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古之道

古的身軀再次被重組愈合，但是鈞不準他離開地下基地。

目前人類城的情況一切都按照鈞的計劃而行，很快的，他的布局就可以直接達成，這時不需要古去做什么，而按照古的脾性，若是讓他去到了人類城繁華地段，見到了現在人類城的民眾，聽到了那些烏煙瘴氣的言論，天知道古會做些什么。

古發狂是鈞最擔心的事，雖然他有信心可以讓古安靜下來，但是在其安靜前，人類城整個毀于一旦幾乎是絕對會出現的情景，所以鈞嚴令古不準離開基地。

這世上能夠讓古聽話的沒幾個，他父母算是，他姐姐算是，除此以外估計也只有鈞才算是了。

古確實是聽了鈞的話，他就在這地下基地中鍛煉身體。

自不知道是夢中，還是別的什么世界里與昊見過一面后，古這次復蘇出來，他并沒有繼續去想那些高深的招式，或者強大的力量，而是開始一拳一腳的鍛煉起了自己的肉身，而且鍛煉之時并沒有什么風云龍虎，看起來和一個普通凡人差不多，一拳一腳都只有弱雞之力。

古在思考。

古只是人有些愣，他并不蠢，不但不蠢，古其實天資卓絕至極，不知道多少億萬人類都出不了一個的那種。

這時，古正在鍛煉肉身，打拳，踢腳，運動肌肉等等，真就和一個普通人一樣，但實際上古的全部心神都灌注在了肉身的最細微之處，從皮膚，肌肉，血管，神經，骨骼，到更深層次的細胞，基因……古正在從頭梳理他過往所獲得的一切資糧，從盤部落毀滅之后，他踏上復仇之旅開始，每一次的領悟，每一次的變強，每一次的突破，每一次的生死時刻，這些過往的記憶全部都在他的腦海里回蕩。從一開始，古就知道自己的實力非常弱小，這是基于他是一個普通人類的基礎上，而這種弱小要向強大的萬族復仇，就必須要有犧牲的覺悟，這一切古都思考得非常清楚，他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任何迷茫。

所以在知道了蒸汽的爆發力時，他就用自己的肉體來作為了武器，這也是他唯一能夠以凡人之軀來對抗超凡者的武器。

再之后，從天蛇族處獲得了初蛇細胞，再從草藥史萊姆處獲得了基因模板，古已經踏入到了異人范疇，雖然是一個后天成形的異人，相當于先天不足，而且只有肉身，但是古終究是脫離出了普通人類的范疇，而有了這底子，靠著古那無與倫比的天賦，他的實力開始了突飛猛進，特別是在有了以上這些作為異人的底子時，他還從楊烈那里獲得了十二都天神煞功的信息，這就更讓古實力暴漲了。

再之后，古的實力越發強大，每一次生死突破都讓他突飛猛進，這種變強速度甚至超過了他的天賦與資質，更有一種天注定一般的感覺，天之驕子的大氣運一樣，而這個問題，古其實也是知道的，而在之前，他即將升華為力量之主時，這才能夠在最后一刻及時退回，也有這個原因。

這時候古靜下心來默默思索昊的話，越想越覺得這才是真知灼見，就如同當初還在盤部落時，刑對他所說的那些話一樣，并不深奧，但是卻充滿了某種讓古一聽就知道很牛逼很重要的感覺，相反，在他變強的途中，不管是羅所說的，還是鈞所說的，又或者是金翅，籍他們的說法和經驗，都讓古覺得有一些未盡其實的感覺，不是說不正確，但不完全正確，總感覺有這樣那樣的不對勁，但是真要讓古說出那些地方不對勁，他卻又說不出來。

古將一套動作做完，就靜靜的站在場中沉思著什么。

從一開始的弱小，到現在的強大，古的戰力其實一直都未曾變過，那就是力量本身。

但是在使用力量

本身時，古也有著諸多的感悟，比如越是強大的力量，就需要越是強大的操控力，同時，力量的突破非常困難，當力量累積到了某個臨界點后，力量本身就是最難以繼續突破向上的了，這是最基礎的東西，所以也越是難以突破到更高層次。

古所使用的辦法是質量，靠著十二都天神煞功中的后土相真意，古將自身質量提升，由此獲得了對力量的操控力，但這也意味著，他的肉身也要隨之變化，古就選擇了吃，以吃來獲得精華，獲得質量，但同樣的，隨著質量提升，人類的原本肉身與基因再也無法負荷這變化的質量與力量，簡單些說，作為人類的極限已經被古達到甚至超越了，再也無法往上提升了。

這個問題不單單是古知道，鈞更是一清二楚，所以才會有了重塑古肉身的做法，這具新的肉身結合了最初之龍的生命因子與本源，最初之蛇的生命因子與本源，然后再以羅的戰爭斗爭本源來進行綜合，使得最初之龍與最初之蛇的本源彼此爭斗，這才使得古的肉體處于一種平衡狀態。

這肉身非常強大，也完美契合了古的力量之道，所以古的實力現在凌駕在了絕大多數的先天圣位與先天魔神之上，算是現在獨一檔的存在。

但是……

就如同昊所說的那樣，現在這肉身是如此的契合著古，但是一旦古還想要繼續變強，突破先天級層次以上，那這肉身就會成為古的束縛與拖累，這肉身畢竟是鈞所制造的，而不是古自身的，當時古的想法與回答就是讓鈞再造一具更強的，但是這時就有了一個悖論……若是鈞可以制造更強的，超越先天級力量的肉身，那鈞干嘛不直接制造這個層次的武器或者戰力呢？

鈞能夠制造出古現在的肉身，本就是諸多因素的結合，既有最初之龍的投靠，又有羅的幫忙，還有最初之蛇的遺留，若無這些，便是古現在的肉身都造不出來，所以古的這個想法是不可能實現的。古現在鍛煉了一番，已經有了這樣的明悟，他現在的肉身已經是他現在實力的極限發揮了，若是他還想要繼續進步，那這肉身不但不是助力，反倒只是拖累。

只有屬于自身源頭的東西，這才是最契合的東西！

但是……古一臉苦惱的撓著頭，他想到了自己最初時的肉身，也就是那具凡人的肉身，那樣層次的弱小人類凡物肉身，恐怕連他現在億萬分之一的力量都無法負荷承擔，一旦回到那個時刻的肉身，他連動彈都不敢，甚至只是站著都可以讓自己粉身碎骨。

但若是將這最初源頭的肉身進行各種調試，比如基因方面，比如吸納最初之蛇，最初之龍什么的本源因子，那這不就是走上了原本的老路了嗎？到最后，還真不如鈞現在所制造的這具肉身完美呢。這樣古就陷入了死胡同。

而肉身不修，他現在的一身力量就無法繼續進步，也無法完成昊留給他的戰體構建，這就陷入了下一個悖論，他必須要突破現在的實力，這才能夠構建出戰體來，而要突破現在的實力，他就必須要突破現在的肉身限制，而要突破現在的肉身限制，就必須要返本還源回到原初的自己的肉身，但是這樣一來他現在的實力就億萬分之一都無法動用，而要動用現在的實力，他的肉身就必須要進化，調試……這樣無限死循環下去，他現在的實力就再也無法進一步突破了。「難道有什么辦法，讓凡人的肉體也可以不靠超凡能量，光以肉體突破超凡嗎？」古苦惱的喃喃自語著。

「嗯，是有的。」

昊的聲音響在了古的耳邊，古立刻看去，就看到周邊一片混沌，昊在這混沌中對他笑著。

古立刻激動的問道：「昊，我知道你的意思了，確實，我現在的肉身對我來說是束縛，是拖累，但是我不知道怎么以凡人的肉體來突破到超凡，除非是又走一遍我之前的老路，但是其頂點也就是我

現在的肉體，所以我到底該怎么辦才好？」

昊微笑著微微搖頭，他就對古說道：「來，我們來對練一場，就用肉身力量。」

古詫異了一下，但還是點頭，同時說道：「你小心點，我現在的力量非常大，那怕只是肉身力量，我怕你也承受不起。」

「無妨，你來就是。」昊微笑著道。

古就點頭，然后腳下輕輕一踏，就已經來到了昊的面前，然后一掌向著昊壓了下去。

真就是純粹的肉身力量，但是以古的戰力發揮出來，這一掌打去，周圍的混沌居然都被牽引，雖然沒有在混沌中打出什么地風水火，但是他一掌打去，居然形成了一個肉眼可見的混沌漩渦團，可見這一掌的力量何等之磅礴巨大，入微之力有是如何的精深。

昊面對這一掌居然不躲不閃，他只是站定當場，緩緩的舉掌向上……

這一切在古看來真是莫名的讓他難受，因為古的速度是非常快的，力量爆發之下，他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議，按道理來說，連一微秒都不到，他就可以一掌將昊給打中，但是在他打出這一掌時，還沒觸碰到昊，昊就開始舉手，非常緩慢的舉手，當昊的手掌舉到了頭頂時，他的這一掌都還沒打到昊身上，這種極快和極慢的混淆感，讓古難受極了。

然后，在昊的手掌舉到了頭頂時，昊開始了「變大」。

古的感知中，昊的身軀越來越大，若是用數量級去形容，從十米，到萬米，到百萬公里，到無可形容，頂天立地，足以撐爆整個天地一般的磅礴巨大，但是古的眼中看去，昊依然是凡人大小，比他現在的軀體都還不如，這依然是感知和肉眼的矛盾感，就如同之前的極快極慢一樣。

然后昊的手掌開始落下，古就感覺自己仿佛變成了一只螻蟻一樣，被天地一般巨大的手掌碾壓而來，無可躲避，無可匹敵，無可阻擋，他甚至連精神意志都沒法動彈分毫了。

古其實是可以抵擋的，只要他開啟了洪荒模式，使用出了開天辟地的力量，那他是可以掙脫這種鎮壓的，同時古若是全身心的戰斗，他的意志燃燒沸騰，那光靠意念也足以掙脫這種鎮壓，不過他和昊說好了只用肉體，所以他只能夠眼睜睜的看著昊的手掌落下，輕輕按在了他的額頭上，而他的一切力量都仿佛消失干凈了一般，就此跌坐了下來。

「看懂了嗎？」昊微笑著道。

古若有所思了幾秒，只是短短幾秒，他立刻恍然道：「我也可以做到，之前做到過，只要我全身心的投入到戰斗中，精神不屈，力量完全爆發，使用出洪荒，開天辟地，我也可以做到你剛剛做到的！昊你是說要我使用這種狀態來突破肉體的極限嗎？」

昊就微笑著搖頭道：「我剛剛可曾用出過肉體以外的力量？」古愣了一下，然后古就有些驚訝的道：「沒有，你剛剛……真的只使用了你的肉體力量？」

古這才回過神來，剛剛昊所使用的力量其實非常弱小，也就比普通凡人所使用的力量略大一些，相比于剛剛古所爆發的肉體力量來說，可能連只有古力量的億分之一左右，但就是靠著這樣弱小的力量，居然從精神到肉體將古全部鎮壓了下來。

昊就指著自己說道：「這是我的道路，不是你的，不過你可以借鑒一下，這是我當初在大領主的指導下所走的道路，可惜的是，因為當時的突況，這條道路我只走了一半，不過這對你來說卻是有著巨大的借鑒價值，你且看。」

然后就在古不懂的眼神中，昊再一次開始了變大，變得奇巨無比，頂天立地，充塞宇宙，而這一次在昊特意的操控下，古真的看清楚了……昊渾身上下全是星辰！！

不，那不是星辰，在昊的肉身上布滿了無數的光點凝結，而看到這些光點凝結時，鈞也將這些光

點凝結的信息傳送到了古的腦海之中。

這是穴竅，是任何生命身上都有的東西，但是人體身上的穴竅卻是最為完滿，正因為如此，所以人體才為道體，所有萬物想要變強到先天之上，就必須將肉體化為道體，這是天地冥冥之中的規則，不如此，絕無法突破先天之上！

「……本來，人類肉體的穴竅是有數的，或為十八，或為三十六，或為七十二，或為一百零八，或為三百六十五，或為十二萬九千六百……不一而定，不計可數，這所謂的穴竅，其實既是物質肉身，也是靈魂真靈，介于這兩者之間，凡人只要開啟任何一穴竅，都可以凝聚自身的力量，精神，意志，由此踏上肉體超凡的道路，但同時，人體的極限也由此而顯，所以才有了那些穴竅的數字限額，但是只要跨越這肉體，精神，意志，靈魂的極限，這穴竅就可無窮無盡！」古這一下是真的被震撼到了，他看著昊那近乎完滿的身軀，喃喃的說道：「你有這么強大了嗎？好厲害，真的好厲害。」

「沒有哦。」昊又一次恢復了凡人大小，他渾身上下的穴竅都已經消失不見，他微笑著道：「我說了啊，這條道路我只走了一半，甚至可能連一半都沒有，只不過剛剛行了一個開端，就受天地人之妒，所以崩潰了，而且是再也無法走上這條道路了……這本是大領主為我量身定制的道路，若是沒有天地人之妒，沒有那時候的迷霧爆發，這條道路是可以直通終極的道路，我將成就為此世第二尊內宇宙，這無數的穴竅就將化為無數的星辰，從有限到極限，融入我體內化為我的內宇宙，但是可惜……這個紀元沒有這個可能性，所有的一切都否定了這條道路，所以我失敗了。」

「天地人太可惡了！」古頓時大憾，他低聲吼道：「我幫你將天地人打扁了！」

昊只是微笑，而古依然還在生氣。

古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生氣，他的野獸直覺可能發覺了什么，但是古說不出來，只是覺得生氣，生氣之后又是難過，隔了許久，古才直接說道：「你能夠教導我這穴竅的凝練方式嗎？」

昊點點頭，又搖搖頭，在古不解的目光中，昊才說道：「我說了啊，這是大領主為我量身定制的道路，已經失敗了，這天地人，這世間萬物都不會允許下一個這條道路的人出現，出現即誅滅，便是我都護你不得，你的道路不在這上面，這需得以符文來開辟，然后以昊天鏡來解析萬物，將這萬物化為符文繼續融入新的穴竅，待到我的穴竅成就九宮之數，就相當于我所容納的符文也為九宮之數，那時就會按部就班的成就內宇宙，實力也是大不可量，但是走不通了啊，永遠走不通了……」

古更是深感遺憾，這感覺難受得他要落淚了一般。

這時昊又繼續說道：「但是你可以走上相似卻不同的道路！」古就立刻定定的看向了昊，昊就說道：「你雖然無法以符文來開辟穴竅，但是你可以以意志來開辟穴竅，這也是這天上地下，唯你一個人才可以做到的事情！」

「意志！？」古有些沒懂，但是他的野獸直覺卻在沸騰，仿佛有一個天大的機緣落到了他面前一樣，這沸騰感甚至遠遠超過了上一次昊拿出昊天鏡時的感覺。

昊就用熾烈的目光看向了古道：「嗯！雖是凡軀，但其實容納了一切人之意志！」

「古啊，回想起你過往所感受到的一切吧！」

「你在盤部落中，和姐姐刑開心的去荒野，傍晚時回到家中，看到父母時的安心，與盤部落的族人接觸時的溫馨……」

「盤部落毀滅時的憤怒與絕望……」

「與覃一夜后的茫然與美好……」

「與萬族魔法師戰斗時的一往無前……」

「在天蛇族實驗基地中所看到的那一切丑惡時的難受……」「

與鈞共同游歷時的有趣……」

「與金翅認識后的相交之感……」

「與圣位投影戰斗后，對羅與金翅大吼出是朋友時的真心……」「與籍……」

昊不停的說著什么，而越說古越是迷茫，但是他的野獸直覺天賦卻是越加沸騰，這讓古的口耳鼻眼全部都開始涌出鮮血來。

說到最后，昊微笑著對古一指，一道純青色之光從昊的手指間射向了古，古渾身一震，他的視覺似乎出現了什么變化，昊又繼續說道：」還有你身后的他們啊，他們為你而賦予的那無數的意志，你感受到了嗎？」

古帶著一些茫然的回頭，然后他又看到了過往看到過的場景，他永遠也無法忘卻的記憶與感動。

無數的蒼白人影，他們形容凄慘，或斷臂，或半身，或無皮，或缺少內臟血肉，或形如骷髏，他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無窮無盡，從那無限遠的血色中蔓延而出，個個都努力撐著手臂向前探出……這無數的手臂都抵在了古的身后，支撐著他，讓古不會倒下，讓古可以向著前方，向著天空一步一步的邁近……

不單單是古身后有著這無窮人形支撐著脊背，在昊的身后也同樣有著這無數的人形在支撐著昊的脊背，這無窮的蒼白人影似乎都在嚎哭，都在流著血淚，都在放聲嘶嚎，只是在這時，古卻聽不到那嘶嚎的聲音了……

看到這些，古的表情未動，但是他的雙眼中流下了淚來，他怔怔的看著這一切，當初在對戰那圣位虛影之前，他從這些蒼白人形處所獲得的無窮記憶開始從腦海深處涌了出來。

昊微笑著走向了古，越是走到古的近處，昊的身形也越加的淡薄，他身上的顏色開始失去，他的表情開始呆滯，他的身形開始變得了蒼白……

然后，昊走到了古的身后，也將自己的手臂支撐在了古的身后，昊蒼白的臉上還帶著最后一絲微笑，然后昊張開了嘴，古似乎聽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沒聽到……

「……去開辟新的天地吧，古啊……」

「帶著我們所有人類的記憶與意志，帶著我們所有人類的希望……」

「開天辟地吧！」

許多蒼白人形撕裂混雜著古的意志，涌向了古的身軀，就在古的身軀上，一顆一顆光點開始若有若無的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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