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曼達林的棋盤

他飛快的從陰影中現身，黑色的霧氣在這一刻充盈了整個帳篷，在拳拳到肉的打擊中，幾個猝不及防的特工被打暈在了椅子上。

而飛快握緊手槍的羅林斯，只來得及抬起槍口，就被一個鋼鐵般的拳頭砸在了下巴上，整個人都在劇烈的痛苦和眩暈中，被掀翻在了地上。

梅林伸出左腳，踩在了不斷掙扎的羅林斯的胸口。他抓起另一個特工頭頂上的通訊器，對另一頭的人厲聲喊到：

“接斯庫諾弗少將！”

“我就是斯庫諾弗，你是誰？”

通訊器那邊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他質問到：

“你不是羅林斯！你怎么會出現在軍營里？報告身份！”

“神盾局5級特工梅林.萊利！”

梅林這一刻不再掩飾自己的身份，他快速對通訊器那邊的將軍說：

“不要再前進了！前面等待你們的是一場伏擊！以最快的速度撤回來，將軍，我會向你解釋一切的。”

“我不相信你，我更討厭神盾局。”

這位將軍直截了當的說：

“讓羅林斯和我說這些。神盾局沒有權利干擾我們的行動！”

“別傻了！”

梅林用呵斥的聲音說道：

“羅林斯是他們那邊的人，你們所有的行動計劃都是一場陰謀！”

“包括你們得到的突襲地點的位置，是羅林斯給你們的...我真的很好奇，你們在行動前，難道就不懷疑一下，羅林斯是從什么地方得到的消息嗎？他是怎么在茫茫沙漠里精準的定位到那個峽谷的？”

“如果你們不想死在一場陰謀里的話，就快撤回來！將軍。”

帶領士兵們前去進行突襲作戰的斯庫諾弗將軍沉默了幾秒鐘，梅林聽到通訊器那頭，那位將軍下達了停止前進的命令，這讓他松了一口氣。

但還沒等到梅林和那位將軍再次說話，在梅林旁邊的顯示器中，一團耀眼的火光就在黑夜中爆開。

負責給地面軍隊提供火力支援的直升飛機被一枚從前方射來的反坦克火箭彈正面擊中，那在空中燃燒的殘骸，代表著遭遇戰的開始。

“來不及了...”

梅林握緊了拳頭，通訊器的聲音和畫面也在這一刻驟然消失。

顯然，那群武裝分子動用了類似于EMP一樣的武器，徹底切斷了前線和軍營的聯絡。

梅林努力的挽救，還是晚了一步。

“呵呵，我不知道你是誰。”

被梅林踩在腳下的羅林斯看到這一幕，他大笑道：

“拯救的努力值得嘉獎，但結果卻很傷人，不是嗎？你救不了他們，你誰都救不了！”

“砰”

對于這嘲笑聲，梅林的回應是一記狠辣的跺腳，就像是重錘砸在羅林斯的胸口，把這大小不已的特工主管打的口吐鮮血。

梅林從地面上把他抓起來，他看著眼前那被血污浸染的臉，那丑惡的，屬于陰謀家的臉。一種憤怒在梅林內心中涌起。

他的眼神也變得冰冷起來。

“看著我的眼睛！蠢貨！”

“Legilimens！（攝魂咒）”

在憤怒的作用下，梅林的這一記攝魂咒完全沒有留手。那尖銳的意志狠狠的刺入眼前受傷的羅林斯腦海中，讓他發出了痛不欲生的尖叫。

梅林看到了散亂的畫面。

羅林斯是個特工主管，他的意志要比一般人更堅定，梅林看到的畫面并不多，但也足夠驚悚了。

他看到了羅林斯和那峽谷基地的首領相談甚歡，他看到了他們禮儀性的擁抱，他還看到了羅林斯與一群打扮的和阿拉伯人一樣的家伙們參加酒會，還看到了一箱箱綠油油的鈔票，看到了羅林斯接到郵件時嘴角的那一抹冷笑。

“唰”

梅林將羅林斯扔在地上，他抓起這家伙的左手，一把撕掉了羅林斯的袖子。

在這家伙左臂的手肘上，有一個鮮紅色的徽記。

十枚戒指環繞在一起，中央有兩把交錯的戰刀，在那戒指之中，還有古怪的扭曲文字。

羅林斯是CIA的高級特工主管，在這個冠冕堂皇的身份之下，他還是...

十戒幫的臥底。

CIA根本就不是在和十戒幫聯手販X，根本就不是。

那個專門負責海外情報的機構，早在悄無聲息之間，就被十戒幫滲透了，在羅林斯的記憶里，CIA在阿富汗的體系已經徹底淪陷，那些在這個體系里隱藏起來的十戒幫成員，甚至可以堂而皇之的登上高位，當然，他們還在隱秘的掩飾十戒幫在北美的所有活動。

如果不是數個月前，紐約海關倉庫的管理員喝醉了酒，意外的揭露了這個秘密，恐怕直到現在，包括弗瑞在內的所有人，都還被蒙在鼓里。

怪不得從沒有情報機構發現過十戒幫的活動蹤跡。最少在神盾局這個陣線上，在最不可能出現問題的地方，出了一個該死的叛徒。

罪惡之花，已經在那個國家的心臟里盛開了。

“混蛋！”

梅林從牙縫里擠出了一個詞，他看向腳下，在那里，因為意志被入侵而顯得極端痛苦的羅林斯正全身顫抖著，他在用一種驚恐的目光看著梅林。

作為特工，羅林斯接受過反審訊術的訓練，但在剛才那一刻，他感覺到自己腦海里的記憶，被這個神盾局的特工用一種粗暴簡單的方式“掏”了出來。

這是羅林斯從未見過的手段，而人，對于未知的事情，總會充滿恐懼。

“別怕。”

梅林憤怒的表情，突然變得平靜下來。

他蹲下身，伸手幫羅林斯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他看著眼前這個受傷的特工，他抽出魔杖，甩了甩，一個治愈咒被扔在了羅林斯身體上。

羅林斯感覺到自己的傷勢在快速恢復，但這讓他更驚恐，因為他不知道梅林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知道你和十戒幫的秘密，你腦海里的所有秘密。”

梅林對羅林斯說：

“我現在給你個機會，把那些東西統統告訴我。”

“你以為我是傻子嗎？”

羅林斯咬著牙說：

“什么十戒幫？我根本沒聽說過！我是CIA高級特工主管，你根本沒有權力這么對待我！我會投訴你的！”

“哦，真遺憾，你選擇了拒絕。”

梅林站起身，他臉上并沒有憤怒的表情，相反，他甩手將一個沉默咒扔在羅林斯身上，讓他發不出一絲聲音。然后梅林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

他對羅林斯說：

“我聽說很少有人能在鉆心咒的痛苦下堅持超過10分鐘...連意志堅定的和石頭一樣的矮人都做不到。但我相信，既然你對你的曼達林忠心耿耿，那么想必，你能在我面前創造出一個奇跡。”

“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梅林冷漠的看著羅林斯，他的手腕翻轉，一個他很少使用的魔咒被激發了出來。

“c乳cio！（鉆心咒）”

無聲無色的魔力在梅林指尖的魔杖跳動中，以一種飄散的姿態，落在了羅林斯的軀體上。那特工主管的身體在一瞬間就彎曲起來，就像是被扔進了鐵鍋里的蝦一樣。

他的眼睛瞪大到極致，就像是要從眼眶中爆出來。

那眼中的血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多著。

他感受到了從身體里爆發出的極端痛苦，最要命的是，伴隨著時間每一分每一秒的推移，那種痛苦不斷沒有消散，反而在一點一點的增長。

那種刻骨銘心，鉆心剜骨的痛苦，讓羅林斯全身的肌肉都在瘋狂的顫抖。

他發不出痛苦的喊叫聲，只能將那些源源不斷的痛苦全部吞咽到喉嚨里。

梅林站在他眼前，他眼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

眼前這個混蛋，把300多人就那么送入了必死的地獄里，他是個瘋狂的追隨者，用一切手段，為自己的主人制造可怕的混亂，為自己的主人呼喚著戰爭。

他，罪有應得。

他是曼達林虔誠的追隨者，但在眼下這種情況里，那種虔誠的信仰，可無法將他從痛苦的地獄里拯救出去。

“好好感受這痛苦，羅林斯。”

梅林踢開了羅林斯抓住他腳腕的手，他輕聲說：

“這都是你給自己贏來的...”

“2分鐘之后，剛才的問題我會再問你一次，希望你這一次，能認認真真的回答我。”

“現在，好好享受吧。”

“唰”

冰冷的水潑在了呼呼大睡的弗蘭克和比利臉上，把這兩個海軍陸戰隊的士兵從沉睡中驚醒。

宿醉依然在影響著他們，他們的精神還很疲憊，但當他們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了一臉陰沉的站在他們眼前的梅林，還有跪在梅林腳邊，不斷的顫抖著身體，就和一條死狗一樣的威廉.羅林斯。

“尤里，你怎么會...”

“我是神盾局5級特工梅林.萊利！”

梅林打斷了弗蘭克的詢問，他將自己的證件放在兩人眼前，他看著他們，說：

“我知道你們有很多疑問，但現在別問。出事了，你們的將軍和他統帥的300多名士兵被十戒幫的武裝分子襲擊了，那是一場有計劃的伏擊，他們現在的情況很危險。”

梅林一腳踹在羅林斯胸口，把這剛剛從痛苦的地獄里爬出來的十戒幫成員踹翻在地上，他厲聲說：

“把你知道的，都告訴他們！”

羅林斯的精神已經徹底崩潰了。

在2分鐘里不斷加倍的鉆心咒將他的眼神都弄得呆滯無比，聽到梅林的聲音，這家伙顫抖了一下，他低著頭，用沙啞的聲音飛快說到：

“曼達林策劃了這一切，這一次的伏擊，超過300人一次性陣亡的消息通過我們準備好的各種輿論在北美爆發開，會迫使國防部和總統立刻介入阿富汗局勢，戰爭會很快開始...曼達林會得到一個完美的機會。”

“什么機會？”

帥小子比利.魯索問到：

“曼達林又是誰？”

“一個滲透北美的機會！”

羅林斯抬起頭，對比利露出了一個讓他毛骨悚然的笑容。

“只要曼達林一聲令下，在你們的國家陷入戰爭泥潭的時候，數以十萬記的圣戰戰士就會進入你們的國家。”

“他們會用爆炸和死亡，向你們的人民傳播來自曼達林的真理...你們的國家會變成曼達林的教堂，而最終，你們會成為曼達林的追隨者，為他活，然后為他死！”

“曼達林是誰？呵呵，真是一個愚蠢的問題！”

羅林斯咬著牙說：

“曼達林就是一切，他是這所有大地注定的國王，是真理的創造者，是神圣恩惠的頒布者，他是救贖者。”

“就像是在阿富汗，在科威特，在伊拉克...所有的戰爭之火都會為他燃起，直到新的秩序在殺戮中降臨，那將是曼達林的時代，他會將那個時代賜予我們...賜予他最忠誠的追隨者。”

“你們的掙扎注定是徒勞的，這些死亡是引發戰爭的導火索，但曼達林并不只是點燃了這一個導火索。他能動用的力量，是你們無法想象的！你們早就輸了，只是你們自己不愿意承認而已。”

“閉嘴！”

在羅林斯的聲音達到最頂端的時候，梅林冷漠的說了一句。

他的聲音就像是一把水，將羅林斯的狂熱意志在這一刻徹底澆滅。

也許世界上確實存在著可以用誠摯的信仰抵抗一切痛苦的人，但那絕對不會是羅林斯這樣的投機分子。

“你們都聽到了？”

梅林看向弗蘭克和比利，他說：

“我沒有國防部的內部聯絡權限，所以求援的事情只能由你們來。我想說的是，你們的300多名同伴的生命現在就握在你們兩人手里，該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們吧？”

弗蘭克和比利對視了一眼，比利攙扶著弗蘭克，快速的在黑暗中沖向了軍營的指揮中心。

在目送他們離開之后，梅林從腰間取出自己的手機，他放在耳邊，對電話那頭的人說：

“你也都聽到了吧？弗瑞。”

梅林閉著眼睛，他輕聲說：

“我們都低估了這里的事情，我們都低估了十戒幫和曼達林...現在，我們該怎么做？”

“阻止它，梅林。”

弗瑞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一種無法掌控全局的慌亂，他咬著牙對梅林說：

“我立刻就把這件事通知給皮爾斯，這已經不是我們能單方面解決的問題了。在皮爾斯拿出方案之前，梅林，用你的方式去阻止它，嘗試著阻止它。”

“我該怎么阻止？”

梅林的聲音中有一絲無奈，他說：

“我不是卡羅爾，我沒辦法在超過千人的戰場上，把那些士兵們完完整整的帶回來，我阻止不了這屠殺的發生，就像是我阻止不了戰爭的到來，就算我們這次贏了，那躲在暗處的曼達林還會發動下一次襲擊。弗瑞，這件事超出我能力之外了。”

“那就盡可能的去幫他們！”

弗瑞說：

“不管結果是什么，都沒人會怪你。”

“放手去做吧，梅林。”

弗瑞掛斷了電話，梅林能想象到，此時的弗瑞該有多么焦急。

他抬起頭，看向南方的夜空，在數百公里之外，一群落入伏擊圈的士兵們正在活下去而竭力死戰。遺憾的是，他們可能得不到支援了。

梅林閉上了眼睛，他握緊了拳頭。

他大概是唯一一個能在士兵們徹底覆滅之前，趕去幫助他們的人。

救？還是不救？

片刻之后，他嘆了口氣。

他有的選嗎？

他真的能坐視300多人就那么在他眼前死去嗎？

不，從一開始就沒得選。

他的心...

還沒有冷到那個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