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所謂團結

對于他所謂的“忠誠”，梅林根本沒有絲毫的信任。

但渡鴉需要大蛇的力量。

而且不只是大蛇，他還需要很多人的力量。

對于奧丁而言，這場囊括整個世界之樹星域的戰爭是為了保全阿斯加德，并且消滅入侵者。

對于梅林而言，這場戰爭的目的就更純粹一些。

嗯，接回可愛的老婆當然很重要，但這只是梅林純粹的數個目標之一。

在地獄大君這個層次上，用心去設計，去策劃的任何一件事情的結果都不會簡單，也不能簡單。

如果在地獄里還保持著一根筋的直腸子，那么絕對會被那群窺探的老陰比們活活玩死。

他不得不謹慎。

也不得不狡詐。

在廢土地獄的王座廳中，梅林懸停在大落地窗前方，黑色的長袍的拖尾落在地面上，在蒼白的陽光照射下，大君的背影就如翻滾的陰影，將整個王座廳都籠罩其中。

他的大腦在高速運轉。

一遍又一遍的思索著目前已經擺上棋盤的棋子，還有自己手里可以繼續打出來的牌，

“一張‘王炸’。”

梅林抬起手指，一根黑色的羽毛懸浮在指尖。

在地獄蒼白的光芒中，那如天使的羽翼一樣的羽毛上，反射著詭異的光。

大君用藍色的眼睛盯著手中的黑羽，他說：

“我親愛的侄女啊...你什么時候才能理解，我才是唯一能幫你的人。只要你開口，我一定，一定會竭盡全力的幫你。”

“梅林。”

就在大君思索著下一張牌該怎么打，才能達到最優結果的時候，王座廳的門被推開了。

私人事務官，眼鏡娘伊卡洛斯走入大廳中，在藍色長發的來回搖擺之間，她走到梅林身邊，對梅林說：

“那個古怪的天使又來了，她在地獄之門外等你。”

“嗯？”

梅林回頭看著眼鏡娘，他詫異的說：

“加百列？”

“對。”

眼鏡娘捎帶不滿的說：

“她把我們這里當什么啊，隔三差五的來...你是不是和她有什么見不得人的關系？卡羅爾可讓我盯著你呢。”

“我和她能有什么關系？”

梅林面無表情的說：

“還有你們一個個的怎么回事？都倒向卡羅爾那邊了嗎？玄蘭上次也是這么給我說的。”

眼鏡娘低著頭，十指交錯著玩著大拇指，像個受氣的小媳婦一樣說：

“大家都擔心嘛，你可是有前科的。”

“唉...”

大君嘆了口氣，他的身影在王座廳中消失，再次出現時，就出現在了廢土地獄之門外的峽谷中。

果然，穿著西裝的大天使加百列已經在那等他了，她就趴在地獄之門的門縫邊，朝著廢土地獄眺望，兩只大翅膀在身后拍來拍去，似乎很好奇的樣子。

“我說，如果你真的想進去看看，我是很歡迎的。”

梅林開口說：

“還有，你們天堂真的很閑嗎？能允許你隔三差五的跑到我這里來。”

“也不是很閑，最近大家在討論著要不要介入地獄之王爭霸戰呢，幾位大天使吵得可兇了，我聽得頭疼，所以溜出來透透氣。”

加百列回過頭，用很捻熟的語氣對梅林說：

“你這地獄建設的挺別致的，和其他地獄都不一樣，你是打算用鋼鐵把你的地獄包裹一遍嗎？”

“你真正想問的是，那些在神殿里勞作的無翼天使吧？”

梅林一眼就看破了加百列真正的疑問。

他語氣輕松的說：

“我答應了你們會為你們接回被放逐的天使們，瞧，她們就是我一直在努力工作的證明，冥府那邊的天使已經接出來了，但很遺憾，我不能把她們還給你們。”

“理解，理解。”

加百列擺了擺手，她說：

“那些姐妹在冥府中待得太久，再加上天后的詛咒，她們被污染了，回到天堂也要進入轉生池重塑軀體，而且有很大的幾率神魂俱滅。”

“就讓她們留在你這里吧，但我希望你對她們好一點。”

大天使認真的說：

“她們遭受的苦難已經足夠多了。”

梅林沒有回答，他平靜的看著大天使，等待著大天使說出她真正的來意。

一名位高權重的大天使是不可能以“散步”的理由出現在地獄的。

加百列來到廢土也要避著那些地獄大君窺探的目光，這對于她而言也并非是容易的事情。

“我是來送東西的。”

加百列也不做作，她從背后取出一個包裹，放在手里上下顛了顛，將其丟給了梅林。

她說：

“你上次用天堂欠你的人情換了這個，然德基爾很不情愿呢，不過她最終還是交出了這玩意。”

散發著溫潤光芒的包裹停在大君眼前，就像是被無形的手快速的解開，露出了其中包裹的東西。

那是一個金燦燦的手環。

看上像是一個金屬打造的手鐲。

但當大君的手指觸摸在上面的時候，感知到的，并非是金屬的觸感，很冰冷，很細膩，更像是某種陶瓷制品。

“這是？”

梅林皺著眉頭，看著加百列，他說：

“解釋一下，這東西是什么？”

“然德基爾那個婊.子用天堂鋪路磚打造的武器，或者叫凈化器之類的東西。”

加百列抱著雙臂，在背后雙翼的拍打中，她緩緩的上升，懸停在空中。

她對梅林解釋到：

“這玩意可以凈化復仇之靈的思維，讓它們擺脫地獄意志的影響，讓它們更正常一些，能和惡靈騎士本身產生更深層次的聯系與交流。”

“根據然德基爾的說法，只要騎士帶上這個手環，就能讓他們重新變得神圣...嗯，這樣說你可能理解不了，畢竟你是地獄生物，無法理解天堂力量的運轉。”

加百列伸出一根手指，撥了撥自己瀟灑的金色短發，她說：

“你只需要知道，當騎士被完全凈化之后，他身上的火焰會變成藍色！那是我主親手制作的復仇之靈本就該呈現出的神圣姿態。”

“你說要為強尼.布雷澤尋找到可以讓他和扎坦諾斯完美相處的辦法，那就是這個咯。”

大天使說：

“但扎坦諾斯本質上并不算是純粹的復仇之靈，所以這個東西能產生多大的效果，我也不能保證。”

“嗯？”

渡鴉大君的表情變得不太好看了。

他捧著那手環，對大天使說：

“我們救了你的同伴，挽回了天堂的尊嚴和臉面，結果你們就用一個無法保證效果的殘次品來糊弄我？”

“哎哎哎？”

大天使臉上閃過一絲詫異，她略帶憤怒的說：

“你怎么能憑空污人清白？梅林，我還以為你和其他地獄大君不一樣呢，沒想到你也是坐地起價的雜碎！”

“我只是實話實說！”

梅林認真的說：

“我可不會拿自己的兄弟當你們的試驗品！你承諾過的，加百列，關于扎坦諾斯和強尼，我會得到完美的辦法。”

“但問題是，這就是我們能拿出的最好的辦法了。”

加百列哼了一聲。

她說：

“除非你要讓我主親自為強尼動個‘手術’，我主應該不會拒絕，但問題是，你敢讓強尼接受嗎？”

梅林沒有回答。

這個問題也不需要回答，強尼此時的生命形態只要靠近上帝，就會被立刻轉化為圣光生命，那個剛剛找回了愛人的騎士自己估計都不會愿意的。

“好了，我知道這件事你吃了虧。”

大天使笑了笑，她伸手在自己的大翅膀里抓了抓，又拿出了一把金色的短劍，將它拋給了梅林。

她說：

“所以還有補償。”

“這個東西呢，也是用天堂鋪路磚制作的，但它更傾向于進攻，只要用它刺入惡靈騎士的軀體，就能把復仇之靈剝離出來，而且會讓復仇之靈進入短暫的虛弱。”

加百列若有所指的說：

“梅菲斯特地獄里有很多發瘋的復仇之靈，所以我覺得，也許在未來的某個節點，你們會需要它的。”

“我怎么感覺，你們是在暗示我去找梅菲斯特的麻煩？”

梅林撫摸著那把造型優美的，充滿了天堂風格的短劍，他說：

“你們樂意看到我和梅菲斯特起沖突，對吧？”

面對梅林的質問，加百列抱著雙臂，大大方方的說：

“難道我們不說，你就會放過那個大魔鬼嗎？”

梅林搖了搖頭。

他收起了手環和短劍，他說：

“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我們也沒指望你現在就去做啊。”

大天使輕笑了一聲，她看了看梅林，她說：

“我要回天堂了，要不要順路去永恒使館喝個酒？也許我們還能聊些其他的事情，我的意思是，更‘私人’的那種...”

“算了吧。”

梅林義正言辭的拒絕說：

“我現在挺忙的，而且和一位女士喝酒這種事情，在我家里是被禁止的，我不想再給自己惹麻煩了。”

“所以，我就不送你了，一路走好。”

“嘁”

大天使打了個響指，一道光柱從天而降，將她籠罩在其中。

在回歸天堂的道路上，她不屑的哼了一聲。

她說：

“有的地獄大君啊，表面上風光，暗地里卻連和一位主動的女士偷偷跑出去喝點酒都不敢...”

“需要我提醒你嗎？”

梅林目送著加百列升入天空，他說：

“你只是看上去是女人，加百列閣下，天使是沒有性別的。”

“哦？你真的相信這個無稽的傳言？”

在光中的大天使對梅林勾了勾手指，她語氣曖昧的說：

“要不要親自來試試？”

“一路走好！”

梅林再不和這個脾氣古怪的大天使說話，他消失在峽谷中。

與此同時，在末日火山的機械宮殿穹頂上，眼鏡娘伊卡洛斯也推了推眼鏡，藍色的長發在背后飛舞，而她肩膀上扛著一個很像是火箭彈發射器一樣的玩意。

在那發射器的準星中，大天使加百列正對她丟出一個挑釁的飛吻。

很顯然，那家伙是故意的。

這讓眼鏡娘恨得牙癢癢，但她最終沒有扣下扳機。

缺少猶大之銀這樣的詛咒物，純粹的火力和爆炸可傷害不到一位大天使。

但伊卡洛斯已經在人間搜尋同樣性質的玩意了。

如果那個放蕩的天使再敢挑逗梅林，下一次，她絕對會吃個大虧的！

“外面的小野貓還想爬墻進來...”

在地獄廢土蒼白色光芒的映照中，肩負著抵抗小三重任的眼鏡娘推了推眼鏡，咬著牙說：

“再敢遞爪子，就切掉！”

渡鴉大君是不知道自己的陰影中發生了那么多事情的，實際上，他很可能知道，但他并不愿意插足其中。

那是很危險的事情，何必弄得自己灰頭土臉呢？

再說了，大天使加百列...

好吧，那確實不是他喜歡的類型，雖說那家伙偶爾流露的風情還是很讓人驚艷的。

但男人還是要以事業為重。

他現在真的沒有太多精力去關注其他的事情。

就在梅林拿到了天堂的報酬，和惡靈騎士強尼討論關于扎坦諾斯的處理方法的同時，在亞爾夫海姆的暗月森林中，還有另一場爭吵正在發生。

在寒冬女神斯卡蒂的臨時行宮里。

在那冰封了十分之一個森林修筑的黑冰圣殿最深處，在那些霜巨人巫師們和酋長們誠摯而又粗獷的祈禱聲中。

斯卡蒂女神，正在和黑暗聯軍的一員，死亡女神海拉對峙。

被維持在16歲狀態中的斯卡蒂女神換了一套更顯瘦的黑色長袍，臉上依然蒙著黑紗，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但從她不斷搖晃手中的寒冬權杖的動作來看，她對現在這場對話已經很不耐煩了。

在她對面，8歲的死亡女神海拉卻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

她被鎖定在8歲的，可不只是自己的年紀和實力，她原本成熟理智冷酷的思維，也被時間寶石的封印改變了太多。

一個孩子，雖然有成年人的記憶，但她做事的時候，還是會冒冒失失。

就比如現在。

“啪”

頂著兩個可愛丸子發髻的小小海拉一巴掌拍在眼前封凍的石桌上。

她惡狠狠的盯著斯卡蒂，大概是為了表現出自己的情緒和態度，但肥嘟嘟的小臉上露出這種表情，卻只能讓人感覺到可愛。

她對斯卡蒂尖叫到：

“我的耐心已經快到極限啦！斯卡蒂，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準話！”。

“你到底是要我...”

“還是要蘇爾特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