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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坦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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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0-08-31  作者:天堂發言人
燒烤夜宴后,眾士子又恢復了忙碌生活,讀書溫詩,奔走行卷,只為那半月之后的大考之期。

這日,丁晉抽得眾人外出的空閑,來到韓泰房中,隔壁的許晝昨夜卻是和元秀醉戀花叢,一整夜風liu未歸。

“是三郎啊,快快進來。”韓泰開門見是丁晉,忙溫和地笑道。

丁晉微笑道:“可打擾了韓兄獨樂樂的雅興?”

“笑我?”韓泰笑道:“昨夜在府中被老夫人逼著溫習課業,子時三更才歇息,可把我累得夠嗆,剛才便偷偷在屋中打個盹,呵呵,偷得浮生半日閑。不知三郎所來何事?”

丁晉遲疑了一下說道:“韓兄可否指點一下小弟,這長安城中何處有珍罕物品擢賣?要高雅些的,最好是字畫樂器之類。”

韓泰愣了下,頗有深意地看看丁晉,想了想道:“這般物事長安城里不乏其數,但要買到精品卻不容易。三郎你人生地陌,恐怕會上了那奸妄小人的欺騙,這樣吧,不如我陪你親自走一遭?”

丁晉爽快地道:“正有此意,先前恐韓兄忙碌,不敢請耳,此時出去可好?”

韓泰猜不透丁晉欲要何為,不過看對方并不隱瞞自己,不覺心中大慰,笑道:“悶在這屋中,人也快要生銹,這便快快出發是了。”

“欲去何地?”

“長安珍奇富貴,也不過‘金光寶氣閣’而已,便去此地。”

“三郎,你買此物實在太心急了一點,若論真正價值,此物未必珍貴。”從“金光寶氣閣”出來后,韓泰苦笑道。

丁晉愛戀地撫mo著這把花費了巨量錢財也將寄予他莫大希望的寶貝,微笑道:“是否珍貴,因人而異,如果此物落在無用之人手上,可能不值大錢十文。能用400貫購得它,我頗覺僥幸。”

兩人所討論的物事,便是此次丁晉在‘金光寶氣閣’購買到的一件奇物。

說是奇物,也不過是因為曾經使用此物的主人是位奇人,物因人貴;如論實用價值和古董價值,卻是要遜色很多,所以韓泰覺得400貫錢,確實是花得冤枉了點。

400貫錢是個什么概念呢?1貫1000文,當時一斤鹽僅賣40文,一斗米50文。400貫錢可以買一萬斤鹽,八百石米。當時的成年男子一年所需口糧是七石二斗,則八百石米可供一百人吃一年。即300貫錢左右就可以使一個人過一輩子了。

能讓京城大貴族子弟韓仲宣都直認為貴奢的價錢,確實是“天價”,而這個天價之物卻只不過是一把樂器,一把大周民間常見的普通“直項琵琶”,唯一有些不普通的是,這把琵琶的原主人為“裴神符“。

琵琶最早被稱之為“批把”,源于西域,在數十年前,西域疏勒人中出現了一個了不起的天才音樂家—裴神符。此人又名裴洛兒,自幼便喜好樂器,尤以善彈琵琶出名,不僅彈奏得極其美妙動聽,更引起當時音樂界轟動的是,此人創造出了一種與眾不同的彈奏手法和音樂風格。

那還是大周“景泰年間”的陳年舊事,有—次,喜好音樂的周莊宗令眾琵琶樂師在宮中獻技。樂師們都是橫抱琵琶,用木制或鐵制的撥子彈奏,與演奏古瑟的方法相似。而且奏的大多是恬淡婉轉、柔弱無力的宮廷雅樂,乍聽還成,聽多了也膩。

輪到年輕樂師裴神符演奏時,他用與眾不同的技法表演了自己創作的樂曲《火風。只見他把琵琶直立懷中,改撥子演奏為手指彈奏。左手持頸,撫按律度,右手的五指靈活地在四根弦上疾掃如飛,這種指彈法是前所未有的演奏方法。《火風旋律起伏跌宕、節奏奔放豪邁。樂曲到高潮時,他的左手還加進了推、帶、打、攏、捻等技巧,音樂形象剛勁淳厚、虎虎有生氣,仿佛是一支樂隊在合奏。

一曲奏罷,眾樂師大驚,并為之傾倒,莊宗皇帝也連聲叫絕,當場封裴神符為“太常樂工”。《火風也被譽為名曲一絕,在唐代長安周邊城市曾長期流行,興盛不衰。

而丁晉天價購得的琵琶,便是裴神符當時在皇宮中彈奏用的那把,幾十年風雨歲月,這把陪伴自己主人闖出好大名頭的琵琶也已經布滿了歲月的滄桑,顯得古色古香,不過在收藏愛好者看來,應該是更有了古董價值,這也是‘金光寶氣閣’標出高價的原因。

藝人畢竟是賤業,再好的樂器也畢竟是賤業者操用的物事,在韓泰看來,即便那裴神符確實是百年難遇的一個天才,他在藝術界又是何樣崇高的地位,都難抹殺他卑下的社會身份,那么,他所用過的樂器,又能值得幾何?

這是他的想法,大概也算是世人最普遍的正常想法。史上那些天才文人藝術家,不過是在后人眼中擁有了最耀眼的地位,如論他們生前的社會地位,大半都算落魄貧窮,多是在仕途上不得志后,才轉為文學上的追求。

真正的士人,雖然也會贊美一下他們的詩才大作,其實心底卻是頗為看不起的,在士人眼中,最高的人生追求是官場浮沉,仕途得意才是真俊杰,至于那些死后蓋棺定論的東西,又有幾人會多在乎?

至兩人回到瓊華院,韓泰猶自念叨:“可惜了,如果把這些錢財放在干謁、行卷上面,三郎你高中的希望會甚大。”

丁晉珍重地將神符琵琶放在柜中,然后拉了韓泰坐下道:“韓兄,有一事我早欲和你坦誠,卻是一直沒有說話的機會,請勿怪責。”

韓泰奇道:“看三郎神色如此慎重,不知是何要事?”

丁晉臉上顯出慚愧的神色,欲語還休,韓泰溫聲道:“三郎但講無妨,至于怪責,你我二人雖相識暫短,但交友貴在交心,忽忽數日,吾對你已有知己摯友之感,又怎會責怪?”

丁晉有些感動地看著韓泰,心中為他真摯的友情折服,爽快開口道:“韓兄也知吾家乃是貧寒,今日購得如此貴重之物,兄心中必定疑惑好奇,弟在這里也不隱瞞,此物吾雖極其喜愛,卻也自知能力,不敢妄自貪占,此琵琶卻是欲要贈給一位大官人的。”

聽得此話,韓泰心中一動,卻故意疑惑道:“此話怎講?三郎竟然要將此寶贈人?”

丁晉苦笑道:“確是要贈人,晉向韓兄賠罪便是干系此事。前幾日,韓兄勸解吾要早些行卷走動,當時我對欲行之事幾乎沒有把握,說出口徒招外人嘲笑,所以只能暫且敷衍,平白壞了兄長對小弟的一片苦心。所以今日趁著旁人不在,特向兄說明,并懇求兄長能諒解于吾。”

“三郎欲行卷?難道說今日所購之物,便是三郎行卷之需?”

“確是如此!”丁晉慚愧笑道:“此物雖花費頗巨,也算得高雅珍貴,卻未必能入得那官人之眼,可嘆我輩讀書之人,卻整日想著這等投機取巧之事,花空心思要博得些許提攜。唉,現時韓兄已知道我丁晉不是外界傳言那等高風亮節之人,不過徒背清譽偽名,兄長是否已有鄙視之情?。。。無論韓兄或將看我不起,小弟也必須把這些事情講清楚。”

上面的話確實是肺腑之語,丁晉說得也是情真意切,不見半分虛假,韓泰暗中松了口氣,心中付道:也不枉我韓泰視你為知交好友,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心中雖然大是歡喜,韓泰臉上卻是陰云遍布,皺眉道:“好個丁三郎,你瞞得好深呀!我卻是看錯你了!”

語氣中大是憤憤,充滿了失望和譴責。

丁晉慘然起身,恭敬地對韓泰拱拱手道:“韓兄,我丁晉做人雖不敢自稱光明磊落,但也不是虛偽小人,只是誤會結成,我當時也有苦衷在身,既不敢用虛言假語哄騙友人,又無法直言相告,只得敷衍而過,卻不是有意欺你。兄若不信,丁晉黯然心痛,也只得徒呼奈何”

看丁晉神情很是內疚難過,韓泰臉色這才稍好,溫言道:“那現在又為何直言坦誠?你如一直瞞哄,我不知,卻也不會如此痛責于你。”

丁晉聞言臉色頓變,生氣道:“韓兄莫非真把丁晉視為齷齪小人乎?先前不能據實相告,雖有苦衷,但晉心中實為自責難堪,如還欲一直欺瞞,卻又將真摯友誼放在何處?又有何面目面對韓兄對我一片赤城之心?”

聽得他生氣之語,韓泰卻不怒反笑,撫掌大笑道:“三郎且勿發怒,為兄剛才不過是戲語于你,卻并未真得對你生氣責怪。”

丁晉聞言愣怔,呆了半響才疑惑道:“韓兄竟對小弟不失望、不責怪?”

“有何責譴?”韓泰微笑道:“干謁、行卷,誰個不為?即便是吾之世家之族,也需安排專人上下打點。至于欺瞞之事,我也知你必有隱衷,如果不然,又不是甚羞慚之事,有何說不得哉。三郎放心,為兄即便再氣魄狹窄,又怎會氣惱于你?”

丁晉目光復雜地看著韓泰,心中確實是為其對自己真誠的友誼感動不已,沉默半響才道:“韓兄,我實在是慚愧啊!”

韓泰連忙擺手道:“切莫再說羞慚!三郎既已坦誠,便是當我韓仲宣為真朋友,朋友貴在交心,不須這多客套。三郎,我且冒然問你,你欲贈送神符琵琶的大官人是哪位?如果有難為之處就暫且莫說,我之意只為幫你參考一二。”

“韓兄說哪里話?丁晉既然對兄坦誠,又有何事說不得。”丁晉頓了頓,接道:“這位大官人便是當朝禮部侍郎、中散大夫竇昭竇大人,因其與家師‘益景山人’宋夫子昔日為同窗好友,所以晉欲投其所好,行卷其下,如能得其賞識,來日大考也能增些勝算。”

韓泰聞言皺眉道:“卻是此人!三郎,只怕你這琵琶寶物是要白白耗費了。”

丁晉故吃一驚道:“韓兄此話怎講?”

韓泰猶豫道:“竇昭大人自號‘清慎貞士’,為官廉潔正直,最是厭惡官場陳腐習氣,往年求得他門下行卷的士子文人,如果只為談經論道,舞文弄墨,那便歡迎,如果還欲有所圖謀,卻是再無可能。試想以竇大人如此的清正性情,你那寶物最后不是要白白耗費嗎?”

竇昭是個什么人物,丁晉不用韓泰提說也是甚為知道的。

此次從家鄉動身前,自己的老師—宋公普先生曾和他好好談論了一番,依著宋公普的建議,丁晉應該把行卷的重點放在他另外幾位知交好友身上,雖然這些人官小位卑,但總比可能會油鹽不進的竇昭要好得多。

竇昭其人,雖然昔日和宋公普相交甚厚,但此人重聲譽愛面子,很難請動他為丁晉公開推薦。

但丁晉依著宋夫子對其人的解說分析后,覺得竇昭這個人,如果找準喜好弱點,或許會是更容易撬動的一塊頑石;而竇昭的身份地位,及其今年成為進士科主考官的優勢,更使其成為決定丁晉命運的關鍵。

動身前,丁晉便暫把自己的目標,鎖定在了此人身上。來到京城后,平日和眾士子,尤其是韓泰、許晝兩位“貴族地頭蛇”的交往閑談中,更是對這位主考官大人的往日性情有了進一步了解。

竇昭其人,在人們口中,是官場中難得的淡然高雅之士,性情瀟灑逍遙,重視聲譽,酷愛收藏珍玩古物,所以他有兩個逃不脫的弱點:一:重俗名;二,重貴物。

重俗名者,清高也不過是自明清高;貪圖世譽,更是存心不正。真正高人清士,篳路藍縷,兩袖清風,呼嘯山水便能自得其樂,又怎會過于在意自己的名聲?

收藏珍玩古物,或許有其喜好之心,但貴重奢物,必惑其心,如貪心過重,對某些事物太過執著,便已不知覺中落入心障,有心之人,尋得適當機會投其所好,必能競其全功。

依著丁晉的打算,來到長安后,將尋其合適時機,攜帶宋夫子親筆書信拜見竇昭,再挑其心情疏漏時,以奇財珍物打開其心理防線,然后緩緩圖之,但不成想無意間被友人誤會,莫名其妙地得了一場清高的氣節名聲,讓他打消了原先的計劃。

這番陰錯陽差的誤會,及其和韓泰的結交,使丁晉臨時修改了自己的計劃,思謀讓其計算更為穩妥些,這便形成了今日丁晉邀韓泰陪同去購買琵琶,之后又慚愧坦誠一切的情況。

計劃的重心,已經落在了韓泰身上,成功與否,絕對考驗他對丁晉的友誼是否真摯深厚,也許計劃還可以更為穩當些,那便是丁晉把一切都瞞著韓泰,讓其在懵然中隨著自己的安排行事,等到他不知不覺中幫了大忙,或許他還依然未覺。

但這番打算最終還是被丁晉否決了,他不想擔著萬一的風險失去友誼。韓泰是一個難得的可以真誠相交的知心朋友,丁晉相信即使自己把一切坦白,也會得到朋友的諒解且很可能會主動提出幫忙。有時候,即使你是一個再深沉再防備的人,也不需要對知心朋友隱瞞所有,坦誠的結果可能得到更好的效果。

再者,丁晉也不希望將一件簡單的事情搞復雜,如果韓泰真把自己當朋友,必會義不容辭地幫助自己;如果不然,即便費勁心機,別人也不會為幫助你耗費一點周折。

按現在的情形,丁晉賭對了,不僅贏得了韓泰的諒解,而且他的坦誠更讓朋友對自己看重。

當然,丁晉融合后的思想雖然漸顯成熟,但手法還顯拙劣,他這次只是憑著感覺覺得該如此行事,還沒有形成自己的一套行為思想準則,所幸,他的感覺很對,有些時候,堂堂正正去辦事,要比小雞肚腸算計,來的更具效果。

先賢曰:以正合,以奇勝,奇謀算計只能作為一時之權益,萬萬不可依為價值主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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