小宮女道：“內務府的公公們，今年秀女比較多，若是被陛下看重的話都會分發給各宮。我們永和宮……”

“哇嗚嗚嗚……”

話音還未落下，小妹楊雪凝就大哭了起來。

好像是被凍的，小臉蛋兒通紅通紅的，不住地往楊嬛懷里鉆。

“秀女……”

楊嬛面色悲苦，但眼神中卻滿是執拗。

“父親曾經說過，后宮爭斗絲毫不亞于前朝。本宮什么都沒爭，如今卻連住的地方都快沒了。”

“父親……！”

她銀牙碎咬：“為何你要謀反啊，讓女兒在這宮中孤苦無依，受盡折磨。”

“為了生存下去，女兒只能如此了。”

“您曾經說過，那件秘密可保女兒一世榮華富貴。”

“但如今，我與晴兒、凝兒連生存都是問題，又何須榮華富貴？”

“只希望陛下，能看在女兒玉瑤的面子上，讓我等三人能過的好一些。”

“冬兒。”

小宮女連忙道：“娘娘，請您吩咐。”

“明天去找內務府的劉承恩，就說本宮有要事稟告陛下。”

“這……好吧娘娘，奴婢知道了。”

煙花依舊，璀璨照耀半空，而在太和殿南側極遠的鐘粹宮房頂，卻站著一道女子身影。

女子身穿月白色輕紗長袍，烏發如瀑覆蓋在郊區之上，幾乎垂地。

臉蛋兒嬌嫩如雪，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也是燦若星辰。

可惜的是，其臉蛋兒上卻是覆蓋著一半白色輕紗，將下半截臉蛋兒完全遮擋住。

也不知這輕紗之下，該是如何傾國傾城之絕色。

“皇宮、正永帝，還有文武雙舉……這就是師傅口中，我的天命之人嗎？”

女子聲音清脆好聽，大珠小珠落玉盤，更如琴音一般。

“大虞朝廷結黨營私、腐敗不堪、官員更是中飽私囊、不思進取，整個大虞天下更是門閥世家侵占土地，百姓連飯都吃不飽。”

“這個朝廷，本該推翻。但為何師尊又要我入宮輔佐正永帝？難道說……”

“咯咯咯……”

突然一陣嬌笑聲響起，卻見大殿頂端又出現了另一道身影。

這道身影與白色輕紗女子完全不同，身上穿著的乃是粉色宮裝，但卻裸露了嫩白的雙臂和小腿，手腕、腳腕上還帶著袖珍鈴鐺。

隨意一動，便有清脆鈴聲響起。

“我當是誰，原來是慈航庵的秦仙子。”

“伱慈航庵不是自詡為正道魁首，愿以女子之身匡扶天下么。”

“怎么？這一屆的慈航庵秦仙子，居然想要入宮侍奉皇帝，若是被武林中那些少俠俊才知道的話……”

“祝綰綰？”

秦清喧眉頭一皺：“我慈航庵如何做事，與你百花門有何干系？”

“不想身死道消的話，就速速離去！”

“身死道消？”

祝綰綰嬌笑一聲道：“我倒要看看，今日是誰身死道消？”

“這里可是皇宮哦我就不信，秦仙子敢向我動手。”

“你……！”

秦清喧眼神更是冰冷：“百花門妖女入宮又要做什么？借天下大亂之際蠱惑陛下嗎？你信不信，我立刻向陛下奏明你百花門妖女身份……”

“我百花門妖女？”

祝綰綰也是冷聲道：“我之所以能入宮成為秀女，你當朝廷不知道我等的身份嗎？”

“實話告訴你吧，我與兩位師妹之所以能入宮為秀女，都是皇帝下了旨意啊！”

“咯咯咯……我百花門醉心于房中術，以色侍人，沒想到如今卻要陪侍當今天子！”

“實在是……得償所愿啊！”

“你……！”

秦清喧臉色更是難看，這妖女，居然大庭廣眾之下說如此污穢之事。

實在是……不可理喻！

“兩位姐姐，你們也是來看煙花的嗎？”

“誰？！”

“何人在此！”

秦清喧和祝綰綰當即暗喝一聲，紛紛回頭。

到底是何人，居然能在她們二人不知情的情況下近身。

若是生死四殺的話……

女子并不是絕美之色，但卻很可愛。

身穿南越族民族服飾，身上還佩戴著些許銀飾，眼神也十分明亮。

秦清喧率先問道：“你是何人？”

“咯咯咯……”

祝綰綰卻是笑道：“妹妹是南越族的月嬋妹妹吧，實在是我見猶憐，讓人憐愛呢”

“姐姐也很漂亮呀”

月嬋認真的說道：“煙花快放完咯，你們確定還要繼續吵架，不抓緊時間看煙花嗎？”

“看煙花……”

兩女相視一眼，眼神古怪，但還是微微點頭，各自站立在大殿兩側，遙望遠處煙花。

許久之后，煙花消散，月嬋拍了拍屁股站了起來，撅著嘴巴道：“中原的煙花就是好看，可惜太少了呀。”

“好了兩位姐姐，月嬋要去休息了，明天還要繼續跟著嬤嬤學習宮廷禮儀呢，實在是太可惡了！”

“你們繼續聊天哦”

說罷便從屋頂落了下去，明顯也身負高明輕功。

秦清喧和祝綰綰再次互視一眼，霎時間覺得索然無味，紛紛離開。

整個鐘粹宮，再次變得一片寂靜。

太和殿。

“陳紅袖，你呢？”

鄭毅話音剛落，原本喧鬧的大殿內立刻變得一片寂靜。

只有大殿外，武舉一側一群武舉人還在大聲地笑鬧喝酒，聲音隱約傳來。

大殿內，諸多大臣紛紛望向陳紅袖的方向，眼神沉思。

無形的壓力當即落在了陳紅袖身上。

大虞，從未有女子為官的先例。

最多，不過是供奉院、皇城司等特殊部門，才會有女性武者的出現。

如今陳紅袖以武舉榜眼之身，若是向陛下要官的話……

在無數雙審視、冷漠的眼神中，陳紅袖緩慢開口道：“陛下！草民愿襲承父親遺愿，重建驍騎營！”

“嘩！”

話音剛落，周圍就傳來了一陣喧鬧聲。

“驍騎營？被楊逆裁撤的兵營，她怎么知曉？”

“陳紅袖、陳紅袖……好像有些耳熟？”

“當年驍騎營統領，好像就叫陳到！”

“我有印象，當年驍騎營被楊逆以‘軍營嘩變、涉嫌謀逆’之罪逮捕，滿門抄斬，整個驍騎營也分崩離析……她是誰？！”

周圍大臣議論紛紛，鄭毅也開口道：“驍騎營？陳到是你什么人？”

“陳到乃家父！”

陳紅袖繼續道：“九年前，楊逆拉攏我父不成，便冤枉我父涉嫌謀逆。我陳家上下三十八口全被楊逆所殺，只有草民在外求學，才僥幸逃得一命。”

“驍騎營四千余人，也有八百余人被殺，剩下三千余人則被楊逆收入麾下！”

“我父臨終前，曾飛鴿于我，讓我遠離京城，一生不得出仕。”

“但父母之仇，又豈能忘卻？草民四年內總共對楊逆發動了七次刺殺，卻均遭失敗。”

“如今陛下一舉覆滅楊逆，實乃我大虞之福。”

“草民愿效仿家父，重建驍騎營，護佑陛下！”

重建驍騎營？

陳紅袖話剛一說出來，周圍大臣們又是一陣陣倒吸冷氣聲，還有激烈的議論聲。

當即就有禮部官員站了起來，大聲道：“陛下！女子為官，亙古未有，萬萬不可！”

又有兵部官員站出來，大聲道：“陛下！如今武國武舉，北疆民亂，軍費超之，萬萬不可再增添兵員！”

“陛下！如今京城內已有禁軍、御林軍、錦衣衛、五城兵馬司、皇城軍、神機營等部隊駐扎，無空安放驍騎營！”

“陛下，驍騎營全營乃騎兵建制，京城周圍并無合適馬場以供驍騎營飼養與訓練馬匹，無法組建。”

“還望陛下三思！”

一下子十幾個官員跑了出來，跪在鄭毅面前，拒絕陳紅袖之請求。

鄭毅臉色如常，并未有什么表情。

陳紅袖想要重建驍騎營，鄭毅一點也不感覺到意外。

錦衣衛以將陳紅袖這幾年所經歷之事全都查清楚了。

這么多年來一直在北地游歷習武，一心為父報仇。

如今大仇被鄭毅所殺，又有先父遺囑，當即想要報身國家，重建驍騎營。

對于這種巾幗女子，鄭毅十分欽佩。

至于軍費緊張、兵營滿員之類的話，不過是官員們的借口罷了。

抄家楊逆，國庫豐盈，別說組建驍騎營了，哪怕組建一百個驍騎營業綽綽有余！

當然了，他不可能不顧這么多大臣的反對，硬要重建驍騎營。

他的政令可以下達，但是下面的人陰奉陽違，那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畢竟現在的他，并沒有完全掌控朝政。

“既然諸位愛卿反對，朕也不會強求，但朕也不能言而無信。這樣……”

“陳紅袖。”

“草民在。”

“朕想組建大內侍衛一職，挑選家室清白、忠君報國之人入宮，護佑朕與諸位愛妃。”

鄭毅道：“愛卿身為一品境武者，如今奪得武舉探花之位，又是忠良之后，堪當此任，不知愛卿意下如何？”

“這……”

鄭毅話音剛落，周圍大臣臉色全都微變，有幾人還露出了莫名的笑意。

什么大內侍衛讓女人去當？

不過是陛下想找女人的借口罷了。

一后四妃不夠，挑選天下秀女，如今又要收納這位武舉探花？

我們這位陛下，還真是……急色啊！

“大內侍衛？”

陳紅袖臉色也變了，大虞什么時候有這個職位了？

一聽到周圍大臣低聲議論，她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這是要收自己為妃？

還是說……玩物？

自己雖然忠君，但一身武藝乃是報效朝廷的，又豈能做那以色娛人之事。

“陛下，草、草民……”

陳紅袖正在想借口拒絕，鄭毅早已看出了她的想法，不由得無語。

他確實喜歡美女，但也沒到生冷不忌的地步吧。

宮中美女千千萬，陳紅袖并不是絕色美女，相反還有些普通。

而且錦衣衛報告，她失蹤這幾年曾經與一軍中男子成婚，他又豈能看得上陳紅袖？

招攬她入大內侍衛，不過是為組建驍騎營做的一個跳板罷了。

“陳紅袖，大內侍衛一職你不必著急，可回去考慮考慮，朕等你的回信。”

陳紅袖松了一口氣，看來此事可談，當即道：“草民遵旨！”

“陛下、陛下，他們都封官了，您看我老趙呢！”

這時，一旁的趙鐵山連忙喊道。

崔夏武被封為參將，那可是三品官職啊。

陳紅袖被封為大內侍衛，雖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肯定也是天子近臣。

不知自己……

鄭毅來了興趣問道：“你想當什么官？”

趙鐵山當即說道：“陛下，比卑職之前的官大就行了！”

“哦？你之前是什么官職？”

“卑職之前在禁軍中，乃是把總！”

把總，七品武官職位，手下管理者一百來號人，也是軍中中層官職。

鄭毅當即道：“趙鐵山，你天生神力，為人忠厚，不如也來給朕當大內侍衛吧！”

“大內侍衛？”

趙鐵山眨了眨眼道：“陛下，我老趙不認識多少字，不知這大內侍衛是何種官職？”

大虞并無大內侍衛，平日里守衛陛下的侍衛全都是由御林軍、禁軍或者是皇城司按時輪換，并無專職守護皇帝的官職。

大內侍衛，也算是鄭毅首創。

“大內侍衛，為專職守衛朕之侍衛，不受任何軍方統領挾制。”

“朕特設侍衛處，每位大內侍衛由朕親自挑選。一品侍衛為三品武官、二品侍衛為四品武官、三品侍衛為五品武官。”

鄭毅雖然并未細說，但是在場大臣已然猜到了什么。

這大內侍衛……完全是由皇帝統領的一個明面上的武裝力量。

獨立于兵部、禁軍與供奉院、錦衣衛之外。

綜合看來，甚至是集合了這幾個組織所有優點為一處的組織。

而且整日與皇帝接近，護佑皇帝，也是皇帝最信任之人。

如此被皇帝信任，一旦立下大功，勢必會外放為官。

這樣的話……

趙鐵山沒想到那么多，但是一聽到三品武官之后，當即道：“陛下！老趙我干！哈哈哈，三品啊，老趙我也是三品武官了！”

鄭毅笑道：“如此甚好！”

一瓶的陳紅袖此時也反應了過來，看來陛下是真的要組建一個新的軍方建制，而不是為了將她收入房中。

來不及惋惜，當即道：“啟奏陛下，草民也愿意入大內侍衛為官。”

“好！”

鄭毅當即起身捧酒道：“今日朕得文舉武舉諸位賢良，乃大虞之幸。”

“諸君！請滿飲此杯！”

事已至此，皇帝金口玉言，諸多大臣也只能是無奈起身，高捧酒杯道：

“為陛下賀！”

深夜，諸位大臣逐漸散去，文舉武舉諸位舉人也在太監的帶領下，離開皇宮。

而鄭毅的轎攆，卻是緩緩地來到了椒房殿，由崔貴妃陪侍。

昏暗的燈光下，檀香幽靜。

也許是酒喝的多了，鄭毅感覺到身體一震輕松酥軟。

眼前的崔貴妃也扁的極為美麗動人，散發著無盡的魅力。

“陛下臣妾伺候您寬衣洗漱。”

“唔……”

鄭毅一個踉蹌，一把將崔貴妃抱在懷里。

“愛、愛妃，你、你好漂亮，朕、朕……”

“蕭兒，快、快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