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一.重返調查員基地

即使陸離也難以攀爬上百米回到望海崖，這不是他們的退路。

礁石區深處的屹立燈塔在霧靄里顯露龐大輪廓，將斷裂麻繩藏在礁石區巖石后，他們向沿岸街道靠近。

褐色沙灘存在一些非人足印。海風會撫平痕跡，這些足跡大多是最近留下。或許是霧中存在，或許是貝爾法斯特廢墟的游蕩怪異。

趁著晨間薄霧未散，他們沿著海岸線邊緣向深處靠近，抵達盡頭的厚重墻體下，上面就是沿岸街道。

現在不是踏入城區的時候，他們要貼著海灘邊緣的墻體向南，直到靠近安雷斯兄弟維修站下方，薄霧和墻體會幫他們隱藏身形。

幽深的下水道入口前徘徊許多腳印，似乎有怪異棲息此地，快速無聲從幾條下水道入口前經過，在途徑一處畫著褪色涂鴉的下水道前陸離忽然停下。

這里同樣徘徊足跡，彌漫雨水沖刷出的泥污上。

已經踏過的卡特琳娜和普修斯回頭等待等待陸離過來，卡特琳娜沒說話，目光詢問陸離。

“孩子們曾住在這里。”

離開下水道足夠遠，陸離低語。

“不可能是它們，望海崖比城區安全。”卡特琳娜說。

普修斯糾纏下陸離在昨夜講述了望海崖的那些居民，也包括可憐的孩子們。

薄霧散去前，他們靠近通往羅德斯特港的橋梁，海風腐蝕二十四年，無人修繕的結實木橋仍然佇立，只是難掩破敗，隨處可見的漏洞破口猶如蟲蛀。

抵達木橋下方，通過之前，橋面上傳來陣陣窸窣響動。

惡墮的離去讓他們喪失對怪異的感知，只能保持安靜，抬頭觀察橋面。

影影綽綽的輪廓從橋面經過，向羅德斯特港蠕動而去。它們輪廓類似人形，披著紗幔般的黑袍，踩著嘎吱作響的木板。

許多未知存在正向羅德斯特港靠近。

不知普修斯昨日望見的巨獸脊骨是否與他們有關。

陸離等人壓抑呼吸，等待它們通過木橋。

如果陸離還維持那些人性，橋下的他們一定會被發現……

咕嚕……

一抹輪廓停下蠕動，發出難言含糊聲，垂下斗篷。

它的輪廓越來越矮，無聲趴伏在橋面，紗幔長袍下的充血眼珠出現木板縫隙間。

橋下只有雜亂腳印。

距木橋幾十米外，陸離等人安靜行走。

海浪與沙礫掩蓋他們的腳步聲，薄霧藏起橋梁上的輪廓，也藏起他們。

“差一點就被發現了……”普修斯長舒口氣，還好有大姐頭在。

它的感知不如惡墮，但比身為人類的陸離等人敏銳。

經過木橋，他們離目的地已經不遠。

在薄霧即將散去之前，他們爬上街道，快速沖進失去招牌的安雷斯兄弟維修站。

昏暗、潮濕、破舊。倒塌的空擋貨柜阻攔道路，商店深處的簾子早已消失，顯露一名面容隱藏黑暗中的斗篷人，與立在手臂的黑色蒼鷹。幽暗中猶如等待不速之客踏入的不詳身影。

起碼普修斯就被它嚇了一跳。

“這就是你說的調查員基地？”

卡特琳娜皺眉。

嚓——嚓——

油燈緩緩亮起，投影斑駁錯亂的陰影。

“它在地下。”陸離邁過倒塌貨架，走向商店深處。

“那也和我想的不一樣……”

卡特琳娜提起普修斯后頸。

“我知道。調查員基地很低調，不喜歡暴露民眾眼中。”被卡特琳娜提起的普修斯樹。

邁過這些對普修斯猶如高墻的木架，來到嚴重褪色的壁畫前，卡特琳娜將他放下。

“然后怎么做？”

她問站在壁畫前的陸離。

陸離將油燈遞給卡特琳娜，蹲在壁畫前掀起毛毯。

陰影褪去，一枚三眼黑鴉徽章浮現毛毯下，缺失眼珠的眼眶空洞注視闖入者。

“這是什么？”卡特琳娜問。

陸離將它拿起，投入壁畫黑鴉的嘴中。

咔嚓——

壁畫后傳出機關響動。

“備用鑰匙，為意外準備。”

陸離注視壁畫顯露一道縫隙，晦澀僵硬地緩緩拉開。

“為什么藏在毛毯下面？”

“一種惡趣味。”

就像將調查員基地隱藏在商店之下的行徑一樣，沒人會想到入口鑰匙會藏在毛毯下。

齒輪轉動聲突兀戛然而止，敞開縫隙的壁畫不再打開。

機關出現了問題。

沿海地區的腐蝕讓調查員基地都難以避免。

撐開的縫隙勉強能側身通過，陸離拿回油燈，伸進壁畫后的幽暗。

底部電梯同樣沒有上升，一條粗糙纜繩通向深處。

取回無眼黑鴉徽章，陸離咬住油燈提手，卡特琳娜讓普修斯抱住她的腳踝，和陸離沿著纜繩落在籠子電梯頂部。

“大姐頭。”

“這里很干凈。”大姐頭回應。

陸離掀開籠子電梯頂部的天窗，跳入電梯。

砰——

巨響在空蕩調查員基地回蕩，震顫灰塵如霧靄般將輪廓籠罩。

卡特琳娜緊隨其后落下，壓抑著咳嗽聲和陸離走出彌漫灰塵的區域。

“我寧愿走在外面……”

油燈有限照亮周圍，更多區域被虛無般的幽暗籠罩，四處回蕩著先前落下的巨響。

整座地下基地都會知曉他們的到來。

走出通道，抵達曾經的調查員大廳。腳下彌漫著一層積水，它們來自墻壁上偽裝成路沿下水道的窗戶。

街道上的冷清微光探進大廳，為黑暗中的陸離等人帶來安全感。

按照記憶中的位置，陸離穿過大廳，前往通往真實圖書館的暗道。

暗道入口，油燈邊緣，一團漆黑顯露。

它扭頭盯向闖入者。嘴邊帶著猙獰碎肉。

“啞！”

黑鴉發出嘶啞叫喊，不再理睬他們，繼續撕扯腳邊碎肉，叼著喂食門前一團扭曲爛肉。

感知到外來者，爛肉忽然蠕動著，從爛肉深處擠出一枚微闔起的眼睛徽章。

那是守夜人徽章。

卡特琳娜和普修斯不解，但陸離猜到了什么。

“我是高級調查員陸離。”他說。

爛肉沒有回應。

陸離又取出那枚黑鴉徽章，恢復平靜的爛肉突然加劇蠕動，攻擊前兆般的行為讓卡特琳娜警惕提醒陸離。

爛肉加劇蠕動，沸騰般升起無數氣泡，在十幾秒內融化成一灘淤泥污水，蒸發消散。

啪——

一本筆記跌落在它消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