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覲見死亡

在洛基的注視中，薩諾斯沒有太多的猶豫，便將那寶石于手指中捏碎。

光影跳動之間，洛基遞來的寶石里隱匿的信息呈現在他的腦海中。

關于無限原石中最神秘的靈魂之石，一副星圖在薩諾斯腦海里投射，其上標注了位于銀河系另一方邊緣地帶的行星。

那地方叫沃米爾，是一個不怎么出名的地方。

“據說靈魂之石被神秘人看守著。”

洛基站在黑曜石王座前，以恭敬的姿態低著頭，對沉默的滅霸說到：

“根據我所收集到的傳言來看，任何前往沃米爾追求靈魂寶石的人，都會遭遇到不幸，據說那顆原石具有一定的自我意識。”

“因此我要勸說您，滅霸大人，如果您想要得到那顆寶石，就要做好面對危險的準備。”

“嗯？”

薩諾斯抬起頭，看著洛基，他問到：

“危險，怎么說？”

“據說是有某些挑戰，或者叫來自靈魂之石的試煉。”

洛基伸手撥了撥自己黑色的長發，她毫無保留的將自己知道的消息都說了出來。

她稍顯凝重的聲音在指揮艙中回蕩著，她說：

“也許要得到那顆有自我意識的原石的認可，您需要擊敗強大的敵人，又或許是某些危險的文字游戲。”

“我在得到這消息之后，并沒有前去沃米爾查看的原因也在這里，您知道的，我本質上是一個不怎么喜歡冒險的人，面對未知的威脅，我總會選擇規避。”

“嗯，感謝你的提醒，阿斯加德人。”

薩諾斯靠在自己的王座上，他用平和的眼神看著洛基，頗有禮貌的說：

“我會親自去看看的，危險也好，試煉也罷，那都是必須踐行的道路。”

“但...洛基，你為我帶來了空間寶石，還有靈魂寶石的信息，又為我拿來了無限手套，節省了我寶貴的時間，我理應感謝你。”

“說吧。”

他抬起帶著金色無限手套的右手，在空中揮了揮，就如一位高坐于王座的國王，他語氣溫和的說：

“你所需要的獎賞。”

“那我就不客氣了，滅霸大人。”

洛基漂亮的臉蛋上劃過一絲笑容，她叉著腰，輕聲說：

“我已得知您想要重新規劃宇宙秩序的雄心壯志，我深知您所規劃的新未來已經不可避免，我想要從您這里求得一絲寬恕。”

“關于我的國家，我的人民，我希望他們免于審判的受難。”

洛基看著薩諾斯，她解釋到：

“阿斯加德的世界已經破碎了，我們被迫遷徙到地球，和凡人比鄰而居。”

“我們已經不再占用宇宙寶貴的資源。最重要的是，我們剛剛經歷過一場慘烈的戰爭，我們已經損傷慘重。”

“這就相當于，我們已經變相完成了自我的數量消減，我希望，看在我為您如此忠誠服務的份上，在您的宏偉規劃的藍圖中，能將阿斯加德人剔除出去。”

洛基的請求，讓薩諾斯臉上浮現出了一抹詫異。

他用疑惑的語氣說：

“我以為你厭惡你的世界，畢竟，你當初是以失敗者的身份出現在我面前的。洛基，作為邪神的你，對于你的文明也有舔犢之情嗎？”

“倒也不是。”

洛基伸手捂住嘴，輕笑了一聲，她綠色的眼睛里閃耀著別樣的光，她說：

“我并不喜歡阿斯加德，我在那里承受了太多的失敗與恥辱，但就如您對未來有所規劃，我對我的未來也有小小的計劃。”

“畢竟，沒人愿意在一堆廢墟里稱王，也沒人愿意統治一個爛泥坑。我想要從我那惡毒的父王那里繼承的，是一個繁華的文明。”

“我的那些愚蠢的人民們還不知道危險即將到來，但我會在危機發生前消弭它，在整個群星都于您的偉力顫栗之時，他們就會知道，是我挽救了他們，而非愚蠢頑固的奧丁。”

“以此，我將成為我的人民心中的救世主，以符合法理與傳統的方式，登上屬于我的王座。”

阿斯加德人后退了一步，她對滅霸俯下身，語氣誠懇的說：

“這是我唯一的請求，薩諾斯閣下，請滿足我這微不足道的愿望吧。”

薩諾斯并沒有立刻回答。

他用自己的雙眼審視著眼前的洛基，在右手手甲的活動中，那手甲背后鑲嵌的金色寶石跳動著如光環一樣的光暈。

在那金色光芒照耀中，洛基的思緒能被感知到。

滅霸能輕松的傾聽到洛基的心靈，一如虛榮之王的聆聽。

洛基的心思是混沌的。

就像是一團晦暗纏繞的線團，模糊不清，很難被清楚的感知到。

眼前這個阿斯加德人，畢竟是玩弄心智與陰謀的高手，自稱為惡作劇之神的邪神，要完整的捕捉到她的心思并不容易。

但滅霸感覺到了洛基對神王奧丁的憎恨，對阿斯加德世界的疏離與抗拒，還有那種渴望被族人認可的強烈感情。

那種恨，那種厭惡，那種感情，是做不得假的。

這從側面印證了洛基的說法。

于是在片刻之后，薩諾斯點了點頭，他對洛基說：

“你不認同我的想法與規劃，這讓我感覺到有些失望，作為阿斯加德的智者，你依然沉浸在凡人無聊的保護與對英雄救世主的渴望中。”

“這片宇宙中的絕大多數生靈亦是如此，看不到深埋的危機，無法超脫自我，便只能沉淪于平庸的假象中。”

“但我會滿足你的期待與渴望，洛基，我是個慷慨而守諾的人。不過這也意味著我需要為你更改我對于群星的規劃，這與我的價值觀相背離...”

滅霸沒有說完自己的話，但洛基已經明白了這位瘋泰坦的意思。

她站直身體，對薩諾斯說：

“我會繼續為您服務的，協助您完成規劃宇宙的宏大計劃。”

“時間之石和力量之石已經落入強大力量的手中，那是我無法涉足的領域，我無法對您保證它們的奪取，但那顆尚未出現的現實之石，我會竭力為您奪取。”

洛基舒了口氣，她說：

“我立刻返回地球，足以影響整個銀河的奇特現象，5000年一遇的天球交匯奇觀即將出現，現實寶石的封印也將打開。”

“那東西和阿斯加德有些淵源，在這一點上，相比其他覬覦現實之石的存在，我有一定的優勢。”

“嗯。”

薩諾斯滿意的點了點頭。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這么讓人愉悅，瘋泰坦站起身，他伸手拿起自己放在手邊的金色戰盔，將它扣在頭上。

他看了一眼半跪在身前的超巨星，他說：

“那么，我會派遣超巨星與你一起返回地球，她會作為助手協助你奪取現實之石。”

“你已經得到了我的承諾，阿斯加德的洛基，因你的奉獻，你的文明與你的國度將得到保全，一個舊世界將得以在新時代中得到保留。”

“去吧，去做你們的事情，我會在此等待你們的好消息。”

說完，滅霸向前邁出一步。

他右手上的無限手套閃耀著藍色的幽光，為瘋泰坦打開了一道通往群星的門，讓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這空曠的指揮室里。

在得到空間之石后，這片群星在滅霸眼前已經再沒有了空間層面的阻隔，只要他想，他就能隨意出現在群星的各個角落里。

在滅霸離開后，跪服于地面的超巨星驟然松了口氣。

她表情復雜的看了一眼身邊的洛基，在她記憶里，滅霸對于失敗從未如此寬容過。

這個阿斯加德女人，果然有一副能勸說人心的巧舌。

“你看，我都說了，不需要擔心。”

洛基注意到了超巨星的注視，她回頭對超巨星露出了一個完美無瑕的笑容，她打了個哈欠，說：

“薩諾斯是個心懷高遠的征服者，他不會太過在意眼前的失敗，而且比起失敗，他更注重長久的得失，無能的下屬死就死了，反正愿意賣命的雜碎多的是。”

惡作劇之神露出了一個惡意滿滿的笑容，她伸手拍了拍超巨星的腦袋，對這最后的滅霸之子說：

“去吧，做好遠行的準備，我很快會去和你會合。”

洛基慵懶的伸展著美好的身體，她邁著大長腿走向指揮室之外，她說：

“在又一次跨越星海前，我得好好的睡一覺，休息，為皮膚好好做個保養，女人就是要對自己好一點...就這樣吧。”

伴隨著艙門開啟的聲音，洛基離開了空曠的指揮臺。

超巨星也沒有在此停留，她也很快離開了這里，在幾分鐘之后，在無人的指揮室中，洛基的身影從邊緣的陰影中走出。

她左右看了看，然后快步走到滅霸的黑曜石王座前方，她摩挲著下巴，看著眼前這副古樸的王座，她眼中盡是思索。

她在思考著，該如何覲見死亡本尊。

梅林告訴她，在薩諾斯的王座邊，是群星里能和死亡幻影直接對話的地方，但到底該怎么做呢？

片刻之后，洛基揮動著手指，從手心里匯聚出一把寒氣四溢的星光匕首。

她糾結的看了一眼手里的武器，又摸了摸自己高聳的胸部，然后就像是自殺一樣，將那匕首刺入了自己的心臟中。

“噗”

散發著寒氣的鮮血灑的到處都是，在身體抽搐中，洛基倒在了地面上。

她臉上滿是痛苦，她能感覺到生命在流逝。

在越發虛弱，在越發靠近死亡的界限時，在她變得模糊的雙眼中，恍惚的洛基看到了一位身穿黑色長裙的優雅女士，正坐在屬于滅霸的王座上。

那女士有完美的身形，腳下踩著點綴顱骨的高跟鞋，翹著腿，左手放在王座的扶手上，右手撐著下巴，用一種斜靠的姿態坐在王座上。

她手中有一支不斷凋零，又不斷重生的紅玫瑰，在肩膀上還有支黑色的烏鴉。

在她臉上，覆蓋著白骨骷髏一樣的顱骨，看樣子就像是個不那么友善的面具。

她身上散發著冷漠的氣息，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看著腳下瀕死的洛基，她沒有說話，但洛基能感覺到她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偉大的死亡...”

洛基艱難的說：

“您亦聽到了我對薩諾斯的祈求，我深知那個志在規劃群星的泰坦人不值得信任。”

“在獲取完整的無限寶石后，他可以隨時的粉碎自己的諾言，我不信任他，但我無力反抗他。”

“我知道他服從于您，服從于更偉大的力量，我祈求您...作為我和他承諾的見證者，保證那個諾言的執行。”

面對洛基的祈求，死亡的幻影無動于衷。

她就像是冷漠的雕塑，毫無反應，但洛基覺察到了這偉大力量的投影眼中一閃而逝的疑惑。

她似乎在好奇，洛基這樣連天父都沒達到的家伙，是怎么知曉她的存在的，還知道能在這個地方，能直接與死亡對話。

“我...我隱瞞了一些事情。”

洛基用更虛弱的聲音解釋到：

“在地球，我與強大的力量有過交流，他向我告知了您的存在。”

“我在那個世界還遇到了一位傾心于您的死亡追隨者，他叫韋德.威爾遜，那個獨特的地球人在用盡所有方式，試圖吸引您的注意，您不只有薩諾斯一位追求者。”

“我不敢祈求您無償幫助我，就如用寶石換來薩諾斯的承諾，我也會為您做一些事情。”

“白霜！我從神秘的知識中知曉，那是群星中存在的，一股不服從于您的，獨特的死亡象征。”

洛基咬著牙，對死亡的幻影說：

“我會竭力將它從這方群星中消弭，以此來讓這宇宙中的死亡詮釋重新變得純粹，我不會向您隱瞞，那是另一個人在進行的另一項計劃，但它對您沒有壞處。”

“我會竭力保證那項計劃的成功...”

洛基在恍惚間，看到死亡幻影朝他微微點頭。

下一刻，就如夢境蘇醒一般，躺在地上，血流滿地的洛基突然睜開了眼睛。

她下意識的抹了抹自己高聳的胸口，那里并沒有一個被刺穿心臟的傷口。

剛才發生的一切似乎都是幻覺。

但洛基知道，那不是。

她從地面上爬起來，又看了一眼空無一物的滅霸王座，她丟出一個魔法，將地面上的鮮血擦拭干凈，然后快步消失在了指揮臺中。

梅林需要她傳遞的兩個消息已經說完了。

從死亡的反應來看，她并不抗拒這些事情，越過滅霸答應了洛基的請求。

“梅林說的是真的，薩諾斯的一切行動，似乎都是死亡在引導，推動。”

“他只是死亡用來平衡群星力量的一枚棋子，一個玩物，胸膛激蕩的宏大理想，也不過是死亡隨手灌注的產物。”

“看似強大的滅霸，只是死亡腳下的一條小狼狗，嘖嘖，這就是舔狗的最后結局...”

洛基撇了撇嘴，她哼了一聲，頗為不屑的說：

“舔到最后，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