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杜姆與魔鬼

在他身后，完全被控制的黑心如木偶一樣站在那里，手中握著真正的圣凡岡薩契約。

那契約上還有來自天堂的力量在閃耀，不斷的灼燒著黑心王子的軀體，但它卻面無表情，就如失去了所有的智慧與思維一般。

只要它在此時撕開卷軸，它就能完成自己渴望完成的一切。

圣凡岡薩將成為一個人間小地獄，而墨菲斯特地獄的力量就將被分裂開。

盡管只有一絲，但一個完整的地獄和一個不完整的地獄，可完全不能同日而語。

對于一位有志于追求地獄之王寶座的地獄大君而言，這是絕對無法被容忍的事情，那不僅意味著它的力量會被減弱，還意味著它的威嚴將會一落千丈。

每一個地獄里都從不缺乏野心家，而一旦一位國王的威嚴不存，那么野心家們就會蠢蠢欲動。

一場混亂將席卷梅菲斯特的地獄，讓它在其他地獄大君面前狠狠的丟臉。

啊，就連一直在不停失敗的馬爾杜克都能因此嘲諷它了。

“不能忍受啊！”

在一聲低沉的嘆氣聲中，梅菲斯特的投影出現在了小鎮的廢墟中，只是一個虛弱的投影，在至尊法師的注視下，大魔鬼可不會冒險以真身前來赴約。

那簡直是在找死。

出現在杜姆眼前的，依然是梅菲斯特的經典打扮。

以一個白老頭的形象出現，穿著過時的燕尾服，套著大衣，手里拄著雕刻成骷髏的水晶手杖。

他的絡腮胡修繕的很完美，一如傳聞中那樣。

不過大概是處于下風的緣故，梅菲斯特的投影臉上并沒有太多的表情。

“我原本以為，這只是一群不乖的小朋友的小打小鬧。”

梅菲斯特看著眼前的杜姆，以及杜姆身后的黑心，它搖了搖頭，它有些遺憾的說：

“然而我卻沒想到，連辛西婭那不乖的兒子也會參與到這場大型宴會里...”

“真是失策啊，我怎么能忽略你呢？小杜姆，這些年里，你可是在鍥而不舍的給我找麻煩，你又怎么會錯過這個給我添堵的機會呢？”

它又扭頭看向不遠處的沙漠，它說：

“完全不是為這游戲準備的騎士也暴露了，現在連我過去最愚蠢的失敗結果也落在了你們手上。”

“因為我這愚蠢而自大的兒子，我還惹上了難纏的阿斯加德人，雖然那只是個意外，但這還真是精彩的演出啊，你們這些年輕人，可真的是不能小覷...”

“回來吧，丟臉的家伙。”

梅菲斯特揮了揮手，很快，在烈焰機車的轟鳴中，惡靈騎士駕馭著翻滾的烈焰沖入圣凡岡薩小鎮，以一個酷炫的擺尾停在了梅菲斯特身邊。

那坐在機車上的火焰骷髏倒是對失敗毫不在意。

現在是那個名叫扎坦諾斯的古怪復仇之靈控制著強尼的軀體，它瘋癲的本性暴露無遺。

它坐在機車上，還神經質的對站在它眼前的維克多.馮.杜姆揮了揮手。

“還有你，梅林小朋友...我們已經十幾年沒見過了。”

梅菲斯特拄著手杖，扭頭看向空無一物的廢墟邊緣，它說：

“我很高興看到你還活著，我也很高興看到你已經成長到了足以讓我心煩的地步，看來你這些年也沒少給你可憐的父親添堵。”

“哦？只是讓你心煩嗎？”

在陰影退散中，穿著黑色風衣，帶著烏鴉尖喙面具，同樣拄著手杖的梅林出現在這場氣氛“和平”的交談現場。

他坐在一塊還算干凈的石頭上，對梅菲斯特說：

“那看來我的成長還遠遠不夠啊...”

“我以后會繼續努力的，總不能讓老前輩們一直瞧不起。”

說著話，梅林瞥了一眼梅菲斯特身后的惡靈騎士，后者很粗魯的抬起手，對梅林比劃了一下燃燒的中指。

梅菲斯特的目光在梅林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又看向沉默的巫師國王杜姆，它嘆了口氣，就像是認栽一樣，它說：

“說吧，說吧。”

“你們挾持了地獄里孤寡老人唯一的兒子，還威脅可憐的老魔鬼要分裂它微薄的家產，所以，你們想從可憐的老魔鬼這里得到什么？”

梅菲斯特講了個冷笑話，它看向眼前的兩人，它說：

“說出你們的條件，然后讓我們砍砍價，但愿你們別太過分，能讓我們在黎明到來前結束這麻煩事。”

“我要什么，你很清楚！”

杜姆沉聲說：

“把辛西婭.馮.杜姆的靈魂從你的地獄里釋放了！”

“嗯，老一套。”

梅菲斯特揮了揮手，它說：

“當年你為了救母親，制作出了那個可笑的機器，結果把自己毀了容，我以為你已經學到教訓了，但現在看來你還是沒有...”

“不過花了多時間，這么多精力，搞出這么大場面，卻只是為了從地獄里救出可憐的母親，嘖嘖，連我這樣的魔鬼都要被感動了呢。”

老魔鬼裝模作樣的從口袋里取出手帕，擦了擦根本沒有眼淚的眼眶，然后又看向梅林，它說：

“那你呢？梅林小朋友，你來到這里又為了什么？”

“我沒什么需要你給我的。”

梅林攤開雙手，用很坦誠的聲音說：

“信不信由你，我只是來幫我朋友做點事...”

“朋友？呵呵，真是個讓人感覺到溫暖的詞。”

大魔鬼顯然不相信梅林的說法，但它并沒有深究。

它伸出手，在綠色光芒的跳動中，一個穿著紅色長裙，有一頭波浪長的女人靈體出現在了魔鬼身邊。

那女人很漂亮，有種成熟女性的風韻，在被從梅菲斯特地獄中召喚來的時候，她還顯得有些茫然。

但是在看到站在眼前，身穿鐵甲的維克多.馮.杜姆的時候，這位女士便下意識的伸出手，試圖去觸摸杜姆的軀體。

這應該就是辛西婭.馮.杜姆。

杜姆的母親，和大魔鬼做了交易試圖復仇的吉普賽女巫。

“唉...”

大魔鬼梅菲斯特嘆了口氣，它說：

“如果我不給可愛的辛西婭自由，那么小杜姆就會命令我那不成器的兒子撕開卷軸，分裂我的地獄。”

“雖然只有一丟丟，但不完整就是不完整，我會面臨很多麻煩，我會被地獄里的其他混蛋們當成笑柄，它們會四處傳些瘋言瘋語，說梅菲斯特老了，不中用了...”

“哎呀哎呀，只是想一想都會是很麻煩的場景呢。”

杜姆沒理會大魔鬼像是說相聲一樣的表演，他伸出手，在魔法的光暈流淌中，他試圖碰觸自己母親的靈體，好將她從大魔鬼的束縛中拯救出來。

然而，就在杜姆的手指即將接觸到母親手指的那一刻，看上去已經服軟的梅菲斯特突然又說到：

“不過，仔細想想...我果然還是咽不下這口氣啊！”

“啊！”

辛西婭的靈魂突然出了一聲慘叫，在梅菲斯特陰沉的笑聲中，這女巫的靈魂又被送入了地獄。

而且它肯定是故意的，讓那靈體以最痛苦的方式被重新扔回了地獄里。

梅林猛地站起身，他意識到了事情不妙。

而杜姆則像是傻了一樣，就那么伸出手，站在原地，維持著那碰觸的姿勢。

他眼中還有一抹掩飾不住的驚愕。

“撕開它！”

杜姆也是個狠人，眼看著梅菲斯特似乎打算耍些把戲，暴怒的國王立刻下達了命令。

工具人黑心毫無遲疑的撕開了手中的圣凡岡薩契約，在那天堂力量的灼燒中，黑心的小半個軀體都在這一刻被灼燒成灰。

但伴隨著卷軸的撕開，一抹暗紅色的光芒如黑夜的太陽一樣在這小鎮中升騰起來。

數千個怨靈嚎叫著從藏身地撲出來，而伴隨著黑心手中的卷軸化為火光消散，一股如黃鐘大呂般的撕裂聲在在場的所有人耳中響起。

就像是有人在耳邊撕開了布條，或者是鋼鐵...

“唔...”

梅菲斯特捂著腦袋后退了一步，它感覺很疼，就像是靈魂被撕開一樣的疼。

其他人打開卷軸只能結束這些怨靈的痛苦，但黑心體內留著梅菲斯特的血，它撕開卷軸的那一刻，梅菲斯特的地獄的力量就被強行撕開了那么一丁點。

但依然很疼。

在暗紅色的光芒中，整個圣凡岡薩廢墟周圍都被暗紅色的不詳力量包裹了，一個地獄結界正在形成。

只需要一段時間的運轉維持，這里就會成為一個小小的地獄，一個新的地獄位面的雛形。

“呸！”

梅菲斯特的投影不斷的搖曳著，它的人類形態無法再維持。

在屬于它的地獄的力量翻滾中，它飛快的變成了一個有赤紅色皮膚，披著古怪的長袍，有黑色的頭和華麗的黑色絡腮胡，以及兩根完美的魔鬼角，還有尾巴的魔鬼形象。

它惡狠狠的盯著被當做工具人的黑心，它說：

“當初把你這廢物造出來就是個錯誤！”

在罵完自己的兒子之后，梅菲斯特又回頭看著憤怒的杜姆和做好了戰斗準備的梅林，它的投影在火光中消失，在那拉長的的狂笑聲中，梅菲斯特大聲喊到：

“但是能看到你們這些小朋友臉上那些精彩的表情，這偶爾的放縱也值了...你們還以為你們能威脅梅菲斯特？”

“哈哈哈哈，我愿意花時間去收拾殘局，我愿意忍受那些混蛋的譏諷與嘲笑，但沒關系...我還有時間。”

“而你們...你們已經沒有了！”

在大魔鬼的投影消散的那一刻，它帶著極端的惡意，將另一份契約打開。

跳動的火光被灑在了惡靈騎士的軀體上，就如給火藥桶上撒上一點微弱的火星。

“轟”

在惡靈騎士契約的力量被完全釋放之時，火焰骷髏身上不太穩定的地獄火如引爆的核彈一眼向外爆，在瞬間就將整個圣凡岡薩廢墟籠罩起來，還如翻滾的烈焰之海一樣不斷的向外擴散。

整片沙漠都在極度的高溫中不斷的被烤炙，那跳動的火光將這黎明前最黑暗的黑夜都照耀的猶如白晝。

“扎坦諾斯，釋放你的狂怒吧，殺光這里的所有人，我就給你這無能的蠢貨自由！”

“哦，對了，別忘了那個阿斯加德小賤種...反正都得罪了那瘋女人，我也不介意得罪的更狠一點...”

“干掉他！”

梅菲斯特的聲音就像是一把令槍。

在它的投影消散的那一刻，在烈焰之海正中心，徹底釋放了力量的復仇之靈扎坦諾斯已經不再是之前的烈焰骷髏了。

它依然還有骷髏的腦袋，但火紅色的光芒充斥了它的軀體與它的烈焰機車，讓它看上去就像是主宰烈焰的統帥一樣。

“咔、咔咔”

梅林身處一個正在初現雛形的地獄中，在這特殊的維度里，上古之軀的魔法終于可以被再輕松的釋放、

但在他眼前，防御力強的上古之軀魔法，在那極度爆裂的地獄之火的焚燒下，都開始出現如蛛網一樣的裂痕。

在他身邊，杜姆的鐵盔甲之外跳動著藍色的弧光，在將魔力轉化為盔甲引擎的能源之后，杜姆的盔甲撐起的能量防御，也能看看抵抗惡靈騎士的復仇之靈被徹底釋放后產生的恐怖力量。

巫師國王站在火焰中，沉默的如雕塑一樣，梅林不用猜都能想到，剛才那一幕對他打擊有多大。

明明和母親的靈魂近在咫尺，但卻...

“你還愣著干什么？”

杜姆的聲音突然在梅林腦海里響起，這巫師國王平靜的說：

“那騎士朝著你要保護的人去了...你不打算阻止它嗎？”

“嗯？”

梅林抬起頭，就看到在火焰翻滾中，烈焰機車載著完全體的復仇之靈正沖向被毀滅者保護著的托爾，他活動了一下肩膀，他說：

“我剛才只是覺得你也許需要安慰一下...”

“安慰？”

杜姆搖了搖頭：

“你為什么覺得我會需要那種東西？”

“只是一次失敗而已，它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提醒我還要繼續變強...不能停下。”

“好吧。”

梅林聳了聳肩，他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他說：

“其實只要這個小地獄在手，你和梅菲斯特就還有的談。”

“不，同樣的方法對那大魔鬼是沒用的，它既然已經下定決心，就不會再因為這一絲力量的消散患得患失。”

“而反復拿出同樣的牌，只會暴露出我的虛弱。”

杜姆搖了搖頭，他說：

“這地方對我沒用了，如果你想要，你可以接手。”

“一個可以移動的地獄結界嗎？”

梅林摩挲著下巴，他感受著這地獄結界中錯亂的維度，他說：

“如果你不需要的話...我接手當然沒問題，實際上我很樂意。不過得先解決掉眼前對手，我去對付惡靈騎士，你幫我保護一下那兩個人。”

“我剛聽梅菲斯特說，那人是雷神托爾？”

杜姆看向遠方沙漠中在不息烈焰中狂奔著逃離的兩個人，他說：

“即便我再孤陋寡聞，也聽說過他的大名，他真的需要我保護嗎？”

“不，他現在就是個普通的地球人。”

梅林指了指自己的腦子，他說：

“那老魔鬼腦子有點問題，可能是失心瘋了，我完全想不到它干掉托爾會給它帶來什么好處，總之，保護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