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地獄之門的開啟

而且，最在關鍵的是，天花這種疾病的致死率，非常的高！

尤其，在這個時代，天花的出現，就如同是一不小心，打開了地獄的監牢，釋放出來的惡魔一樣，所到之處，必定會是無數的人命。

趙諶來到大唐這么多年了，真正能讓他恐懼的東西，其實真的不多，然而，此時此刻在面對著床榻上孩童，尤其是孩童手臂上那粉紅色的疹子時，從內心深處忽然生出了一種恐懼。

“道…道長？”只不過，無論內心里怎么恐懼，可還是將最后的希望，指望在了孫老道的身上，趙諶只希望，這是自己的猜測失誤，孩童身上的紅疹，不過是普通的癥狀而已。

然而，他的這個希望，最后卻還是被孫老道無情的破滅！

在聽到趙諶的話后，原本俯身檢查孩童的孫老道，慢慢支起身來，似乎從趙諶望著他的期待目光中，明白了趙諶的意思似的，沖著趙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是天花！”

“天…天花？”孫老道的這話，仿佛是一記驚雷，瞬間就在幾人的頭頂炸響，原本揪著衣角，擔憂的站在孫老道身后的那名婦人，在孫老道的話音落下時，嘴里驚叫了一聲，整個人便順勢癱在了地上。

天花之名猶如惡魔，在這個時代，無論是什么人，一旦跟天花沾染上了，那結果就只能是一個！

沒有良好的治療方法，只能是聽天由命，所以，一般對待天花的病人，官府采用的方法，一般都是集體的被隔離到荒郊，當然，連帶的也會將全家一起隔離。

這種隔離，其實，無形之中就是判了這些人死刑，荒郊之外，人跡隔絕，方圓之內均由重兵把守，在這種情形下，試問還能有幾人存活。

不得不說，這樣的做法，極其殘忍，然而，換而言之，這也是官府的不得已而為之，因為，不如此隔離病人的后果，那就是等待著更多的人被傳染！

地上的婦人，此時，早就已經嚇得嚎啕大哭，只是，跟先前來時不太一樣，此刻的婦人，雖在地上嚎啕大哭，然而，卻始終都不敢上前去接近床榻上的孩童。

就似乎，床榻上躺著的那個孩童，已經跟她沒有關系，而是，幻化成了一頭，擇人而噬的惡魔一般！

耳朵里嗡嗡作響，別的聲音都聽不到，唯獨就只剩下了婦人的嚎哭，以及床榻上孩童的啼哭，這讓本就心緒煩亂的趙諶，更加的煩躁不安。

“道長，能確認就是天花嗎？”雖然心里煩亂，可還是盡量深呼吸，努力不讓自己發火，目光有些凝重的望著孫老道，再次確認道。

“…貧道能夠確認！”聽到趙諶的話后，孫老道禁不住微微抬起頭來，一雙眸子中，很明顯的閃過一道痛苦之色，仿佛是回憶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過了許久，這才十分肯定的點點頭，對趙諶說道。

“好吧！”再次聽到孫老道的肯定答復，趙諶心里僅剩的一點期望，也頃刻間化為烏有了，站在那里望著床榻上的孩童，深吸了一口氣，望著孫老道問道：“那現在怎么辦？”

長安乃是幾萬人的城池，而現在出現了天花這樣的惡魔，即便是從后世穿越而來，此時此刻的趙諶，也沒了往日的驕傲。

關乎著幾萬人的性命，大概換做是誰，都跟趙諶此時的心態，是并沒有任何區別的！

“此事非同小可！”聽到趙諶的話，孫老道微微仰起頭來，臉色痛苦的糾結在一起，過了很久，這才猛地一咬牙，對著趙諶說道：“所以，還是盡快告知陛下吧！”

說到這里時，孫老道忽然轉過頭來，望著面前的趙諶跟秦玉顏，微微苦笑了一聲，這才說道：“這里的情況，你也已經看到了，剛好你便去一趟皇宮，順便也將玉顏送回去！”

“道長！”對于孫老道的話，趙諶向來都沒推辭過，都是一呼百應，然而，此刻聽到孫老道的話，趙諶卻沖著孫老道，苦笑了一聲，說道：“通知陛下的事，還是讓別人去吧！”

天花的事情，一旦告訴李二，那么結果就只有一個，即便趙諶心里清楚，那樣的結果，也是李二無可奈何的選擇。

然而，讓他親自去促成這件事，趙諶卻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好吧！”聽到趙諶推辭的話，孫老道禁不住訝異的抬起頭來，待看到趙諶一臉苦澀的笑容后，孫老道這才像是反應了過來一樣，望著趙諶理解的點點頭，說道：“貧道重新找人便是了！”

“不…不行的！”然而，就在趙諶跟孫老道話音落下時，剛剛還嚎啕大哭的那名婦人，突然間，就像是醒悟過來了一樣，猛地撲過來，一把抱住趙諶的腿，嚎啕大哭道：“侯爺，你可是仙人弟子啊，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很憤怒，非常的憤怒，這種憤怒，不是因為眼前的婦人，抱住了他的大腿，而是，對自己產生的憤怒。

擁有時空超市，又是接受過后世高度文明的洗禮，然而，面對著天花這樣，明明在后世，早已經滅絕的病毒時，卻素手無策！

被眼前的婦人抱住大腿，使得趙諶根本動彈不得，只能好言相勸著婦人，然而，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無論趙諶怎么勸說，婦人就是死死抱著他不放。

“放開他吧！”然而，也就在趙諶的耐心，被一點點消磨光時，原本沉默的孫老道，這才望著地上的婦人，沉聲說道：“他若是有辦法，早就已經說了，根本輪不到你來求他的！”

孫思邈這話說的沒錯，趙諶從來到大唐，那一次不是自己主動湊上前的，更何況，是天花這樣的事情，若是趙諶真有辦法，這會兒估計早就用上了。

天花這樣的病毒，若是放在后世，估計，會有很多種方法來醫治，但前提是，那些能對付天花的人，都是受過高等醫學的醫生。

而趙諶，所掌握的醫學知識，都只不過是，常見的疾病，而且，一旦到了診療方面，還都得靠孫思邈來確認。

所以，在趙諶的腦海里，唯一知道對付天花的方法，就是注射疫苗，而且，注射疫苗還是起到預防作用，但即便是這樣，他也拿不出疫苗。

超市里藥品有的是，可唯獨沒有這種疫苗、血清，或者血漿之類的，要不然，早在劉成需要輸血的時候，他就已經拿出來了。

“道長…道長…”聽到孫老道這明確的話，地上原本抱著趙諶的婦人，這才算是放開了趙諶，只不過，整個人卻是癱倒在那里，嘴里一聲聲的叫著孫老道。

其實，趙諶能看得出來，地上的婦人，雖然在叫著孫老道，但事實上，卻只是依托，唯有如此，才能填補她此時內心的恐懼跟無助。

“道長，那我先走一步了！”被婦人松開了手，趙諶站在原地，禁不住深吸了一口氣，而后，像是做了什么虧心事一樣，頭也不回的對著身后的孫老道說了一聲，隨即，便一把拉起秦玉顏的手，向門外快步走去。

“相…相公，我們就這樣回去嗎？”秦玉顏的手有點冰涼，就像剛剛握了冰一樣，被趙諶拉著離開孫老道房間時，腳步明顯有些遲緩，等到從房間里出來，快要上車時，秦玉顏這才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對趙諶期期艾艾的說道。

“剛剛你也聽到道長的話了！”聽到秦玉顏的話，趙諶站在那里，頭也不回的對秦玉顏說道：“非是我不想去管，實在是素手無策啊！”

“不是的啊！”然而，趙諶的話音落下，秦玉顏卻輕輕拉了拉趙諶得手，語氣有點顫抖的說道：“妾身的意思是說，咱們就這樣回去，沒事的嗎？”

“什么意思？”聽到秦玉顏這話，趙諶立刻便知道，剛剛是自己誤解了秦玉顏的話，因而，回過頭來，望著臉色異常煞白的秦玉顏，問道。

“相…相公難道忘了嗎？”此時的秦玉顏，臉色異常煞白，說話時，一雙眼眸里淚光閃動，不過，卻還是極力的忍耐著，望著趙諶說道：“剛剛咱們都跟那個孩童接觸了啊，那可是天花呢！”

秦玉顏的這句話，就仿佛是用盡了秦玉顏所有的力氣，等到話音落下時，原本盈滿在眼眶的淚光，終于，一下子滾落下來，嘴唇微微的顫抖著，喉嚨里發出壓抑的‘嗚嗚’聲。

明明已經是陽春三月，頭頂的日頭，明晃晃的，然而，此刻站在趙諶面前的秦玉顏，肩膀卻在使勁的顫抖著，仿佛置身于數九寒天一般。

“玉顏，會沒事的，放心吧！”秦玉顏乃是自己地女人，看到自己的女人，此時此刻，被嚇成這副樣子，趙諶的心都在疼，因而，將秦玉顏攬在自己懷里，輕輕拍打著秦玉顏的脊背，低聲安慰道：“咱們根本沒碰過，應該不會那么倒霉的！”

“可是萬一呢！”此時的秦玉顏，整個人都依偎在趙諶懷里，身體索索的抖動著，可還是哽咽著說道：“府上還有小趙曦、小雪兒，襄城、凝兒她們呢…”

聽到秦玉顏這話，趙諶整個人，頓時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