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季子有多恨李解,那么當年被吳國爆打凌虐的列國,就有多恨吳王勾陳。
只是圍攻吳國這種事情,能有那么容易?
不是沒有過。
不但有,還有兩次半。
一次是楚國牽頭,聯合二十幾個國家圍攻,結果勾陳痛快的很,直接總動員,全家老小一波流,上去就是一通老拳,打的楚國為首的聯軍一臉懵逼。
打贏了防御戰之后,人吳王勾陳雖然剛登位,卻也沒有休養生息的意思。又來了一波兇猛操作,對楚國的小弟們說了,給你們兩條路:一是跟寡人一起圍毆楚國;二是寡人滅了你們。
楚國的小弟們頓時就冷笑不屑,他們跟楚國乃是姻親之好,這種事情……做吧。
反復橫跳的小國家多到不行,結果就出現了一開始楚國帶著小弟們圍毆吳國,最后卻成了吳國帶著小弟們圍毆楚國。
干挺楚國五個都城,割讓大片土地不說,還被吳國劫掠了大量工匠、農具、大牲口以及種子。
第二次是齊國牽頭,理由嘛,是吳國在魯國那里實在是無禮。而且這么蠻橫,是不是不把我東方大國放在眼里?
然后齊國就招呼了郯國、莒國、萊國、戴國、宋國、彭國、徐國等等十幾個國家,在魯國邊境跟吳國互毆。
當時晉國在圍觀,晉國一開始對吳國很是友好態度,因為晉國說了,大家都是姬姓,自己人,自己人……
然后就眼睜睜地看著吳王勾陳先破南方聯軍,再破魯國長城附近的齊軍。
“吳甲”壓過“技擊”,就是因為這一戰,吳王勾陳在魯國很謙虛,對魯公說,寡人小勝一場。
小勝一場就是斬首“技擊”五百!
完事兒之后,晉國一看吳國都打了這么多場了,應該不給力了吧,就要假裝自己是老大,出來調停。
然而吳王直接狂噴:你他娘算個啥玩意兒?滾!
晉國方面頓時就抄家伙,吳王頓時冷笑:說好的自己人呢?!
此一時彼一時也。
晉國使者當時洋洋得意,卻萬萬沒想到吳軍居然棄了后勤,全軍準備在魯國這里和晉國大軍決一死戰。
反正勾陳就是一副“寡人他娘的國家社稷也不要了,今天就是要跟你丫死磕”的架勢,如果說干楚國的時候全家老小一波流,干齊國的時候是8BB野兵營開局,那么干晉國的時候,就是瘋狗流。
就是要干死你!
因為勾陳的霸氣,吳軍上下也是氣勢洶洶,全軍一心,就是要達成君王的目的!
當年親眼見識了這個場面的魯公、陳公、蔡公,都見證了一個成語的誕生。
萬眾一心!
從君王到士卒,乃至挑夫纖夫,都爆發出了驚人的勇氣。
理由就一個,大王說要決一死戰,那就決一死戰!
晉國以“退避三舍”的典故來下臺,但吳國并沒有給這個面子,以絕對的勇氣和實力,壓服晉國認可吳國的霸主地位。
這也是為什么后來兩代逼陽子吹勾陳的時候,就是吹“天下霸主”,哪怕吳國其實只是東南霸主的原因。
兩場圍毆吳國的會戰,最終都是以吳國的勝出告終,一舉奠定了吳王勾陳的霸主地位。
整個江淮地區,甚至偶爾還能延伸到黃河以南,吳國都能為所欲為。哪怕是在宋國、陳國、蔡國等等地區大國境內,吳國“行者”是有資格囂張跋扈的。
只不過,吳國越強,想要它死的列國也就越多,這是很正常的心態。
不會因為一時半會兒打不過吳國,就放棄這個念頭。
兩次聯軍會戰之后,還有一次或者說半次聯軍進攻吳國。以越國為首的東南大小國家和部族,組成了聯軍,進軍五湖直撲姑蘇。
結果半道上就被公子寅反推到會稽,直接讓越國割讓大量北部疆土,元氣大傷到了極點,不得不選擇南下西進來找補回血。
勾陳稱霸一生,但也終會老去。
現在,勾陳終于老了。
連當年吹捧勾陳是“天下霸主”的諸多小國國君,也早就死去,現在吹捧他的,不是兒子輩就是孫子輩,甚至還有重孫輩……
勾陳不但老了,吳國內部也出現了混亂,下一任吳王的人選,遲遲沒有出現。
內憂是如此之大,稍微發點力,吳國的內部權力就會出現傾軋,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但因為兩次半圍攻吳國結果成就吳國的教訓在,只有內憂還是不行,顯然還得有外患。
要是能瓜分吳國這樣一個大國,小國直接變成虛胖大國也未可知啊。
至于大國,直接變成強國!
只是要密謀聯合,然后共同發兵進攻吳國,也是需要醞釀,需要謀劃的。
而一旦這個機制運作起來,就一定有跡可循。
有心人留意到了蛛絲馬跡,那么就能察覺到些許端倪。
李解在逼陽國的邊境被一群狗崽子圍攻,而這些狗崽子又分別來自不同的國家,別人可能不會多想。
貴族嘛,公孫公子嘛,湊一塊冬游打獵野炊,很正常啊。
但李解不會這樣想,他是壞人啊,當然要往壞里想嘍。
從“運奄氏”以及逼陽城各路游俠那里整合了一些消息,再加上列國現在的態度,李解大膽猜測,這一回列國不但在吳國內部摻沙子,很有可能還要再度組成聯軍,圍攻吳國。
就算不能攻下姑蘇,吃掉江北這個興趣,那是絕對有。
要知道,現在的吳國北部邊境,緊靠著郯國,騎馬前往齊國,也就是一天。
只不過現在羿陽君公子玄在作亂,阻隔了北上的通道,這才讓李解選擇了從另外一條路走。
吳國“使廨”之中,面對李解的提問,一眾“行者”瑟瑟發抖,神色也是復雜。
畢竟,面對李解這個人,他們到現在也吃不準。
你要說他是大王的心腹吧,他是野人出身;你要說不是大王的心腹吧,他有王命金牌。
不過,有道是縣官不如現管,逼陽城內,吳國方面拳頭最大的就是李解。這些“行者”也很清楚,要是回答讓李解不滿意,這個陰鄉猛男,是真會揍人。
抽人耳光是左右開弓,不打到腮幫子腫脹滿口血水,根本不會停手。
一咬牙,終于有個“行者”上前,湊到李解身旁,先行了一禮,這才跪坐低頭稟報:“猛男容稟,各國‘使廨’也卻有消息傳來,我等亦是猜測,必有大國有所行動。”
“哪國?”
“晉國!”
“晉國?”
李鄉長眉頭微皺,“晉國有病?”
“……”
被李解噎了一句,那“行者”連忙道,“只是……只是我等猜測,晉國此次聯盟列國,是要攻楚,而非進攻我大吳。”
“此事稟明大王沒有?”
“兩個月前,就已經稟明姑蘇。”
“噢?”
李解一愣,萬萬沒想到這吳王勾陳,在兩個月前就已經知曉了。
只是即便知曉了,吳王貌似也沒啥動作,居然還是大搖大擺先擺平內部。
“心大啊……不,有種啊。”
李鄉長很是佩服,勾陳這個大妖怪,還真不愧是跨國集團的大老板,這胸襟霸氣,和逼陽國周圍那些癟三比起來,真不是一個級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