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節

尤其是狐貍小隊一下子傷了三名隊員，加上李鐵脫力，這都過去好幾天了，可他臉上的疲憊面容還沒消去。

狐貍小隊本來是用來執行特殊任務的，可現在，由于自己兵力太少，只有參加巡邏隊，執行一些最為普通的任務。照這樣子下去，什么時候才能把根據地建設成規模呢？

二狗區隊長摸了摸自己光光的頭皮，在區隊辦公室里轉來轉去，張隊長在一邊抽著煙。

“好了，老趙，你也不要太心急了。心急吃不著熱豆腐。我看，先向上級請示一下，如果可能的話，把附近的游擊隊整編到區隊里來，我們再慢慢挑選精兵強將。”

“也只能這樣了，小李子他們沒什么問題了吧？”

“沒事了，就是當時太累了，傷倒是沒什么問題，基本上都結疤了。其它三名隊員傷勢也已經穩定了，沒有發炎的。”

“報告！”

“進來”。正在這時，一名戰士過來報告。

“報告趙隊長，張副隊長，我們抓到一名土匪，他說要見隊長你們”。

“把他帶進來吧”。

一會兒，一名土匪被五花大綁的帶了進來。

這名土匪被帶進來后，并沒有平時見到的逮到的偽軍那樣的慌亂，相反，雖然被綁著，但一進來后，就是一個標準的立正姿勢站在二狗隊長和張隊長面前。

“你當過兵？”

“是。”

回答干凈利落。

“你叫什么名字，你到這里來干什么？”

“報告長官，我叫孫文傳，我是自救隊的，來找抗日隊伍的”。

“找抗日隊伍？”

“是的，加入抗日隊伍打鬼子。我們雖有近百人，但武裝太弱小，希望長官能收留我們，讓我們加入到你們的隊伍，一塊打鬼子。”

“只要真心打鬼子，我們歡迎，不過，收留你們的事，我自己做不了主，得和大家商量一下。”

二狗區隊長給他解開繩子，給他倒了一碗水。他接過來幾口就喝光了。

“小吳，你帶他去吃點東西。”二狗區隊長對門口的哨兵說。

哨兵把孫文傳帶了下去。

“老張你看這小子是不是真的土匪？”

“我倒沒看出來，不過我感覺他象是上過戰場的樣子。”

上過戰場的人，渾身會發出一種普通人做不出來的殺伐之氣，這是土匪所沒有的。因為一般土匪的匪氣會把這種殺伐之氣蓋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怎么說呢，打個比方，這種殺伐之氣象是處女的處子香，匪氣就是廉價的水粉發出來的香氣，雖然香，但使人不舒服。

由于自救隊大部分人潔身自好，以打鬼子保護鄉親們為已任，所以并沒有平時土匪的那種匪氣，因此張隊長在小孫身上感覺不到這種感覺。

“不過，我們得私下里打聽一下。把孫文傳控制在根據地時，讓人去打聽一下，看看這支所謂的自救隊是支什么樣的隊伍。”

“行，等小李子休息休息，就讓他去吧，別人去我不放心。”

“行，讓三隊的老雷一塊去，老雷以前干過土匪，對這一行比較熟悉。”

“那最好了。”

第二天一早，李鐵和老雷就出發了。

老雷已經快四十了，是張隊長的童年伙伴，年輕的時候在東北混過，當過傳說中的胡子，后來隊伍散了伙，他就回了老家，再后來鬼子來了，他就參加了張隊長的隊伍。

平時，大家沒事的時候就聽老雷說那些在東北當胡子的事，沒想到這回又要接觸土匪了。

照著孫文傳提供的大概位置，李鐵和老雷換上便裝，每人帶了一把駁殼槍，去看看這支土匪隊伍是不是真的打鬼子的隊伍，如果真的是，那當然最好，如果不是，那只有把他們干掉了。總不能弄顆不定時炸彈在自己身邊吧，說不定什么時候出現意外怎么辦？

第二天下午，安照孫文傳提供的情況，應該快到他們的駐地了。

經過一片樹林時，李鐵發現有人在暗暗的跟蹤自己，估計這就是孫文傳的同伙了。

李鐵和老雷交換了一下眼色，不動聲色的繼續前行，不一會兒，跟蹤的人不見了。

翻過了一座山，兩人正在走著，忽然從草叢里竄出幾個人來，個個拿著步槍，為首的一個漢子手里提著一支駁殼槍。

“蘑菇，溜哪路？什么價？”領頭的土匪突然問。

“嘿！想啥來啥，想吃奶，就來了媽媽，想娘家的人，小孩他舅舅就來啦。”

老雷流利地答了匪徒的第一句黑話，并做了回答時按鼻尖的手式，接著他走上前去，在離匪徒五步遠的地方，施了一個土匪的坎子禮道：

“緊三天，慢三天，怎么看不見天王山？”

幾個土匪互相遞了一下眼色，領頭的叭的一聲，把手捏了一個響道：

“野雞悶頭鉆，哪能上天王山。”

“地上有的是米，唔呀有根底。”

“拜見過啊么啦？”

“他房上沒有瓦，非否非，否非否。”

“好叭噠！”

“天下大大啦。”

領頭的土匪和老雷的黑話，李鐵是一句也沒聽明白，就憑自己看過《林海雪原，只知道那句著名的“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其它的就不知道了，但隨著領頭的土匪的臉色，他知道自己已經與他們接上了頭。

“問一下，他們是不是常富貴的山頭”，李鐵對老雷低聲的說。

“借問一下，貴方可是常大當家的寶地？”老雷問那領頭的土匪。

“正是，不是老大有何吩咐？”

“我們有要事要見常大當家的及其它二位當家的，請兄弟們給引見一下。”

“好說，好說。”

由于不知道這些土匪是不是也是想抗日，所以李鐵和老雷并沒有表明自己的身份。不過，出來混的，一般最講究的便是道字在中間，義字擺兩旁，最講的是兩軍交戰不斬來使，所以李鐵和老雷并不但心自己的安全問題。

李鐵和老雷把駁殼槍掏出來交給了領頭的土匪，老雷向領頭的土匪一拱手：“謝謝兄弟接引”。

幾個土匪帶著他們向土匪窩而去。

常富貴的大本營，是一個普通的草房，座落在山頂的一邊，旁邊也是一樣低矮的草房，或者叫草棚合適一點，雖然簡陋，但比較干凈，而且也沒有多少閑人。李鐵一邊走一邊打量著這一片地方，并沒有平常電視上常見的那些土匪窩的現象，到處是人，土匪們不是賭博喝酒就是睡覺，這里普普通通的，如果不是遠處有人在站崗放哨，還認為是一個貧窮的小山村。

領頭的土匪把他們帶到一間草棚前，讓他們在門口等著，他自己進去通報。

功夫不大，他出來，做出一個請的手勢。把李鐵和老雷讓到了屋里。

進了屋子，這是一間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房間，里面只有一張桌子，看樣子也是才做了不長時間，還很新，但很粗陋。旁邊是兩排座位，同樣的粗陋。

桌子前坐了三個人，李鐵估計這就是三位當家的了。李鐵和老雷的駁殼槍擺在桌子上。

三個人盯著李鐵和老雷，看了一大會，都沒有發話，李鐵和老雷也沒說話。

屋子里一時陷入沉默。

終于，中間的那人開口了。

“我就是自救隊的常富貴，這是我的兩個兄弟，你們求見我們有什么事？”

“孫文傳你們認識吧。”李鐵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問他。

“孫文傳是我們的兄弟，你怎么認識他的？”

“我們是八路軍蒙縣區隊的。幾天前，孫文傳到了我們根據地，跟我們說了三位當家的意思，我們不知道是真是假，這才過來看看。”

“哎呀，真是八路的同志呀，失禮了失禮了，快請坐請坐。”大當家的趕緊站了起來，另外兩人也站了起來，臉上緊張的神情也換成了一種希望的神色。

孫文傳是三個人的心腹，能把自己的情況說出來，肯定是碰到了那支傳說的八路軍了，而這兩人知道這個情況，那還假的了？

三個趕緊給李鐵和老雷讓座。

等二人坐下來，大當家的把桌上的駁殼槍送到兩人面前，口里不住的說著失禮了之類的話。

“我是八路軍戰士老雷，這是我們四小隊的隊長李鐵。”老雷給三個介紹著李鐵。

“見過李隊長。”在個趕忙給李鐵見禮，李鐵又趕忙還禮，幾個人客氣了一翻。

“三位當家的，咱明白人就不說那些虛的了。既然三位是真心打鬼子，那我們也是真心歡迎三位。至于三位所說的家屬問題，請大家放心，只要有我們部隊一口吃的，就絕對不會讓他們餓著。另外我需要向三位說明的一點就是，三位的隊伍加入了八路軍后，要被打散編入各小隊的，而且，可能有一部分會因為年齡或身體原因要離開主戰部隊，而加入預備役民兵部隊，不知三位對此有什么看法？”

“只要能打鬼子，我們沒有意見。”

“那好，既然這樣，等我們回去后，就向趙區隊長和張副區隊長匯報，然后派人來對部隊進行整編。”

“怎么，你今天不帶我們走？”

三當家的一下急了。這怎么還得等啊。自己等八路軍等的花都謝了。

“大家不要急，現在這一塊馬上就會成為我們自己的根據地了，我們也需要部隊駐防的。而且，如果把人馬全部帶到那邊的話，兵力太集中，容易引起鬼子的警覺，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而我們在這里整編的話，即擴大了防區，又不會引起鬼子的注意力。你們放心，我回去后，會馬上讓來整編的部隊送一批糧食過來，先解決大家的吃飯問題，再談其它的。”

得到李鐵的保證，三位當家的拿出壓箱底的東西來歡迎兩位八路軍代表。

一場酒飽飯足后，李鐵和老雷在三位當家的的帶領下，參觀了自救隊的營區，并接見了自救隊的大部分人員（少量在外執行任務）。然后離開自救隊，連夜回到根據地。

二狗區隊長聽說這事之后，大喜過望，當即就讓人帶著一支小隊過去進行改編。成立了第六小隊，小隊長王唯，主力是從自救隊里挑出來的青壯年，再加上從一、二小隊抽出的一部隊戰士。而常富貴和于一水由于年紀較大，所以就帶著挑剩下的一部分自救隊成員成立了一支民兵連，雖然人數不多，但也將就了。當然，就算是民兵的武器裝備，也不是當土匪時所能比的，清一色的三八大蓋。直接把常富貴和于一水樂得的好幾天都沒睡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