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良心炮?怎么個沒良心法?”
柳安笑道:“火炮,無一例外都是用來殺人的,因為無心,所以無情無義,而這沒良心炮,因為填充了三硝基苯酚,威力驚人,殺傷力可達周圍二十米,如果再算上其內的鐵渣,更是威力巨大,所以叫做沒良心炮。”
“不過這炮有一個弊端,射程近,準頭低,只能靠著狂轟亂炸來進行傷敵,而且有點危險,所以啊,只能在沒有辦法的時候使用,現在京城城上的火炮雖然不少,但面對瑞王數萬大軍,幾十門火炮就跟撓癢癢一樣,想要致勝,需要奇策。”
“咱們老祖宗用的黑火藥,殺傷力不足,并不能造成太大的威懾,而咱們作為守城的一方,必須要在第一戰挫敵銳氣,這沒良心炮定能發揮奇效,所以啊應星,這幾天就靠你了,制作出三硝基苯酚之后不要送去工部,直接送來新軍營地,一切都在營地中進行。”
宋應星疑惑道:“為什么不送去工部?既然這個東西如此危險,為何不讓他們這些經驗豐富的人來動手?”
“因為為師不想將來有人用這沒良心炮對付咱們。”
柳安露出愁色,在制造出三硝基苯酚之處,他便知道這世上的格局必將因為三硝基苯酚改變,只要見識過一次三硝基苯酚的威力,不論是誰都會垂涎三尺,想將這種大殺器據為己有,而這配方就在自己和宋應星二人手里。
沒有朝廷的幫助,三硝基苯酚也不能大批量生產,所以必須要借助朝廷之力,但借助朝廷之力,遲早有一天配方會泄露出去,這是無可避免的事情,既然這樣,自己就只能退守求全,不將沒良心炮這種簡單粗暴的大殺器亮出來。
如果不是京師三大營太不爭氣,這沒良心炮柳安絕不會動用。
一旦動用,勢必會引來其他實力的爭搶,那么,沒良心炮至關重要的幾個環節,就必須掌握在自己手中,柳安不想有一天,自己也嘗到這沒良心炮的威力,這可不是幾個武夫就能抗衡的。
就算是一代宗師的老乞丐,也吃不消一炮。
忤逆不得,那就要讓這種武器成為自己的殺手锏,其他人不會用就行。
孫傳庭顯然不會在關乎國家興亡的事情上跟自己開玩笑,京師三大營吃敗仗幾乎是板上釘釘,而自己操練的新軍,其實并沒有完全成型,雖然柳安在朝間說軍備輜重齊全,實際上由二少爺督制的十萬套內甲只做了一半不到,將士們也沒有經歷過陣仗,這時候讓他們面對士氣正盛的瑞王叛軍,眨眼間就會處于劣勢。
就這么點家底,柳安可不敢隨便浪費。
雖然有些對不起瑞王叛軍,但眼下也沒有其他好辦法了。
宋應星當天便召集王恭廠中的工人們,停下了黑火藥的生產,將三硝基苯酚的配方分為幾個部分,由他們進行配置,王恭廠中的工人們都有火藥生產經歷,材料也是齊全,他們很快便摸到了訣竅,他們雖然沒見識過三硝基苯酚的威力,但長期與黑火藥相伴的他們,知道火藥的厲害。
既然三硝基苯酚被提名為新式火藥,威力自然要更上一層樓,所以他們制作的時候也更加小心。
京師三大營出發之后,整個京城一下子進入了備戰狀態,街上的巡查變得嚴厲,隨處可見成隊的錦衣衛在街上提刀警戒,怕有人在這個節骨眼上當二五仔。
有了公桓的前車之鑒,魏忠賢也害怕了,京城陷落,毫不夸張的說,他絕對是第一個要被抓起來砍頭的,所以他比柳安還要緊張。
錦衣衛監察百官,出入皆要受到審查,讓百姓們都有些惶恐,知道大難將臨。
基本是朱由校嚴令封鎖消息,消息卻還是不脛而走,兩三天的功夫就在京中盛傳而開,百姓們雖然不敢大肆談論,但晚上熄了燈,還是會埋在被窩里跟自己的婆娘嘀咕兩句。
更是有人當街大喊京師將亡,這種人無一例外全都被抓進了詔獄。
街上肅殺的氣氛也逐漸傳到了宮中,宮女和內監們略帶焦慮和魂不守舍的神情被皇后張嫣看了出來,這時候張嫣已經懷胎五月,肚子脹如西瓜,進入了安胎期,在安胎期間,不能動怒和受到驚嚇,這都是太醫再三叮囑的事情。
柳安這些天必須要留在營地中,他將黃若蘭和江姝婧懇伯三人叫到了新軍營地,丫丫和大小姐楊明曦則留宿宮中,二少爺楊鈞主母方氏等人則住到了賦閑在家的楊漣家中。
整個柳家食肆都空了出來,這是背水一戰,柳安不會逃,他也無路可逃。
京師一旦陷落,縱使他能仗著軍隊逃離京師,但制造三硝基苯酚的工人他不可能帶走,三硝基苯酚勢必將落到瑞王手中,而自己等人沒了朝廷的幫助,再想建立火藥作坊可是難于登天,而且還會遭到朝廷的緝捕。
瑞王掌權,不可能放任朱由校曾經寵信的臣子存活于世,所以柳安已經想好了,他不會向北逃竄,也沒有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種說法,就算他活了下來,多少年后歷史依舊會重演,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呢?
背水一戰,在所難免。
京師中留下的守備力量不足數千,京師三大營只要兵敗,十萬新軍就成了最后堅守京師的希望,柳安不能跑。
正如朱由校說的一樣,他在,大明在。
柳安提前預備,從工部府庫中,將投石機、火油、滾木等等一切能用上的東西都調了出來,分布于各大城門之上,根據他的料想,瑞王大軍拿下河間府之后,不會走天津衛,而是直逼京師,屆時,京師正南城門便是防守的主要戰線。
大量的三硝基苯酚在宋應星的指揮下,日夜不停地從王恭廠生產出來,分批次運往城外的新軍營地。
柳安,要在京師郊外打一場前無古人的防御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