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邦彥冷哼一聲,“信,本將軍怎么敢不信?可是您能告訴本將軍,今日到您下蠱那日起,過了幾日?”
“剛十三日。”
“十三日!方才哨騎來報,官兵中的蠱毒已被人解了!這和你當初說的可是大相徑庭,壞了本將軍的大事,你該當何罪!”
安邦彥火冒三丈,攥緊拳頭看向宋婆婆。
宋婆婆身子顫了顫,忽然怪笑兩聲,“安將軍在找老身來之前,不是查過老身的底細嗎?應該知道老身的蠱術出自哪里才對,老身在學習蠱術之前,上面可還有一個師兄呢,這噬心蠱乃是老身師門獨創,全天下現在最多兩人會....”
宋婆婆頓了頓,瞥了身旁的少女一眼,“最多三人會,若是老身那師兄再教會徒弟,那就不知道幾人了,如今不過十三日,噬心蠱便被人解了,定是老身那師兄出手無疑,何以怪最老身?”
安邦彥被這一通說道,頓時說出不出話來了,好半晌后才叫道:“當初也是你提議這噬心蠱,說此蠱無色無味無形,能使得大軍癱瘓,為何當初不直接毒殺他們一了百了?你這樣叫本將軍如何不懷疑你?!”
“呵呵,安將軍,不知在你心中,老身是什么人,能夠彈指間毒殺數萬人?老身年邁老矣,能毒殺數萬人的蠱,你就是殺了老身老身也拿不出來!當初老身提議噬心蠱,不是因為你說要一個能視數萬大軍于無物的蠱嗎?噬心蠱跟老身的描述有何出入?咳咳,如今噬心蠱被解,你不想著如何應對,卻來尋老身的麻煩,如何能成大事?!咳咳咳....”
宋婆婆情緒有些激動,不住地咳嗽起來,少女幫她拍著背,抬頭怒視著安邦彥,說道:“安將軍,我婆婆她年逾古稀,你若是想找人撒氣就沖我來吧,莫要去尋我婆婆的麻煩!”
安邦彥黑著臉,被說的啞口無言,實是這老婆子說的話全都是對的,他早就命人查過這老婆子的底細,這才想著讓她來助自己,可是他也沒想到,宗案中那個今年已經八十多歲的師兄還尚存于世,這不個老怪物嗎?
“好,那本將問你,你可還有其他的蠱毒能助我大軍拿下成都府城?”
宋婆婆翻了個白眼,十分干脆的說道:“沒有!老身那師兄就在城中,老身那點兒蠱術在他看來不過是小兒科,現在他已有了防范,哪里還有奇效?倒是安將軍你,中了噬心蠱的將士們會虧損元氣,沒數日不可恢復,這點兒就是老身那師兄也不可悖逆,不趁著這最后的機會攻城,還想著投機倒把?”
“你!!!本將軍有何定計,還輪不到你一個老婆子來說道!給本將軍拉出去....”
安邦彥怒極之下,就想叫人把這老婆子砍了,可轉念一想,如果自己趁著這機會攻下了成都府城,將他那師兄一并抓來,兩人聯手下,豈不天下再無人能解開此蠱?有了這噬心蠱,大事豈不就在眼前?
想到這里,安邦彥話鋒一轉,揮手道:“來人!把宋婆婆請回去歇息!萬不可怠慢了!”
宋婆婆臨走之前還冷冷地瞥了安邦彥一眼,這種只會投機取巧又不果斷之人,斷成不了大事。
待宋婆婆走后,安邦彥拿起茶壺猛灌了幾口才問道:“奢將軍徐將軍,蠱毒已解,現在可能是咱們最后的機會了,要不要讓兵士們攻城?”
奢崇明倒也不做作,他本就是果決之人,要不當初也不會借著宴席斬殺巡撫徐可求等官員二十余人,起兵造反了,現在聽到安邦彥的問題,一拍桌子道:“那還猶豫什么,今天便攻城!原本還想著等城內無可戰之兵,兵不血刃地拿下成都,現在既然計劃受阻,當奮力攻城才是!”
安邦彥看向一直沒有發言的徐鴻儒,問道:“徐將軍可有什么良策?”
圍而不攻,毀其軍心,同意宋婆婆提議的,便是徐鴻儒,徐鴻儒當初在山東起義失敗,原本打算戰死,可聽到雅茹的勸誡后,還是逃到了川地,與奢崇明安邦彥等人合兵,這兩人也沒有虧待他,每人從帳下分出了一千兵馬,稱他將軍,地位也是平等。
“唉,眼下除了攻城,在朝廷援軍到來之前拿下成都外,也沒有別的辦法了,要不然便大軍后退,據守永寧重慶,以待戰機。”
退是不可能退的,既然已經圍了十日的城,事情都發展到這一步了,只要拿下成都他們便可以占據蜀地,可攻可受,豈有此時后撤之理?
安邦彥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拍案道:“既然二位將軍都認為該攻城,該攻打哪個城門好?這成都府城高聳,只能架云梯強攻,亦或者頂住箭雨沖至城下,以巨木撞開城門,拼死殺進城中,但不論哪一種,損傷定是慘重。”
徐鴻儒想了想,開口道:“大軍圍城十數日,四面城墻上皆有將士日夜守值,強攻只怕不果,不妨趁著夜色,偷偷將火炮聚于一側,正所謂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濃重,那時發動總攻當有奇效,以火炮轟開城門,命將士們持盾沖上去佯攻,吸引城中守軍的注意力,待守軍往那一側支援時,令咱們在城中的內應打開另一側城門,大軍直接壓上殺入城中,必可一戰將成都拿下。”
“妙計,徐將軍果真妙計啊!”
奢崇明和安邦彥對視一眼,皆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驚喜之意,當初徐鴻儒兵敗逃竄至此,他們將其收留便是看中他的智謀,現在看來,果真是值當的。
徐鴻儒搖頭苦笑道:“這只是小計謀罷了,那柳安不知比我強出何幾,當初在彭城我拼死一搏,連越三江奇襲朝廷糧道,在我心中那一戰必勝,可柳安卻先我一步猜到了我心中所想,提前稟告朝廷設下伏兵,導致我兵敗如喪家之犬般狼狽逃竄,若是柳安現在成都城中,我定不會攻城。”
“哎!徐將軍莫要長他人威風,那柳安我們也聽說過,一個老夫子罷了,誤打誤撞猜中而已,不必如此忌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