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賭狗們

這代表著第六輪到此結束。

他們已經用光了所有可以干涉這場命運游戲的籌碼，完成了使命的命運骨骰也變得黯淡下來。

再沒有了之前閃耀的神光。

“夢神。”

老賭狗賽伯.霍克叼著雪茄，他慵懶的靠在椅子上，扭頭對這游戲的記錄者說：

“馬上就要進入結算輪了...你作為故事的記錄者，難道不該向大伙通報一下現在的情況嗎？”

“我當然可以告訴你們。”

臉上蒙著布條，手里握著羽毛筆，長發披散在雙肩上，穿著長袍，看上去出塵優雅的夢神依然沒有停下手中記載故事的筆。

他用極有磁性的聲音輕聲說：

“但這要取決于你們想聽什么...要聽一下梅林先生的感情生活嗎？”

“沒興趣！”

賭桌另一邊的死神泰瑞昂伸手撥了撥自己灰白色的長發，這個帶著眼罩的精靈冷聲說：

“左右不過是一個濫情的家伙，我沒興趣知道他和多少女人交換過體液...說點更重要的！”

“別這么無聊嘛，黎明之刃閣下。”

靠在椅子上的霸王甩手丟出一根雪茄，他自己在吞云吐霧中，輕聲說：

“馬上就是最后的終局了，我們極有可能再也見不到梅林先生了，所以就聽聽吧。”

“耐心一點，讓我們也記錄下這有趣的故事...”

他伸了個響指，夢神那邊便停下了書寫的筆，這個臉上帶著紗布的盲人翻閱著手中的書典。

幾秒鐘之后，他輕咳了一聲，如數家珍的說到：

“梅林先生的感情生涯堪稱命運多舛，他遇到的第一位有性格的女子是靈蝶小姐，但兩人之后多年都沒有再聯系過。”

“與他有真正生理關系的第一位女子是卡羅爾.丹弗斯，但很可惜，兩人相處的時間加在一起也不到一個周，隨后卡羅爾小姐就在某種‘特殊因素’的作用下，遠走群星。”

說到這里，夢神轉動腦袋，“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霸王。

后者木著臉，對夢神說：

“你看我是什么意思？難道你在指責我作弊嗎？你要拿出證據哦不然就算我們關系這么好...”

“我什么都沒說。”

夢神聳了聳肩，他不理會霸王的狡辯，他繼續朗聲說道：

“與梅林先生真正有類似于戀人關系的，是艾爾莎.血石小姐，可惜在兩人告白之前，血石小姐就因為感染古怪的白霜，不得不遠離了梅林先生。”

這句話說完，夢神又“看”了看一臉冷漠的泰瑞昂.黎明之刃。

后者面無表情。

而這賭局的旁觀者們則發出了一陣竊竊私語。

人人都知道這場賭局肯定不干凈。

但他們確實沒想到，表面不顯山不露水的泰瑞昂閣下，好像似乎也動了些手腳。

“在卡羅爾和血石小姐都在‘命運’的捉弄下離開梅林閣下之后，我們的這位先生的桃花運卻詭異的好了起來...”

夢神繼續說到：

“靈蝶女士，扎坦娜小姐都接連在各種因素的作用下與梅林先生有了聯系，而且，這還只是和他有生理關系的。”

“如果算上仰慕者，那可就更多了。”

“就比如瑪利亞.希爾女士，比如麗亞娜小姐...好吧，看你們的表情如此不耐煩，我就不在這方面浪費時間了。”

夢神有些遺憾的翻閱著自己的記錄，他輕聲說：

“讓我來說說你們更感興趣的事情吧。”

“經過六輪的干擾與命運的抉擇，梅林將在結算輪中面對一股可怕的黑暗勢力，他們已經聯合在了一起，站在了九頭蛇舉起的‘秩序’大旗之下。”

“他們各懷鬼胎，各有心思，但卻暫時放下了彼此的沖突，誓要將梅林守護的一切徹底砸碎！”

夢神的聲音變得低沉，他說：

“而在梅林這邊，他亦為這即將到來的終局做好了準備。”

“坎坷的命運不僅為他帶來了敵人，也為他帶來了數目眾多的盟友...”

“復仇者，X戰警，異人們，還有他過去所經歷過的故事里留下的那些...糾纏。”

“當有人高舉邪惡大旗試圖摧毀美好事物之時，就一定有人會勇敢的站出來，成為正義的伙伴...”

夢神的語氣又恢復了溫和，他拿起筆，在手中的書典上那空白的紙張上書寫著，他說：

“這是一個關于神的故事。”

“這些神被人們所熟悉，被人們傳頌，被人們厭惡，被人們恐懼，它們曾是凡人眼中的保護者與破壞者...”

“但他們卻又高高在上，他們有著難以想象的力量，同時相互也有尖銳的矛盾。”

“當天使吹起末世的號角，諸神彼此大戰，那個世界，又將要面對什么樣的命運呢？”

“唔，一個很棒的故事...”

夢神說：

“你們會將它稱之為‘終局’，而我，我會把它稱之為...”

“天國降臨！（Ps.1）”

在夢神落筆的那一刻，一道光芒從書頁上閃耀起來。

但不管是霸王，還是死神，都不會被這充滿詩意的描述所干擾。

“你說了這么多相當于什么都沒說...”

霸王冷聲說：

“別裝傻了，夢神，你知道我們最關心什么...梅林，他到底有沒有為終局做出準備！”

“有啊。”

夢神說：

“有很多呢，賽托拉克的紅寶石、三魔器還有...”

“不是這些！”

死神也用一種冷冽的語氣插話說道：

“他的意思是，真正的‘底牌’！”

“哦，你們說這個呀。”

夢神那俊美的臉上閃過一絲詭異的笑容，他輕聲說：

“他有...”

“而且不止一個呢。”

“但遺憾的是，就算我告訴你們，你們也已經無法再干涉他了...”

“一場游戲總會有結果，是贏？或者輸？還是說，它會脫離賭手們的控制，進入第三種，甚至是第四種可能中呢？”

夢神的話讓這方空間都在這一刻變得死寂。

這位記錄者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這場游戲中的主角，梅林.萊利，在他近40年的游戲人生中，并沒有坐以待斃的等待終局的到來，他做出了反抗。

在無人發現之時，他手中已經握住了一張牌，那一絲反抗賭手的可能。

哪怕...

他手里可能只有那么一張牌！

“呵呵”

霸王皮笑肉不笑的發出了笑聲，他不再理會夢神，他看向賭桌另一頭，他對面無表情的死神說：

“你難道不驚訝嗎？”

“我為什么要驚訝？”

泰瑞昂依然維持著用交錯的手指撐著下巴的姿勢，他說：

“我的勝利條件又不是他贏或者輸...”

“他哪怕死在了這場所謂‘天國降臨’的戰場里也和我沒關系...”

“這么巧嗎？”

霸王挑了挑眉頭，他說：

“我的勝利條件可也不是這么簡單呢，說起來，這游戲都玩了6輪了，我們還沒公布勝利條件呢...”

他看向賭桌中央，正在將命運骨骰收離賭桌的宇宙長老，他說：

“現在可以公布勝利條件了嗎？”

“隨時都可以。”

留著莫西干酷炫發型的宇宙長老咧開嘴，露出了一個如賭場老狗一樣的虛偽笑容。

他的手指放在了霸王和死神寫著勝利條件的卡牌上，他說：

“要在此時公布嗎？兩位。”

“嗯。”

兩條賭狗同時點頭。

“那就...先來泰瑞昂閣下的，畢竟來者是客。”

高天尊抽出冰藍色的卡片，他看了一眼卡片的內容，然后將卡片展示出來。

死神的勝利條件在如碎冰一樣的光芒中，被翻譯成各種語言，暴露在其他旁觀者們眼中。

“泰瑞昂.黎明之刃閣下的勝利條件：”

“梅林.萊利見證了他所守衛的秩序的軟弱與不堪，他最終決定摧毀這一切，在虛偽秩序崩潰的廢墟中，親手重鑄新的，更強權的秩序...”

“不管，是生，還是死...”

“真是狡猾！”

霸王敲了敲桌子，他不滿的說：

“所以不管終局他是死是活，你都還有機會...游戲又要被拖長嗎？我都有些不耐煩了。”

“你是不是閱讀能力不太行？”

死神無情的譏諷道：

“重點是前面，而不是后面。”

“親手摧毀一切然后重建嗎？”

霸王摩挲著下巴，他并不在意被嘲諷，他說：

“好吧，我讀過你的故事呢，果然是你的風格...”

死神打了個手勢，宇宙長老又拿出那張如火光閃耀的卡牌，看了一眼，然后和剛才一樣展示出來。

“賽伯.霍克閣下的勝利條件：”

“梅林.萊利經過重重磨難，意識到沒有力量就什么都守護不了，不管是秩序，還是和平，還是親人，還是家庭，于是他決定擁抱力量...”

“不管那是他喜歡的，還是他厭惡的。”

“啪”

死神敲了敲桌面，他看著面無表情的霸王，他說：

“這個勝利條件有問題...”

“什么意思？”

霸王說：

“你的閱讀理解能力也出問題了嗎？”

“我只說你在玩文字游戲！”

泰瑞昂冷聲說：

“什么叫‘擁抱力量’？”

“接受賽托拉克的紅寶石也叫擁抱力量...”

“但以梅林現在的處境，和他要面對的情況，他不動用那東西就根本不可能有一絲一毫的勝出希望！”

“就如你了解我的故事，我也一樣了解你的故事，賽伯先生。”

泰瑞昂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罩，他說：

“在你心中，你的家人永遠是第一位的，為了他們你可以不惜毀掉整個世界...所以你希望梅林也能做出和你一樣的選擇。”

“但你也與我一樣，經歷過很多很多的挑戰，你我都曾擁抱過自己厭惡的力量...”

“但正因如此，我們也都知曉力量的多樣性，我的意思是...”

“你必須為此做出更詳細的解釋！一個更準確的定義！”

“沒錯。”

宇宙長老也皺著眉頭對霸王說：

“你這個條件太過模糊了，如果是文字游戲的話...這不是一個合格的賭手應該做的。”

“好吧，你們的要求可真多！”

賽伯不滿的哼了一聲，他扭頭看向賭桌前的投影，他說：

“梅林要面對的，是一個混亂而無序的世界，他想要在這樣的世界里守護自己身邊的一切，他就必須手握強大的力量。”

“九頭蛇、神盾局、X戰警、異人、異類、巫師、智械、地獄之子...這些還不夠！”

霸王抿起嘴唇，他說：

“我已經為他安排好了...”

“你們會看到的。”

霸王的解釋很模糊，但在場的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哪怕游戲進行到現在這個地步，霸王依然留了后手。

真是個狡猾的家伙！

“既然如此...”

宇宙長老看了看賭桌上的兩條賭狗，他看向他們，用眼神征求著他們的意見。

霸王和死神同時點頭，示意自己已經沒有疑問。

“那么，我宣布，最后一輪，結算輪，現在...”

“等等，我有異議！”

夢神的聲音悠然的在此刻響起，這個帶著紗布的帥哥抬起頭，對宇宙長老和兩個賭狗說：

“第三項選擇呢？”

“我知道，這游戲里有一位不該出現的人物...她和霸王的關系匪淺，而且她也贏得了死神先生的諒解，但問題在于...”

“她也給了梅林一個選擇。”

夢神的手指彈起，梅林和至尊法師見面時的場景在所有人眼前出現，他說：

“梅林手中，還有...‘退出’這一項。”

“他不會退出的！”

霸王沉聲說：

“他敢退出我就親手捏死他！”

“的確，以梅林的人生軌跡來看，即便是在他最弱的時候，他也不曾逃避過...”

死神頷首說：

“我也不認為他會在這最后關頭‘退出’，拋棄一切成為一個一無所有的懦夫。”

“世事無絕對啊。”

夢神不依不饒的說：

“萬一他讓你們失望了呢？萬一他讓所有人都失望了呢？”

在夢神的逼迫下，霸王和死神對視了一眼。

他們之前在面對偷偷溜入游戲的至尊法師的時候，曾討論過這個問題，還秘密達成了協議，現在看來，那個協議也沒瞞過夢神。

這家伙似乎感覺自己被愚弄了，所以故意在這時候跳出來挑刺。

但偏偏兩個賭狗還沒辦法反駁。

“那你說怎么辦？”

霸王雙眼瞇起，眼中兇光畢露。

很顯然，夢神的矛頭直指和他關系親密的至尊法師這一點讓他很不爽。

剛才死神也說了，為了家人，賽伯這瘋子可是可以親手毀掉世界的...

但夢神并不在意，這個俊美的瞎子似乎根本沒有感受到霸王那股不加掩飾的殺氣。

他揮了揮手，那造型優美的鵝毛筆在指尖旋轉兩周，然后落回夢神之間，這記錄者笑呵呵的說：

“這樣吧，如果梅林退出了...”

“那么，你們兩就都輸了！這個即將徹底完整，即將就此誕生的口袋宇宙，也將因此得到自由...”

夢神站起身，他“看”著兩個賭狗，他說：

“你們...”

“同意嗎？”

這一段取自DC經典漫畫《天國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