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用來迷惑賊軍的障眼法罷了,我那師妹是在向我求救啊!”
聽到這里,楊俞茂和秦良玉相視一眼,對魏然的話倒是信了幾分,能使得數萬大軍動彈不得的蠱師,想殺人定是易如反掌,眼下并無將士傷了性命,便是最好的證據。
“還請魏大夫先為將士們解了此蠱,您那師妹的情況,帶我們上表朝廷,再做定奪,當然,事情原委我們皆會在奏報中說明,在朝廷下達命令前,我們不會傷了她的性命。”
魏然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從袖中取出一個小藥瓶交給溫世秀道:“煮一大鍋水,將此藥加一些進去,每位將士飲一口,再輔以此藥方,便能將蠱解了,但這些日子臥于病榻,恐傷了些元氣,還需靜養兩日。”
溫世秀拿著藥瓶和方子去抓藥的時候,魏然看向楊俞茂和秦良玉兩人,說道:“這個蠱名為噬心蠱,會讓人感受到無邊的痛楚卻始終吊著一口氣,成蠱需公母二蟲,以名貴的藥材分別培養,在用前公母不可相見,用時將一指長的公母兩條蠱蟲放入水源中,待它們交蚺后,兩日內便可誕下無數肉眼難見的小蟲,如果將士們生飲了此水,便會中蠱,若一月內不解此蠱,腹中蠱蟲日漸壯碩,則回天乏術。”
“此蠱竟如此狠毒!”
秦良玉倒吸一口冷氣,脊背有些發冷,還好她平日里喝的都是燒開的茶水,不跟有些將士般渾無忌憚,舀起便喝,這才沒中蠱。
至于其他的那些將士,秦良玉細想之下才明白,他們都是好飲酒之輩,腰間酒囊中常滿,飲酒就跟飲水一般,再加上平時吃的飯菜都是經過燒制,所以不曾中蠱。
“此蠱雖然難以培養,比起來其他惡毒的蠱蟲也算是善良的了,能解此蠱的人倒是不少,但無論如何也要是對蠱深有研究的醫師才可,隨軍的大夫大多來自北方,讓他們治些疑難雜癥還好,對付這些沒見過的蠱毒,卻是難為他們了。”
魏然為軍中的大夫們說了幾句好話,倒是引來不少感激的目光,川黔云桂之地多毒虱,從而也誕生了不少善用蠱毒之人,這魏然便是其一。
倒是有個隨軍大夫,看到魏然交給溫世秀的那張藥方后大驚道:“這上面寫的可都是毒物啊!煉制出來的藥湯豈不是劇毒?”
秦良玉和楊俞茂立刻看向魏然,魏然臉色不變,“大毒之物亦是大補之物,這些藥樣樣中和,再加上我的藥粉,解蠱之時還能補植將士們虧損的元氣,乃是對癥下藥,以毒攻毒的道理,你們應是曉得,若二位將軍不信,可以去查查我過往開出的藥方,其中所用的大多都是蘊含毒性的藥材,這也是我用藥的風格。”
“魏大夫這可是小瞧我們了,魏大夫如此坦然,我們自是相信您的,魏大夫神醫之名傳遍川地,豈會因這點兒小事砸了招牌?若不給后世留個好名聲,豈不遭后人唾棄,遺臭萬年?”
楊俞茂話語中隱隱透露著警告之意,魏然聽出來后輕輕一笑,并未說什么,說多錯多,他既然開始行醫救人,便是摒棄了以前的見解,是非曲直,自有公論。
將士們飲下溫世秀等人熬制好的藥湯后沒一會兒,都覺肚中暖洋洋的,可沒一會兒,后方忽然傳來一股急意,紛紛不要命的沖向茅廁,好一頓通暢后才扶著墻從茅廁中走出,抬頭望著灰蒙蒙的天空,心中感慨萬分。
成都城外,賊軍大營中。
“什么?!蠱毒被解了?!”
安邦彥一臉震驚地望著面前的探子。
“是!城中傳出消息,原本病重臥榻的將士們紛紛走出了營帳,已能喝酒吃肉,不見前幾日的虛弱,并且再沒看見有染上疫病的將士被送來,蠱毒肯定是被解了。”
“混賬!那老婆子呢?!給本將把她押過來!再去請徐鴻儒將軍和奢崇明將軍過來!”
安邦彥怒摔手中杯盞,惡狠狠的喊道。
不多時,徐鴻儒和奢崇明并肩趕來,身旁帶著幾個護衛,奢崇明身后的護衛看起來頗為陌生,而徐鴻儒身后的,則是與柳安素有舊交的雅茹和小環,只不過此時她們穿上兵甲,將姣好的身材遮掩住,只露出臉龐,可即便如此,安邦彥還是露出幾分隱晦的淫邪之色。
雅茹將身子往徐鴻儒身后藏了藏,對安邦彥的目光視而不見,眉頭卻是緊皺。
“不知安將軍喚我二人速來大賬,可是有什么緊急的軍情?”
問話的是原四川永寧宣撫司宣撫使奢崇明,他在反叛之初,在重慶自號為王,建國以“大梁”,設丞相、五府等官,可惜后來戰事不利,無奈之下勾結貴州水西宣慰司安位叔父安邦彥,與其合兵共襄大事。
他自然也是無臉在安邦彥面前稱王稱帝。
“哼!可不是因為大事!方才城中的暗哨傳來消息,那蠱毒被人解了!不出幾日那些官兵就會恢復如初,到時候咱們的境地又將回到從前!”
“什么?!不是說那蠱毒端的厲害,極難解除嗎?即便能解,也得是蠱術高手鉆研數月才能有辦法嗎?這才幾日?豈不誤了咱們的大事!”
奢崇明頓時大驚,一連串的問題拋出來,搞得安邦彥有些不耐煩,“你問我我怎么知道,待那老婆子來了,你問她去!”
很快,幾名軍士便押著一名老嫗前來,在那老嫗身旁,還跟著一妙齡少女,瞧年紀不過豆蔻年華,模樣也是極為俏美,此刻她攙扶著老嫗,氣鼓鼓地瞪著那些手腳粗暴的軍士。
一見了那老婆子,安邦彥和奢崇明二人剛才還囂張的氣焰頓時收斂了幾分,安邦彥臉色有些不好看的問道:“宋婆婆,您不是說您那噬心蠱少則三月,多則一年,絕對無人可解嗎?”
宋婆婆皮膚如枯朽,年邁至極,“怎么,將軍不信老婆子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