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三節:舊日悲歌(一)

“你能確認這個避難所到底在哪兒嗎？”馬林非常好奇，之前希臘愛琴海底的避難所就已經遠超馬林的想象了，他非常好奇于這個新的避難所到底會在哪兒。

“我們是在北方的舊日廢墟里找到它的，往北差不多快要到達舊英格瑪的中部地區。”瓊恩雖然聽不懂避難所是什么玩意兒，但是他覺得到了財富在向他招手。

這讓瓊恩的臉上根本藏不住笑容。

“對了，你們的隊長呢，我覺得這對你們來說是一筆飛來橫財，它很好，會給你們帶來財富與名望，但是有一點我要告訴你們，除此之外，你們還需要面對危險，舊日的失控機魂，你們完全無法處理的陷阱，還有隨著你們找到避難所而帶來的一系列的危險……讓他過來跟我談吧，瓊恩，我給你們做出選擇的權利。”

在馬林看來，杰森絕對不會讓這些新世界的猴子染指避難所，所以他會給這些年輕人一筆難以令他們拒絕的金錢，但是……如果他們還想著要到遠超出他們應得的財富，那么……馬林覺得自己就應該為他們準備好墳墓了。

瓊恩思考了一下，決定去找到他的隊長。

馬林往椅子上一靠，手里看著這個平板上面的壁紙，一句令人意外，但一想到這應該是那個時代的法國區出土的東西，就會令馬林覺得不怎么意外的詞——人民萬歲。

是中文。

馬林點開了錄音軟件，留下來的幾十個錄音文件絕大多數都已經損毀了，兩個還能播放的文件也只是一般的聊天記錄，但是聊天雙方使用的還是中文。

通話記錄已經損壞了，留下來的只有表格上的那一行行文字與表格。

馬林翻到了用于日記記錄的軟件，在上面找到了線索。

這個東西應該是一個華裔的平板，他應該是在大毀滅之后出生的避難所孩子，在第二次毀滅與第三次毀滅之間的歲月里，他所在的避難所因為物資的極度匱乏而解體，他和幾個人往南走，希望能夠在廢墟里找到讓避難所重新啟動的能源核心。

只可惜，他們失敗了，這個年輕人是團隊里最后一個犧牲者，它在廢墟里過夜，然后死于未知的襲擊。

“他們至少努力過。”杰森如此評價這些年輕人。

而馬林嘆了一聲：“在那個時代，每一個人都付出了他們的一切。”

所有人都在為這個文明而犧牲，看著眼前平板翻開拍照軟件里的年輕人們，他們臉上的灰塵，破舊的衣物，疲憊的笑容……他們做到了很多人根本無法辦到的事情，他們的勇氣，毅力，還有不屈都令人贊嘆。

在最后的記錄軟件的底層目錄中，有著這個年輕人最后的獨白。

·這里是諾曼底避難所，我是尋找者，我們避難所的能源核心壞了，我必須找到一個全新的，要不然整個避難所就會毀滅，留在底層的基因保存中心還有三個月就要斷電了……如果這個世上真的有神，那就請保佑我們人類吧。

今天晚上我會在廢墟里過夜，希望篝火不會引來邪惡生物的窺視。

“我早就說過，指望神明是一件非常不靠譜的事情。”杰森的電子音里滿是譏諷，但是馬林能夠聽到他那譏諷取笑下的悲傷，最終，這個機械體調出了那座城市還沒有變成廢墟時的平面圖，將這個犧牲者的位置標了出來：“他應該往南再走五十米，在那兒有一個半塌的建筑，他應該能夠進入其中，那里是那座城市最大的購物中心，里面應該會有能源核心，而且應該還會有保護者，這種機械體以保護客人為條件制造出來的，無論如何也能夠護住他才對。”

“只可惜，命運沒有如果。”馬林嘆了一聲。

命運就是如此的混沌，生命就是一場沒有存取功能的游戲，每一步都需要考慮再三，因為敗者沒有重新再來的機會。

在這時，瓊恩帶著他的隊長過來了，這是一個大個子，多少有點巨人的血脈。

馬林還看到了他身后的隊員們：“是想聽聽我到底要說什么嗎？”馬林笑著問道。

“是的，更多地還是想親眼見一見您。”那位巨人以巨人應有的禮節單膝跪在馬林面前，他的右手按在他的右膝上，這是對于強者的敬意。

“你們找到的東西是一個打開舊日文明所擁有的避難所的鑰匙，我現在給你們兩個選擇，一個是你們將鑰匙賣給我，這會是一筆非常龐大的數字，個能夠讓你們所有人都滿意，你們的孩子都可以加入學校，有天賦的孩子會成為學徒。”說到這里，馬林頓了一下，然后看著滿是就求知欲的各位繼續說道，“另一個選擇，你們可以拿回這個鑰匙，然后你們自己去探索，如果你們選這個，我可以向公正之主起誓，絕對不會對你們的這個鑰匙有覬覦之心。”

“……各位，在這種困難的時刻，你們想要怎么做，舉手表決吧。”大個子這么說道。

馬林看著他們開始表決，瓊恩和他的隊長首先選擇了分錢，在他們的引領下，七個隊員最終有五個選擇了相同的道路，剩下來的兩位雖然無奈，但還是承認了少數服從多數的結果。

這讓馬林松了一口氣——能夠達成共識，遠比雙方爭來吵去要好地多。

于是九個人，馬林拿出了兩個文案，一種是每個人十萬莫威士紙幣一次到位，一種是一萬紙幣，剩下來的錢會被馬林作為各部門的干股——比如說牧者教會的那幾個牧場。

可以自選，但也只有瓊恩和那位隊長選擇了第二種文案。

瓊恩會選擇成為一個地主，畢竟是因為他是一個貴族，知道擁有牧場的分紅遠比拿著錢不知道要做什么來得好。

但是那個大個子混血兒會這么做就讓馬林非常好奇了。

大個子給了馬林一個令他有些忍俊不禁的答案——巨人們都說，馬林閣下不會欺騙他的同族。

行啊，巨人這邊也不全是傻瓜，還是有人會玩輿論的高手啊。

于是分錢到位，馬林送走了各位，然后回到會客室，露露這個姑娘正在翻看著那個平板。

“你懂泰南語嗎？”馬林笑著問道。

“懂啊，王立國教會的守夜人……怎么說呢，其實創建了王立國教會的，就是大毀滅之前的舊人類呢。”露露一邊說，一邊似乎打開了播放軟件，里面放著讓馬林有些難以接受的搖滾。

太吵了，不是嗎。

“八個千年之前的老妖怪嗎？”

想到這里，馬林伸手，在桌上捂著耳朵的松鼠米蘭尼跳到了它的主人的手上，將它放到兜帽里面，馬林來到桌前，看著眼前的守夜人少女：“他還活著嗎？”

“不清楚，也許吧，反正我肯定是那種不知情的。”露露有些遺憾地說道。

“想想也不是你應該知道的東西。”馬林笑著擼了擼這個姑娘的腦袋：“好了，準備一下，下午我帶你去這個避難所見見世面。”

“咦，帶我去嗎，你不是付錢給他們就是為了不能舊日文明的停尸房暴露在覬覦者的視線之嗎。”露露關掉了軟件，將這個平板遞到了馬林的面前。

“法耶和我說過，你是值得信任的人，所以我覺得我可以帶你過去看看那些在毀滅的時代里依然沒有放棄一切的守望者，他們為了文明做所的努力雖然失敗了，但是他們所做的一切不應該被遺忘和踐踏，因為我們這一代人，必將重燃文明之火，在沉淪的黑暗中，代表著這顆行星的文明火焰，必定照亮一切。”

說到這里，馬林接過了平板，將它放到了背包里。

“你說的話很好聽，我雖然不大懂你所說的文明到底是什么，但是我隱隱約約的明白，你說的一定是大毀滅之前的那個偉大的文明，那個能夠讓鋼鐵在天空中飛行，讓人們相隔萬里依然能夠面對面地交談，讓每一個孩子都能夠不用面對饑寒交迫的黎明……這些都是法耶告訴我的，他還說，你會是一個偉大的親王，一個負責任的丈夫，更是一個仁慈的先生。”

能夠讓法耶如此評價，馬林自覺都有些尷尬，但是她有一點沒說錯，馬林立志創造的，正是一個能夠讓每一個孩子都不用面對饑寒交迫的世界。

“……你聽說過北方主義嗎，你覺得我比起北方主義來說，怎么樣。”

“雖然我是一個守夜人，也是一個貴族，但是我還是要承認，你所做的這一切從頭到尾都比那些在互相爭吵的家伙來得有用，你是實干派，他們和他……根本就沒有任何可比性。”露露做出了回答，她看著馬林，滿是期待：“我相信馬林你一定會成為一個最優秀的領主的，你所做的這一切，是守夜人在這漫長歲月里都不曾見到過的全新美好。”

這讓馬林多少有些喜悅，畢竟這代表著承認她滿意于他所做的一切。

這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