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亞特蘭蒂斯往事(下)

他知道那個家伙將收集來的X基因樣本存放在什么地方。

而在兩人尋找那個密室的時候，納摩也應梅林的要求，為他講述著自己過去的故事。

“我的父親叫倫納德.麥肯齊，是一個探險家，也是一位船長，在那個時代，他挺活躍的，所以就被一群有錢的家伙雇傭著，去開辟一條通往南極的航線。”

納摩說著自己的過去，看得出來，他并不是很喜歡自己過去的故事，只是礙于梅林的要求，在機械式的講述那些過往。

“我父親的運氣挺糟糕的，他的船在南極遭遇了浮冰，那個時代的人都挺野蠻，總之，他用炸藥炸開浮冰，結果用的炸藥太多了，意外破壞了一艘當時正在南極巡航的亞特蘭蒂斯的防衛艦。”

“雙方爆發了沖突，但我父親還算有理智，在看到敵不過海底人之后，就果斷的選擇了撤離。”

納摩帶著梅林來到建筑物最高層的一面掛著一些古怪的，類似于中世紀風格的壁畫前，他一邊敲打著那些磚石，一邊繼續說：

“但亞特蘭蒂斯人嘛，就比較敏感一些，那時候他們剛和天堂島的亞馬遜人打完仗，總是疑神疑鬼的，所以亞特蘭蒂斯當時的國王塔庫爾就派出了一支調查團去調查這起摩擦。”

“我的母親，也就是塔庫爾的女兒，亞特蘭蒂斯的公主也在其中，她的名字很復雜，你可以稱呼她為‘芬’。”

梅林注意到，納摩在提起自己的母親的時候，眼中有溫柔的光芒，但也有一絲不自在。

看來他們母子的關系并不是很好。

“我母親當時挺年輕的，她喜歡到亂跑，她告訴我，她脫離了調查團，去觀察那些人類，結果不小心受了傷，被我父親救了起來，然后他們之間迸發了愛情。”

納摩笑了笑，他自嘲的說：

“但我更愿意相信那是欲望作祟，總之，母親懷了我，又激怒了我的爺爺，那個迂腐的家伙派人殺死了包括我父親在內的所有人，把我母親帶回王城，幾個月之后，我出生了。”

納摩很快找到了藏著東西的機關，他一拳打破了那空洞的磚石，然后握住里面的機關向外拉動，一個密室出現在了梅林和他眼前。

納摩走入密室，梅林跟在他身后。

這個密室并不大，里面放著一臺正在自我刪除數據的數據庫，以及一個已經開始解凍的，收納著數百支基因樣本的收容柜。

梅林快步上前，一邊讓伊卡洛斯搶救數據庫里的數據，一邊對那解凍的收容柜釋放魔法，讓它重新被封凍起來。

“繼續說啊。”

梅林忙碌著，但還是沒放棄聽故事的打算，他催促著納摩，他說：

“你出生之后的故事呢？”

“我出生之后的故事就不是那么美好了。”

納摩站在黑暗中，他用陰郁的聲音低聲說：

“亞特蘭蒂斯在人類看來，是一個很發達的文明，但在我看來，那里不過是早就該被扔進垃圾堆里的落后王國，亞特蘭蒂斯的四大國度都施行著落后的封建制，在最強盛的亞特蘭蒂斯王國里，這種傳統的制度更是讓人致郁的無法呼吸。”

“而相比他們的外表，我更像是人類，想一想吧，在那樣一個社會里，一個不純種的孩子，會遭受什么樣的對待？”

納摩嗤笑著說：

“我懂事之后，學會的第一個詞就是‘怪胎’，他們是那么稱呼我的。哪怕我母親地位高貴，但那些侍女們依然用看雜種的目光看著我...我的爺爺把我視為家族的恥辱，他甚至不止一次想要除掉我，那些祭司們更是三番五次的試圖把我趕出海底。”

“我那懦弱的母親不敢向數千年的傳承挑戰，在一個夜里，不堪重負的她帶著我逃離了王宮，我的爺爺，她的父親，甚至都沒有派出一個衛兵尋找她，只因為她和我一樣，是家族的污點。”

“她帶著我逃到了漁夫國，呃，你可以理解為娜迦們的王國，你們人類的神話里關于娜迦的傳說就是來自于漁夫國的那些軟皮蛇一樣的生物，那個國家以盛產優雅的詩歌和藝術家聞名深海世界，那里的國王庫瑞也很仁慈，他默許了我母親帶著我躲在他的國家里。”

“但我們只能生活在貧民窟中，為了掩飾身份，我母親還隨便找了個男人再婚，給我生了個妹妹。”

納摩說：

“后面的故事就沒什么好說的了，在1970年，我的繼父出海勞作，結果被海溝族殺死了，一家人又失去了依靠，我無法再忍受那個讓人窒息的地方，也許是命運使然吧，總之，我帶著母親和妹妹最終來到了我父親的世界。”

“讓人感覺到諷刺的是，我們一家人在自己的家鄉飽受欺辱，但是在人類世界卻交到了好運，我母親遇到了很多善心人，在她臨死前的那一段時光，大概是她人生里最快樂的時間了，我現在還記得，她躺在曼哈頓的院子里曬著太陽，和自己的好朋友卡特女士聊著天。”

“她已經很虛弱了，但她依然拒絕回到大海，即便回到大海，她就能再活幾百年，但她也不想再面對讓人失望的故鄉了。”

納摩的語氣變得越發輕柔，他說：

“她寧愿以人類的身份死去...”

“等等，1970年...卡特女士。”

梅林突然回頭看著納摩，他說：

“幫助你母親在曼哈頓安家的那位朋友，是不是叫佩吉.卡特？”

“嗯？”

納摩抬起頭，他疑惑的看著梅林，他說：

“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你認識她嗎？”

“呃，認識，而且很熟。”

梅林說：

“我看過卡特女士留下的一些日記，里面記載了她在70年代的一些朋友，其中就有你的母親，她稱呼她為‘南希’。”

“嗯，那確實是我母親的化名。”

納摩點了點頭，他輕笑著說：

“看來我們還真是有緣啊，不過說起來，我也很久沒見過卡特女士了，自從上一次在英格蘭幫她搬了一次家之后，她就消失了太久了，她似乎在執行某些秘密任務之類的。”

“啊，在英格蘭那次，居然是你幫她搬的家...怪不得動作那么迅速。”

梅林搖了搖頭，很多細節都對上了，卡特女士果然是老謀深算，她手里肯定還有很多梅林沒有發現的，像是納摩一樣暗線。

梅林一邊瀏覽著那數據庫里僅剩下的數據，他在其中找到了X23，也就是勞拉小丫頭的資料，果不其然，勞拉突變所使用的X基因片段，來自金剛狼洛根。

“該死的洛根！他真的得好好處理一下自己到處亂扔血液的毛病了...”

梅林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

從血脈關系而言，勞拉和洛根沒什么聯系，但從倫理角度出發，勞拉算是洛根的女兒，或者說，妹妹。

他舒了口氣，一邊保存資料，一邊對身后的納摩問到：

“你剛才說你有個妹妹？她還生活在曼哈頓嗎？”

“我和她關系其實并不怎么好。”

納摩有些尷尬的說：

“我們都好幾年沒聯系了，不過她比我更喜歡和人類接觸，所以我猜，她應該還住在母親留下的房子里吧。你問這個干什么？”

“我是個秘密特工，納摩老兄，我喜歡秘密。”

梅林坦然的說：

“一切秘密我都喜歡...你可以選擇不回答嘛。說起來，你認識一個叫亞特蘭娜的亞特蘭蒂斯人嗎？她好像是亞特蘭蒂斯的女王。”

“認識！”

納摩語氣古怪的哼了一聲，他說：

“亞特蘭娜女王是奧瓦克斯國王的妻子，也是王室中人，而奧瓦克斯國王是我爺爺，也那個老糊涂塔庫爾的長子，他就是我母親的哥哥，他在1970年左右接過王位，成為了亞特蘭蒂斯的國王。”

“據說亞特蘭娜王后是奧瓦克斯國王的遠房表姐，他們算是政治的聯姻，也是近親結婚。而從家族體系來看，亞特蘭娜女王也是我母親的表姐，所以我應該叫她姑姑。”

納摩為梅林分析了一波他和亞特蘭娜女王，也就是小亞瑟的母親的關系，然后他有些遺憾的聳了聳肩：

“亞特蘭娜女王人還不錯，當年我母親帶著我逃亡的時候，就是她幫忙送我們母子離開亞特蘭蒂斯國度的，她也是我記憶里少數幾個不歧視我的王族成員，我對這位姑姑的印象一直不錯。”

“可惜，她的丈夫卻是個混蛋以及暴君，在她為奧瓦克斯剩下奧姆王子之后，她就因為一些瑣事，被奧瓦克斯扔進了無光海淵里...”

納摩的聲音變得冷漠了一些，他說：

“這也讓我對亞特蘭蒂斯最后的一絲好感也消失了，不過奧瓦克斯那個蠢貨大概也是壞事做多了，我聽說那位國王最近身體情況很糟糕，大概他離死也不遠了...至于他的兒子，我的表弟奧姆王子，呵呵，一個自大而又好戰的蠢貨，和他的父親一樣蠢！”

納摩的語氣里充滿了對亞特蘭蒂斯的厭惡，但梅林還聽到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他盯著納摩，片刻之后，他說：

“你打算返回亞特蘭蒂斯，對吧？我感覺到了你對那地方的憎恨，你要奪回你失去的東西...理論上說，你也有對亞特蘭蒂斯王座的宣稱權，一旦現任國王老死，在奧姆王子繼位之前，你也有機會。”

“憑什么這么說？”

納摩并沒有反駁這個說法，他只是饒有興趣的問到：

“你為什么這么肯定我會回亞特蘭蒂斯去挑戰我的表弟呢？我似乎沒有告訴你，亞特蘭蒂斯的王位是可以通過王室血脈的挑戰來獲得的。”

“因為我對亞特蘭蒂斯也并非一無所知，納摩老兄。”

梅林露出了一個神秘的笑容，他對納摩說：

“至于我為什么敢肯定你會去挑戰奧姆，原因很簡單啊...兇兆先生對你施加的心靈控制，并不是粗魯的強行控制，我們之前已經討論過了，那是對你內心欲望的放大，你既然會自稱七海之王，就代表著，你對那個被你嗤之以鼻的王座，也有想法。”

“不，我才不想當什么國王！”

納摩上前一步，他走到昏暗的燈光下，他對梅林說：

“我要回去那個國家，我要毀掉那些愚蠢而古板的傳承...我母親，我知道她還愛著她出生的地方，哪怕那個地方讓她傷透了心...我要改變那里！為了我過去遭受的那些...”

“嗯，很不錯的想法，很有趣的雄心壯志。”

梅林很敷衍的伸出手拍了拍，他對納摩說：

“我支持你，老兄，但你的戰斗技巧真的得好好的練一練了。”

“我并不是打不過你，梅林，你應該知道這一點。”

納摩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他對梅林說：

“但你說得對，我確實還有所欠缺...你需要你手里的那把三叉戟，我能感覺到它和大海的共鳴，有了它，我挑戰奧姆的把握就更大了，我想請你將它賣給我。”

“賣？”

梅林眨了眨眼睛，他搖了搖頭：

“不，那是非賣品...但我可以把它送給你...”

聽到梅林的話，納摩并沒有表現出高興的表情，他是一個活了很久的變種人，他深知世間的一個真理...

那些免費的東西，永遠是最貴的。

“你需要我做什么？”

納摩問到。

“聰明！”

梅林從口袋里取出波塞冬三叉戟，丟給了納摩，后者接在手中，大海之力的共鳴讓這把大海神器爆發出了璀璨的光芒，在那光芒中，他聽到梅林低聲說：

“你也是個變種人，你應該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個地方...叫烏托邦。”

“我需要你加入那個地方，全心全意的加入。”

“然后在某個時候...幫我個忙！”

“什么忙？”

納摩皺著眉頭問到。

梅林舉起手指，放在嘴邊，做了個禁聲的動作，他低聲說：

“現在不能說，你甚至不會記得我們的這番交談，但相信我，時候到了，你自然會記起一切，你自然會知道，我需要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