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董一建的復雜心思,衛小娟此時也正在吊腳樓的床上,盯著手里的“賤狗圖”發呆。她見到元錦后,那兩天晚上有些心亂,隨手抓了一幅繡好的娃娃,描了一首情詩。現在情詩不見了,“賤狗圖”卻在眼前,想必是昨晚裱畫的時候拿錯了,希望董一建那個小屁孩看不懂吧!
重新把這幅圖細心裱好,準備明天再去換回來!在吊腳樓做完作業,看路上還沒有王芳的身影,衛小娟猜測她們應該是被生意絆住了吧!在灶房巡視片刻,決定親自動手做頓好吃的。
王芳做飯手藝一般,但衛小娟一直吃得津津有味,單純只為久違的“媽媽味”。重生來也不敢露出什么太過驚人的表現,害怕失去這令人沉醉的溫暖。過了這么幾個月,還是有些手癢了。
剛剛手腳麻利的做好飯菜,衛大軍提著一個背簍,王芳空手跟他在身后,兩人說說笑笑進門了。
衛小明現在也訓練出眼色來了,端板凳,遞拖鞋,做的不亦樂乎,衛大軍心情很好,被兒子拉到桌前坐下,臉上也是笑意盈盈的。待到王芳洗完手也被拖來坐下,看到桌上的菜,她停下了欲抬起的屁股,驚訝道:
“誰幫忙做的飯菜啊?”
衛小明不依了:“這是我和姐姐一起做的!”
這下,連衛大軍也沉臉了:
“不是說過不能撒謊的嗎?”
“我才沒有撒謊!”
衛小娟看到弟弟癟著嘴就快哭了,暗嘆一口氣,連忙說道:
“小明不會撒謊的!真的是我們倆做的,看你們那么辛苦,我們只是想幫忙做點事情。”
王芳呆了下,連忙給衛小明道歉:
“小明,是媽錯怪你了,你們這么能干聽話,媽高興還來不及,我先喝一口湯。……啊!太好吃了,小明做的哪樣?”
衛大軍也拿起筷子,僵硬說道:
“男子漢哭什么,快坐下吃飯,你說說你做的什么?”
衛小明這才在衛小娟的拉扯下,端了飯碗坐下,
“這丸子湯里面的菜是我洗的,這涼拌菜里的折耳根和野蔥是我下午回來在竹林挖的,臘肉也是我洗的,姐姐說太油了,啊!姐,對不起,我說出來了!”
“咳咳!”衛小娟哭笑不得,不過真的是人家衛小明說的那樣,不能用洗潔精的年代,她實在不想摸油膩膩的肥臘肉。惹來衛大軍不滿的一瞥:
“女孩子會灶上的事很好,你都算學得遲的了。不過,我懷疑以前你是不是偷懶不想做!這味道不像剛學會的啊?王芳,你教過她沒?”
王芳正想搖頭,看到女兒可憐兮兮的表情,改口道:
“教過!你又不常在家,當然不知道了。”
衛大軍也沒有深究,說了句:“算了,以后小娟有空就多做做吧,味道還不錯,賣相也不差,嗯,王芳你自己不行,教的徒弟還不錯!待會兒和我一起看電視,讓她一個人洗碗!”
衛小娟聽出他話里的笑意,呻吟道:“人家還要預習功課。”
王芳和衛小明兩個直腸子一起驚訝道:“你不是說閉著眼睛也可以考一百分,預習、復習都可以拋開嗎?”
衛大軍淺笑,衛小娟悶頭扒飯,王芳還認真對衛大軍道:
“待會兒我知道洗碗,就別為難小娟了,萬一真耽擱學習怎么辦?”
衛大軍真的無力維持嚴肅了,淺笑變大笑,拿起湯勺給王芳碗里添上滿滿一勺肉丸子:
“吃吧!累了一天了,還好這個季節是咱們這的農閑,不然看你怎么辦?分成兩半?”
衛小娟知道:農民永遠也不可能丟棄土地。看著爸媽的互動,感受這從未有過的親昵,又開始頭疼了,她實在是一個懶得動腦的女人啊!
第二天剛到學校,衛小娟就發現董一建神色有些閃爍,來不及深究就開始上課了。待中午在平橋吃完午飯回學校,詫異的發現,教室里竟然還有人,正是神色有些局促的董一建!
難道中午他沒回家吃飯?衛小娟剛坐到位置,就接到董一建從桌子下面推過來的一張作業本紙條,看了眼他依舊目不斜視,道貌岸然的模樣,撇撇嘴,心想,教室里就你我兩個人,假正經什么?光明正大把字條攤在桌上:
衛小娟同學:
知道了你對我的心意,我很感動!但是,我們還小,希望先把精力放在學習上,等到將來我們長大了,再來說感情的事情,好嗎?
其實我對你也有一點好感,但也沒有達到能共百年的地步。不過,禮物我會好好珍惜,我們一起努力考上大學再說吧!
94.1.5晚
整潔的書面,剛勁的字跡,對小學生來說通順的文筆,這一切的一切讓衛小娟只想吐血三升:
尼瑪還“心意”,“好感”……,對你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好感?充其量你比我老公元錦帥點,有錢點罷了!你有我老公那么溫柔體貼、知冷知熱、身材高大、滿臉“優點”么?還有,你那兒有他持久么?……你字寫得那么好有毛用?上大學有毛用?知識分子了不起啊,呃?人家以后是中學老師……雖說我老公沒錢,但我現在就幫他攢,以后想讓他給我買什么就買什么!哼……
衛小娟氣瘋了!忘記人家還是小學生呢,怎么溫柔……持久……什么的?而且她家元錦其實算不上“優質男人”,至少他就沒有一點上進心,也沒什么浪漫細胞!總之,她就是覺得不爽,恨不得撲上去撕碎他那張淡然的臉,深呼吸,又深呼吸,咬牙恨恨道:
“董一‘賤’!這才是我送給你的禮物,那個是做給別人的,拿錯了!”
董一建茫然看向氣勢洶洶的衛小娟,接過她手里的“小狗圖”,不知怎的,聽到她說送錯的話語,心里苦澀異常。念及昨夜悄悄燒毀的一堆草稿,中午餓著肚子等她進來緊張,弱弱道:
“你明明還繡了我的名字!”
“屁!那是情詩,天知道哪兒有你的名字?”話畢,她想起了那句“懵懂初見”了,拍拍額頭,接著道:“那是形容詞好不好!你誤會了。”
董一建見外面有同學進來了,急急收起“小狗圖”,僵硬說道:
“反正我不會帶來還給你,那么丟臉,回去我就扔了它!”
衛小娟也無力在說什么了,擺擺手,失神的趴到桌子上。想一想,覺得自己在雜亂的辯解什么?怎么有欲蓋彌彰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