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了一巴掌的倭人,胸前掛著帶有倭旗的工作證件,模樣有點像伊藤忠。
余陽批評常福的時候,對方也抬頭看過來。
蓄著小胡子的鹵蛋臉,先憤怒,后驚愕,旋即干凈利索的彎腰低頭:
“余桑!”
“你是?”
“鄙人伊藤健一,暫任萬宏投資董事長一職。”
“原來是伊藤忠老哥的弟弟。”
“嗨!”
倭島是一個非常奇怪的國家。
即便到了現代社會,其依舊保留著封建制度、養子制度、階級固化、種姓貴賤等傳統。
就像被鋼筋串死在圣瑪麗醫院樓頂的伊藤忠。
根據倭島那邊提供的情報,其出身井川家族的旁支,按輩分,是井川惠子的二叔。
但井川家族在倭島簽署廣場協議后,快速衰敗,伊藤忠為了保住井川家族在丸紅商社的股權,便脫離井川家族,向藤真效忠,成為養子,于是有了伊藤忠這個名字。
包括伊藤健一,也是如此。
或許這是倭版的臥薪嘗膽。
“余桑,抱歉,剛剛有急事處理,不小心沖撞到了您。”
伊藤健一知道伊藤忠怎么死的,但他并不打算幫親二哥報仇,因為北美都干不掉余三元,他又哪有那個能力。
況且主子藤真,為了抱余三元的大腿,都混成了名揚東京灣的盜竊狂魔。
“伊藤兄怎么在這?”
“丸紅商社是東方對外貿易的橋梁,東方鐵路系統準備從川崎重工引進e2高速列車,需要丸紅商社出面擔保。”
“談的怎樣?”
“第一輪談判尚未開始,不過,e2高速列車屬于迭代技術,東方提出的條件又十分豐厚,川崎重工不會拒絕。”
余陽微微頷首,示意對方去忙。
這個時候,廳內的人們也發現了門口的小狀況。
但余三元的公開信息,是一名和善的農民伯伯。
現場認出余陽的人,除了仇家,就是頂格上級。
其余皆對這個打了萬宏投資董事長,還能逼迫高傲的倭人主動道歉,身邊又跟著酷似冰熊戰士的年輕人,議論紛紛。
“看伊藤健一的模樣,似乎很怕這個年輕人。”
“有點像冰熊的行業寡頭。”
“難道冰熊的行業寡頭,也對高速列車感興趣?”
“以冰熊的經濟,肯定搞不,再說,這個年輕人很明顯是東方人。”
與此同時。
鐵路系統的負責人,已經認出余陽。
其跟兩個文質彬彬的青年男子交代幾句,快步迎上來。
親切的攬住余陽的手臂,小聲道:“貴客啊,余董!”
“領導好!”
在過去的兩年中,以軌道技術實現機械化種植的三元農業,跟鐵路系統沒少打交道。
就像鐵路物流。
三元農業的產品走出廠區,如果使用自己的列車,需要找鐵路系統申請線路。
如果不使用自己的列車,又要找鐵路系統租賃貨運列車。
有上級支持,雙方的合作,剛開始還好,無非走流程。
后來三元農業轉行、跨行,再加上自身發展,外運業務越來越多,拳鋪幫忙制造的貨運列車也越來越多。
雙方合作就逐漸參雜了一些額外業務。
比如三元廠區停不下那么多貨運車廂,怎么辦?
找鐵路系統幫忙,暫時停在臺前鐵路樞紐,或者暫時停在兗州鐵路樞紐,或者暫時停在東山府鐵路樞紐。
然后三元農業支付一筆‘停車費’,以及一筆維修保養費。
這些費用,再加上雜七雜八的蔬菜包、瓜果包、冷凍肉食包,可不是正兒八經的收入,一部分被地方鐵路留下,當做員工福利,一部分上交鐵路系統總部,當做過節待遇。
再后來,三元農業停放的貨運列車多了,各地鐵路系統接到運輸業務……
比如兗礦需要五列貨車,但當地需要從外地抽調,耗時耗力,還占用有限的軌道網絡。
這個時候,當地鐵路系統便想著借用三元農業的貨運列車。
問題是,偶爾借用一兩列沒問題。
但借的次數多了,借的時間久了,甚至拿三元農業的貨運列車,去接三元農業的貨運業務,這就有點過分了。
恰逢鐵路系統政企分離,一邊重組領導機構,一邊成立鐵路公司。
于是后者決定把固定線路、固定時段的貨運業務,承包給三元運輸集團。
這很正常,企業嗎,一切皆可外包。
接著又把東山部分路段的建設,外包給了三元建設集團。
因為你現在不外包,等三元農業的廠區再次擴大,鐵路建設可就是人家的了。
到時候,猶如鐵路系統的貨運列車,借用廠內1~6號線,不僅要交錢,還要打申請。
總的來說,雙方現在的關系是,鐵路系統在東山境內以及周邊地區,瘋狂規劃,瘋狂外包。
三農農業則瘋狂承包,瘋狂建設。
一個比一個卷。
當然,雙方關系還是非常親密。
至少鐵路系統在東山區域的虧損,降低了60%,每年只虧70余億。
這為市場化經濟改革,邁出重要一步。
若非上級不允許,若非不方便統籌全局,鐵路系統還打算把東山區域的客運業務,總包給三元農業,進一步降低虧損……
“余董今天過來?”
“上級令我來開會,我急匆匆趕來,然后發現會議內容是如何阻攔美資做空咱們的貨幣……我一個實業家,哪懂什么金融,為了不添亂子,干脆離場出來走走。”
“我還以為三元農業對新型高速列車感興趣呢。”
“交通速度越快,越可以保證瓜果蔬菜的新鮮,還能降低冷鏈物流方面的支出,實話說,我對高速列車非常感興趣,但給全國鐵路大換血,這可不是三元農業能夠參與的。”
“余董謙虛了。”鐵路系統負責人說著,從兜里拿出一包大金磚(黃鶴樓),彈出兩支,分給彼此。
“余董應該知道,東方鐵路系統的發展,正處于搖擺期,一方支持傳統輪軌,一方支持磁懸浮。”
余陽悶一口價值150塊錢一根的奢侈豪煙,感覺確實香,忍不住點點頭,“我略微了解過。”
“目前,支持輪軌的一方,以春城、四方機車、株洲機車、廣區機車等企業為主,并以三元農業的廠內軌道技術作為參考,重點發展新型動力車頭,以及從三元建設引進無砟軌道。
支持磁懸浮的企業和地方,那就有點多了,無非認為這個時髦,投資大,可以創造的gdp更高。”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余董,我支持傳統輪軌,所以才會主持從川崎重工引進e2列車的項目,后續還會找三元建設商議無砟軌道,以及商議入股事宜……今天湊巧你來到現場,我想,我應該不用再跑十里營。”
“這么說,咱們東方決定用e2列車無砟軌道,打造高速鐵路?”
“嗯,重組一個新公司,東方高鐵。”
“這個縮寫不錯,chinarailwayhighspeed。”余陽認真思索之后,點點頭。
因為在另一個時空,東方沒有三元農業的廠內軌道作參考,也察覺不到磁懸浮列車項目的造價有多高,磁懸浮列車計劃,足足令東方鐵路系統走了8年彎路。
直到08年年初,方才醒悟,轉而搞起了crh,也就有了和諧號、復興號等等。
究其原因,應該是倭島的磁懸浮搞得有模有樣,令東方感覺可以一步到位。
猶如三元農業的基因優化工程搞得有模有樣,令世界都在搞顯卡陣列式算法。
而這個時空,三元農業把第二代廠內軌道提升到200km/h,令鐵路系統看到了傳統輪軌的新發展方向,自然不打算再在磁懸浮列車計劃上燒錢。
“領導,這樣,你找上級要個條子,我無償把第二代無砟軌道技術,授權給鐵路系統。”
“哦?您想要什么條子?”
“無論高速鐵路修到哪,所有的施工和后期維護,都要總包給三元建設集團,并允許三元農業在沿途建造哨塔……不,是信號塔。”
鐵路系統負責人聞言,忽然想起前段時間,東山發改的老董,在特高頻300mhz3ghz,超高頻3ghz30ghz,極高頻30ghz300ghz,分別騰出10個頻段區間,無償授權給三元農業,用于發展廠內無線通信和廠內無線網絡技術。
這比三元農業計劃租賃的頻段區間,足足多了8個。
也令三元農業每年節省了350多億藍色偉人鈔(原本老董給兩個頻段區間,自家可以節省70億,現在多給了8個頻段區間,總計節省350億)。
事情傳到京城,工業信息系統的領導們,對老董非常不滿,以至于鬧到上級面前。
后續如何處理的,鐵路系統負責人不怎么清楚。
但可以確定,三元農業在東山的信號塔很多,多到電信、移動、網通、鐵通等公司加起來,都比不上。
現在余三元打算借著高速鐵路項目,鋪設信號塔……
很顯然,這是要對通信系統下手。
‘怪不得都說余三元心狠手辣,這么搞,怕不是要把通信公司逼上絕路。’
鐵路系統負責人知道是什么原因。
當初余三元更換新的手機號,爹媽都沒來得及告知。
老史密斯為了聯系余陽,卻可以通過北美高通,以通信技術授權費翻倍作為威脅,迫使東方通信服務商提供了余三元的信息。
要知道,余三元辦理新手機號,用的可不是自己的身份證明。
這都能找到余三元,說明有人監聽區域通信,捕捉到關鍵詞條,又動用了通信定位。
而該定位技術,跟衛星雷達定位有所不同,使用的是經緯度和手機ip。
雖然精度一般,也不是實時定位,但足夠掌握一個人的行蹤。
因此事情一下子就鬧大了。
這不是信息安全的問題,而是人身安全。
或者說,這群人今天敢定位余三元,說不定明天余陽出國,對方就敢配合史密斯發導彈。
據說不止上級嚇到了,嚴令禁止余三元出國。
就連余三元自己,也嚇得不輕。
從而導致其通過工程院論壇,拿技術換防空導彈,還培養了一大批黑胖子,貼身防衛。
甚至不惜跟史密斯家族合作,換了兩枚和平世界壓驚。
可以說,在上級看來,余三元的極端,都是被通信商逼出來的。
以至于上級對老董的授權,以及三元農業發展無線通信和無線網絡,視而不見。
而現在。
三元農業把無砟軌道技術,無償授權給鐵路系統使用,等于鐵路系統瞬間節省上百億的費用。
如果拿到后續升級授權,三代無砟軌道、四代無砟軌道……,還等于鐵路系統直接節省了數十億的研發費用。
再就是。
鐵路系統鋪設無砟軌道,并非把項目丟給鐵建,而是照樣要招標。
什么總包、分包、二包、三包、四包。
在這個過程中,肯定存在一些齷齪。
弄不好,許多人都會進去。
但拿到上級批復的條子,直接把項目丟給三元建設,以雙方之前合作的經驗,到時候三元農業可以明目張膽的給更多。
平時可以到十里商城零元購,過節還有各種蔬菜包、瓜果包、冷凍肉食包。
如果合作過程相處的愉快,余董還會給個人獎勵汽車、贈送汽車……
啥,賄賂?
不,用老董的話說,這叫企業聯誼,互相鼓勵。
名曰:十里營特色。
鐵路系統負責人握著余陽的手,更親切了。
他不在乎什么通信、網絡。
因為鐵通即將合并到網通,不再歸鐵路系統。
這樣一來,等于便宜了鐵路系統,苦了通信服務商。
而通信服務產業,關他鐵路什么事?
“余董,旁邊小餐廳還空著,咱們喝兩杯,慶祝慶祝?”
“這才不到10點。”
“沒事,咱們邊吃邊聊,先品品京城的小吃。”
鐵路系統負責人說著,挽起余陽的胳膊,走出大廳。
留在大廳的人們,眼看主持會議的主管領導走了,而倭方代表則捂著被打的臉,躲在一旁打電話,一時間有些摸不清頭腦。
“他是誰?”
84年之后,大禮堂也逐步實現商業化。
除了承攬官方活動,還騰出一些大廳,對外開放。
現如今,普通人不僅可以在指定大廳用餐,還可以在副禮堂舉辦婚禮。
當然,婚禮不能跟重大會議和活動沖突,并需要預約申請,甚至政審。
此外,計費也比較昂貴。
像一百平方左右的澳城廳,租賃一上午,需要5萬藍色偉人鈔。
像可以容納千人就餐的大廳,租賃一上午,需要15萬。
再就是,如果當天有臨時會議,會議優先,婚禮取消。
但還有什么比在大禮堂舉辦一場婚禮,更有儀式感的呢?
這就導致,另一個時空的微商、安利和轉銷團隊,喜歡在這搞活動,一騙一個準。
(15年之前,可以租賃大多數廳,現在不清楚了)
余陽跟鐵路系統負責人一邊閑聊大禮堂的過往,一邊品嘗自家種出來的母樹大紅袍。
過了許久。
伊藤健一在工作人員的引領下,滿臉堆笑的敲敲門,“余桑,我有個大生意想跟您談。”
“說。”
“不知您要不要通信技術人才?”
“好家伙,你知道的還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