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家.家人

那是賈斯帕.希特維爾特工。

在去年協助康斯坦丁整理紐約異類名單，因為工作成績優異而被破格提前錄取的一級特工。但現在，這個年輕人卻躺在急救室里，已經過去了一個周，他還沒有蘇醒的征兆。

梅林也和希特維爾共事過一段時間，他對這個印度裔年輕人的印象還不錯。

“希特維爾其實并不算是個優秀的特工。”

弗瑞抱著雙臂，對身邊的梅林說：

“這個年輕人缺乏自信與勇氣，他曾告訴我，如果可以，他自愿成為一名內務特工。他甚至不愿意配槍，只希望自己能坐在辦公室里，處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查過他的資料，他是孤兒出身，小時候差點因為幫派械斗而失去生命。”

“但他又是個很合格的輔助者，我把任務交給康斯坦丁，那家伙只負責提供一些初級的消息，但希特維爾給我的名單卻很全面，里面幾乎囊括了那些異類所有的資料，每一個人都標注查證的非常清楚。那份名單，完全可以作為組織內部文件的標準模板。”

弗瑞搖了搖頭，他有些遺憾的說：

“如果這個年輕人再也醒不過來，我們的組織，就會少一個很出色的輔助者。他和你這樣的年輕人，才是組織未來的希望。”

“放心吧，他會醒的。”

梅林手里端著一杯咖啡，他啜飲了一口微苦的液體。在他的靈視之中，他能看到眼前這個年輕人的情況。他對弗瑞說：

“希特維爾虛弱的靈魂正在復原，他現在無法蘇醒，是因為他的軀體太過疲憊導致的。再過幾天，他就會蘇醒，休養一個月，他就能出院了。”

“嗯，但愿如此吧。”

弗瑞伸手將墨鏡扣在臉上，帶著梅林走出了醫院。兩個人坐在車里，弗瑞開著車，一路駛向地獄廚房的方向。

“這是你要的東西。”

梅林將咖啡放在駕駛臺上，從口袋里取出一張紙，遞給弗瑞。

后者一手波動方向盤，一手接過，大概掃了一眼，便點了點頭，將那紙條貼身放好。那上面記載的，是制作圣銀彈的完整材料和工序，這也是之前兩個人說好的。

“到總部來上班吧，梅林。”

弗瑞將車拐入一條街道，他一邊按喇叭，催促前面的車趕緊走，一邊對梅林說：

“科勒現在被皮爾斯壓制的很慘，他已經焦頭爛額了，根本沒時間給我們找麻煩。我答應你的辦公室也能分配給你了，我現在需要一些信得過的人，幫我處理一些事情。”

“還要坐辦公室嗎？”

梅林嘴角扯出一個厭煩的表情，他對弗瑞說：

“算了吧，我在加特勒那邊坐了一年的辦公室，那工作真的不適合我。我還是繼續做外勤吧，當個來去自由的行動專家挺好的。”

“那也行。”

弗瑞點了點頭，他說：

“我最近一段時間可能要頻繁的出差，科勒的威脅既然不存在了，我就要著手開始納新工作了。韋弗特工已經準備好了一切，只屬于我們的特工學院即將成立，我得去找一些和希特維爾一樣的優秀年輕人，填充組織的未來。”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嗯，聽上去挺有趣的。”

梅林聳了聳肩，一臉遺憾的說：

“但最近可能不行，我得抓緊時間研習魔法。那些書，我只能保有3年的時間，而現在，已經過去一年半了。”

“嗯...那些魔法，我的意思是，可以外傳嗎？”

弗瑞瞇起眼睛，輕聲問到：

“如果我幫你找一些有天賦的學徒，你能不能...”

“理論上是可以。”

梅林靠在駕駛座副座上，他揉著額頭，對弗瑞說：

“但我們最好不要這么做，我聽說，美國這邊魔法部的行事風格比較粗獷一些，他們就藏在這片大地的某個角落，監控著北美的魔法活動，一旦我們私下教授魔法的行為被察覺，肯定會引來很大的麻煩。”

“弗瑞，你是不知道，那些巫師們對于傳承這件事看的很重，而且，他們中的很多人，對于普通人的感官可不太好。他們把普通人叫‘麻瓜’，嗯，一個帶著羞辱性質的詞匯，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嗯，我明白。聽上去像是血統論的變種。”

弗瑞有些遺憾的放棄了這個誘人的想法。

作為特工主管以及未來的領導者，他肯定是希望自己的組織越強大越好，梅林的魔法在那一夜里表現出的力量，著實讓弗瑞很垂涎。

但他還有理智，在目前自己的組織還處于低谷期的時候，最好不要去招惹一個聽上去就很龐大的魔法勢力。

“但這件事，其實也不是沒辦法折中。”

梅林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對弗瑞說：

“巫師界里，有一種人叫‘啞炮’，意思是那些有魔法天賦，但卻無法釋放魔法的人。他們介于巫師和普通人之間，對于超自然現象有很多了解，有些啞炮堪稱見識非凡。而且最重要的是，啞炮這種存在現象其實挺普遍的，而且巫師們對于啞炮的管理比較疏松。”

“你的意思是，我們可以招募一些？”

弗瑞頓時眼前一亮，他摸著下巴，沉吟著說：

“他們好找嗎？”

“最少比隱藏起來的巫師好找多了。”

梅林說：

“我最近找幾個朋友幫你問問，看看北美這邊的啞炮們的聚集地在什么地方。不要招募太多，弗瑞，有那么一兩個見識廣的顧問就夠了，人多了反而會引起注意，這得不償失。”

“我能理解，我們需要的也只是顧問。”

弗瑞拍了拍梅林的肩膀，他說：

“要處理那些事情，你出馬就可以了。你現在可是我麾下專門處理超自然事務的頭牌特工了。”

“你這個說法有些怪怪的。”

梅林瞥了弗瑞一眼，他看了看弗瑞身上穿著的有些舊的飛行夾克，他笑著說：

“這衣服好用吧？”

“嗯，確實不錯。”

弗瑞非常滿意的說：

“永遠不用洗，永遠不會臟，有破損還能自我修復，除了不能防彈，以及穿著比較老土之外，一切都好。”

“其實那邊有最新款的西裝和制服出售的。”

梅林說：

“我只是不知道你們喜歡什么款式的，所以我就沒有去買。”

“那下次你回來的時候，幫我帶件風衣。”

弗瑞說：

“要黑色的，非常酷的那種！恩，再來件黑色薄毛衣和褲子，如果有作戰靴的話，也來一雙。”

“行，沒問題。”

梅林點頭答應：

“你的下一個生日之前，一定幫你搞到。”

“咔”

梅林說話間，弗瑞的車就停在了路邊，弗瑞打開車窗，朝著梅林指了指路邊的一棟房子，對他說：

“你的房子被燒了，我就再給你重新租了一間，還是和以前一樣，作為你的安全屋。最近我不會給你安排外勤任務，抓緊時間學魔法...”

“你越強，我們的組織在面對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的時候，就越有底氣。”

梅林打開車門，看著眼前這棟白色的房子，他舒了口氣，扭頭對弗瑞說：

“謝了，這房子看上去不錯。”

“當然不錯了。”

弗瑞抱著雙臂，靠在自己的新車邊，他說：

“這房子租金很貴的，我只幫你付了第一個月的房租，后面你就自己付吧。它附帶一個院子和車庫，里面的家具齊全，這地方比較安靜比較偏僻，也不會有人來打攪你。”

“我們進去看看吧。”

梅林從弗瑞手里接過鑰匙，兩人走入房子里，這是一件典型的美國小別墅，有兩層，木質架構，家具有點久但問題不大。

不過在房子后面的院子里，梅林卻發現了一樣古怪的東西。

“這東西，也是附贈的嗎？”

梅林指著放在院子邊那輛銹跡斑斑的，缺了兩個輪胎的舊車，他對弗瑞說：

“還是上一任房客留下的‘收藏品’？”

“呃，這個我也不清楚。”

弗瑞疑惑的看著那輛已經報廢的舊車，他說：

“我記得上次來看的時候，還沒有這玩意。算了，找個拖車把它拖走吧。”

“等等。”

梅林走到那舊車邊，他看著眼前這輛車，恍然間仿佛看到了科爾森農場里那輛被他親手修復的車。洛拉，那輛被他留給菲爾的車，在最開始的時候，它也和眼前這輛車一樣，銹跡斑斑，無人理睬。

梅林伸出手，摸了摸這車的車蓋，他回頭對弗瑞說：

“把它留在這吧，這可是道奇挑戰者呢，經典老車。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把它翻新一下，就當成我自己的車。”

“看起來你對車很有研究嘛。”

弗瑞哼了一聲，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對梅林說：

“那就隨便你吧，我先走了，前幾天我發現了幾個不錯的年輕人，我得去見見他們了。如果事情順利的話，幾個月之后，你就能看到我們的新人特工了。”

“那我就不送你了。”

梅林打開車蓋，開始檢查這輛老車的內部情況。

在他身后，弗瑞轉身離開，科勒沒辦法再給他制造麻煩，這就意味著弗瑞終于可以真正開始做事情了。他坐回自己的車里，從駕駛臺下方拿出一份文件，翻看了幾眼，然后啟動車輛，朝著機場的方向駛去。

“公費旅行第一站...威斯康星州。”

“等等，梅林好像也是在那里出生的？”

“來，干杯！”

當晚，在梅林的新家中，小埃里克，梅和本，還有梅林自己，這一家人站在桌子邊，舉杯慶祝梅林喬遷新居。

桌子上的飯菜都是外賣點的，房子也沒怎么收拾，但一家人聚集在這里，給這空曠的房子帶來一絲珍貴的溫馨。

梅林和本捧著啤酒開懷暢飲，而梅則在幫助小埃里克切開披薩，電視機里放映著經典的電影《回到未來》，屋子里的燈光調的有些暗，在這黑夜之下，梅林享受著難得的放松和團聚。

他喝了杯酒，突然想起了一件被遺忘在腦后的事。

他站起身，從房間里取出兩個袋子，遞給了正在忙碌的梅，他說：

“我剛去歐洲的時候，就買了這件裙子，結果中途一直沒時間回來，本來說92年圣誕節就送給你的，但一轉眼就拖了一年多的時間，好在現在也不算太晚。”

“哦？你還給我帶了禮物？”

梅接過梅林手里的袋子，她看了一眼，發現袋子里是一個裝飾精美的盒子。她將盒子拿出，打開，于是一件紫色的裙子就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在燈光的照耀下，這件用不知名材料制作的裙子上反射著彩虹一樣的流光，就像是一件真正的藝術品一樣。

本和小埃里克發出了一陣驚訝的感嘆，而梅則伸手撫摸著這紫色的裙子，入手之處，那材質非常的柔順，根本不像是她以前見過的那些布料。

“這應該很貴吧？”

梅抬起頭，看著自己的弟弟，她說：

“你應該把錢存起來，而不是這樣大手大腳的花。”

“但它其實并不貴，我的姐姐。”

梅林靠在沙發上，對梅解釋到：

“這件裙子是我在倫敦的一家老店里買到的，并不如你想的那么昂貴，而且我們相逢之后，我還沒有送過禮物給你呢。”

他對姐姐說：

“拿著它吧，姐姐，就當是這些日子里你幫我照顧埃里克的酬謝。”

“那，好吧。”

梅不好再拒絕，便收起了裙子，而這會埃里克抬起頭，對梅林抱怨到：

“我就沒有禮物嗎？”

“有啊，在我箱子里，自己去找吧。”

梅林摸了摸埃里克的腦袋，后者歡呼一聲，沖進了梅林的房間，但片刻之后，一聲沮喪的尖叫就傳了出來。埃里克披著一件舊舊的斗篷，沖出房間，對梅林說：

“舊衣服！見鬼！你就拿這東西打發我嗎？”

“但是你不覺得它很酷嗎？”

梅林說：

“穿上就像是佐羅一樣！你不是最喜歡佐羅嗎？”

“這倒也是哦。”

14歲的埃里克帶上兜帽，興沖沖的做了幾個俠盜一樣的姿勢，滑稽的小年輕人引得三個人哈哈大笑。

這笑聲在黑暗中回蕩著，而在窗外，94年春節后的第一抹雪花落下，代表著這一年的終結。

以及，來年即將到來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