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騎虎難下 生死一線

遠古黑螳一族領袖黑刀冥頑不靈，不識時務，韓秋神蠶紗割裂虛空，直接將其斬殺，黑血流滿大地。

在強大的武力懾服下，在死了上千同胞之下，在領袖瞬間被滅殺之下，上萬頭遠古黑螳終于選擇了屈服。

辜雀對黑刀所說的一系列話，都被它們聽得清清楚楚，它們的智商不遜色于人族，自然聽得懂這個意思。

罪孽森林封印被破，這里蘊含了無數的寶藏，人族各朝各派恐怕會很快結成聯軍，掃蕩過來，屆時這里將瞬間化作修羅地獄。

在它們看來，普通的人族雖然弱小，但是偏偏強者如云，自己這些種族根本無法抵擋，到時候恐怕連命都保不住。

黑刀未必沒有動搖，只是不相信辜雀而已，但它死后，那布滿了山脈的遠古黑螳，終于跪了下來，發出一聲聲嗚咽。

辜雀身影拔地而起，大聲道：“投降者不殺！”

聲音傳遍天地，翼龍天馬一族全部停手，辜雀和韓秋已然站在虛空之中，俯瞰一個個偉大的靈魂。

辜雀沉聲道：“天下大勢之至理已贅述多次，想必你們一目了然，若想將來活命，只有團結一心。傳承數萬年的種族，若是敗在你們手里，你們就是種族的千古罪人！”

話如驚雷一般傳遍大地，震得眾位遠古黑螳心頭發涼，它們不得不承認，辜雀說的都是實話。

辜雀給了它們充足的反應時間，才大聲道：“我辜雀無奴役種族之心，但有守護和平安定之志，想要不被人族肆意屠殺嗎？想要守護這生活了萬年的土地嗎？如果想！那么就伸出你們的臂刀，讓天下人族看一看，這是多么的鋒利！而我，能做的就是讓你們不再孤單！”

聲音震破九霄，上萬遠古黑螳仰天長嘯，這里是它們生活了一萬年的土地，無數的先輩為之流血，這里已然是它們的根，它們當然要守護。

辜雀冷眸若電，掃過四方，大聲道：“看到了嗎？我身后的翼龍天馬！他們以前是你們的天敵，但以后，他們將是你們的戰友！”

“為了土地不被人族侵占，為了同胞不被人族屠殺，你們是不是該團結？是不是該去戰斗？如果是，便奉我為尊，我辜雀會帶著你們一路征戰，去找到在這片浩瀚的神魔大陸上，屬于我們自己的位置！”

他頓了片刻，又大聲道：“用你們手中的臂刀，去證明，誰才是這片森林真正的主人！那時，神朝圣山，你們不必再對其仰望！”

“吼！吼！吼！”

翼龍天馬一族發出震天怒吼，龍頭傲起，蒼嘯不斷。

他們本就是好戰一族，他們體內有天生的戰血，他們渴望戰斗，而辜雀的話，猶如一團烈火，把他們的戰血全部點燃。

“雀尊！”

“雀尊！”

一個個聲音大吼了起來，整齊無比，遠古黑螳一族感受到了這股氣氛，一個個也不禁仰天長嘯，紛紛舉起黑亮的臂刀！

那天成之刀，像是要刺破蒼穹！

這，代表著它們心中不屈的意志。

辜雀深深吸了口氣，冷冷道：“龍戰何在？”

“龍戰在。”

辜雀道：“選出它們其中的威望者、強大者，分隊管理，整編成軍，實行半自治。”

“是！”

龍戰的聲音響徹天地，對著遠古黑螳不斷嘶吼，很快，幾個強大的身影已然拔地而起，朝辜雀飛來。

無數遠古黑螳在后退，為這幾個強大的身影留出空地來，它們顯然在族群中頗有威望。

但它們落在地上的同時，便跪下了身軀，匍匐在了辜雀面前，發出低低嘶鳴。

辜雀沉聲道：“把你們的人，分配到自己麾下，由你們管理。而你們，需要聽龍戰的話。

說到這里，他又笑了起來，淡淡道：“你們可以不服，也不需要忍太久，因為戰斗很快就會降臨，你們有的是機會證明自己。”

“吼！”

嘶吼之聲不絕，幾個遠古黑螳轉身，在他們的命令下，這上萬只遠古黑螳竟然在幾十個呼吸便分配了出來。

辜雀不得不感嘆，它們的確是最佳的獵手，它們對陣型的敏感，對戰斗的敏感，有自己族群獨特的默契。

很快，眼前已然臣服著上萬大軍，它們都跪著，朝著辜雀跪著。

一切像是來臨的太快，身份的變化讓辜雀都覺得驚人，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有如此強大的軍隊。

但這些又何嘗不是靠他自己得來的？有多么大的能力，就需要擔負多大的責任。翼龍天馬一族的詛咒，他需要去償還，遠古黑螳一族的命運，他需要去擔負。

他獲得了這些力量，也需要為這些力量付出代價！

這就是世間不變的真理，就算血無本成功了，他也擔當不起這份如山一般的重任。

“一路朝西，收服各族，一統罪孽森林！記著，它們都是你們的子民或同胞！”

辜雀的聲音發出，和韓秋并肩而立，再次朝西而去。

在遠古黑螳和翼龍天馬這兩大恐怖種族的席卷下，罪孽森林的罪獸種族根本無法抵擋，威逼利誘，慷慨演講，竟然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一月之間，辜雀幾乎占領了整個罪孽森林東半部，惶惶方圓四萬里！

但他停下了。

在所有種族氣勢高昂的時刻，在軍隊一往無前的時刻，他偏偏停下了。

欲速則不達的道理他懂，如今麾下已有數十個強大的種族，近百萬之眾，要管理，已是極為艱難。

當拳頭還無法握緊的時候，就不要選擇去戰斗，否則一定會死的很慘。

所以他停了，劃地而治，鞏固已有的領土，調整軍隊內部結構。一族為一軍，由各族領袖分治，不會存在內部不服，但各軍之間會不會有矛盾？

辜雀看著星辰漫天，月光清寒，不禁深深吸了口氣。

一月來，他早已精疲力竭。

一個領袖，并不好做，他深深體會到了這個感受。

“你也開始覺得不容易了對吧？”

韓秋的聲音淡淡傳來，不含一絲感情，但辜雀聽到，卻覺得尤為輕松。

似乎這個聲音，能給自己帶來安穩，能讓自己愈發清醒和冷靜。

山巒很高，能夠俯瞰整片無際的罪孽森林，辜雀的視野很開闊，于是心也變得開闊的起來。

他回頭看向韓秋，只見她穿著一襲白裙，長發披散，月光下竟然美得不可方物。

辜雀忍不住一笑，卻又笑得很勉強，只是輕輕道：“大姐頭真好看。”

韓秋的臉上沒有表情，只是站到了辜雀的身旁，看著眼前的罪孽森林，淡淡道：“罪孽森林有多大？”

辜雀平靜道：“方圓八萬里，有半個神州那么大，對于整個神魔大陸來說，也不小了。”

說到這里，他眼中似乎有些迷惘，輕聲道：“我前世所在的星球叫地球，那時候我覺得地球好大，想不到竟然還不如一個罪孽森林大。”

韓秋緩緩道：“你的能力越大，眼光越遠，你的世界就會越來越小。前世你能日行萬里么？如今你能，前世你能眼看數百里么？如今你能。”

辜雀點頭道：“對啊，習慣了，就不覺得大了。只是這茫茫無盡的罪孽森林，這神魔大陸最大的林地，到底生活著多少罪獸呢？恐怕是人族的無數倍吧！”

韓秋道：“所以要一統罪孽森林，并不容易，哪怕有翼龍天馬臣服，也并不容易。”

辜雀笑道：“是只有翼龍天馬臣服，其他種族一方面怕死，一方面也擔心人族大軍聯合殺來，所以暫時歸順罷了。當它們聚集到一定程度時，當它們合力起來能夠藐視翼龍天馬時，我的話，或許就不管用了。”

韓秋道：“不錯，就算擔心人族大軍聯合，就算擔心大戰爆發，可以有領袖，但偏偏為什么是你？又憑什么是你？當然會有種族不服的。”

辜雀苦笑道：“這就是我停下來的根本原因，我已經隱隱感覺掌握不住它們了。數十個種族若是聯合，翼龍天馬也不是它們的對手，現在它們還互相不信任，但若是一旦建立了信任，反抗的念頭就會滋生出來。”

韓秋道：“它們需要的是什么？”

辜雀道：“需要的是生存，是強大，是繁衍。”

韓秋道：“它們怕什么？”

“怕死。”

“所以一切都很明確了。”韓秋看著辜雀，緩緩道：“意思是，只有一種情況才能讓它們真正成為你的力量。”

辜雀點頭道：“不錯，當我隨時可以抹殺它們所有種族、并能讓它們生存和發展的時候，它們才會真正臣服于我。”

韓秋道：“你知道你做不到，所以覺得累？”

辜雀看著她的眼睛，輕輕一嘆，不禁道：“不單單是因為做不到，而是這一切太快，快到讓人迷惘。我只是一個掙扎活命的修者而已，卻在一月之間變成了擁兵百萬的大軍閥，關鍵還是個偽軍閥，除了翼龍天馬之外，其他的種族都是身在曹營心在漢，這個轉變......實在讓人有些難以適應。”

韓秋淡淡道：“這很簡單，你的身份轉變來自于天下大勢的變化，罪孽森林封印被破，無數罪獸就成了一塊肥肉，任何勢力都想要來咬一口。但偏偏......你被九極夢魘帶了進來，你比任何人都早一步，所以最先咬到了這塊肥肉。”

辜雀笑道：“這恐怕也和翼龍天馬有關。”

韓秋道：“不，終究還是你的能力而已，你是厄運之子，是異數，換了任何人來，能和蒼穹談因果回報嗎？說句實話，你若沒來，恐怕翼龍天馬一族已然沒了。”

辜雀點頭道：“不錯，我確實是和蒼穹在賭，若是不能為翼龍天馬一族增添造化，呵呵！那我和蒼穹許諾的因果，也將會實現。那時候，我也得死。”

韓秋忽然道：“這一個月，我殺了四位神階！”

“什么？”

辜雀臉色頓時一變，不禁驚道：“不錯！這一個月你消失了四次，但每一次都不超過一個時辰。”

韓秋淡淡道：“神蠶紗在，神階不在話下。他們來自于不同的派別，他們都盯上了翼龍天馬一族，這是征服罪孽森林最合適的突破口。我說了，罪孽森林這一塊肥肉誰都想吃，只是你早人一步而已。”

辜雀皺眉道：“所以各朝各派還不知道這邊的情況，都以為是對手捷足先登，各自懷疑，還沒有發現我辜雀在從中使壞？”

韓秋點頭道：“不錯，他們暫時應該不敢派人來試探了，但你絕不能暴露，否則必成眾矢之的，遭人直接抹殺！”

辜雀不禁苦笑道：“看來我現在真的是騎虎難下了，想要跑路，但蒼穹那邊已然發了毒誓，要還其因果。不跑路，手下不服有異心，還有各朝勢力環視......”

說到這里，他已然問道：“我離死，是不是已經不遠了？”

“準確的說，你一只腳已經邁進了死亡，就在你和蒼穹談判的那一刻起！”

說完話，韓秋眼中寒光一閃，忽然又道：“但是，若是這一次死不了！你將成為神魔大陸真正的一方雄主，任何人都不能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