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告別時刻

從這個角度來看，新任的至尊法師，同時也是一位世俗國王的維克多.馮.杜姆，自稱為“神君”也完全沒有問題。

但相比至尊法師這個中性的稱呼，神君的外號總顯得有種強權的味道。

杜姆本人可以不在乎這些。

但對于魔法界，最少是地球的魔法界而言，杜姆喊出自己的稱號的這一刻，就意味著，一種截然不同的規則與秩序會代替過往的規則，降臨于魔法世界中。

現存的魔法秩序從數千年前的約定俗成變化到現在，已經充滿了一種陳舊腐朽的味道，歐洲各國的魔法部的倦怠作風就能表現出這個問題。

古一嘛。

這位沒頭發的大姐姐不怎么愿意介入這些世俗之事，她的性格溫和，只會在意那些對諸界安危有影響的大事，她默許這套規則繼續運行。

但杜姆就不一樣了。

國王的思維即是權力所在，就必須遵從，而國王們也喜歡用一場改革，讓自己所統御的力量變得更集權。

以杜姆過去的行事風格來推斷，在未來數年中，必然有一股來自最高層的意志，橫掃魔法界倦怠已久的風氣，擊潰已經不合時宜的制度，重塑更有力量的新體系。

這是必然的。

畢竟，杜姆是個雷厲風行，明察秋毫，而且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家伙，地球上的施法者和蠢蠢欲動的異類們，估計有的受了。

而諸如赫敏，夏坷垃這樣的人，也非常樂意看到新體系的出現。

這一切和渡鴉大君沒有什么關系。

他的目光也不會落在魔法界的改革上，他現在要操心的事情，那可太多了，而且渡鴉所關注的那些事情，不管是層次，還是影響，都要遠超于魔法界的劇變。

遠古之城卡瑪泰姬，傳承儀式的主體已經完成，后續還有一場類似于酒會的儀式，會在傍晚時分召開。

神君杜姆會借著這個機會，和愿意服從于新時代的魔法派系的代表們見面，聊一些上層的話題，樹立起新任至尊法師的形象。

他也會借著這個機會，對那些不愿意服從他領導的挑釁者們予以回應。

畢竟，新官上任三把火。

而且一名領袖手里也不能只有甜棗，偶爾揮揮大棒，殺雞儆猴，也是展現威嚴的方式。

敬畏這個詞，是由兩部分組成的，任何無法理解這個詞的首領，都不會是好的首領。

“砰”

帶著兜帽和面具的神君閣下推開了卡瑪泰姬深處，那處古一大師的小院子的門。

結果迎面就看到穿著西裝風衣，帶著圍巾的渡鴉大君，正和古一大師站在院子邊緣的懸崖前聊著天。

兩人似乎很熟絡的樣子，渡鴉在說，古一在聽，偶爾還會有一陣笑聲傳來。

在杜姆進入院子的時候，梅林便扭頭看著他，大君用一種古怪的語氣說：

“瞧瞧這是誰來了，偉大的神君杜姆，我是不是該向您行禮致敬，用自己的尊敬討好您，以免您將第一個討伐的目標，放在我這樣一個無惡不作的地獄生物身上呢？”

“太刻薄了，梅林。”

古一大師輕笑了一聲，她看了一眼將全身籠罩在斗篷里，朝著這邊走來的杜姆，她說：

“我聽說你們兩人是朋友？”

“算不上朋友吧。”

梅林摩挲著下巴，語氣輕松的說：

“只是以前合作過，一起打過仗，而且還有共同的敵人，等等...這不就是朋友的意思嘛，你說對吧？好朋友杜姆。”

“嗯。”

成為了至尊法師，也沒有改變杜姆的習慣。

他站在了古一和梅林身側，他看著眼前冰封萬里的山脈與深不見底的懸崖，他用沙啞的聲音說：

“勉強算是朋友。”

“沒意思。”

梅林聳了聳肩，他回頭看著古一，他說：

“人齊了，我們走吧。”

“嗯，稍等。”

古一大師也不扭捏，她向前走出一步，閃身消失在原地，片刻之后，又在金色光芒的閃耀中，回到了梅林身邊。

她手里已經多了一樣東西。

一把黑色的鑰匙。

并非實體，而是某種虛幻能量的凝結，在被扭曲成形中，還有黝黑的，散發著腐敗氣息的光暈在其中跳動。

神君杜姆看著古一手中的鑰匙，他又看了看梅林，眼神中傳出詢問。

“我們要去獵殺多瑪姆。”

渡鴉大君拍了拍神君的肩膀，解釋到：

“你還沒忘記吧，爭奪戰的時候，多瑪姆誘惑了莫度，差點把自己的力量注入了那個被你們拯救的世界里，那個躲在黑暗維度里的家伙也許把這當成一次無所謂的挑釁。”

“但它并不知道，我們強大的古一大師，已經不打算再放過它了。”

梅林摸了摸腰間的渡鴉之書，他說：

“我也不打算放過它了，留著那家伙是個禍害，它雖然還沒有動作，但理論上說，它也是有資格參加地獄之王爭霸戰的。”

“而你...”

梅林對杜姆說：

“新任至尊法師需要一個足夠分量的家伙來彰顯一下力量，你也需要熟悉時間寶石的正確用法，所以，你瞧，除掉它，對所有人都有好處。”

神君沒有回答。

但沉默本身就是回答，他并沒有反對，剛剛成為天父的他，也想要真正見識一下更高層次的戰斗。

他唯一的疑慮是，他們三個，有沒有能力將多瑪姆這樣名聲在外的邪靈徹底干掉？

“嗡”

古一大師伸出手，將黑色的鑰匙刺入空氣中，在輕微旋轉之后，黑色的光就在旋轉與嘶吼中，匯聚成了一扇門。

流光如漩渦一樣在門扉中翻滾著，就仿佛是一扇通往深淵的門，僅是從其中傳出的氣息，就讓人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古一看了身邊的兩個人一眼，在白色的長袍和披風的搖擺中，前任至尊法師纖細潔白的十指揮動，金色的光在她手中匯聚成如盾牌一樣的圓環。

她第一個邁步踏入那門扉里。

梅林看了一眼杜姆，也朝著那門扉邁出一步，在被黑色的光吞沒的時刻，渡鴉大君用惡意滿滿的聲音，對杜姆開玩笑說：

“一會可要表現的像樣點，神君閣下。”

“這是你打響名頭的第一戰呢。”

杜姆哼了一聲，似乎很不屑。

他也沒有太多猶豫，伸手從魔法口袋里取出一個銀色的手提箱。

在短暫的機械運轉中，將一套便攜的戰甲覆蓋在身體上，又將承載著時間寶石的阿戈莫托之眼放入戰甲的能量核心里。

伴隨著綠色的熒光點燃戰甲的數個能量環，杜姆活動了一下肩膀，毫無懼意的邁步走入了眼前的黑色門扉里。

下一刻，他就跳入了另一個維度里。

群星，閃耀著古怪的七彩光暈的群星落入杜姆眼中，但和現實世界的群星不同的是，在神君眼前出現的，是一個被黑暗維度吞沒的星域。

那些深空中的行星毫無生命存在的征兆。

它們就像是外殼千瘡百孔，被榨干了所有汁水，又在腐爛中的果子，被厚重的黑暗力量以蛛網的形態固定于這方維度里。

特殊的能量在這一眼望不到邊的群星中活躍著，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新的行星被從其他維度拉入這方黑暗群星中。

太陽爆炸一樣的光芒在遠方的星域里亮起。

在那光暈閃耀間，在杜姆視線的上方，在那各色光芒交織的星團中，一雙惡毒而無情的雙眼，正在冷冷的注視著這三位不請自來的客人。

那是多瑪姆，黑暗維度的主宰。

一個很難形容的存在，介于現實與虛幻之間，它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軀體，這個不斷吞沒群星的維度，就是承載它黑暗意志的載體。

這是一個即將升入概念層面的家伙，在一對一的情況下，渡鴉大君很難擊敗它。

不過限于這個特殊宇宙的存在，多瑪姆看上去恐怖，而且威能十足，但它也未能突破天父的桎梏，達到單體宇宙的層次。

“古一！”

多瑪姆由龐大星團組成的雙眼眨動，在那七彩腐敗，充滿惡意的光搖曳之間，一張可以輕松吞沒行星的大嘴巴出現在那光芒中。

這個維度的邪靈死死的盯著背負著雙手，任由黑暗之風吹動長袍披風的古一，它用搖曳黑暗星海的聲音尖叫到：

“你怎么敢踏足我的世界！還帶著兩個微不足道的老鼠...你自知時日無多，所以是來送死的嗎？”

“呵呵，女巫，我很樂意親手給你解脫！”

這個一直躲在自己的維度里，不怎么關注外界變化的邪靈發出了低沉的笑聲。

在它意志的操縱中，數以千計的，完全由能量塑造的黑暗觸須舞動著，輕易的擊碎了那些已經被抽干了生命力的星球。

這家伙就和傳說中的吞星很相似，都是依靠吞噬星球來成長的。

但吞星是本體就非常強大，只是要吃掉星球來恢復力量。

而多瑪姆就遜色很多了，它本體并不強到讓人絕望，需要不斷的吞沒星球來滿足黑暗維度擴張的需要，同時增長力量。

“嗡”

面對來襲的黑暗力量，表情溫和的古一舉起雙手，金色的光在她眼前飛舞竄動，在頃刻間組成了一張隔絕星域的金色蛛網。

將來襲的黑暗魔力輕松擋住。

在雙方魔力碰撞跳動的火花中，前任至尊法師語氣溫和的說到：

“說狠話也改變不了你的本質，多瑪姆，我今日，就要凈化你這陰暗的靈魂。”

“就憑你？”

多瑪姆一擊無法建功，它便不斷的調動黑暗維度中更強盛的力量，打算以蠻力擊破古一的防御。

在七彩星云中浮現的那張惡意的臉扭曲著，尖叫著。

它高喊道：

“你試圖在我的領地里與我對抗？你已經瘋了，女巫，就算手持時間之石，你也無法擊潰這維度的世界！而只要黑暗維度還在，我就是無敵的！”

“用借來的力量耍威風的無賴就閉嘴吧。”

站在古一身后的渡鴉長出了一口氣。

他一邊回應著多瑪姆的挑釁，一邊伸手從身前燃燒的桔色火焰中抽出一把光暈流轉的長劍，在如火光閃耀的劍舞中，梅林看著身前的沉默的古一。

他用朋友間告別的語氣，輕聲說：

“回去之后，替我對至尊法師道謝，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帶著勝利的消息，再去拜訪她的。”

“嗯。”

古一點了點頭，她十指間燃燒的金色魔力如一層流光，飛快的覆蓋在了她的身體上。

沒頭發的大姐姐活動了一下肩膀和脖子，就像是背負著沉重責任的人終于卸下了所有的重擔，她用一種很輕松的語氣回應到：

“那我就在主世界等著你的拜訪了，梅林。最后，我再替賽伯向你說聲對不起。”

“不需要道歉了，我已經釋然了。”

渡鴉大君笑了笑，他回答說：

“雖然被迫進入這人生讓我非常不滿，但如果沒有他，也不會有現在的我，我也無緣和這精彩的生活打交道...我已經不恨他了，或許，我還該感謝他。”

“總之，再見了，吾友。”

被金色璀璨的魔力火焰包裹的古一點了點頭，她如流光一樣沖向頭頂盤踞的星云。

她帶著戲謔的聲音，也在這黑暗維度的群星中響起，回蕩。

她看著面色大變的多瑪姆，她說：

“多瑪姆，我這一次可不是來談判的...很抱歉，我來掀桌子了！”

“打過數百次交道的‘老朋友’啊，你就和我，一起永遠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