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逸散的瘋癲

下級特工被帶走的問題并不大，他們手頭的事務可以分配給他們的同事去做，但高級特工的空缺卻很要命，尤其是管理層。

這就像是一臺精密的機械，缺少一個齒輪都有可能導致整個機械的停機，因此，梅林必須用最短的時間將空缺填上。

不過任何一個大型計劃在被策劃的時候，都會有后續的補充計劃，就如“清算行動”也有關于人事調動的完整補充規劃。

梅林只需要按照他郵箱里的那份人事升遷表，找人談話，然后給那些幸運兒升職加薪，再勉勵一番就可以了。

“阿爾杰德特工，別緊張，我找你來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知你。”

梅林坐在辦公椅上，他雙手交叉著放在桌子上，撐著下巴，在他手邊，放著一沓人事檔案和一些新的特工證件，這都是提前準備好的。

而在他眼前，一名30多歲的男性特工正站在那里，他叫阿爾杰德，是歐洲分部后勤處的4級特工，盡管梅林局長表現的非常溫和，但他現在卻還是有些緊張。

他不得不緊張。

就在幾個小時前，他目睹了自己的長官和3名同事被梅林局長帶走，盡管局長告訴他們這是一場演習，但任何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這不可能是什么演習。

幾個小時的時間，整個巴黎總部被帶走了近300人...幾乎已經是這棟寫字樓里的十分之一的特工數量了。

再加上總部大樓已經被荷槍實彈的外勤特工封鎖，于是，一種微妙的氣氛正在大樓里醞釀著，那是躁動混雜著不安。

人人都在擔心自己是下一個被帶走的。

“別緊張...算了，我直接說吧。”

梅林看著眼前這位特工眼中掩飾不住的恐懼，他本來還想安慰一下他，但連續和7個人談話之后，梅林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這本該是人事部門的工作，但不幸的是，人事部的高級特工也被帶走了，梅林剛剛才提升了一位4級特工擔任臨時的人事處管理者，而他們還要忙著對下級特工分配新的工作，以及提升一些下級特工的等級。

所以事關高級特工的人事升遷，就只能梅林自己來了。

“阿爾杰德特工，這是來自三叉戟總部的人事任命，從今天開始，你被提升為5級特工，同時暫時負責巴黎總部后勤處的各項工作。”

梅林從手邊拿起一份文件，將新的特工證件放在文件上，遞給了眼前顯得很緊張的阿爾杰德特工。

后者顯然有些懵逼。

升職當然是好事，升職意味著地位的提升，意味著薪資的提升，而升級到5級，意味著阿爾杰德特工也正式進入了中級管理層。

但今天出了這么大的事情，結果自己還升職加薪，這兩件事同時發生，反而讓阿爾杰德特工有些手足無措。

他一時間愣在了那里，沒有伸手去接梅林遞來的文件和新的證件，這讓梅林有些疑惑，他看著眼前雙眼茫然的特工，他伸了個響指，他說：

“阿爾杰德先生，你是不愿意接受這份任命嗎？還是說，你有其他的想法？沒關系，都告訴我吧。”

“呃，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局長。”

夢如方醒的4級特工立刻伸出雙手，接住了那份文件和自己的新證件，他看著證件上印著的羅馬數字5，他的內心里升起了一股古怪的情緒。

有喜悅，也有詫異，但更多的，是疑惑。

他小心翼翼的看著梅林的表情，幾秒鐘之后，他有些遲疑的問到：

“局長，我能不能問一下，關于今天上午的...”

“不，你不能。”

梅林看著眼前的特工，他帶著一種公式化的笑容，他說：

“你也是老特工了，阿爾杰德，雖然我們之前沒見過面，但我相信，你應該知道，我們是有保密條例的。”

“呃，好吧。”

新上任的后勤處指揮官有些尷尬，他對梅林說：

“我立刻回去辦公室處理被耽擱的事情。”

“嗯，你是后勤處的指揮官，你按照自己的方式辦事就行了。”

梅林拿起另一份文件，他對阿爾杰德特工說：

“我可以稍微向你透露一些，關于我們那些被帶走的同事，他們犯了一些錯誤，一些經濟上的，或者是法律層面以及神盾局內部規則層面的錯誤。我希望你回去之后，能對你的部門的同事說明這一點，讓他們不要有太多的擔憂。”

“清查行動已經結束了，既然沒有被帶走，就說明你們沒有問題，像之前一樣好好工作就可以了。”

“還有，替我把醫療處的朱莉特工叫進來，她應該就在外面等著。”

梅林對阿爾杰德特工揮了揮手，后者立刻轉身離開辦公室，片刻之后，一位女特工走入辦公室，她和之前的阿爾杰德一樣，眼睛里也有不加掩飾的茫然與擔憂。

“朱莉特工，不要緊張，我找你來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梅林不斷的和人談話，一直到下午6點鐘，下班時間已經過去了30分鐘之后，他還待在辦公室里。

歐洲分部是神盾局在歐洲地區的所有下級部門的直接管理者，它和三叉戟總部一樣，有很多很多的分支，從下午開始，就有來自其他下級部門的報告源源不斷的送入梅林這里。

來自德國，來自瑞典，來自希臘等等，各個下級部門的‘清算’行動的成果不斷的在伊卡洛斯的通訊系統中被匯總起來，然后提交到梅林這邊，讓他能對歐洲的局勢有完整的把控。

“截止到目前為止，歐洲分部的清算行動已經基本結束。”

伊卡洛斯為梅林匯報到：

“被標記的九頭蛇分子已經被抓捕了95，還有些零零星星的家伙因為各種各樣的突發情況擺脫了抓捕，但7支特遣隊正在行動，大概在明天，就會有最后的結果傳來。”

“嗯，歐洲這邊我們準備充分，這樣的結果并不意外。”

梅林看著眼前鏡片上展開的世界地圖，他摩挲著下巴，他說：

“但南美那邊讓我有些意外，那邊的抓捕行動似乎失敗了？”

“也不算失敗。”

伊卡洛斯將南美區域的地圖放大，那里有數個地方都被標記成了淡紅色，人工智能小姐姐解釋到：

“位于智利的南美總部的抓捕行動很成功，但它下屬12個分支部門的抓捕結果讓人遺憾，有超過十分之一的九頭蛇擺脫了清查，那邊的政治局勢也不明朗，有很多nacui余孽在活動，彼此之間的勢力盤根錯節，我們的特工在行動時受到的干擾極大，這不能單純的責怪他們行動不利。”

“嗯，弗瑞采取措施了嗎？”

梅林問到，伊卡洛斯很快回答說：

“額外的4支特殊反應部隊已經被調往南美，但那邊有數個國家拒絕向神盾局提供執法權，就算是世界安全理事會臨時干預也沒用，這讓特工們只能采取秘密行動...所以按照我的預測，那邊的‘混亂’，可能還會持續一段時間。”

“好吧，并非十全十美，這讓人有些遺憾，但并非不可接受。”

梅林低聲說：

“九頭蛇最后的組織框架已經被徹底破壞了，就算有些老鼠逃走也只能成為游兵散勇，失去了組織的支援，他們鬧不起太大的風波。”

“滴”

一聲輕響從伊卡洛斯的鏡框里傳出，代表著新的通訊消息出現。

梅林看了一眼通訊來源，發現是被借調到歐洲這邊執行抓捕任務的S..L.D.特工指揮官阿方索.麥肯錫發來的，梅林接通了通訊，麥肯錫那鐵塔一樣的身影出現在了伊卡洛斯的鏡片上。

梅林問道：

“邁克，如果我沒記錯，你應該在白俄羅斯那邊進行抓捕行動，出了什么事情嗎？”

“不，梅林長官，抓捕行動很順利。”

邁克所處的地方，好像是在一處荒野上，他的聲音背景里有呼嘯的風聲，他語氣古怪對梅林匯報到：

“我們抓住了逃走的九頭蛇，長官，但問題是...他們都瘋了。”

“啊？”

梅林詫異的問到：

“解釋一下，邁克，什么叫‘瘋了’？”

“我很難在電話里為你解釋清楚，長官，你最好親自過來看看。”

邁克用嚴肅的聲音對梅林說：

“不只是這些逃走的九頭蛇們，還包括神盾局在白俄羅斯的分部機構，其中那些被抓獲的九頭蛇們，也有了瘋癲的征兆，而且這是突然出現的情況，按照我和白俄羅斯分部的指揮特工的交談來看，這種瘋癲就是在清算行動開始后不久出現的。”

“那種瘋癲就像是瘟疫一樣在蔓延，甚至連那位指揮特工都出現了語言混亂的情況，但他還能保持基本的理智。”

邁克的表情有些難看，他對梅林說：

“長官，這件事讓我想起了S..L.D.處理過的一些超自然事件，我懷疑，白俄羅斯分部里，可能藏著一些特殊的東西。”

“嗯，稍等。”

梅林站起身，朝著辦公室衣架上懸掛的黑色風衣伸出手，貝奧武夫發出了咕嘟咕嘟的聲音，然后動作敏捷的“跳”到了梅林身上，很快重組成了那經典款的修身風衣。

在移形咒的光芒中，梅林很快出現在了邁克特工所在的方位，邁克統帥的特遣隊都是S..L.D.部門里的小伙子，他們經常和巫師們合作處理超自然事件，對于移形咒這種東西，他們并不陌生。

“長官！”

邁克對梅林微微點頭，然后帶著他走到這荒野上搭起的臨時帳篷里，在那帳篷中，幾個被抓住的九頭蛇高級特工被用手銬綁了起來，但正如邁克所說，他們的精神狀態，看上去都有點問題。

幾個人在喋喋不休的胡言亂語著什么，盡管手腕被捆住了，但他們的手還是在空氣中不斷的活動著，就像是在勾畫著什么東西一樣。

梅林走到一個面目呆滯的家伙眼前，他盯著這個家伙，那家伙好像就根本沒看到梅林一樣，他就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啪”

梅林揮起手給了這家伙一個耳光，力量很重，打的那家伙的臉頰都腫了起來，但卻依然能沒能喚醒他。

他很快注意到了這家伙在空中不斷活動的手指，他對邁克說：

“拿紙和筆過來。”

很快，一張紙被送到了帳篷里，梅林解開眼前這家伙的手銬，然后給他手里塞了根簽字筆，又把那張紙懸浮在空中攤開，就像是畫板一樣。

梅林站起身，看著那家伙握著筆，在白紙上寫寫畫畫。他對身邊邁克說：

“搜查過白俄羅斯分部的基地了嗎？”

“芭比正在帶人搜查，在發現疑似超自然現象出現之后，我們就按標準處理流程疏散了那棟樓。”

邁克回答說：

“但那些瘋癲已經擴散開了，而且在我們的特工離開那棟樓之后，他們的情況都在快速惡化...在那里待得越久，受到的影響就嚴重，就像是一個古怪的結界一樣，但問題是，我們完全找不到這種古怪情況的來源。”

“突然出現的，群體瘋癲，看上去像是心神失守...”

梅林盯著身邊那個念念有詞的，在紙上寫寫畫畫的家伙，他說：

“看上去確實挺像是一些失控的，具有神秘側力量的084物品...他畫完了。”

邁克上前一步，將懸浮在空中的白紙取過來，放在梅林和他眼前，那紙上被用簽字筆畫上了很奇怪的圖畫。

就像是短暫的直線和圓圈古怪的組合，看上去像是某種毫無意義的密語一樣，但這圖畫并不完整，它應該是屬于一個更龐大的密語體系的一小部分。

“這是什么？一種謎題嗎？”

邁克特工看著眼前的圖畫，他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但站在他身邊的梅林的眼睛卻瞇了起來，顯然，他認出了這東西是什么，他之前見過，不止一次。

“不，這不是謎題。”

梅林對邁克說：

“這是克里人的語言，而且還是最古老的那種...嗯，看來我們親愛的九頭蛇們為我們帶來了一樣不得了的東西，邁克，讓芭比以最快的速度撤出來。”

梅林說：

“如果是和遠古克里人有關的事情，依靠芭比一個人，可能對付不了。”

“看來，我要親自過去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