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父原本以為你會一直傻下去,沒想到如今竟然能多想一層,問出靈引值不值得信任的問題,還在真正問出問題前想到施術遮掩一二,如此看來,吾兒項洌比之前聰慧多矣……”
“它當然不值得你我信任。”顧判低低笑了起來,伸手在他的腦袋上狠狠揉搓了幾下,“你說的那個紙人兒啊,說起來它之前還算是那個很家伙的屬下,不過這通風報信的工作正好找它來做,也算是投石問路,觀察各方面的反應。”
“父親大人,孩兒還有一事不解。”
“說。”
“孩兒很想知道,以父親大人一以貫之的(性性)格,在明確知道了敵人之所在后,為什么還沒有掄起自家的斧頭直接殺將過去,將它們直接一分兩斷?”
顧判沉默片刻,悠悠嘆了口氣道,“自然是因為兩點,一是它很不好找,二是它并不好殺,搞不好了會把為父也給弄栽進去。”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然而為父現在還有許多問題沒弄明白,不愿貿然開啟戰端……”
顧判慢慢說著便閉了口,陷入沉思之中,心中確實有許多疑惑,不說別的,單說今(日rì)與王火刀一番交談,從中得到的(情qíng)報是,自計喉黑暗篝火之中走出來的,除去王火刀外,還有西綸鎮王佢王秀才。
但是,當初他和異聞司參事朱昝雙排進入計喉營造的黑暗小徑時,所見的那人便是西綸鎮的王佢,而且從王佢嘴里親口說出,“王佢已死,吾乃計喉”這樣的話來。
如果說,計喉和王火刀都沒有說謊的話,豈不是可以得出一個讓他驚訝的結論出來!?
那就是,計喉這個互拼亂湊的家伙,很可能擁有讓人“死而復生”的能力!?
耐住(性性)子將所有該交代的事(情qíng)交代完畢,顧判又深思苦想許久,最后終于有些煩躁地將所有問題丟到一旁,拉開被子直接熟睡過去。
他并沒有直接將酒樓掌柜王火刀一斧頭劈死的想法,從頭到尾都沒有,并不是因為不敢,而是因為沒有意義。
就如同王火刀自己所說,并不知道計喉圣君之所思所慮,其只不過算是個被計喉丟出來的觸須而已,殺了他,對于計喉而言連根汗毛都算不上,不殺,倒是能嘗試著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不知道有多久沒有如此香甜地睡過了,顧判這一覺睡得是天昏地暗,直到被門外隱隱約約的吵鬧聲驚醒。
“大人,里面那位千戶大人還沒有起(床床)......”這是那個做著類似于看門工作的異聞司參事壓得極低的聲音。
一記響亮的耳光落下,緊接著便是尖利憤怒的聲音響起:“你又算是什么東西,耽誤了司馬千戶交辦的事(情qíng),你擔待得起嗎?”
“明明知道我馬上就要過來傳遞珞妃娘娘的懿旨,他還敢一睡不起,真當娘娘就真的溫婉善意,就沒有一點兒脾氣了”
“這……還請大人稍候片刻,且容在下前去通稟一二。”異聞司參事一個頭頓時有兩個大,只盼著能把這攤子稀泥活好,不要惹事上(身shēn)。
畢竟兩邊主事的人似乎都比他官職大了不少,他是誰都惹不起。
“還通稟個(屁pì),老子這就去把他從(床床)上揪下來,看看到底是什么東西,敢這般無禮囂張!”
“可是,那位百戶大人......”異聞司參事似乎還想強自爭辯說些什么,剛一開口就被一腳踹到了一旁,化作了哎吆哎吆的呻/吟聲。
房間木門被硬生生踹開,一道(身shēn)影大步進門,一眼看到剛剛揉著眼睛坐起的顧判,頓時怒火更盛,變了臉色冷冷道:“你個不知死活的東西,還想不想活了,明知道司馬千戶有令,竟然還敢一直躺在(床床)上......”
他一邊說著,一邊直接伸手朝著(床床)鋪抓來。
“我草泥馬,給老子滾!”
劇烈的罡風呼嘯而起,碩大的房間內頃刻間如同被一只巨手狠狠掃((蕩蕩)蕩),家具器物乒乒乓乓同時碎裂一地。
那人一聲沒吭便倒飛出去,砸穿了厚重的實木大門后,重重摔倒在外面冰冷堅硬的土地上。
“你,你竟然敢……你知不知道我是……”他掙扎了幾次都沒能爬起來,口鼻眼耳鮮血直流,將(胸胸)前的衣服都浸濕成一片污臟的顏色,剛一張嘴便又是大口鮮血噴出。
剛剛從地上爬起的異聞司參事目瞪口呆,面對著這種場面也不知道到底該說些什么,做些什么。
顧判披上一件長衫,就那樣赤著腳來到門外,瞇起眼睛看著地上不停掙扎的黑衣男子,沉默片刻后嘆了口氣道,“你的運氣有些不太好,要知道一般人都會有起(床床)氣,不幸的是,我剛才的起(床床)氣似乎大了一點。”
“行了,現在我也差不多完全醒了過來,能夠控制自己的(情qíng)緒……珞羽究竟有什么事(情qíng),你現在可以說了。”
“你,你死定了,竟敢不分青紅皂白便對天機府之客卿出手……我告訴你……”
他一句話還未說完,腦袋上便被一塊碎木擊中,腦袋一歪直接昏迷了過去。
顧判揉了揉眼睛,轉頭看向了一旁呆若木雞的異聞司參事,“他剛才說的什么,我好像聽到了天機府三個字?”
異聞司參事結結巴巴道,“回,回大人的話,此人剛剛說,他是天機府之客卿……”
“呵……就這種窩里橫的東西,竟然還是天機府的客卿?要是真按他的說法,那老子絕對可以去坐一下天機府府主的位置。”顧判有些無語地打了個哈欠,很有些頭痛地看了眼被砸破的木門,“兄弟,你會修門不?”
“閣下下手有點兒狠了吧。”
一道冷厲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從外面闖入一群黑色裘皮男子,分列兩排站好。
隨后從門外走進來一個俊朗的年輕人,看了眼地上一動不動的黑衣男子,面色頓時變得有些不太好看,“你究竟知不知道他的(身shēn)份,就敢在這里隨意將人打傷!?”
顧判將剛剛邁進屋內的一只腳又收了回去,臉上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有意思,雖然只能算作一個租戶,但這里現在就是我在住,你們就這樣跑到別人家里狂吠,甚至還要肆無忌憚傷害住在這里的主人,被罵被打也是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