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4、射月之殤

今冬的風雪，要比往年來的更加狂躁一些，距離第一場大雪之后不過一天時間，第二場暴風雪再度席卷了大草原。

飛馳在天空之上，郭雨青看著下方白茫茫的一片，臉上露出了悲天憫人之色。

作為曾經生活在大草原上的人，他深深地明白，這樣的暴風雪天氣，對于草原人來說，意味著什么，世人只道草原上的滿足皮糙肉厚茹毛飲血，卻不知道他們為什么要這么做，在這樣惡劣的自然環境之中，種族繁衍是最重要的事情，遇到了深寒之冬的話，幾個月過去，草原上的人口畜牧要銳減三分之一左右。

這也是為什么，草原上的人，對于西秦、北宋的土地是如此的渴望和覬覦。

因為，他們也想要得到一塊富饒的土地，來進行種族延續，而不用在這樣荒瘠惡劣的環境之中苦苦掙扎，一次次地看著自己的親人因為極寒而離開這個世界。

對于生存資源的爭奪，從來都是戰爭爆發的最永恒主題。

這是一個難題，數千年以來，沒有人能夠解決，反而是仇恨越結越深，草原人和西秦、北宋之間的矛盾，亦是越來越不可調和。

李牧卻沒有想那么多。

他在思考，該如何在這茫茫雪原上，找到上官雨婷。

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要復雜一些。

上官雨婷的身上，是有一些玉訣玉墜之類的飾品，乃是他之前贈予，可以提供一些氣息，作為線索指向，然而進入了大草原之后，這些氣息就都消失了，顯然是被人隔絕了，能夠做到這一點的，自然就是天下九極之一的狼神殿之主江秋白，這位圣級存在能夠做到這一點，李牧倒也不特別意外。

而李牧也施展過一些尋人道術，以上官雨婷一些貼身之物作為引子，來尋人，可惜亦是時斷時續。

江秋白的修為和可怕程度，遠超李牧多見過的任何一個對手，一時間，讓李牧有點兒無從下手。

而郭雨青已經是久不入大草原，對于草原上的一些變化，亦是不知。

“狼神殿的具體位置，并不固定，飄忽不定，所以，我也無法找到如今狼神殿的所在。”郭雨青惆悵，離開多年，如今再回來，已經物是人非，昔年一起并肩作戰的兄弟們，如煙火飄散四處，再難聚，而且，發了毒誓離開草原，亦等于是斬斷了與狼神殿之間的因果，他再也無法感應到狼神殿的存在。

兩人在雪原的上空飛掠，尋找。

兩日之前，兩人離開龍城關。

如今的西秦邊關十城九地，如今已經是一片稀爛，皇室和軍部做出了反應，但想要第一時間奪回邊城，幾乎不可能，戰爭的動員沒有想象之中那么容易，何況西秦人皇還在閉關之中，攻入西秦邊關的北宋、草原以及神秘勢力的聯軍，似乎是得到了某種力量的支持，重新變得硬氣了起來，并未因為西秦太白王李牧現身邊關而收斂退卻。

好在，西秦帝國的邊關，還有一位絕世名將——霸魔戟李元霸坐鎮，所以維持了一個敗而不潰的局面，各處依舊在爆發大大小小的戰斗，聯軍與西秦邊軍之間犬牙交錯，忽悠勝負。

二十年之前，秦明帝六十七年，西秦帝國第四十二屆科考之中的四大神話中，霸魔戟李元霸如今已經是西秦邊軍大統帥，除了十城九地的守軍之外，他麾下，還有四十萬天策軍，才是邊軍精銳之中的精銳，開赴戰場之后，維持了一個五五開的局面。

在這樣的情況下，西秦邊軍中，無數人都希望，身為帝國太白王的李牧準圣，可以坐鎮十城九地來鎮壓局面，李元霸的副將也曾親自來邀請李牧前往天策軍中坐鎮，但被李牧拒絕，于一片無法理解的目光和質疑之中，李牧離開了邊關，為了私事而東入草原。

一刀擋住百萬師的風流，在這一次的離去中，逐漸雨打風吹去。

身為帝國王侯，卻不慷慨赴國難，這讓李牧的名聲，開始遭受非議。

然而李牧會在乎？

對于西秦帝國，他從來都沒有什么歸屬感和認同感。

當初二皇子要殺他，李剛要利用他，監察部的任命文書發了一半就撤回，太子亦是要用他來平息可能到來的人皇之怒……一個有名無實的太白王的位子，就想要讓他赴國難？開什么玩笑。

李牧只在乎身邊的親友。

那些權謀者？

完蛋去吧。

風雪茫茫，兩個人在天空之中飛馳。

李牧的御刀術，速度天下無雙，但卻不能盡情施展，因為每過一處，他都要以精神力和天眼俯瞰大地，尋找上官雨婷留下的線索，一旦距離上官雨婷的距離，在十里之內，那他就可以感應到其準確的位置，而不受江秋白的圣人手段的隔絕。

大草原地域遼闊，單純論廣袤程度的話，還在西秦與北宋兩大帝國國土面積之和。

暴風雪之中，李牧兩個眼睛瞪得像是銅鈴一樣，眉心開啟，一道神光射出，簡直就像是一個人性探照燈一樣。

“咦？好像是遇到了熟人。”

李牧突然感應到了什么。

大約是百里之外，雪原上，一場廝殺，正在展開。

“那里似乎是射月部落的疆域。”郭雨青也感應到了，抬眼望去，目光穿透風雨。

百里之外。

一場戰爭驟然爆發。

射月部落之主鐵木真手中握著長刀，渾身浴血，與部落中的勇士們，沖殺在最前面，鮮血在雪原上鋪灑開來，將雪染紅，狼嚎聲，喊殺聲，嘶吼聲，慘呼聲，夾雜在北風呼嘯之中，有些不太真切，但死亡卻是真真切切地降臨在了這片河谷之中。

這是一場突襲，發生在一炷香之前。

來自于蛛神殿控制部落的偷襲者，在日暮時分，借著風雪的掩護，一直到殺入了射月部落臨時布置的羊氈城墻防御圈，才被發現，戰斗瞬間就開啟，襲擊者的數量不多，但每一個都是高手，其中還有魔蛛衛配合，很快就殺傷了大量的射月部落戰士。

“你們竟敢違背狼神殿制定的法則，在冬日襲擊草原部落？”鐵木真大喝。

草原上，有生存的鐵則，統御草原的狼神殿禁止任何草原部落，在寒冬降臨之后相互攻伐，數千年以來，這是不可違背的鐵則，為的就是保證草原種族的延續，避免本就因為寒冬困擾的部落，滅絕于部落之間的爭搶攻伐，而現在，這一場突襲，顯然是打破了這一道鐵則。

竟然有人敢違背狼神殿的意志？

每一個射月部落的戰士，都感覺到無比的憤怒。

戰斗無比慘烈。

鐵木真率領著自己的親衛，不斷地沖殺，止住了敗局。

“交出我心天箭心法和黃日神弓，否則，今日之后，世上再無射月部落。”

一個宛如死神一般的矮小身影，破開風雪，降臨在了戰場上。

他的腳下，踩著一頭體型高達十米的白色雪原八足巨蛛，巨蛛宛如鐮刀的巨爪隨便一掃，便有數十名射月部落的精銳勇士，被切割成碎肉。

“蛛神殿之主？”鐵木真瞳孔驟縮。

去歲以來，蛛神殿在草原上的勢力急驟膨脹，與狼神殿爭奪信徒，先后控制了數十個部落，傳聞蛛神殿所崇拜的蛛神顯靈，降下了神靈真身，已經具有了挑戰前年霸主狼神殿的實力，在草原上掀起了數次大戰，過去一年以來，草原上數百次的部落沖突中，一半以上有蛛神殿的影子，將原本還算是內部平靜的大草原部落聯盟，弄得腥風血雨。

射月部落的老族長，就是死于一次由蛛神殿策劃掀起的部落沖突戰爭中。

鐵木真自西秦長安府救回狼神殿圣女郭青煙之后不久，就繼位成為了射月部落之主，統御整個射月部落，有心報仇，但蛛神殿的勢力膨脹太快，連接吃了幾個敗仗之后，不得不休養生息，甚至數次搬遷部落，沒想到，于這大風雪之中，蛛神殿竟然主動殺上門來了。

看到傳說之中可以操控雪原巨蛛的蛛神殿之主現身，鐵木真意識到，最危險的時刻，到來了。

蛛神殿之主，如今已經是大草原上，僅次于狼神殿之主的第二強者了，傳聞，數次從狼神殿之主手中逃生，有天外神魔庇佑與他，死于他手中的草原強者、部落首領已經超過了一百之數，亦傳聞，只要是他現身出手，不管是任何部落，比被滅之。

“殺。”

鐵木真身形化作一道虹光，直接朝著蛛神殿之主殺去。

“螳臂擋車。”

蛛神殿之主手中射出一道綠芒。

鐵木真在空中倒飛出去，口中噴出鮮血。

雙方實力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死吧。”蛛神殿之主冷酷無情，面目難辨，殘忍到了極點，直接施展殺手，操控著雪原巨蛛，宛如天劍一般的巨足，朝著鐵木真刺去，要將他切為碎肉，旁邊的射月部落勇士強者，紛紛阻擋，但難擋雪原巨蛛隨意橫掃一擊，如破碎的雪人一般倒飛出去。

一道金色箭芒，突然從戰場上一處爆射出來，攪動了漫天飛雪，轟地一聲，將雪原巨蛛的一只巨足，直接射爆，如冰雕一般炸裂開來。

奇異的箭道氣息，久久不散。

“嗯？我心天箭術？黃日神弓？”蛛神殿之主扭頭看去：“郭青煙，你被我追殺這么久，終于又出現了，今日，了結一切吧，你在劫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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