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向赴死者致敬

因為他確實是思想深邃，更是能言善辯，這一切其實都是太極圖逼的。

太極圖本是混沌圖，這個圖會根據持有者的思想來進行演化，李二演化到了太極一層，若是還能夠繼續推演，未來未嘗不能夠推演到更強境界。

看似所思所想推演輕松，但實際并非如此，這推演有著諸多的限制與反噬，當初老子本是生死之間的大領悟，這才極幸運的從混沌推演到了太極，有所明悟，生死之間有大恐怖，自然也有大造化，李二明悟了善惡我定，這本就是一種道，屬于李二的道。

還是那句話，生死之間有大恐怖，李二，李三，在獸人領地時期其實都經歷了這種事情，所以李二和李三都各自有了道，這道不管是正道邪道，大道小道，乃至是旁道魔道，一個生命只要有了道，那做事就不會有所迷茫。

像是李三，說殺萬族就殺萬族，任憑你是婦孺老幼，任憑你是有辜無辜，說要殺就要殺，無論如何都要殺，這一點從未改變，從未迷茫，以自身為餌為彈都要殺，到得最后，他最大的渴望就是自己和所有的萬族同歸于盡最好了，且不說這道是否正確，李三至少是一以貫之，從不迷茫，正是因為這道的支撐，所以李三實力進步極大。李二本也有道，但是他的道卻與太極圖有了聯系，這太極圖可不是靜止不動的，就接受了李二一次之道就滿足了，事實上，這太極圖無時無刻不在催促著李二，這是只有李二才可以感受到的催促，要李二繼續推演這太極圖，那怕沒法推演到下一個階段，至少也要對太極定義繼續增補。

這種催促并不急迫，差不多就是隔很久一段時間喂一聲的那種，或許這是從天地開辟之初就誕生的先天靈寶，與凡人物種間時間感知的差距，但是李二知道，這種催促不可能一直如此平緩漫長，隨著時間過去，太極圖的催促必然會急促，甚至會致命，所以他必須時刻的進步。

而有了太極圖之后，他對于一些抽象的，哲學的，宇宙真理等等方面的理解與思想逐漸精通，這其實并非是李二自己想的，而是他與這太極圖共鳴狀態下自然而然的領悟，只不過李二將這些破碎的，只有只字片語的感悟化為了自己的思想罷了。

李二就一直試圖說服人類城的民眾抵抗萬族，同時試圖說明城外萬族的兇殘，以及天下人類是一族的概念。

李二原本以為這是認知問題，所以他一直在網絡上詳細解釋，但是漸漸的，他發現了這不是認知問題，而是人性問題。

不患寡而患不均。

這句話可以道明部分的原因，但還不光是如此。

他們不再相信會有所謂的英雄存在，他們也不再相信真有人會無私的為人犧牲，他們甚至不相信他們所生活的這種和平繁榮其實是虛假的，他們沒有勇氣，沒有擔當去面對這虛假外的真實。

他們迷失在了這片鋼鐵叢林之中……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平日里想得太多，又或者是太極圖這件至寶的特殊功能，李二隱約有感覺到這人類城水面下的涌動，他清楚自己必須做些什么，若是什么都不做，那這暗流就會變成激流，這些人類城的民眾很可能會遇到某些難言之事，當然了，鈞有很大可能會將其阻止，但是這樣一來，人類城民眾的人心就散了啊！

李二太明白沒有心氣的族群會是個什么樣子，因為他來自的部落，他所在的那一片區域，里面的人類全部都是這樣，他們就是沒有心氣，沒有意志，沒有精神，乃至是沒有靈魂的人類。

他們面對萬族室，唯一會做的是將腦袋低下來，埋在土里，然后任憑萬族做任何他們想要做的事情，不管是搶劫他們，壓榨他們，還是殺了他們，甚至是當著他們的面將他們的父母，妻子，孩

子殺了吃掉，這些人也只會埋頭在地，這已經不單單是認命了，這更是麻木，深入靈魂的麻木，他們就只是肉體活著的，名為人類的肉塊罷了。所以當初李三加入古鈞旗下后，才會以酷烈對待這些人類，因為在李三看來，這些人類不是人，他們只是萬族腳下的肉罷了，殺起來毫無顧忌。

李二不想人類城的民眾也變成這樣！

現在的人類城民眾其實已經處于抉擇的關口上了，向前一步就是人類脊梁，向后一步就是為了活命而跪下來的肉塊，這是非常危險的決斷時刻了，法律可限制他們的舉動，但是人心卻不是這么簡單的事情。

為英雄勵志！為懦夫張膽！

李二知道，人類城的民眾絕大多數都是好人，只是他們是屬于人類城文明的好人……

好人該有糖吃，好人該有好報！

這場戰爭并非是由難民們挑起的，也并非是由難民們引來的，那怕沒有難民，所有難民全部死光在了人類城外，這場戰爭的終點依然是人類城，所以人類城民眾們將一切怪到難民身上是沒道理的。但是……李二也知道，作為早已經經歷過戰爭以及生死，也明白人類與萬族真正關系的難民們，他們是有責任教導人類城民眾站起來反抗的，這就和已經懂事的哥哥，要教育好還幼稚而無知的弟弟是一個道理，亦如當初他照顧李三李四那樣。

所以……

李二必須要做什么。

他要……去赴死！

不但要去赴死，更要讓整個人類城的民眾看著他死，不如此，無法喚醒這些還沉迷在虛假和平，虛假安全中的億萬人族同胞啊！各國變法，無不從流血而成，今中國未聞有因變法而流血者，此國之所以不昌者！

這段話李二自然是不知，但是他的心意卻是相同，在人類城網絡輿論開始越加逼迫難民時，他心中就做下了這個決定，這并非是置氣，而是李二真心的如此想著，并且決定將其實行，一以貫之。「此為我道。」

李二再一次有了深層次的感悟，他站在函谷關的城墻上，看著下方正在瘋狂沖刺而來的人類，魔獸，萬族，在李二眼中，下方已是地獄，血肉布滿大地，而他，就要在這片地獄中喚醒人類城民眾！「什么道？」在李二旁邊的則是昂，事實上，這次決定出戰的難民數量極多，基本上所有的異人全部都申請了出戰，更有超過二十萬的難民凡人申請跟隨出戰，當然，腳男們必不可能同意，鈞或許還有別的想法，卻也沒想讓這二十萬難民去死，若是子牙還有可能，他估計會讓這二十萬難民去死，但是之后就會讓萬倍這二十萬難民的人類城民眾跟隨去死，這事子牙絕對做得出來。

所以腳男們在沒有得到鈞的回答時，他們干凈利落的拒絕了這二十萬難民出關，異人可以，李二和昂也可以，但是凡人不行，若要去，那就全部關起來，不準出關，腳男們下達了這樣的命令。

同時，隨著難民中異人要出關作戰，而鈞只是說了一句知道了，讓他們去之后，腳男們卻都是發了狠，開始調動他們所訓練與控制的人類城真正軍隊來，數以千萬軍的軍隊不單單開始向四大關卡集合，更是布置在了各個城區外，一副將人類城繁華城區合圍之勢。

因為他們知道，難民出關作戰，或許有鈞在謀劃，但是真正的推動力其實來自于人類城中的民眾輿論！

這是言論殺人啊！

腳男們當初在資訊大爆炸時代都經歷過這些，他們對此都是深惡痛絕得很，而且這一次明顯是人類城民眾理虧，那怕是背后有著高層黑手在引導輿論，但這何嘗不是民眾們本身的一些傾向想法呢？排擠同為人類的難民，拒絕接受殘酷的現實，將心中的負面化為利刃去攻擊無辜者，在廣大而眾的烏合之眾引導下，化為面目猙獰的惡鬼去攻擊無

辜者……

可以說，今天這些異人之所以要出關去戰，與其說是要喚醒人類城民眾，倒不如說是被人類城民眾逼迫到了極點，他們不得不如此。這時候李二說了此為他道，昂立刻就反問是什么道，連腳男們都是奇怪的看向了李二，他們不知道這時候李二還能夠悟出什么道來。李二看了一眼昂，又看了看在關卡城墻上眾多的腳男，還有天空上密密麻麻的無人機。

這些無人機并不是軍用的戰斗無人機，而是一種將戰場圖象，映像，聲音等等傳遞回人類城的通訊無人機。

在腳男們看來，這一切都仿佛是在作秀一樣，是人類城民眾將戰爭，將萬族，將圣位，甚至將亡族滅種當成了兒戲的作秀與霸凌，所以當李二看向了這些無人機時，腳男們越加羞愧，個個甚至都不敢看向李二。

李二卻并沒有想這么多，他看了這一圈，然后就哈哈笑道：「這是我的道，不過心有所感，使我道更完善一些罷了，昂，你也有你的道，你可能時時刻刻將你的道闡述清楚嗎？」

昂聞言一愣，就搖頭，肅穆的道：「或許可以闡述，但是無法將其完完全全的表達給別人，文字，語言，乃至是精神力傳遞等等總會有所偏差，每個人的理解都是不同，所以這道才是屬于我們自己的道，我懂你的意思了。」

李二繼續哈哈大笑，連聲說到正是如此的話語，就在這時，就有幾名軍人從城墻通道跑來，為首那個軍人跑到現場，看了看李二，李三，昂等人類異人，他眼中有些好奇，不過這個軍人還是第一時間對著腳男為首的楊烈敬禮道：「首長，人類城第一野戰軍，人類城第二野戰軍，人類城戰略導彈第一軍準備完成，隨時等候命令！」

楊烈沖這軍人回了一禮，他還沒說話，忽然就聽到李二那邊忽然高聲喝道：「此是我道啊，道可道，非常道……」

聽到這幾個字，楊烈的嘴巴就張大了，不光是他，所有腳男也全部都同樣張大了嘴巴，他們全部都死死的看著了李二，然后楊烈猛的轉頭看向了這個軍官道：「你的名字我記是尹……」

「尹喜！首長！」軍人不知道腳男們為什么回如此驚訝，但他還是立刻回答道。

旁邊另幾個腳男立刻就對他吼道：「記下來，李二，不，老子的話全部記下來，不不不，趕緊去和老子說話，找他要書！！這可是功德至寶啊！！」

尹喜更加莫名其妙，卻不想就在這時，李二吼完，伸手向前一拋，太極圖被他往城墻外直拋而去，這太極圖一被拋出，立刻化為了陰陽二色，又化為陰陽魚首尾相連，先是數畝大小，這陰陽魚見風就漲，不過一個彈指間，就幾乎遮蔽了城外半邊天地，就在這黑白二色之中，李二大笑著往城墻外跳落了下去。

眼見李二如此，李三自然是冷笑著緊隨其后，當然了，只有李二和李三，李四雖然有了青萍劍，但是他在腳男們的評測中依然屬于凡人，所以李四是沒資格出城而戰的。

在李二李三接連跳出后，昂面色不動，也緊隨著跳出城墻外，然后是其余的異人們，他們或是大笑，或是微笑，或是面不改色，或是略微苦澀，或是狂熱無前，但是不管是什么樣的情緒和表情，都沒有任何一個異人的臉上出現了恐懼和害怕。

那怕他們是被輿論逼迫，但是他們在面對萬族時，他們依然是一往無前。

隨著這些異人們跳出城墻，那黑白二色就有力量托著了他們，讓他們不至于一下子跌落到地面，，與此同時，異人們離開關卡的畫面也傳遞向了人類城的互聯網上，幾乎所有的人類城民眾都在聚精會神的看著這一切。

他們在此之前就看到了四大關卡外的戰爭，看到了那無數的生命不顧一切的沖向關卡，看到了人命比草還賤，各種瘋狂而殘酷的畫面呈現了出來，這

些畫面太過恐怖，以至于互聯網的人工智能將其自動屏蔽，替換為了紅色方塊，可是這怎么可能？片刻不到的時間，這些紅色方塊就被鈞給直接還原，以至于許多人類城民眾一看這畫面就開始了嘔吐，更有許多已經腦殘到極點的人又開始了新一輪，呼吁關閉互聯網，保護兒童身心健康什么的……

可不想這掩耳盜鈴，將腦袋埋在沙里，那關卡外的萬族就會退卻了？

總之，現在人類城的民眾全部眼睜睜的看著難民里的異人們直接跳出了關卡外，順著黑白二色向城外的萬族大軍海洋猛撲而去。許多人看著這一切都是震撼莫名，他們許多人確實是憤恨難民的到來帶來了戰爭，也憤恨這戰爭波及到了他們的和平與日常，但這時候看到了關卡外那恐怖猙獰的萬族大軍，看到了無數的原始人類被當成炮灰派來送死，再看到這些異人脫離關卡城墻，一時間這許多的人都是心中仿佛有什么東西炸開了一般，他們忘記了言語，忘記了打字發話，只是癡癡的看著這一切。

與此同時，同樣通過那些無人機看著這一切的人類城軍隊軍人們，還有在城墻上幫助腳男防守的軍人們，他們在這一刻幾乎同時對著函谷關外的異人們敬禮，個個眼中都帶著了怒火，這怒火既是來自于對萬族的怒火，也有針對人類城愚昧民眾們的怒火。

依然是同一時刻，古回到了地下基地，他并沒有跟隨李二他們一起去往四大關卡，他在實驗室中找到了鈞，然后就在鈞詢問的目光下坐在了鈞身前，同時死死的盯著了鈞。

這氣氛前所未有，連看熱鬧的羅都忍不住顯出身形來，就看著古與鈞。

鈞揉了揉太陽穴問道：「你不跟著他們去關卡外，跑到我這里來干什么？」

「他們不是為了出去作戰，他們是為了出去送死。」

古卻是直截了當的說道：「能救他們的不是力量，而是人心，所以我來找你了。」

鈞哦了一聲，就自顧自的繼續做著了什么測試，他邊工作邊說道：「你是要我來救他們？」

「不。」

古的神情無比嚴肅，絲毫沒有過往的迷糊，他認真的道：「別的那些人都有著戰斗不過就回關卡的心思，那怕是在城外戰斗時死了，也不過是刀劍無眼，但是李二……是真的抱著了死志，他就打算死在外面，所以若是李二死了……」

「若是他死了，又如何？」鈞饒有興致的看向了古。

「我就殺了你。」

古說這話時，單手撐地，另一只手握成拳頭對向了鈞，眼神無比的認真。

擁有野獸直覺和赤子之心的古，雖然沒有任何證據，也不知道任何過程，但是他本能的知道了。是鈞在逼迫李二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