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木喉的撤退計劃失敗了。
克里人們就像是發了瘋一樣對齊塔瑞人的艦隊發動了近乎是自殺式的襲擊,兩者之間的戰爭徹底全面化。
在那些鬼鬼祟祟的地球人的煽風點火中,雙方都失去了對如此大范圍的戰場的細節控制。
就像是兩頭殺紅了眼睛的巨獸,除非一方倒下或者雙方同歸于盡,否則戰爭是不會停下來的。
無奈之下,剛剛在太陽系初次登場的烏木喉只能帶著一小部分齊塔瑞人逃離了太陽系邊緣的戰場。
“嗡”
在數次遷躍之后,烏木喉的輪型飛船終于擺脫了身后的追兵,它看著身后那些殘兵敗將,這位在南銀河最近幾年名聲鵲起黑舌謀士本就陰霾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
“別皺著眉頭嘛。”
在飛船獨特的駕駛艙中,洛基女士以一副慵懶的姿態靠在自己的座位上,她很不淑女的翹著腿,把玩著手里的法杖,她對散發著陰冷氣息的烏木喉說:
“就把這當成是地球人送給你的‘見面禮’,這并不怪你,你已經做得很不錯了,也只是運氣不好,正好一頭撞入了地球人們為克里人準備的陰謀里。”
“看到你這么倒霉,我的朋友,我真的是深感遺憾呢。”
雖然嘴上說著遺憾,但洛基臉上那古怪的笑容卻怎么也看不出遺憾的意思。
她從薩諾斯那里“借”來了心靈寶石,宣誓為薩諾斯服務,尋找剩下的無限寶石,但不意味著洛基就要和滅霸麾下的黑暗教團的成員成為朋友。
更何況,兩者之間的行事風格差異太大,要保證一次行動的成功,自然也不能有兩個指揮官。
面對洛基的嘲諷,烏木喉并沒有回答或者反擊。
它站在指揮臺前,試圖聯系自己的另一位同伴,在進入太陽系之前,齊塔瑞人的艦隊進行了一次分兵,烏木喉帶著大艦隊和克里人會合。
而黑暗教團的另一位戰士,則帶著先鋒艦隊先行前往地球。
盡管洛基屢次勸說烏木喉不要這么魯莽,但顯然,滅霸之子們并不信任這個外來者。
它們更希望用自己擅長的方式,為滅霸搶回無限寶石。
統帥先鋒艦隊的滅霸之子叫黑矮星,是黑暗教團里最野蠻的戰士,最擅長毀滅與掠奪,是滅霸麾下最好的戰爭先鋒。
不過作為力量的代價,那家伙的腦子就有些不太夠用。
其行事風格簡潔明了,就像是一把錘子,遇到任何東西的第一反應就是一錘子敲下去。
“黑矮星,回應!”
烏木喉那纖細的,帶著一絲陰暗扭曲味道,如枯瘦爪子一樣的手指在操縱臺上敲打著,它用一種獨特的語言說到:
“立刻放棄進攻計劃,返回我的位置與我匯合!”
“立刻回應!”
它反復發出了好幾條信息,但都如石沉大海,這讓烏木喉內心有了種不詳的預感。
“聯系不上了,對吧?”
洛基的手指撫摸著自己那銀色法杖上鑲嵌的金色寶石,她聽不懂烏木喉那晦澀的語言,但是在心靈之石的力量縈繞中,她完全能理解烏木喉內心的想法。
她躺在黑暗中,頗為悠閑的晃動著雙腳,她輕聲說:
“恕我直言,黑舌閣下,那個魯莽的,腦子里長滿肌肉的大個子估計再也無法回應你了,在眼下這種情況里,你很可能失去了它。”
“我的意思是,徹底的,永久的失去。”
烏木喉扭過頭,用一種危險的目光盯著洛基,后者感覺到那目光中的冷意,但她并不在意。
她將銀色法杖在手中旋轉著,就像是玩弄戲法的魔術師,她用清晰的聲音說:
“它死了,死在地球了。”
“在它接受你的命令,前往地球的那一刻,在它進入地球的那一刻,它就已經死了...是你害死了它,不,不對,這不是你的問題。”
“是你們那種毫無由來的自信心害死了它,傲慢,固執又暴躁,我猜它一定死的很痛苦,畢竟那個世界對于入侵者并不寬容。”
黑舌謀士那張沒有鼻子的灰色臉頰上看不出表情。
它就那么盯著洛基,在洛基恍若預言一樣,說出了黑矮星的命運之后,烏木喉也沒有太多的表示。
就好像失去一位同伴們對它而言并不算什么大事一樣。
“滅霸大人將心靈寶石交給你,不是讓你用它來對付我的。”
烏木喉的目光在洛基手里的法杖上停留了一瞬,它說:
“就在剛才,在我們和克里人接觸的時候,那些地球人用心靈的力量干擾了克里人的判斷,而手持心靈寶石的你,完全可以解除那種干擾,但你沒有那么做。”
“我不知道在你們阿斯加德,這種行為算什么,但在黑暗教團這邊...我們一般將其稱之為‘背叛’!”
黑舌謀士抬起手指,輕輕擺了擺,數以百計的,如破碎玻璃一樣的透明尖錐出現在洛基身邊,就像是數百根針一樣,抵在她嬌嫩的皮膚上。
烏木喉的意志只需要輕輕一動,或者洛基活動一下身體,這些危險的針就會刺入黑發女士的軀體中。
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這些東西原本是銀河中的某個文明為精密的外科手術制作的,但卻被烏木喉用來進行審訊和刑罰,而且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它看著洛基,灰色的眼睛滿是寒意。
它說:
“你知道那些背叛了滅霸大人的家伙們的下場嗎?你以為你是特殊的?不,你不是,你只是下一個死者而已。”
“說吧,在處決之前,我給你自辯的機會!”
“但小心說話,機會只有一次。”
被數百根危險的針抵著,洛基只能維持那種躺著的姿態。
她得到心靈寶石的時間尚短,對于操縱寶石之力并不非常嫻熟,而且這種力量就和渡鴉的虛榮一樣,在正面作戰的戰場上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站在她眼前的烏木喉,又屬于那種心靈異常晦暗,又極其敏感,而且實力強大的家伙。
滅霸派這家伙來,就是為了制衡洛基的。
雖然頂著一個瘋泰坦的名頭,但滅霸的腦子還是很好用的,他不可能就那么輕信洛基。
“看來失敗果然能讓沉浸于虛妄中的人清醒,就像是一盆冷水澆在臉上,或者是迎面一拳打在眼眶里。”
洛基維持著別扭的動作,她看著烏木喉,她說:
“你問我為什么不阻止查爾斯教授挑動兩方的戰火?那么我問你,我為什么要那么做?”
“你們帶著滅霸的掠奪者艦隊來地球,內心打定了用戰爭清洗那個世界,用暴力謀取寶石的主意,這是你們的一貫策略,以往它很好用。”
“簡單而無聊的勝利已經在你們心中形成了思維定勢,在這種勝利的幻覺消失之前,你們根本靜不下心去思考我提出的任何建議,你們將我視為怯懦者,將我視為被嚇破了膽子的老鼠。”
洛基女士嗤笑了一聲,她說:
“我反復勸說你們不到最后時刻,不要訴諸戰爭,我們有很多方式可以謀取寶石,戰爭是下下策。”
“你們鄙夷地球人的野蠻與落后,但現在,你們親眼看到了,地球孕育的怪物能在戰場上爆發出多么可怕的力量。”
“那還只是查爾斯.弗朗西斯.澤維爾,一個心靈操縱者,他在地球上可算不上最危險的那群人之一。”
“你也看到了黑蝠王了,他很厲害,對吧,那種恐怖的音波甚至讓你的眼神都在發抖。”
洛基彈了彈手指,她闡述了一個事實,她說:
“你們對地球缺少了解,像黑蝠王那樣可以正面對抗你的滅霸大人的怪物,地球里最少有5個!最少!”
烏木喉的眼睛瞇了起來,在最初因為失敗的羞憤散去之后,它也冷靜了下來。
它對于地球的了解,并不如洛基。
因此它并沒有打算洛基的話,而是在認真傾聽。
洛基也注意到了黑舌謀士態度的變化,她的語氣變得溫和,她就像是講故事一樣,低聲說:
“我有個朋友,他曾經手里有把很厲害的錘子。”
“他握著錘子的時候就和你們一樣,遇到任何問題就揮起錘子,他的錘子總能幫他解決問題。”
“但總有那把錘子解決不了的問題,在他失去那把錘子之后,他終于清醒過來了,開始學著用腦子和智慧來解決問題。”
洛基伸手撥開手邊的針,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她對烏木喉說:
“你以為我是在陷害你們,坐視你們落入失敗的窘境,但并不是的,朋友,我只是任由地球人打碎了你們手里的錘子,好讓你們真正聰慧起來。”
“黑矮星的悲劇已經證明了,如果我任由你們帶著齊塔瑞人和克里人沖入地球,那才是我的不負責任,但你是沒辦法和陷入虛妄的人講道理的。”
“在你們真正看清對手的力量之前,你們是無法冷靜下來思考的,而那些齊塔瑞人的失敗,和黑矮星的死,會讓你清醒。”
洛基盯著烏木喉,她說:
“相信我,你損失的并不多,而且那點損失和你得到的冷靜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你以為你執行的是個什么任務?你又以為地球是個什么地方?”
“在過去十幾年里,那個世界經歷的挑戰足以嚇壞你們,而你們卻還是把它看作一個可以隨意玩弄的世界。”
“那是一個藏著3塊寶石的世界,那是一個被庇護的世界,那是一個危機四伏的世界,你該提起十二分的警惕。”
“對,就是你現在這個狀態,那才有可能讓你不至于死在那個世界里,而如果你還想要得到更多...”
“就得按照那個世界的規矩來!”
洛基哼了一聲,她無視了那些懸浮的針,就那么站了起來。
那些危險的,被烏木喉控制的針懸浮在空中,就如水流一樣被洛基撥開。
她大步走到黑舌謀士眼前,她很不客氣的抬起手指,戳了戳烏木喉的胸口,她說:
“我借心靈寶石有我的目的,我有我的計劃,我可不想被一群腦子長草的同伴拖入失敗的絕境里。在我看來,你們之前的表現相當拙劣,滅霸說你們是他最好的下屬,但我看不到。”
“我看到的只是一群驕傲自大的蠢貨,但愿接下來,你的表現能符合滅霸對你們的贊美。”
“這就是我的‘自辯’,黑舌閣下。”
洛基打了個哈欠,她有些百無聊賴的看著飛船之外的星海風光,她說:
“你被稱之為黑舌謀士,因為你有一條散布謊言與末日的巧舌,你有足夠的黑暗智慧,所以拜托了,烏木喉閣下,接下來去地球的日子里,做事之前動動你快生銹的腦子吧。”
“否則,渡鴉很快就要派人邀請你去地獄做客了...”
洛基后退了幾步,她周身圍繞的那些針已經散去了,這說明烏木喉接受了她的自辯。
這讓洛基嘴角翹起了一絲笑容。
她拄著手杖,轉身走向飛船的休息室,她頭也不回揮了揮手,她說:
“當然,你也可以無視黑矮星和那些齊塔瑞人帶給你的寶貴教訓,繼續在太陽下的世界里我行我素,追尋自己的死亡,我管不著,我也不想管。”
“我只有一個要求,你要找死自己去,別帶上我,也別干擾我的計劃!就這樣...”
洛基邁開雙腿,踩著貓步向后行走著。
一步,兩步,三步...
終于,一聲輕咳在她背后響起,還有烏木喉那陰冷的聲線。
“你的計劃?”
“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