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鍋飯啊!”
余陽斜躺在小洋樓書房的靠背椅中,拿起桌子上的軟盒華夏,點燃一支。
大鍋飯在另一個時空,被許多人批判,認為這種模式滋養了懶惰,遲緩了經濟,令各地越過越貧窮。
殊不知,保留這種模式的地方,反而成了人們搶破頭也要進去的存在。
比如軍部、央企、國企、公務員、事業編。
而在余陽的印象中。
十里營的大鍋飯,家家戶戶搶工分,各個大隊搶生產。
大人白天種地,老人村口編筐,小孩放學割草,甚至就連不太聰明,或身有殘疾的人,也被安排蹲在路邊撿牛糞。
等到農閑,一起修路,一起筑堤,一起蓋房子,一起打靶。
即便高速公路承包商資金不足,人們依舊修好了385路段。
即便積攢的大部分財富,上繳國家,少部分留在本地,人們依舊采購了五輛大型拖拉機,焊接了眾多機械農具,建造了一座新型隧道窯,創辦了一座煤球廠。
別看這些算不上什么,但在這個貧窮落后的地方,十里營卻沒有凍死人,更沒有餓死人。
以至于,直到96年,十里營才在上級的勒令下,解散了公社。
也就從那時候開始,十里營必須依靠財政撥款,才能延續。
因為土地分包下去,你要交供糧,要繳納各種費用。
年輕力壯的家庭還好,男子外出務工,女人留家種地。
但老邁的家庭怎么辦?
他們只能把地均給兒子,讓子女承擔供糧和各種費用,而子女生活負擔加重,哪怕外出打工,也供不起一個高中生。
所以,承包十里營3萬畝耕地,余陽只要承擔公糧,三元農業就無需支付多少租金,即便每年10元,也有人愿意。
如果開出一些條件。
比如把耕地租給我,我給你養老,估計孤寡老人們敢當場認孫子。
比如把地租給我,我幫你們改造火炕,估計十里營絕大多數農戶搶著支付1500塊錢。
因為豆苗產業蓬勃發展,余家村家家賺大錢,讓人們刻意忽略了等到夏天怎么辦,全都向錢看。
總的來說,盤下3萬畝耕地,沒啥難度。
如果決定重回大鍋飯,十里營1.3萬人,至少90%愿意跟著干。
那么,余陽不得不慎重考慮,要不要這樣做。
因為他的大鍋飯,不是集體經濟,是私營經濟。
換句話說,他是開公司的,不是官員,更不是慈善家,追求的是利潤。
于是余陽想到了重生的意義。
剛重生的時候,他只想著償還債務。
為此起早趕集、親自收割豆苗,想著做大做強。
后來結清債務,他只想著救出老余。
為此帶動余家村收入,幫鄉里招商,再打腫臉充胖子買下AMG虎頭奔,然后拼了命的貸款創建農業公司,只為提升自身影響力,讓上面更重視。
現在老余可以出來了,咱接下來為了啥。
賺錢?
談戀愛?
還是學北美的那個玉米頭,為了讓祖國再次偉大?
余陽想到最后一樣,本來想笑,忽然微微一愣。
是啊,都重生了,還開了掛,咱就不能牛比一點?
“讓祖國再次偉大!”
“讓祖國再次偉大!”
余陽念叨幾句,感覺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變得不一樣了。
其端起保溫杯,龍行虎步走出小洋樓,來到余家村。
恰逢傍晚。
下班的村民們,三五成群的返家。
遇到自家村長,本打算打招呼,卻齊刷刷一愣。
你特么穿著白襯衫就出來了?
“村長,不冷嗎?”
“我現在熱血沸騰!”
“村長,路滑,別走那么快。”
“我現在干勁十足!”
“……”
村長肯定瘋了。
余陽找到大堂弟、小堂弟,“從菜販子那,收集了多少地頭蛇的信息?”
“周圍鄉鎮的地頭蛇挺多,還要記錄他們有哪些手下,有點麻煩,不過我們把車匪路霸活躍的路段,全都用地圖圈起來了。”
“我瞧瞧。”
余陽拿過地圖,只見通往十里營的大路小路,全都畫了紅圈。
其想了想,召集幾個菜販子,讓對方開來9輛農機,裝上大號編織筐。
然后喊來156個哥哥,每車十四五個人,帶上鐵锨,再從鄉里的民兵武庫,借來真家伙以作不時之需。
“你們按照地圖走,在這些紅圈的地方轉悠轉悠,如果被攔了,就把人帶回來,明天每車多領一筐豆苗。”
“是,大當家的!”
菜販子們看到這陣仗,比壯漢們還興奮。
不止接了任務的10輛車,就連排隊等待裝貨的,也打算出動。
余陽連忙攔下,“別把人家嚇跑了。”
六叔同樣很興奮,“湊巧北邊的窯坑在修地窖,把他們抓回來,咱們就有裝土的勞力了。”
余陽微微一笑,裹上軍用棉大衣,搖開農機站的一輛大型拖拉機,招呼大哥等十五個壯漢,以及全副武裝的十里營所長,再帶上老支書漢陽造,讓眾人蹲在車廂內,倒扣上編織筐,同樣出發。
活了兩輩子,他真沒見過車匪路霸。
這次打算體驗一下。
于是直奔韓垓鄉南側,臨近南河的村莊。
路上。
大馬力柴油機的震動,加上亢亢亢的聲響,以及興奮的心情,讓余陽忍不住放聲歌唱。
“做個好漢子……”
“每天要自強……”
唱了沒幾句,還未抵達地頭,就被七八個老少爺們攔下。
余陽裝作菜販子的模樣,掏出煙讓一讓。
不料對方卻勸說道:“小伙子,繞路吧,前面有強人攔路。”
“啊?你們這是?”
“縣大院的車輪丟了,如果我們村附近有人攔路,豈不都說是我們村干的?”
“那你們認識前面攔路的那群人嗎?”
“沒接觸過,他們也是最近剛來,聽人說,似乎是北河那邊的,我們也想過趕他們走,但我們村在這,勞力又少,不惹為好。”
“沒事老丈,天冷,我帶他們找個取暖的地方。”
余陽不顧阻攔,駕車繼續前行。
果然,剛出了村,晃悠悠的車大燈,便掃到七八個蹲在路邊抽煙的漢子。
有年齡大的,也有年齡小的。
有人忐忑,也有人一臉狠相。
而路中間,則堆放著許多石塊。
余陽把車開進麥地,裝作掉頭的樣子,對方立馬沖上來阻攔。
也就在這一剎那,掉頭后的車廂里,編織筐紛飛,十五六個提著锨杠子的壯漢,一躍而起。
人在半空,同時大吼:
“俺老孫來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