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天錘尊者(上)

是在和梅林的合作里受傷最深的人。

他和梅林的孽緣起始于梅林在南極的九頭蛇堡壘里，找到那把大蛇在二戰時期丟出去的原罪戰錘。

而這段關系終結于梅林手中的原罪戰錘，在群星中被奧丁用永恒之槍徹底擊碎為止。

最少大蛇認為這段該死的緣分結束了...

但現在看來，它不但沒結束，反而有再續前緣的征兆了。

關于大蛇被封印的故事已經無需多說了。

總之，在唯一一把處于地球的，自由的，可以承載恐懼神力的戰錘被奧丁親手毀掉之后，被封印于墓穴中的大蛇已經是元氣大傷。

更慘的是，在梅林的最后之戰結束后，奧丁還再次派人來加固了大蛇的封印。

這就讓大蛇根本無法再和以前一樣，將自己的意志從深海的墓穴中釋放出去，以此來尋找新的天錘尊者。

無法找到新的天錘尊者，讓大蛇無法收集到足夠的恐懼來恢復自身，更別提破開這個封印得到自由了。

大蛇自己都絕望了。

但現在...

這是怎么回事？

一個不請自來的家伙沖入了墓穴里，還聲稱自己聽到了大蛇的聲音，是它要他來到此地的？

喲...

這是哪位“熱心人”在幫忙啊？

石棺中的恐懼天父并沒有立刻響應奧姆的呼喚，而是自嘲的笑了笑。

這就是失敗者的下場嗎？

它已經慘到現在這種地步了，居然還要被莫名其妙的家伙用來施展陰謀，這...

這算是廢物利用嗎？

“回答我！”

奧姆此時的情緒有些波動。

這是正常的。

大蛇再怎么虛弱，也是身負恐懼神格的前天父，更別提此時奧姆身處大蛇的墓穴中，那石棺中封存的，可是大蛇真正的軀體。

一樣具備恐懼神力的造物。

在這么近的距離上，奧姆一個傳奇根本抵御不了天父意志的沖刷檢測。

他還沒崩潰，還能在那實質性的恐懼光環的沖擊下維持理智，已經足夠說明奧姆意志強大了。

“吼什么吼！”

大蛇沒好氣的聲音在奧姆心中響起，如一把戰錘一樣敲在奧姆的精神上，讓這王子殿下整個人都變得萎靡了一些。

“不是...好吧，確實是我召喚你來的。”

大蛇本想要戳穿這個可憐蟲被騙來的事實，但在說出謎底的那一刻，他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這確實是個針對它的陰謀。

但這也是它需要的機會，不是嗎？

如果此時將奧姆趕出去，那么還要等到什么時候，才能迎來下一個主動追求恐懼天父力量的人呢？

它已經如此虛弱，它的意志無法傳出奧丁設置的封印...

另一個和它有交集的大人物，大魔鬼梅菲斯特自從梅林死后就再沒來過，那個大魔鬼大概是也覺得大蛇的利用價值沒有了吧？

混蛋！

都是混蛋！

大蛇在心中罵了一句。

他不想放棄這個送上門的機會，哪怕是那意味著他會落入另一個陰謀者的圈套中。

該死！

那個背后設計陰謀的家伙抓住了大蛇的痛腳！

那家伙認定了大蛇已經無計可施！

他認定了大蛇會如饑餓的魚一樣吞下這個香餌，哪怕這餌中帶毒...

哪怕是飲鴆止渴！

那么，洞悉了一切的大蛇閣下會放棄奧姆嗎？

他會孤注一擲的讓自己目前看來唯一的逃生希望就這么消散，只為了讓那背后的陰謀者竹籃打水一場空嗎？

他會嗎？

好吧。

他不會。

那個狡猾的家伙贏了！

他送來的這份禮物...

大蛇收下了！

但在那之前，它要先驗驗“貨”。

恐懼神力，這份源于全能天父的力量，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

“讓我看看你的靈魂，孩子...”

大蛇的聲音在奧姆心中響起，就像是真正意義上的黑暗之蛇。

那種源于意志層面的審視，讓奧姆全身發毛，就好像是與一只盤在眼前的，吐著信子的毒蛇對視。

那種注視幾乎凝成實質，滑膩膩的，冷冰冰的，就像是真正的蛇一點一點的纏在他靈魂上。

那些鱗片，刺痛...

越纏越緊，甚至勒的奧姆有些喘不過氣。

他眼前似乎出現了幻覺。

紫色的雷電在末日之地上空狂舞，在那雷電充盈的天空之下，有手持古怪戰錘，身負閃電的人在怒吼。

那畫面越來越近，那手持戰錘的人的身形也越來越清晰...

那赫然就是他！

就是奧姆本人！

在奧姆沉淪于恐懼幻象的同時，大蛇也如最挑剔的買家一樣，以自己的方式檢測著奧姆。

他的靈魂...

散發著失落與頹廢的味道。

應該是剛剛經受過慘烈的打擊，失敗的味道纏繞在這個靈魂上。

但他并沒有因此一蹶不振，相反還在努力的試圖爬出命運的爛泥坑。

嗯，勉強還算堅韌。

唔...

大蛇還從這靈魂中嗅到了愛的味道，那讓他厭惡的味道。

是什么支撐這個靈魂步入黑暗尋求力量呢？

是愛啊！

嘖嘖，還真是傳統老套的故事。

如果是老魔鬼梅菲斯特在這里，那么它肯定會發出辛辣的吐槽。

老魔鬼確實渴望靈魂。

但挑剔的它很久之前就不做那種因愛而來的交易了...

為了愛，甘愿放棄靈魂來進行拯救的人實在太多了。

那太無趣了。

那些靈魂們跪在地獄里，高傲的仰起頭，接受著惡魔們瘋狂的鞭撻卻從不屈服。

因為他們知道，他們的所作所為拯救了他們所愛的人。

這樣的靈魂早已經吸引不了梅菲斯特的興趣了，不過對大蛇而言，這樣的靈魂正是他需要的！

“但只有靈魂的堅韌是不夠的。”

大蛇哼了一聲。

這個挑剔的家伙繼續審視奧姆的軀體。

恐懼神力會賜予他新的力量，但沒有一副好身板，是支撐不起那力量的。

不過源自海皇亞特蘭，可以上溯到海神波塞冬的血脈在奧姆軀體中流淌著，讓奧姆的身軀可以爆發出的潛力驚人。

奧姆還很年輕，如果他繼續鍛煉下去，并且找到正確的道路。

如果他能找到祖先留下的神圣尼普頓三叉戟，能得到大海的力量支撐，他甚至有希望打破凡人與神的阻隔，晉入天父的行列。

不管從各個方面來看，似乎都完美無缺啊。

大蛇這個挑剔的買家最終收回了自己的審視。

隱匿在陰影中的陰謀家為他送來的這份大禮完美的符合他的要求，簡直想是為它量身定做，以至于大蛇甚至產生了一種懷疑。

那個陰謀家肯定很熟悉它！

對它的需求和喜好非常了解...

不但送貨上門，質量還這么好。

所以，這到底是哪位“老朋友”在策劃這一切啊？

“我會給你力量！就如‘我’和你約定的那樣。”

在這死寂的神殿中，在那頗具阿斯加德風格的石柱中央，在那沉重的石棺之上，那雕刻在棺木上的大蛇石雕就像是活過來一樣。

惟妙惟肖的石雕的蛇頭上，有紫色的光芒亮起。

大蛇的聲音在神殿中回蕩著，它說：

“原罪之錘已經毀掉，那可真是一筆賠本的買賣，但奧丁永遠想不到，我為自己的復蘇準備了8份希望！”

“你的軀體純潔而強大，你的靈魂堅韌而悍勇。”

“你很符合我挑選天錘尊者的要求，我會將那7份賜福分予你！”

“但謹記，深海的王子！”

大蛇的聲音變得陰冷下來：

“你不可太過貪婪，亦要完成我與你的約定，為我找到其他的天錘尊者！找到你的兄弟姐妹！”

“在你們為我攝取足夠的恐懼之后，我將給予你們更多...”

“我不需要更多！”

奧姆扶著墻壁站起身，他盯著恐懼之力的沖刷，盯著眼前大蛇涌動的幻象，他高聲喊到：

“我只要屬于我的那一份！我應得的那一份！”

“當然，當然。”

大蛇根本不在意奧姆的反駁。

它已經見多了迷失在力量中的生命。

最開始只是一點點，在體會過力量之后，便想要更多，越來越多，越來越多，直到徹底迷失在對力量的追尋中。

眼前這個靈魂也不會有什么不同。

但就算他抵御住了力量的渴求，那大蛇也不會有什么損失。

大蛇要的很簡單。

它只是需要奧姆握住恐懼戰錘，去征戰，去破壞，去毀滅，為他攝取更多的恐懼，僅此而已！

大蛇將一段咒語投射在奧姆心中。

它對奧姆說：

“去外面，念出那個咒語！”

“深淵撕裂者屬于你了，但想要對抗克拉肯，只靠你一個人還不夠，奧姆！”

大蛇警告道：

“去阿斯加德，去攝取那一地生靈更多的恐懼。”

“由你贏來的恐懼越多，你的力量就越強，你能喚醒的天錘尊者就越多，記住，這是我們的約定！”

“現在，你可以離開了！”

大蛇毫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

它甚至沒有要求奧姆必須釋放它。

看上去大度的不可思議。

奧姆也沒多想，他轉身朝著神殿之外走動，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大蛇又提醒到：

“小心點，別被那頭大章魚干掉了。”

奧姆沒有回答。

他接觸到封印之門，在光芒閃耀中，他離開了神殿。

在奧姆離開之后，那組成陰影之蛇的黑暗跳動著，在石棺之上匯聚成了一個手持手杖，身穿羽毛點綴的白袍老人的形象。

他面容枯槁，看上去垂垂老矣。

他拄著手杖，毫不客氣的對石棺之后的陰影說：

“我早該猜到是你的...除了你之外，還有誰會這么‘貼心’呢？”

“渡鴉...梅林！”

而在那陰影里，一個人影正背負著雙手懸停于其中。

讓人看不清楚他的臉。

只能看到，他嘴角泛起的，那一抹‘真誠’的笑容。

奧姆離開大蛇神殿的道路非常順利。

那頭恐怖的大海獸克拉肯似乎已經離開了，奧姆在黑暗的海淵中屹立著。

在他眼前的海底，那頭忠誠的海馬慘死在克拉肯的觸須撞擊中，只有一些遺骸存留。

奧姆將那些遺骸小心翼翼的收起。

他已經失去了太多了。

他順延著海水一路向上，試圖抵達海面，但在離開深海之淵的時刻，那些無處不在的海溝族們就像是嗅到血肉的食尸鬼一樣，再次從四面八方涌了過來。

這里是海溝族的核心領地，在這里盤踞的兇暴魚人何止千萬？

只是短短幾秒鐘，奧姆就看到了一道深海中的恐怖黑潮朝著他翻滾過來，那一幕讓王子殿下頭皮發麻。

然后...

他嘴角便泛起了一絲笑容。

冰冷的笑容。

面對從四面八方涌過來的恐怖魚人，奧姆懸停在水中，他深吸了一口氣，將內心中銘刻的那個咒語大聲念了出來。

“Ηλεπίδατουφόβου，ηδύναμητουσπάσματοςτηςθάλασσας.（恐懼之刃，斷海之力！）”

“Παράδεισοςσφυρίαξιοσέβαστο，έλαστοκάλεσμα!（天錘尊者，應召而來！）”

“Φώναξέμε!Βαθιάθάλασσατύραννος!（呼喚我名！深海暴君！）”

“轟”

一道如彩虹橋開啟時的七彩光芒從阿斯加德神域的無盡之海中翻滾而出，在守門人海姆達爾震驚的注視中，那道光柱在神域的空中一閃而逝。

而在地球上，在奧姆念完最后的咒語時，紫色的雷光從天而降，如重錘一樣轟入大海。

那些吼叫的魚人被紫色雷光擊中，在無盡的慘叫中化為黑色枯骨。

只是頃刻之間，那些包圍了奧姆的深海魚人們就被徹底擊潰。

它們朝著四面八方潰散，在這煌煌天威之下，這些混沌的造物也感覺到了恐懼！

如海潮一樣真實的恐懼！

奧姆抬起五指，扣住了眼前懸浮在深海中的紫色光柱，他感覺自己握住了一樣冰冷的東西。

“Νέκροντ!ΆβυσσοςΑντεροβγάλτης！（內柯德.深淵撕裂者！）”

他輕聲說出了這把戰錘的名字。

伴隨著奧姆輕輕一揮，在紫色雷電的涌動中，這方海域的千萬噸海水就如被無形之手推動。

在沉重海潮的怒吼中，奧姆融身于雷霆之間，化為一道光柱，消失在了這片熟悉的大海里。

他會回來的。

也許很快就會回來。

等他歸來之時，他就將擁有...真正顛覆這片大海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