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4章 朱胡安的陵中對

時至黃昏，金色穹頂大堂內陰暗而靜謐。最后一抹夕陽從高窗之外斜射而進，為兩具巨大的赤紫色斑巖石棺槨籠罩了一層紅光。環繞棺槨的熏香蠟燭搖曳不定，重重黑影在刻有12個勝利女神的浮雕像的高墻上聚集，并緩緩地下降到了花崗巖地面上。當今天的最后一名悼念者也離開之后，莊嚴的圣歌也逐漸平息。

唯有替兩位拿破侖大帝守靈的三位君王，法蘭西和羅馬帝國皇帝拿破侖四世，墨西哥帝國皇太子兼墨西哥國王亨利一世和東華國王朱胡安沒有離開。

拿破侖三世大帝已經在三天前去世，法蘭西和羅馬帝國的皇位由皇太子歐仁.波拿巴繼承，稱拿破侖四世。根據大帝的遺命，他將被安葬在巴黎榮軍院內拿破侖一世的墓地內，永遠的陪伴在拿破侖.波拿巴的身邊。

另外，同樣根據他的遺囑，在拿破侖四世24歲生日到來之前，國家大事將由兩位攝政，波拿巴家族的二號人物墨西哥女皇馬蒂爾德和法國皇太后歐仁妮共同處理。

而墨西哥女皇在就任攝政之后，就將墨西哥帝國的事務交由皇太子亨利.波拿巴代理，同時亨利.波拿巴還將在巴黎的凡爾賽宮加冕為墨西哥國王。很顯然。東華王國的朱胡安成了這一連串安排的失意者。不過他的臉色依舊平靜，似乎并沒有將墨西哥太放在心上——實際上真正讓他眼饞的是原來美利堅合眾國的地盤還有英屬加拿大。只要能將這么一大片土地撈到手，他是不介意和亨利.波拿巴當好兄弟的。

“胡安。你不必向我稱臣，”亨利.波拿巴是三位年輕君王中最年長的，長相也最為英俊，而且還頗有一些長者之風。他很清楚朱胡安的心思，小小的東華并不能讓朱胡安滿足。不過他也不希望和朱胡安為了墨西哥的帝位展開斗爭，這個禍水還是北引吧。

“我會支持你成為美利堅帝國的皇帝！”亨利.波拿巴說。“等到世界性戰爭開始的時候，墨西哥帝國將會是東華的堅強后盾！”

“亨利。你在說什么？”拿破侖四世瞪著眼睛看著自己的異母兄長。“太后和女皇都說法蘭西不需要戰爭啊！”

“戰爭不可避免！”亨利.波拿巴冷冷地道。“如果大帝還在，宵小不敢妄動。如今雄獅已逝，豺狼虎豹必將蠢蠢欲動，而我們這些小獅子只能全力以赴的去戰斗。”

“可是太后說，只要法國保持鎮定。歐洲就沒有國家敢于挑戰。因為法國有世界上最強大的陸軍！”

“最強大的陸軍需要最偉大的統帥。”朱胡安沉著聲道，“我母親不是一位真正的統帥，她只是統帥的傀儡，她的大帝根本就是虛名，在美洲或許可以唬住不少人。但是在歐洲卻不值一提！我想，你的母親一樣不是統帥！所以帝國的未來只能靠我們了。”

朱胡安在法國學習軍事多年，還在帝國總參謀部實習過一段時間。自然知道歐洲各個軍事強國大致的底細。在他看來法蘭西——德意志同盟的陸軍力量足以掃平歐洲。現在問題只是如何劃分法德利益而已。而歐洲大陸一旦出現將要被法蘭西——德意志同盟統治的局面，英國必然要干涉，這樣東華就有機會和墨西哥一起瓜分北美洲了……而且他的那位老奸巨猾的父親。也一定會在背后力挺東華。這就是東華在北美洲建立帝國的最佳機會！當然，對法國而言，這也是一個一勞永逸在歐洲建立霸權的良機。在朱胡安的心目中。未來的世界應該是大明、東華、法國和墨西哥四強各霸一方。

他目光炯炯地看著拿破侖四世，“歐仁，法國現在需要的是戰爭！需要挑選一個對手狠狠的打擊！或者是奧地利，或者是俄羅斯……只有打敗一個歐洲二等列強才能向全歐洲證明你的威望。自古以來，歐洲的霸主都是打出來的而不是繼承來的！等到法蘭西鞏固了歐洲的霸權，我們再來一起對付大英帝國！只要這個帝國死去。世界就是我們的了！”

拿破侖四世的呼吸有些急促，波拿巴家族的人都渴望戰爭。都希望稱霸世界，他也不例外。

“亨利，你怎么看？”他看著自己的兄長問道。

“狠狠的打，打出威望才可能贏得尊重。”亨利.波拿巴贊同道，他加重了語氣。“但是這個世界上的獸群有很多，有些還非常強大，所以痛快淋漓的勝利不容易取得，一定要先做好苦戰的思想準備，然后才能開戰。”

雖然他也想打仗，但是頭腦并沒有發熱，知道自己有多少斤兩。墨西哥帝國看上去非常龐大，可是實際上的力量并不強。工業實力平平，軍隊的戰斗力也是個問號。更麻煩的是帝國內部的問題太復雜，一大堆的小王國都有各自的國王、政府和軍隊，都在打自己的小算盤。就連馬蒂爾德一世自己也有個小算盤——東華王國！相比之下，倒是朱胡安手里的力量更加強大。還有一對好爹媽，而自己的大帝老爹卻已經躺在石頭棺材里了！

“苦戰？和誰？誰能讓法蘭西的軍隊陷入苦戰？”拿破侖四世微微皺眉，“難道在歐洲大陸上還有可以和法蘭西一戰的對手嗎？”

亨利.波拿巴和朱胡安對視一眼，都隱隱露出嘲諷的表情。一頭雄獅似乎生了一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花貓。

“沒有容易取勝的戰爭！”朱胡安的語調依舊冰冷。“哪怕對手是印第安人！”

他是上過戰場的！雖然只是圍剿不愿意臣服的北美印第安部落，但卻也知道了戰爭的艱難。哪怕敵人再弱，只要使用正確的戰術，再加上堅忍不拔的精神，以及一點必要的外援（來自美利堅帝國），就能讓一支強大的軍隊陷入苦戰。

“印第安人？”拿破侖四世微微露出些輕蔑的表情。

他知道自己這位遠房表哥在北美洛基山脈中和印第安人周旋了快兩年也沒有將他們消滅干凈，大概只消滅了70左右……最后還是胡亞雷斯出面勸降，讓東華境內最大的五個印第安部落集體遷往南美安置才算了結戰爭。

“等你自己上了戰場就知道了！”朱胡安冷冷地道。“在歐洲大陸上還有不少擁有幾千萬人口和一定工業基礎的二三等列強。我想他們的軍事實力一定比印第安人強大！而且還會得到英帝國在背后的支持。如果大帝還在，這樣的國家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他頓了一下，語氣變得更加陰冷，“可是現在大帝不在了，法國不能指望憑借大帝的余威震懾強敵。必須要冒著陷入持久戰爭的風險去打一場樹立威望的戰爭。依我看，最好的辦法就是主動而迅猛的出擊，現在就開始備戰，一做好準備就出擊，而不是坐等敵人也做好萬全的戰爭準備。”

拿破侖四世微微皺眉，心里想著：“胡安果然是兩個大帝生出來的兒子，還真是好斗啊！可是歐洲的事情哪里有他想象的那么簡單，這里可是各種政治關系盤根錯節的歐洲啊！”

金色穹頂大堂內安靜了下來，三個年輕的君王沒有再說話，只是將目光投向了拿破侖三世大帝的棺槨，高高舉起了右臂，向這位法蘭西世界帝國的締造者投去了最后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