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第八十三章:唯一態

昊只是搖頭，他現在的眼睛已經回復了清明，狀態比任何時候都要好，不管是陷入神話形態的蒙昧時，還是被扭曲了認知感覺心靈的調律者狀態，甚至是之前在禁地人類城時被氣運所迷時，這一切的負面狀態或者正面狀態都沒有了，他發現在這人面前，他就是最為清醒的狀態，總有一種蒙塵鏡面被拂拭干凈的感覺。

看到昊搖頭，這人沉默了幾秒，就說道：“為什么呢？是因為不信任我？不相信我所說的話？還是說對給予你安排下的環境，事件，人物，因果念念不忘？現在處于我身旁的你應該已經摒棄了一切外在影響，你應該可以看出這中間有著思維牢籠的痕跡，即便是這樣，你依然要選擇這個嗎？”

昊沉默不言，這人反倒是笑了起來道：“你知道嗎？你總共會做出六萬七千四十二種選擇，拋除細節與信息傳遞時的分歧，其實你只會做出五種選擇，而這五種選擇中從沒有任何一種是走上昊天之路，不管我重復了又重復，無論重復再多次，而時間上也同樣選擇了不同點……”

這人伸手向前攤開，無數的畫面就出現在了昊的面前，最初時，是一個嬰兒在一個人類原始部落誕生了出來，他出生時雙眼純凈似青空，這雙純凈的眼睛透過塵土，透過黃沙，透過母親的汗水與族人的笑容，看著了這個世界，這個既殘酷，又溫柔，既骯臟，又純潔，既黑暗，又光明的世界……

然后孩子長大，他眼中看到了許多的殘酷與血色，人類的悲慘，世界的黑暗，這一切都在填充這個孩子空白的心靈，但同時，族人們的互相依靠與幫助，母親無私的養育，還有昊自己的善良，這些全都讓昊的精神保持了正面，并沒有成為那種充滿了負面情緒的瘋子或者懦夫。

看似簡單的畫面，但是在此刻的昊看來卻看出了無數的端倪細節變化，他知道這些全都是眼前這個神秘人的威能所致，在這時間流逝的畫面中，他可以隨意控制時間的流動與空間的變化，甚至只要他愿意，他還可以看到所有人的思維，想法，念頭，以及邏輯線，因果線，命運線等等抽象的概念，這些原本他根本不可能感受到的信息，在此時此刻全都被他清晰感覺到了，甚至還可以輕易的控制，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別的不說，以他現在的精神意識總和，光是一個因果線的信息就可以把他給撐爆，那是高階圣位都需要用圣道權柄才能夠感知到的信息，但是此時此刻對他來說就仿佛是本能一樣輕松理解。

明明只是一副展開的圖畫，但是昊卻可以從中看到過往的一切信息，他甚至有種直覺，若是他愿意的話，甚至可以伸手進入到這圖畫中，而他的過去就會因為這只手的出現而改變。

在昊的眼中，從出生之初開始，無窮的變化就在他周圍產生，每一時每一刻都有災難要扼殺他，從最簡單的天災人禍，到大地崩裂，洪荒大陸破碎，到空間扭曲，到時間亂流，到各種不可思議的災禍降臨，甚至是他所呼吸的每一口空氣，都有氫原子因為量子效應而要產生核聚變連鎖反應，他所吃下的每一口食物都因為基礎粒子的變化而產生各種恐怖的結果，從爆炸，到劇毒，到生物化，到微型黑洞的瞬間產生等等不同……

天地，宇宙，世界……想要殺了他，每一時每一刻都是如此，那是無比決絕的擊殺，毫無任何憐憫可言，沒有遲疑，沒有交談，不計一切后果。

同時，有力量憑空而生，這力量阻止了所有變化對他造成的傷害，或許在他呼吸時，在他肺中已經產生了氫元素聚變，但是這聚變沒有任何的傷害表現，然后就此湮滅消失，或許他所吃下的食物在他胃中形成了一顆微型黑洞，但是這顆黑洞完全無法觸碰到外界的任何東西，就仿佛它只是一顆普通的食物果核一樣……

除了這些，昊身邊的人在不停的變化，有大能修改了時間線與因果律上的前后邏輯鏈，于是昊身邊的族人前一秒可能是一個大漢，后一秒就變成了一個婦女，昊的部落前一秒正面對哥布林的勒索，后一秒就是一群獸人對部落進行著搶劫……

有六七八個黑影，在超越了時間長河與命運長河的上方，進行著幾乎永無休止的戰爭，他們每一個都想要改變昊的一切，沒錯，一切，因為時間線若是拉伸開來，每一個看似好不緊要的細節，都可能導致整個因果線與命運線的匯聚與崩塌，所以看似毫無關系的一個族人性別變化，可能已經導致遙遠外數個萬族族群的毀滅，乃至是洪荒大陸未來走勢的變化，而在這六七八個黑影的交戰下，昊的過往呈現出了混沌態，彼此不斷的出手覆蓋，最終反倒是昊永遠都無法成長，光是昊出生的那一瞬間，昊就看到了超過一億兆以上的平行世界變化，而不論過去多久，昊都會永遠困頓于嬰兒狀態，因為他無法前進，無論是從時間意義，空間意義，還是因果，命運等等形而上的意義層面，當六七八個超越了時間空間因果命運的黑手集體干涉下，昊的存在本質上就已經沒有了，他永遠被困頓于嬰兒誕生的那一瞬間，無論過去多久，除非承載這一切的多元毀滅，或者是這六七八個存在出現了變化，否則昊從本質上來說已經是不存在的了。

昊看到這畫面時，看到了那超過一億兆以上的平行世界變化時，使用了神秘人賦予他的廣域“視覺”來看到這一切時，他就明白了這一點。

“為什么我還存在著？變化是如何產生的？”昊心里想著，然后他的聲音就出現了，他并沒有說出來，毫無疑問，這又是神秘人的手段。

神秘人說道：“一場簡單的交易，未來當某個光頭因為眼里容不得沙子，所以在太宇宙集合陣列惹出大麻煩時……總之就是這樣，一場簡單的交易。”

昊繼續看了下去，他就看到有光自混沌來，光中有一人降臨在了洪荒大陸的荒郊野外，隨著他的出現，那六七八個黑影仿佛陷入到了泥濘中，雖然威能還在，但是這片時空卻出現了變化，然后昊看到了更深層次的東西，那六七八個黑影身后都有依仗，分別是蛇，人，光，光最強大，立于中央巍然不動，蛇與人相爭，由此導致了變化發生，但是隨著光中之人的出現，六七八個黑影開始將注意力集中向了那人，他們也妄圖操縱那人的一切細節，但是很可惜，這人似乎萬法不侵，諸邪不染，任憑黑影想要做任何事，全都化為了夢幻泡影，甚至連他們自身都開始出現了消亡與衰退……

“原來如此，為什么是六七八個黑影，因為最少是六個，最多是八個，其中兩個處于消亡狀態，可能活著，可能死了，可能誕生了，可能沒誕生……”昊的話語聲再次出現。

這次神秘人沒有說話，昊繼續看了下去，就看到了過往的一切，雖然因為光中人的出現，鎮壓了一切的外來干涉，但是那六七八個黑影畢竟不凡，他們從未來改變著過去，也從過去影響著未來，于不可思議中布局，更是時而借助蛇，時而借助人，時而借助光，以此來影響著這光中人，同時也變相的影響著昊。

然后昊所看到的過往中，他所記得的一切羈絆，所記得的一切親情，愛情，友情，伙伴，部下，臣屬，機遇，甚至是艾伊……

全都是被安排著的，這六七八個黑影中似乎有兩個技高一籌，他們于不可能中創造出了可能，一個用愛情來束縛了昊的滅世之念，另一個則強行將這愛情的因果律牽扯到了萬族身上，于是就有了艾伊與他的相遇……

往后所看更是夸張，昊默默的看著，然后看到了他的此時此刻，正要繼續看下去，就見得神秘人笑著一揮手，所有的畫面全部消失不見了，神秘人就說道：“看到這里，你可知我所言非虛了吧？”

“我于上千紀元中得成我道，若是算上我困頓于自我牢籠的時間到得如今，共歷七千七百七十七億無量量劫，昊，你是我所見的唯一例外，于你過往，未來所有時間上，我都問過你選擇如何，無論你所經歷是何，便是永世悲慘，歷無窮劫而不得脫身，被抵觸，被誤解，被鎮壓，被封印，被暴虐以待，你都是此心永恒不改。”

“還是之前那話，你可以把這認為是憐憫，也可以把這認為是高高在上的命運的質問，又或者是我作為曾經的人類，還保留下來的人性對你的稱贊，我允許你自私一回，我允許你暴虐一回，我允許你無德一回，那怕是你已經說出了你的選擇，我依然還可以給你一次機會，因為是你，昊，唯一的例外，所以我許你如此……你可愿改變你的選擇？”

昊沉默著，但是他的心聲卻自然而然的出現在了這空間中：“他是冥冥之中的命運嗎？為什么一直誘導著我向昊天之道選擇？是我的心魔嗎？我所看到的是幻覺嗎？若是真的，那他為什么不幫助這悲慘的世界？若是假的，那此刻的選擇確實就是我的本心……或者說，他是入侵多元的外敵大敵？他是升華劫的來由？”

神秘人微笑著道：“本來不想用這耍賴手段的，但是更不想使用更耍賴的手段，畢竟你是我憐憫之人，我想盡可能的與你有一段平等的對話……所謂事不過三，若是過了，我與那些操縱你的幕后又有什么區別？所以還是得展現一些我的手段才是，由此證明我所言非虛，更不是你的心魔，也不是什么外敵大敵……也罷，你且看著。”

神秘人伸手向前一劃，就見的無窮時空崩塌，昊那怕是有這神秘人所賦予的“看”的權柄，卻也無法看懂這操縱到底意味著什么，然后神秘人從這無窮時空的崩塌中拉扯出了一男子來，看到這男子，昊的眼淚立刻就涌了出來，整個人更是自然的向這男子撲去。

“大領主啊！”昊被定在了撲前動作里。

這男子這才看到周圍，他本來滿臉的驚恐慌張，仿佛看到鬼一樣，這時候看到周圍時，神色就變得了詫異，同時他的心聲也出現在了這空間里。

“我草啊，剛剛去上廁所看到了鬼，差點就死了，然后就被拉入到了這里……我草，該不會我已經死了吧？這里是陰曹地府？這個是判官？這個哭的人為什么懸停著？”

這男子立刻捂住了嘴巴，他的眼珠子滴溜溜的亂轉，一時間也不敢說話，不敢亂響。

神秘人就呵呵一笑道：“第一因……”

說完，他又伸手一劃，這男子就消失不見，而昊也從靜止狀態恢復了過來，他愣愣的看著剛剛那男子消失之處，還沒等他想個明白，神秘人再度伸手用力一拉，一個呆滯的男子就出現在了現場，昊這次沒有撲上去，但是眼中依然有著激動。

這呆滯男子眼神慢慢開始有了神，他盤腿坐著，然后開始看著周圍，他先看到了昊，微微一愣，又看到了神秘人，再看到了周圍空間，接著他就嘆息道：“原來如此……多元無知性，只有本能，所以誰最強，就該選誰，所以那時候為什么選我，原來如此……道友，承了此恩，弱有日后，我必會報你。”

神秘人樂呵呵一笑，他伸手向前一點，阻了這男子的鞠躬，就說道：“第二因……”

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看向了昊，眼中就有光射出，此光自混沌而來，貫穿宇宙始終，但卻貫穿不了這小小的空間，但是卻也照射在了昊身上，數秒后，他點點頭道：“苦了你……卻是我的錯，當初受多元恩惠，本以為本能最好，無善無惡，所以就行差了一步，之后我雖然跨入大門，卻陷入蒙昧，到了那時才明白利己的本能才是最糟糕的情況，要么就向善，要么就徹底一視同仁，卻是我的錯……苦了你，兩次因……”

男子想了想，卻也無法，他就對神秘人道：“道友可愿助我一次？”

神秘人微微點頭，男子就伸手一點，神秘人也伸手一點，昊看不懂，卻知道有了什么東西改變了，但這并不是針對他的，因為他承受不住，昊本能的就知道了。

男子就對昊說道：“你的任何選擇我都接受，不必受到一切桎梏，是善也好，是惡也罷，你看清你的內心就是。”

這熟悉的話語，這熟悉的人，昊的眼淚再次涌了出來，他低頭說道：“大領主啊，我不知道您現在是幻覺還是我的心魔，又或者是什么高高在上的人的胡諞……請您告訴我，若是您的話，您會如何選擇？”

男子看向了神秘人，神秘人卻是不置可否，男子就對昊說道：“你不是我，所以我的選擇對你來說毫無意義，而這是道友給予你的選擇機緣，真正的大機緣，以昊天行道，以生命代天地，你本該被無窮生命混同為一，化為類似多元本能意識那樣的本能集合意識，但是有了道友的可能性，你就有一絲可能保持真我，到得最后還真有一絲機會踏入其中，與我和道友都是等同……”

“不過你既然誠心誠意的問了，我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好了，若是我的話，哈哈哈，人的夢想啊，是永永永……”

神秘人直接一揮手，這男子就被縮小成了一條，吸入了無窮時空崩塌之中了……

神秘人就看向了昊道：“現在可明白了？這是第三次，事不過三，這也是最后一次……你的選擇依然不變嗎？”

昊依舊點頭，神秘人就是長嘆，然后他站起身來道：“果是如此，還是如此……也罷，總歸是有了一絲念想，這個可能性就用于此處吧，昊，若是這絲念想成真，你可以對我口稱道友時，我們再見……”

說完，神秘人就開始向遠處走去，而昊則靜止了身軀，連思維都開始了靜止，他就聽得神秘人邊走邊歌。

“天地未開我已生，天地皆滅我仍存，一個紀元是一歲，我已活過兩千歲……”

歌聲中，昊沉睡了過去，與此同時，在外界的時間也開始了流動，而那一切從未來到來的影響與技能，就此完全斷絕，鈞腦海中關于邏輯天道的信息也全部消失。

一條嶄新的未來，名為唯一態的時間線就此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