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21章 決戰海角天涯 下

“天邊”曾經對于人類來說是個遙遠到只能幻想的概念，但對于現代海戰來說，幾十海里的視距極限已經觸手可及，跨越海平線的行動司空見慣。

在這片蔚藍而廣闊的大海上，九州海軍天元行動特編艦隊的四支航空分隊散布在相聚遙遠的海面上，彼此都處于彼此的海平面之下，卻有效且統一地協調運作著。

不列顛人對華盟常規航母的預測大差不差，除了上次參戰的三艘福建級，還有兩艘新建成的同型航母進入戰場，在加上緊急修復的福建號，總共有六艘可用。這六艘福建級主力航母編成三個常規分隊參加了這次戰斗，呈品字形布置在海域中。

而由天涯號和海角號兩艘巨型航母則是高度機密項目，從天涯洲最南端兇險的止境海而非常規的海峽航道中進入天涯洋，躲過了不列顛人的眼線秘密參戰。它們編成一支特別分隊，位于品字中央的核心位置，受三支常規分隊遮護，同時也能及時為它們提供支援。

在大約一個小時前，特別分隊派出的戰機發現了不列顛艦隊主力之所在，消息傳回來后，海上的華夏人幾乎全體沸騰了，攻擊機群立刻整備出發，前往敵方航空母艦所在的海域發動襲擊。為了確保這至關重要的的攻擊的勝率，他們甚至把常規航母的大部分戰斗機都一起派了出去，以撕開敵艦的防空網，為攻擊機護航。

此時，兩個攻擊波次已經放飛完畢，而各航母也沒有閑著，正在為下一次攻擊積極準備。其中最為忙碌的是天涯海角兩艘巨型航母，因為它們的戰斗機存量最多——事先派出去偵察的大量青鷂式戰斗機沒趕上攻擊群出發的時機，等到偵察回來就成了預備隊，開始為整個艦隊執行警戒防空任務。

“三、二、一……走！”

天涯號上，方致中與他駕駛的號機重新升空，匯入了他所在的航空排的四機編隊中，逐漸向任務海域飛去。

這次是常規警戒任務，不像之前偵察任務那樣要穿越敵方的防空網，壓力小了許多，通信頻道中的氣氛也輕松了不少。

“剛才加油的時候我聽到一件好事，說是東戲要來慰問演出，這次不用去基地看了，他們輪流來各船上表演！”排長付獨帶著笑意說道。

“啊？”方致中起了興致，“什么時候，應該不會很快吧，這天涯洋戰區一時半會兒也安頓不下來啊。”

另一名隊友羅進滬嘿嘿笑道：“原本可能得用點時間，但現在不一樣了啊，等這一仗打完，那些昂撒島夷還不趕緊夾緊尾巴跑路？”

幾人都跟著哈哈笑了起來，彷佛勝利已經就在眼前一樣。

可事情顯然不會如此順遂，還沒等他們抵達任務空域，一道緊急通信就從旗艦漢原號上傳來了。

“什么，發現敵方攻擊群？”羅進滬確認通信內容后驚訝無比，“這可是差不多三百海里了，他們連我們在哪都不知道，怎么敢飛過來的？”

華盟一方的攻擊機群已經做好在途中遭遇戰斗機攔截的準備，但出乎意料的是，還沒等見到戰斗機，他們竟與不列顛人的攻擊機群不期而遇了。

對方與他們相向而行，顯然是去攻擊華盟航母的。但問題來了，直到現在四個航空分隊都沒有遇到敵方的偵察力量，他們是怎么發現自己的？而且這個距離差不多是不列顛人經典的海蜻蜓式俯沖轟炸機作戰半徑的極限了，他們就這么大膽不怕沒油回不去？

但不管怎么說，敵人確實是沖自己來了，必須著手應對才行。前線機群分出一小批戰斗機對不列顛機群進行追蹤牽制，同時通報了后方的母艦。而漢原號上的林墨上將很快做出指示：全體青鷂式戰斗機立刻整備集結，前往東北方海域攔截敵機。

付獨說道：“管這幫瘋子怎么想，總之就讓他們有來無回！”

“對！”“干死島夷！”激昂的回復聲在頻道中不斷響起。

一個新的空戰頻道很快建立起來，指揮空域中的各戰機統一前往東北方向集結，逐漸形成了一個大機群，然后向更東北方飛行過去。

“會在哪呢？”

一架海蜻蜓的后座上，艾倫少校左手拿著一張海圖，右手拿著鉛筆在上面寫寫畫畫，不斷思索著。

艾倫曾經參與過偷襲土木堡的戰斗，此后多次參戰立功，從一個普通飛行員一直升到副旅級的指揮官。在不久之前，不列顛航空作戰群指揮官艾伯特·蘭利決定孤注一擲對華盟艦隊發動盲攻，風險顯而易見。艾倫的幾個上級收到風聲畏縮不前，他看不過去，主動請纓帶隊，成為了三個攻擊波次之一的指揮者，帶領差不多八十架各式戰機前往大海深處執行任務。

這場九死一生的行動所面對的首要困難還不是戰斗，而是在茫茫大海上找到目標的位置。在剛出發的那陣子，他們的心情忐忑無比，但有些諷刺的是，在途中遭遇相向而來的華盟機群后，他們的心態反而安定了不少。畢竟，有敵機就說明前方真的有母艦存在，甚至還能反過來根據敵機來向修正自己的航向，至于自己的行蹤也暴露了這件事，對于視死如歸的他們也不算什么要緊事了。

到現在，艾倫所率的第一波次已經行進了差不多二百海里，理論上已經接近目標可能出現的海域了。艾倫對著空海圖左右分析，希望找一條最可能發現目標的航路出來，但分析了一通還是沒有頭緒。最終他還是準備按照預定計劃，將機群分散為小隊，擴大搜索面積。

他打開通信器，準備將命令發布出去——可沒料想，還沒等他說話，聽筒中就傳來了隊友的急報：“報告，西南方向發現敵機群，數量約六十，型號未知，可能是噴氣機，正在高速接近中！”

艾倫心里一個咯噔，急忙問道：“噴氣機，你確定？”

雖然之前找到不列顛艦隊蹤跡的就是噴氣機，但不列顛人無法確定它們的數量和性能，尚存一絲僥幸，假定它們只是少數投入海戰的偵察機，不會構成戰斗威脅。但如果一整個機群都是噴氣機……那事情可就麻煩了啊！

很快，聽筒傳來了確定而帶著一絲惶恐的回復：“沒錯，全都是同型機……都是噴氣機！”

甚至不用再次確認，不久后艾倫自己都能看到天邊來襲的敵機群了。

一股惡寒涌上他的心頭，讓他做出了最果決的判斷：“全體拋棄副油箱，戰斗機備戰，轟炸機和魚雷機降低高度，離海面越近越好，分散突破！”

雖然他們這是第一次在海戰中與敵方噴氣式戰機交戰，但在陸戰中聯軍已經有大量相關經驗了。通常來說，在大多數戰況中傳統戰機對上噴氣機都是劣勢，但噴氣機在低空性能相對受限，是傳統戰機少數能險中取勝的機會之一。這個經驗未必能套用到海戰，但卻是艾倫現在唯一能找到的應對方案了。

原本成群結隊的不列顛戰機開始降落散開，而天際的敵機逐漸清晰，一場激戰顯然就在眼前了。

“各小隊自行判斷戰術。”艾倫對著通話器最后說了一句，又取出兩片進口自印度的清醒藥咽了下去，然后翻身拉起了駕駛艙后方的航空機槍，“上帝保佑我們。”

“沖！”

見到敵機的那一刻，方致中反而拋下所有緊張和猶豫，進入了全神貫注的戰斗狀態。

此時不列顛機群已經散成了一大片，轟炸機和魚雷機四散奔逃，而數量大約只有二十多架的戰斗機則頂在前面試圖攔阻氣勢洶洶而來的青鷂們。

即使是傳統螺旋槳戰機間的對戰，三倍的數量比也足以形成碾壓之勢，更別說單機性能亦有決定性差距了。六十四架新式戰機輕而易舉扶搖直上，然后以泰山壓頂之勢往下攻去，彈頭如雨般墜下，當場就有好幾架鐵蜂四被擊落，其余的則被打散隊形，而華盟集群也順勢解散，對已成一片散沙的敵機展開追殺。

方致中完成俯沖后，果斷一邊拉升一邊向右偏轉，咬著一架鐵蜂四追去。這架鐵蜂四有些經驗，正在急轉著彎，試圖利用自己轉彎半徑小的優勢閃避敵機的攻擊。但它需要面對的敵人并非笨拙的舊式噴氣機，而是靈活的青鷂式，方致中也不去跟它轉圈子，而是直接把機頭對準了它的航行前方，仔細地觀察著它在瞄準具中的位置，然后果斷扣動了扳機。

兩門25mm機炮和四門12mm機槍一同開火，大小彈頭以不同的彈道撲向目標，其中有一部分成功命中了右翼部位。這架鐵蜂四為了減重而薄弱的機體結構輕易地被彈頭撕破，摩擦產生的高溫引燃了機翼內部儲存的燃油，一邊起火一邊旋轉著向海面落去。

“輕松。”

方致中隨意吹了個口哨，掃了一眼電探示波器，然后繼續拉抬機身來到一個相對開闊的位置，經目視確認后，找到了一個新的目標。

這架鐵蜂四正被兩架青鷂式夾攻，機身已經被多處擊傷，只是沒傷到致命處，仍在左支右絀地拼命閃躲著。方致中也不廢話，直接朝它俯沖過去，槍炮連發，直接打中了駕駛艙，很快它便失去控制墜落下去。

“的又是你小子搶人頭！”通信頻道中傳來了排長付獨罵罵咧咧的聲音。

方致中嘿嘿一笑，拉起機身，同時回道：“先打死總比后打死好吧？”

他左右環視，還想尋找第三個戰果，但此時隊友們已經像惡狼一樣將剩余的敵機幾乎爭搶一空，只在遠處尚有幾架在逃亡，但也只是茍延殘喘了。

“骨頭打完了，咱們該去吃肉了吧？”方致中看著周圍的攻擊機群，眼放精光地說道。

付獨扯著嗓子道：“這還用說！”說完便一馬當先對西北方一隊海蜻蜓沖過去。

方致中笑了笑，也策機跟了上去。

這隊海蜻蜓原本還心存僥幸，掛載的炸彈一個沒扔，希望能在眼皮子底下溜過去。但現在他們見四架青鷂式如猛虎撲食般沖來，也不敢繼續托大了，把翼下的各種炸彈胡亂一扔，就向周圍四散逃開。與此同時它們后座的機槍朝著天上打出了連續的火線，但這對靈活的青鷂式構不成什么威脅，后者輕而易舉翻轉到前者后側面的射擊死角中，偏轉角度發動了反擊。

噠噠噠……

一陣機槍聲后，方致中與隊友一同擊落了一架敵機，又拉抬起來，準備尋找下一個目標。

這時頻道中傳來了指揮官胡征的聲音：“各單位注意，節省彈藥和燃油，不要對失去攻擊力的敵機做無謂的追逐，將它們交給艦隊防空即可，后面還有更多的敵人需要攔截。”

稍后付獨又補充道：“好了，別追了，它們扔了炸彈就是沒牙的老虎了。我們省著點彈油，還能再打一個波次。”

方致中看了一眼儀表盤上的余量，又看了一眼海上那些光禿禿的飛機，微微聳了聳肩。“有道理。”然后拉動操縱桿，跟著長機往下一隊敵機飛去。

“跑了？”

艾倫停止射擊，看著后方的黑色戰機離自己而去，有些不敢置信，怎么會有人放著嘴邊的獵物不咬的？

由于藥品的作用，他此時并不多么慌張恐懼，大腦能夠進行思考，因此很快就理出了脈絡。“是不想浪費彈藥……呵，真是自大。”

他沉默下來，思索下一步的對策。

但他前座的飛行員盧卡斯沉不住氣了，聲音顫抖著對他問道：“中校，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雖然敵機棄他們而去了，但不等于他們就此逃出生天。剛才他們已經扔掉了所有掛載，沒有炸彈無法繼續執行原定的攻擊任務，剩余的燃油也不足以返航，現在飛在海上就像一艘船在不斷進水，這種慢性死亡更令人絕望。

還沒等艾倫回答，盧卡斯就語無倫次地痛罵起來：“該死，該死！那些大人物們根本不把我們當人看，讓我們來送死！該死，該死！我剛才就該跟那些黑烏鴉戰起來，迎過去，跟個騎士一樣戰死！該死，該死……”

艾倫嘆了一口氣，又拿起了那張海圖，道：“總之還是按原來的航向飛吧，至少我們得看敵人的母艦一眼。”

盧卡斯停止了咒罵，默默調整機身方向，朝著未知的大海飛去。

在它們身后，一場殺戮盛宴仍在上演著。青鷂們如同真正的飛鳥一般，在海面上跳躍飛舞，優雅而殘忍地摧毀著一隊隊的不列顛戰機。

艾倫不敢再在后視鏡里看這些，向左右掃去。他們來的時候，身邊有幾十架戰機簇擁著，而如今只有寥寥數機倉皇地跟了過來，難免令人感到凄涼。

他閉上眼睛休息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突然盧卡斯又叫了起來：“船，我看見船了！”

艾倫立刻睜開了眼睛，探頭往前方看去。果然，在遠處的海域中已經能看到幾個模糊的物體了，如果是一般人未必能把它們與大海區分開來，但經過長年訓練的他們一眼就認出了那是戰艦。

距離迅速拉近，大約十分鐘后，飛機就離戰艦很近了。此時他們能清晰地辨認出敵艦的型號，其中一艘是戰前九州海軍便普遍裝備的玄鳥級巡洋艦，其余四艘則是戰后大量建造的青葉級驅逐艦，加起來是一個常見的護航編隊的配置。

“后面應該有東西。”艾倫遙望著西方遠處，似乎已經能看到大型戰艦煙囪中升起的煙柱了。

他對前座問道：“怎么樣，盧卡斯，有把握穿過去嗎？”

盧卡斯對海上的戰艦看了一眼，此時它們已經開始零星打起了炮彈構建防空網，但他并不將此放在眼里，猛的一推節流閥，道：“小意思。”

海蜻蜓加速向前飛去，很快就飛臨了敵艦上空。火網密度驟然加強，但盧卡斯畢竟是跟指揮官搭隊的飛行員，仍臨危不懼，在火線中穿梭著——

突然一陣劇烈的震顫傳來，一枚120mm高平兩用炮發射的炮彈在飛機旁邊不遠處炸開，沖擊波席卷著彈片向四面擴散，其中一部分直接擊中了右側的機翼，飛行姿態瞬間失控了。

“該死！”盧卡斯一邊緊急調整航向，一邊又咒罵了起來，“見鬼，怎么會這么準！”

艾倫卻仍保持著鎮定，甚至有余裕做些分析：“是電探引信吧？看來他們真是富裕了，對付我們這些沒炸彈的飛機也拿出這些好東西來。”

盧卡斯依然在罵著：“混蛋，混蛋，如果我還有五百磅炸彈的話，一定要把這混蛋給炸成兩截！”

聽了這話，艾倫突然露出詭異的一笑，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對，我們還有最后一發炸彈。”

“什么？”盧卡斯仍在竭力操縱著失控的飛機躲避炮彈，沒反應過來，“哪里還有炸彈？”

艾倫哈哈一笑，然后厲聲喝道：“盧卡斯，對著那艘玄鳥級撞下去，我們就是最后的炸彈了！”

盧卡斯張大了嘴，然后明白了他的意思，也跟著笑了起來，笑到狂處時狠狠一拳砸在了儀表盤上，玻璃碎片四濺，但他也不在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去死吧！”

他紅著眼睛，猛地一推操縱桿把機頭向下壓去，彷佛在完成一次尋常的俯沖轟炸。這本應是腎上腺素激增的緊張時刻，然而機艙中的兩個人都拋去了一切的顧慮，瘋狂地笑了起來。

艾倫甚至想起了當年榮耀的海口一戰，他和他的戰友柯雷蒙特也是這樣從天而降對一艘玄鳥級發動了俯沖攻擊，并成功取得了戰果。但事到如今已物是人非，當年一戰的紅利逐漸耗盡，不列顛艦隊在龐大的天涯洋上日益難以支應，在之前的戰斗中柯雷蒙特便已戰死，而如今又輪到他了。

整架海蜻蜓如同流星一般從天墜落，直沖著海上這艘舷號為0921的巡洋艦撲去，而這艘戰艦也顯然發現了情況不對，火力加倍向它集中過來。不時有炸彈在近處爆炸，甚至還有小口徑炮彈直接擊中機體，但這已經阻攔不住他們了……

不久后，另一邊的空域中。

青鷂式再度集結成密集隊形，迎戰不列顛人的第二個攻擊波次，雖然肉眼尚未明確看到敵機所在，但是電探示波器上已經出現了光點，顯然戰斗即將開始了。

付獨正例行公事地給隊員們布置一些戰術，突然指揮頻道中傳來了聲音，他趕緊切了過去，過了一會兒才切回來。

“出什么事了？”方致中好奇地問道。

“沒什么。”付獨隨口做了回答，“后面有架海蜻蜓發了瘋，直接往船上撞了，右護航編隊讓我們還是注意點，能打就打下來。”

“哦，損傷嚴重嗎？”

“沒什么大事，留了個印子，火很快滅了。也不用管他們，我們該怎么打還是怎么打，就那幾架他們都打不下來他們也別混了。”

“呵，就這樣吧。”

更遠處，不列顛航空作戰群所在。

“著！”

飛行員霍剛一聲大喊，按下按鈕，將他駕駛的這架G1攻擊機掛載的最后一枚500kg炸彈投放下去，接下來也不用電控程序輔助，自己拉桿將機身拉抬了起來。

周圍仍是槍林彈雨，但他也不慌不忙，將節流閥推到最大，走著S形撤離了戰場。

而那枚重炸彈沿著原先的軌跡急速下落，眨眼間就落到了下方黑斯廷斯號的飛行甲板上，砸在了艦橋正前方，輕松穿透了木甲板和下方1.5英寸厚的水平裝甲，在機庫升降機附近轟然爆炸開來。

沖擊波直接摧毀了升降機和周圍的幾架戰機，同時引發了大火，很快就有濃煙沖天而起。而這已經不是這艘航空母艦第一次中彈了，就在甲板中前部的不列顛軍徽附近，兩枚炸彈在上一波進攻中一先一后命中，嚴重破壞了甲板及機庫設施。

之前的損傷在損管組的拼死處理下得到了一定程度的遏制，但也耗盡了他們的人力，這第三處損傷是再也無力控制了，火焰逐漸蔓延開來。

霍剛脫離火力網后，回頭看了黑斯廷斯號一眼，滿意地看到熊熊大火在甲板上燃起。

不光是它，幾乎整片大海都在燃燒著。

首輪進攻中，九州海軍前后放出了兩個攻擊波次，霍剛所在的是第二個。在之前的第一波進攻中，大量的攻擊機和伴飛的戰斗機便已沖破了不列顛人的防空網，對海面上的艦艇展開了狂轟濫炸，雖沒有取得明顯的戰果，但顯著地破壞了敵方的防空能力，一系列防空炮受損，幾艘航母的甲板也被破壞，影響了戰斗機的起降。

這使第二波進攻得以長驅直入，有效地對重要目標發動了攻擊。黑斯廷斯號雖然竭力在海上高速機動閃躲，但仍結結實實吃了三發重彈，而在它之外，另一艘主力航母利物浦號也已遭受中創，還有三艘輕型航母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傷。

霍剛操縱機體離開戰斗空域，與其它完成戰斗任務的隊友匯合。在飛行途中，他看見遠處海域上正在苦苦掙扎的利物浦號。這艘利物浦級的首艦也正是這支戰斗群的旗艦，防空力度最強，少數尚有一戰之力的不列顛戰斗機正在它上空盤旋，周圍還有三艘驅逐艦遮護，因此直到現在仍未受到致命傷。

“冢中枯骨而已。”霍剛對它不以為然，“活不過今天了。”

九州海軍對不列顛艦隊的首輪進攻成功完成，共對五艘航母造成傷害，嚴重破壞了航空作戰群的戰斗力。

相比之下，不列顛攻擊群對九州海軍發起的決死進攻就收效甚微了。

他們派出的三個攻擊波次中，前兩個都被噴氣式艦載機給驅散，而第三個稍幸運些，因為攔截機群耗盡彈油不得不回艦補給，它們得以接近艦隊。

但這并不是說它們就此一帆風順了，航空母艦外圍還有不少巡洋艦和驅逐艦屏護，而且空域中也有少量戰斗機保持執勤。這些戰斗機雖然數量不足，無法對不列顛機群造成顯著損傷，但卻有效限制了它們的活動范圍，逼迫它們從護航艦隊的防空網中穿過。

這個困境與華盟的攻擊機群面對的境況是一樣的，但與不列顛艦隊低效的防空火力不同，華盟戰艦如今普遍配備了電探火控設備和電控引信，防空效率要高上太多。炮彈幾乎是長了眼一般在不列顛機群中炸開，彈片紛飛，運氣不夠好的飛機不斷中彈墜落，如同秋狩時節的野鴨一般。

等到少數飛機好不容易穿越了防空網，憑借速度優勢提前返回的青鷂們已經陸續完成了緊急補給，開始升空作戰。在這些先進戰機的打擊下，最后的不列顛飛機也很快被吃干抹盡，只有寥寥幾架有機會對臨近的艦艇發動打擊，并沒有造成多大的傷害。

這一輪航母對決，顯然是九州海軍的完勝，重創對方而自己卻幾乎毫發無傷。

相比勢均力敵的之前幾次海戰，這次戰斗僅僅是多了兩艘巨型航母和幾十架噴氣式艦載機參戰，戰爭的天平就顯著地被改變了。

在這場巨大勝利的鼓舞下，九州海軍迅速整備補給，發動了第二輪進攻。

這第二輪進攻比首輪還要順利得多，特別分隊派出青鷂式攜帶炸彈一同出擊，有效提升了攻擊群的力量。這些噴氣式戰斗機高速前進，搶先抵達敵方空域，輕松穿過了敵機的攔截網，把炸彈對著幾艘船隨便一扔，就回過頭來對敵方戰斗機進行反擊。等到主力攻擊機抵達的時候，天空已經基本被掃蕩一空了。

在這強大的攻勢下，不列顛的航空母艦完全沒有幸免的道理，一艘接一艘被擊沉在大海中。

這幾乎宣告了不列顛海軍航空兵的毀滅，如今只有華夏戰機才能飛翔在廣闊的大海上，而不列顛人雖然仍有幾艘強大的戰列艦完好如初，但在沒有空中力量配合的情況下已經完全構不成威脅了。

不列顛人也知道這一點，原本高速向西南前進的戰列艦隊一轉船頭，開始向北逃離。

他們并不是在逃離強敵，而是在與時間賽跑——想躲過戰斗機的追擊是不可能的，但經過一天的搜索與激戰后天色也晚了，只要抗住攻擊入了夜，就能逃出生天了。

但華盟當然不會放過它們，一場追擊戰正在積極地謀劃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