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冰羽

“怎么沒有看到那個宋毅？”

“我看到老頭子宋無了，小離子，我過去戲耍戲耍他，誰讓他剛剛對咱們這么拽，我……”

“等等，不要輕舉妄動。這個時候還是先看看的好。”術離匆忙按住她的小手，使出三分勁道，將寧凰的身子扯了回來。

看寧凰一個猝不及防跌在他身上，小小的額角“扣”一下磕在他的腦袋上。

二人疼得同時伸手按住對方的嘴巴。

寧凰氣呼呼地回頭瞪他，好半響，這才拉下他的手，壓低聲音問道，“干什么呀？”

滲“你別頑皮，他們人多勢眾，我們還是小心為妙。”術離老成地分析道。

“你像個老頭子。”寧凰氣哼哼地瞄了他一眼，“一點都不像個十歲熱血朝天的小伙子，有時冷靜地讓人不寒而栗。”

術離翻了個白眼，本想好好辯駁一番，但礙于目前險峻的形勢，終究只是說了句“環境逼的”。

“這倒是，你忍辱負重這么多年，不管是在平陽城內還是在仙宗，你都吃了不少苦頭的……”寧凰端著下巴，上上下下瞄著他，“如果讓你安全回到朝刖，又假設讓你順利登上術國大王的寶座，你會不會找清璇哥哥算這么多年來的一筆帳呢？”

“你說呢？”術離不答反問，恁般狡猾。

“我不知道。”寧凰搖了搖頭，“不過我希望不要。”

“為什么？”

“兩國交戰，苦得就是我這樣的平頭老百姓呀，你看，我如意齋的生意遍及大陸，一旦開戰，唉，誰還有心思買我家珠寶，兵禍連年的，到時搶劫殺人放火的肯定也多，隨時有可能沖到我鋪子里去偷搶東西，你說我多不安全，多倒霉，生意不能做，還得賠本，虧死啦。”

術離伸指戳戳她的額角，哭笑不得道，“說來說去這么久，原來只是為自己打算，我還以為你要說出一番為國為民的大話來。”

“嘿嘿，原來我在你心目中居然有這么高大！”

寧凰嘻嘻一笑，給術離反手壓低腦袋，大眼骨碌碌掄了一圈，湊著他的耳朵嘰嘰咕咕道，“你說還要等多久呢？我一直在這里喂蚊子，全身好癢！”

“我還不是陪你在這里喂蚊子？”

“你皮粗肉厚無所謂的啦，你看看我！盯得滿手都是包包，多慘多可憐。”寧凰嘟著嘴，擄起左袖，露出一條光溜溜白嫩嫩的小胳膊給某人看。

術離的小臉轟一下漲紅了，忙忙地替她掩好衣物，壓低聲音罵道，“你干什么？”

“蚊子，過去，過去盯小離子……去吧。”

術離哭笑不得地看了她一眼，驀地一手捂住她的小嘴，低聲叫道，“噓，別出聲！來了。”

寧凰扭頭看去，只見十幾米開外處，一小股人馬開始躁動起來，圍著什么東西大吼大叫著，手中火把不停向前規律性俯沖。

“我們過去看看。”術離伸手拽了她一把，二人默契地點點頭，在斑駁的樹影掩護下，不動聲色朝宋家子弟逼近過去。

離得近了，寧凰清楚地看到宋家所有人正圍著一只尾羽數米長的冰藍色鳥兒，高舉著火把繞成里外三圈，火把將半壁天空映照得通紅似血。(私密小說，激情無限！)

冰藍色鳥兒額前有一簇小金毛，似乎極為畏火，見到火光逼近便急忙退后，扇開的長長翅膀輕輕一撲，便飛出一連串晶亮的水珠子。

可是由于鳥兒被一張韌性極好的金蠶絲網籠住半邊身子，不停揮拍翅膀也沖不上高空，而且那網開始愈收愈緊，即將把它整個兒收入其中。

圍攻的宋家子弟似乎對鳥兒的習性摸得十分通透，一看它扇動翅膀，立馬分成小股數列分散，等水珠散去后，又立馬圍成一圈禁錮住它，繼續用火把四處逼得它唧唧直叫。

埋伏在樹端高處收網的宋家子弟加緊動作，八個方向的繩索猛一抽緊，鳥兒就揮拍翅膀發出哀鳴聲。

遠處，傳來鳥群振翅撲飛之聲。

冰藍色的鳥兒相應發出一陣哀啼，似是與遠處的鳥群打訊號。

不多時。

飛鳥大部隊在兩只黑色巨鳥帶領下密密麻麻糾集成一團飛了過來。

領頭的宋無使勁揮動旗幟，高聲大叫，“第二小隊上！”

猶如大軍壓境，飛鳥大部隊盡數朝宋家子弟迎面撲過去。為首兩只巨大黑鳥當先攻向樹端上埋伏的宋家子弟兵，巨大的羽翼“啪”一下扇過去，將其中兩名不濟的宋家子弟拍下了樹端。

同一時間，有一大群黑色的烏鴉撲騰了上去，啄食腐肉般將那兩名跌下樹抽筋掙扎的宋家子弟啄死了。

其余人面色盡皆大變，有點驚慌失措地向后退去。

那張網住冰藍色鳥兒的大網就突地松了兩個方向，鳥兒用力掙扎，眼看就要破網而出。

宋無氣急敗壞地尖叫，“不許退后，不許退后！給我上！第二小隊！迅速！歸位！上！”

一排推著石車的宋家子弟氣勢喧天地怒吼一聲，整齊劃一地推車上前，將石塊利落地裝上車，使勁一拍機括，石頭“呼啦”一下飛上了天空，一頓劈里啪啦的石雨，將一群未及防備的鳥兒打得七零八落，拍翅速退。

“宋家還真是有備而來啊。”寧凰摸著小下巴低聲笑道，“搞這么大動靜，難道只是為了抓這只藍色的小鳥兒？”

“什么藍色的小鳥兒。”術離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那是神教少君司徒望月座下戰獸冰羽啊。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寶物，到你口中竟就成了只普通鳥兒。”

“冰羽？”

“嗯，你沒看到它扇動翅膀就能帶出無窮無盡的水系攻擊嗎？不僅如此，據說它還能與主人心性相通，會說人語。”

“太弱了。”寧凰端著她的小下巴搖搖頭，心中暗忖：不及我家黑龍的三分之一厲害。

“不是弱，是好像受傷了，不能連續爆發冰風雪霧，奇怪，宋家怎么會埋伏在這里逮它，消息也未免太靈了。”術離若有所思道。

“主人，主人！”黑龍那小子的聲音突兀地冒了出來。

暈，這個時候，她以為他已經睡覺去了，怎么還在？

“啥事？”

“什么啥事？”術離古怪地瞅了她一眼，“我發覺你有時候怎么一個人自言自語的呢？”

“是，是嘛？”寧凰低低地哈哈笑了兩聲，蒙混過去，忙改用心語跟黑龍交流，“啥事啊黑龍，叫的這么急，又突然不說話了。”

“救它，快點救它！”

“誰？”

“冰羽！”黑龍急吼吼地叫道，“奇怪冰羽怎么和少君分開了？難道少君出了什么事？主人主人，你先把它救下來！冰羽的性子很烈的，與其給人圍捕活捉，它寧可一頭撞死！”

“哇咧，好死不如賴活著啊！”寧凰正要跳出去，手臂卻被術離扯住了。

后者吃驚地看著她，“你干什么？”

“出去攪局！”寧凰從兜里摸出一張娃娃臉面具，反手往臉上一扣，笑嘻嘻地沖術離點了點頭，“你看著別動。”

“等等。”術離驀地拉住她的小手，“我隨你一起去。”

寧凰回頭望了他一眼，露齒一笑，點點頭道，“好啊，你來，我告訴你，一會兒我們……嘰咕嘰咕嘰咕。”

“這樣子行嗎？”

“管保出場帥到死。”寧凰笑嘻嘻地用力拍拍他的肩膀，隨手丟給他一張面具，“走！”

“大家堅持住，冰羽和它的飛鳥部隊就快支持不住了！繼續上石塊不要停頓！”宋無興奮地揮著手大叫道，“快快快，快！第三小隊火把上！城主有令，一定要活捉冰羽，不能讓它有所損傷。”

長夜之中傳來兩道尖銳的嘯聲，前后承接，綿延不絕。

所有宋家子弟百忙之中抽空抬頭往天空上方看去，恰能瞧見兩道流星般迅疾的人影劃破夜空，帶出一絲迅猛的疾風，一前一后落在兩只巨鳥的背上。

宋無面色一凜。

隨后，鳥群便居中一分為二，乖乖受命于寧凰與術離，分兩個方向朝宋家子弟當頭撲了過去。

寧凰端坐在黑色巨鳥上，一手揚起一顆火球朝著下方的宋無投了下去。

讓自己始料不及的是，原以為火球只會打中宋無，讓他慌手慌腳后退。

沒想到，那顆火球在中途竟然驟然變大，撲向宋無的同時，連帶他前后那一排的宋家子弟也盡數波及到了。

此刻，只聽下方傳來一片哀嚎凄慘叫聲，那幾個被火烤得東跳西跳的宋家子弟，來回在泥土地上翻滾拍打身上的火頭。

寧凰按著黑色巨鳥的脖頸，眼中閃過一陣詫異。

原來，隨著自己境界提升到九境，相應的控火能力也提高了，現在不僅僅能用火攻擊單體，甚至還能攻擊整排或整列？

咦可真是有夠奇怪的。想不到這種超能力也是可以提升的哦，就如同她的風神訣與水神訣一樣，成同比例同速度一起提升，相當之詭異。

想不通，她按按自己的小腦袋，罷啦罷啦，想不通她也就不高興再去想了。

眼前，還是盡快整退這幫宋家人，救出冰羽，再找黑龍問個清楚，這小子，應該瞞了她不少事情。

“宋長老！那是什么呀？”

“哇！好像是兩個人啊！”

“他們騎到鳥背上去了！”

“龜孫子……快快，快閃！”宋無大吼一聲，指揮著他的行動小隊往后速退，轉身運氣，抗住寧凰揮過來的一顆大火球，卻哪里是寧凰小家伙的對手，扛不住的結果就是火球在他面前直接爆炸了，當然他身后一群小兵也無可幸免。

宋無的老臉給炸得烏漆抹黑，頭發被燒了一半，另一半沖天豎起。他連連跳腳，呸呸呸吐著口水，連滾帶爬大吼著，“X的，這哪里來的死怪物？快快快，退后退后！不要去硬抗她的火球！扛不住的，扛不住的！快，后退后退，來了，又來了！大家注意！”

“轟——”一整排火光燒過去之后，整個地皮寸草不生。

聰明的宋家子弟算是看明白了。他們發現只要跟宋長老站在同一排或是同一列的就會跟他一樣被火灼燒，連滾帶爬十分狼狽，于是他們像見鬼似的四散過去，遠遠地看著宋無，只留一片空蕩蕩的橢圓形場子給宋無跳腳怒罵。

寧凰哈哈笑著拍起小手，“好玩好玩。”

其實這火雨的威力還只是初級，勤加練習后，這揮出去的威力，恐怕就不是燒了別人的眉毛，而是活烤生人了。這火雨多用幾次后，簡直順溜的不得了，如果將這種力量凝聚成一個點，直接攻擊一個人的話。

寧凰蓄了蓄力，瞄準宋無身邊的那顆樹隔空狠狠打出去一拳。

“轟隆！”整棵樹齊根倒下，在沖天的火光中轉眼燒成了灰燼。

“不錯不錯，威力果然很強大，而且還是遠距離發射，挖卡卡，準頭也很好！”寧凰笑瞇瞇地自言自語，再不去看那個嚇得倒到一邊，兩腿抽筋發軟的宋無老頭，按著巨鳥的項背回到術離身邊，“你這邊怎么樣？”

術離朝前方打了個眼色。

給寧凰與術離這么一攪合，宋無的隊伍早已潰不成軍，東倒西歪爬了滿地，完全不成樣子。

那冰藍色鳥兒掙了兩掙猛地沖出了破損的網兜，當空盤旋再盤旋。

術離與寧凰座下的巨鳥啼鳴一聲，立刻揮拍翅膀率領鳥群逃難似的往后竄去。

術離大聲叫道，“快點趴下！冰羽要攻擊他們了！”

“哇，受傷就不要逞能了嘛！”寧凰低下腦袋，瞥眼一瞧。

只見那冰藍色鳥兒當空盤旋三次，尖銳地啼鳴一聲，驀地揮動翅膀，拍出一連串冰風雪霧，厚厚一層朝宋無一干人等大面積大范圍迫壓過去。

“哇！好強啊。”

“你剛不是說它弱弱的嘛？”

“算我有眼無珠。”寧凰摸摸鼻子，哈哈笑道，“我自認我還不能同時應對這么多人，它這招簡直帥呆了。”

冰風雪霧散去過后，寧凰傻眼地瞧見那宋無老頭給凍成一根冰凌柱，老頭依然保持嘴巴大張、雙手高舉，老臉烏黑的賤樣子，很是滑稽可笑。

老頭周圍的宋家子弟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卻沒有老頭這么凄慘，大多是手被凍成冰條，或是腳被凍傷不能行走，但總好過直接被冰封呀。

冰羽報了大仇后，像是突然間失去了所有的氣力，驀地往下方墜落下去。

“不好，它后繼無力，要摔死的！大鳥！沖啊——”寧凰一聲令下，黑色巨鳥撲翅朝冰羽那頭飛了過去，一下接住了它下墜的身子。

冰羽掉進了寧凰伸長的雙臂之中。

它烏蘭色的小眼睛無神地瞅了瞅寧凰，忽地像是被什么東西點亮一般，唧唧叫喚兩聲，驀地淌下一連串冰藍色的眼淚。

倒！小公爺我救了你，你也不必感恩戴德激動地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