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波動

在地底之下，一條巨大的豁口從地面裂開直達數千米，乃至數萬米的地底之下。

一團血肉正在墜落之中。

這團血肉不停的蠕動著，在內爆，腐蝕，高溫，沖擊波之下不停的消散，但又不停的愈合，而在這團血肉之中似乎有什么東西被其包裹，此刻正在激烈的動彈著。

這是古與靈蛇族族長。

當魔法陣發生了劇烈爆炸時，古與靈蛇族族長恰好就在半空之上，一方面是靈蛇族族長正在用盡最后沒暴走的魔力全力向上浮起，另一方面則是古從地面向上跳起，這兩股向上的力讓他們升騰起了兩千多米的高度，由此避開了魔法陣爆炸的第一波沖擊波與撕扯力。

然后，上浮的二人終歸還要下墜，這時地面已經裂開，古與靈蛇族族長就直接落入了地底之下，向著不可知的地底深淵中墜落而去。

而墜落中的兩人還在不停的爭斗。

古已經完全看不出任何人形模樣，這時的他已經化為了不規則的血肉塊，而靈蛇族族長雖然是傳奇位階的魔法師，但是因為傳奇獻祭魔法陣的魔力反噬，現在他連一個戲法都用不出來，全靠著本身的身體素質在反抗著古的吞噬。

但是很遺憾，雖然這時候的古已經介于生與死之間，不但體內充斥著海量的負能量，同時因為這負能量與正能量的對沖湮滅，讓他連人形都無法保持下去，但正因為如此，他此刻有著無比磅礴的恐怖巨力，這力量甚至遠超過了之前他暴走時的狀態，那怕是傳奇位階的身軀，在這樣恐怖巨力的包裹之下，也被其碾得寸寸碎裂，雖然還不至于一瞬間就變成肉餅，但是卻也沒有了絲毫掙脫的可能性。

“……你會死的，地底下面是恐怖的世界，那里是主物質世界最靠近下位面的地方，暗精靈，灰矮人，石侏儒，奪心魔……放過我，我帶你活下去……”

這名靈蛇族族長，那怕是瀕臨死亡了，他的思維依然清晰，在嘗試了無數種辦法都無法掙脫束縛后，他知道唯一的辦法就只有語言了，只有讓古放開他，這才可能讓他脫離死亡，所以那怕是到了最后關頭，他依然還在嘗試著用語言來與古對話。

古并沒有回答，或者也有可能他現在沒辦法回答了。

但是靈蛇族族長并沒有放棄，作為一個傳奇階魔法師，他的思維本就無比的清晰，智力更是比絕大多數的人更高，他依然不停的說著話道：“我知道我們之間有血海深仇，但是這個世間的規則本就是如此，弱肉強食，弱小就是最大的原罪，你們人類不也在狩獵比你們弱小的獵物嗎？這些被你們狩獵的獵物對你們來說難道不也是血海深仇嗎？”

“放過我，我是靈蛇族族長，我是傳奇階魔法師，我愿意與你簽訂最為嚴格的靈魂契約，以前的就歸于以前，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血親兄弟，只要你放過我，我愿意用盡我靈蛇族全族之力來幫助人類，讓你們也歸入到聯盟里來，成為我們的一員，教導給你們文明與知識，也教導給你們超凡職業道路。”

“前線的戰爭立刻就會終止，和平就會到來，這血海深仇可以用時間來抹平，想一想吧，只要你放過我，人類就不會再有更多的死亡了，我們可以一起創造出和平的世界，滄部落，荒漠之海的所有人類部落全部都可以遷移到水草豐盛的地方，你有現在的實力，你就該有著更高的地位，也可以帶領你的族人們獲得更好的環境。”

“放過我！這就是和平的契機！”

那怕靈蛇族的族長，渾身上下超過六七成的骨頭已經被碾碎，他的身軀已經有大量肌肉骨骼都被吞噬，那怕他已經開始瀕臨死亡，但是他依然口齒清晰，強忍著劇痛說出了這些，因為這就是他最后的生路了，為了活下去，他也算是拼盡了一切。

“……還給我！”

一個朦朧的，口齒不清的聲音響起，這是古的聲音，而靈蛇族的族長卻是狂喜道：“還給你！都還給你！你要什么！？土地！？淡水！？還是人口！？榮華富貴！？美女！？又或者是長生不老的超凡職業道路知識！？我甚至可以收你為魔法學徒，只要你放過我，我什么都可以給你！”

“爸爸……媽媽……妹妹……族長……長老們……族人們……叔叔阿姨們……還有，還有覃！把他們都還給我！”

古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后是瘋狂嘶吼咆哮了起來，同時，他的血肉更加瘋狂的出力，但是同樣的，他的血肉有部分開始了自我崩解，這是從最基礎的細胞，甚至是生命因子層面的崩解，而這……就代表著他的壽命與生命力已經臨近到頭了。

靈蛇族族長感覺到全身上下都在被碾為肉泥，他連一根指頭都動彈不得了，而且渾身上下正在快速的被消化，這讓他心神駭然，他只能夠用盡最后的力氣吼道：“……人死不能復生，但是還有更多的人類活著，而且這是柔肉強食，這是天道，這是天定下來的道理！我們萬族本就比你們人類強大，所以你們被侵略，被攻擊，但是現在你表現出了這么強大，我們就可以和平相處了，這樣的道理為什么你就不懂呢！？再這樣下去，再這樣下去……你也會和我一起死掉的！”

“天道……天定下來的道理……”

“那我就把這天都打破！！！”

帶著最后的咆哮聲，古帶著靈蛇族族長同墜黑暗，向著地底之下不知多深的地方墜落了下去……

而當古說出這番話時，整個世界中，某些人似乎都微微一愣，但是他們仔細感應了一下，卻是什么都沒有感應到。

當巨大的，毀滅性的地震來臨時，總有最敏銳的生物感覺到了不安，雖然它們自己都不知道在不安些什么，當風起青萍之末時，一場劇烈的風暴可能就會因此而出現，當某些事情有了端倪時，整個世界似乎都會因此有所察覺……

在距離古遙遠之外的一片平原上，在萬族繁衍區域中的人類村莊里，這是一個名為李的村莊，兩個年輕的男子正死死拉著年齡最大的中年男子，他手上提著一把木棍，但是卻在兩人的拉扯下，或者是別的東西的束縛下，絲毫不敢再有任何的動彈，而在其遠處，村莊入口的地方，一群婦孺老幼正在被一群豬頭人帶走……

李村欠下了主人的賦稅，所以就需要用人頭稅來代替，這是幾十年來的真理，而在這群被挑選出來的人頭稅之中，正有這名中年男子的妻子與女兒……

同樣在距離古遙遠之外的一處山崖上，兩個少年正在倉皇的向著深山中跑去。

他們的部落被毀滅了，他們親眼看到了自己部落的人被活生生烤死吃掉，而幸運逃脫的他們已經被嚇破了膽，正在向著深山懸崖上跑去，就在跑步之中，當先的少年腳下一滑，接著就跌落了山崖，而剩余的那個少年傻傻的看著自己的小伙伴沒了蹤影，他只能夠哇哇大哭，邊哭邊繼續向著深山之中跑去。

在更加遙遠的天使族浮空平原處，一個少年正在為他的天使主人細心的洗刷天馬，他邊吞著口水，邊看著天馬優雅的吃著大豆，他，已經兩天沒吃過一點東西了……

在距離古并不算非常遙遠的一處地底試驗場中。

一個被天蛇族科學家判定為存活率不足百分之零點零零二的實驗品中，在這數萬個實驗品中。

一個少年睜開了雙眼，他的雙眼平靜無波，他的臉上毫無表情，他看著房間的金屬天花板，許久后，他默默的閉上了雙眼。

最后……

在某片平原上，萬族的捕奴隊正在掃蕩這片平原上的人類，一個少年滿臉是血的瞪大了眼睛，他已經死了，死在奴隸主們的馬蹄下，胸骨碎裂，大出血而死。

但是在這一刻，他的眼睛慢慢的有了神，這個本該死亡的少年慢慢的有了動作，他從地面站了起來，看著周邊，看著天空，許久許久都沒有任何別的動作。

“……時間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