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鎮……令人懷念的地方。
這么多年這里幾乎沒有變化,不知道他是否還在這里?
我該離開了,這里和貝爾法斯特沒有區別。
補充一些物資,我打算繼續西進,去星辰鎮看看,那里也曾是我們的家。
簡短信件無聲訴說瑪麗阿姨的心事和去向。
星辰鎮在蘇加德山西面,離希姆法斯特只有五十幾里。
“天快黑了,我們最好明早再出發。”
安娜望向窗外,街道正變得昏暗,蟄伏的黑暗躍躍欲試。
他們在旅館尋找能休息一夜的房間。安娜找到了閣樓,它幸運地沒被搜刮,除了一盞油燈和幾根蠟燭,還有堆在角落的被褥——曾有人在閣樓打地鋪。
外界徹底被黑暗籠罩前安娜找來木板,釘死窗戶。毫無保留釋放怨靈氣息,警告靠近的怪異。
低矮、狹窄的閣樓莫名讓人產生安全感。起碼賽莉卡·達萊爾不再顫抖,心跳的也不再那么清晰。
陸離放下油燈,坐在旁邊。
安娜打開罐頭分給陸離,停頓一下才又打開一罐,遞給賽莉卡·達萊爾。
“謝謝……”賽莉卡·達萊爾僵硬接過罐頭。
并不濃郁的肉香涌進鼻腔,卻讓賽莉卡·達萊爾忍不住吞咽口水。她偷瞥陸離,見他沒留意自己,抓住一塊肉送進嘴巴。
“唔……”
賽莉卡·達萊爾低吟一聲,捂住酸痛的臉頰。
沾上罐頭湯汁的紗布緩緩滲出血污。
“減少咀嚼。”陸離對她說。
傷口位置很糟糕,加上條件有限,恐怕得要幾個月才能愈合。
“嗯。”
賽莉卡·達萊爾點了點頭,稍微放緩咀嚼速度,不過仍吃得很快。
晚飯過后,陸離將地鋪讓給需要休息的賽莉卡·達萊爾。
閣樓不方便生火取暖,好在寒風被阻擋在外面,閣樓里不算太冷。
時間推移,靠著矮柜的陸離漸漸沉入夢鄉。而本該睡著的賽莉卡·達萊爾緩緩坐起。
她注視著陸離的睡顏,心跳聲再次不可抑止地變得清晰,伸出手掌,輕輕撫摸那張令她渴望的臉龐。
籠罩閣樓的怨靈氣息分出一律,糾纏在賽莉卡·達萊爾周圍。
不舍地收回手掌,油燈下她拉得狹長的影子離開身下。
“我想不到你會吃自己的醋。”賽莉卡·達萊爾恢復了身體,低聲和安娜說。
“觸碰他的是你的身體。”安娜帶著冷意說。
投影仍在賽莉卡·達萊爾身旁徘徊,如果她做什么安娜會轉瞬附身。
“但是你在控制。”賽莉卡·達萊爾看向陸離。“你的眼光的確很好……正義、善良,會對素不相識的幸存者伸出援手,難以想象末日中還存在這種品性……”
她曾經不相信安娜講的那些故事,直到她成為故事中的一員。
感覺到周圍冷意,賽莉卡·達萊爾笑了笑:“好吧,我不談論他了。”
安娜輕輕頷首,眼眸忽然落向被釘死的窗戶。
木板間隙,一只猩紅眼珠怨毒窺探著閣樓。
下一刻,木板縫隙的眼珠消失,外面傳出什么被撕碎地微弱響動。
安娜散去無形之手,重新看向賽莉卡·達萊爾。
賽莉卡·達萊爾猜到外面發生的事,有些羨慕安娜擁有的力量:“按照故事,你們明天會到星辰鎮取得第三封信,最后去希姆法斯特那位瑪麗阿姨的家拿到最后一封信。”
“到時候按照承諾,我會放你離開。”
“謝謝。”
賽莉卡·達萊爾舔了舔傷口,很疼,但掩蓋不了希望。
暫時脫離控制的賽莉卡·達萊爾重新躺回地鋪,她為今天準備了好幾天,又被安娜操控了半天,需要休息。
安娜的氣息庇護了閣樓上的二人。
盡管仍有詭異動靜在樓下或是街道上響起,但它們沒有靠近閣樓。
賽莉卡·達萊爾一點也不懷疑涌動著迷霧的幽暗中的危險。如果沒有安娜,她會瞬間被涌來的怪異吃掉。
也許那位陸離先生也是。
高尚的品德如黑暗中指引迷惘船只的燈塔,但它脆弱且一文不值。
第二天清晨,微涼空氣中陸離醒來。
安娜卸下窗戶上的木板,霧靄剛剛離去,薄霧籠罩著冷清的街巷。
賽莉卡·達萊爾在不久后睜眼。她應該早已醒來了,動作迅速的從地鋪爬起,連懶腰都沒伸。
等到外面逐漸亮起,他們離開閣樓前往星辰鎮。
現在的星辰鎮與艾倫半島的大多數村鎮相同,居民近乎全部撤進希姆法斯特,到處是被搜刮的狼藉。
不過因為離希姆法斯特并不遠,偶爾會有過路者經過,以及一些不愿離開家園的居民住在這里。
后者很好辨認。那些門窗被木板釘死,二樓拉著厚厚窗簾的房屋里通常有居民躲藏。
在星辰鎮徘徊半圈,安娜率先發現了瑪麗阿姨的記號。
仍然是旅館二層,落滿灰塵的信件放在窗臺。
它還在那兒,只是不再和以前那樣。
不過我還是對它感到懷念……
物資剩得不多了,轉了一圈什么都沒收獲,除了心情。
安娜,陸離,希望你們不會看到這封信。如果看到,我向你們道歉,追著我的記號跑了好幾處。
“希姆法斯特……瑪麗阿姨回去了么。”
安娜垂眸說道。
跟隨一路,最后還是指向希姆法斯特。
正好賽莉卡·達萊爾的目的地也是那里。
希姆法斯特。
藝術之都外圍,剝去枝杈的樹干制成木墻,延綿向視線盡頭。
盡管簡陋,但這是最快造出能包圍一座城市的城墻的方式。
安娜在靠近希姆法斯特時降下,收斂所有氣息。除了可疑的黑袍,沒人會想到她是怨靈。
不過沒走太遠就發生了意外:賽莉卡·達萊爾跌了一跤。
她的下頜又滲出血液,雙手也被道路上的粗糙石子刮破了皮,更糟的是她的腿受傷了。
安娜說有些嚴重,賽莉卡·達萊爾沒法獨立行走,需要人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