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青山不老翁

“師妹這幾天收獲不小啊。”沈銀霜高興地說道。換她原來的治療方法，新肉要長好至少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是有些。”宋清顏從《問醫經》里找了一個淬煉肉體的方法，這幾天試了一下，效果真不錯，盡管還沒有全好，她相信再過幾天就可以徹底和臉上的絲巾說再見了。

“這些天辛苦師姐了。”

“不苦，一點都不苦。”沈銀霜瞇著眼笑。

“寧浩，你師父呢？”宋清顏問愣在一旁的常寧浩。

“啊，哦。”被宋清顏這么一叫，他才回過神來，連忙道：“在，在后院。師伯您找他？我這就請他老人家過來。”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藥堂都是四進四出的大院子。最前面的藥堂和診室，往里走是醫室和常寧浩等外門弟子的住所，再往里是內門弟子居住的地方，最后是丹房、靜室、武場和花院。

宋清顏剛走進花園就看見柳時謙站在涼亭中，他對面站著一個身著白色儒衫的少年。那少年長得白白嫩嫩，從外表上來看最多不過十三歲。

少年將手左手背在身后，他時不時會皺皺眉伸手摸下巴，宋清顏看他那動作極像是老頭兒捋胡子，可是別說是胡子了，他那光潔的下巴就是連一根汗毛也沒有。

這是誰家小孩，年紀不大，卻喜歡裝老成。

“老夫……”宋清顏剛走進兩步就聽見少年用極為稚嫩的聲音自稱“老夫”，頓時就樂了，忍不住笑了一聲。

聽見笑聲少年和柳時謙轉過頭來。

這是誰？柳時謙皺眉，后院可不是普通人能來的。

“哪兒來的小娃娃。”那少年不悅道。

宋清顏一聽這小屁孩兒竟然叫自己小娃娃更樂了，也學著他的語氣問：“是啊，哪兒來的小娃娃？”

柳時謙聽這聲音不是宋清顏得嗎？難道這輕紗掩面的女子是宋清顏，她把斗篷摘了？

柳時謙喑道一聲：壞了！緊張地看向身邊之人，他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叫他小孩兒。

只見少年瞪著眼睛，小臉蛋鼓起來氣得紅彤彤的。宋清顏真想上前捏捏他的臉。

“宋……”柳時謙見少年要噴火，欲上前檔在兩人中間，緩沖一下氣氛，被少年瞪了一眼，踏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柳時謙深知少年的脾氣，他要真發起火來，藥堂恐怕會被夷為平地，只好硬著頭皮拉著少年地手說：“老師，這就是學生跟你說的從藥宗來的宋師姐。”

什么？柳時謙居然叫這小屁孩兒老師？！宋清顏懷疑自己聽錯了，她疑惑地看了柳時謙一眼，見柳時謙輕輕地點了點頭。

還真是老師……

少年重重地哼了一聲，他是沒胡子，要是有胡子的話指不定要被他吹上天了。

柳時謙見他哼聲雖重，火氣卻下去了些，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又連忙跟宋清顏道：“師姐，這位是我的啟蒙老師，青山不老翁。”

沒錯，這小屁孩就是潭石鎮的第一牛人，太素派的弟子號“青山不老翁”的靈白淵。

“啊！”驚訝地聲音從背后傳來，沈銀霜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了花園中，她聽聞青山不老翁在潭石鎮隱居已有百年，原以他是位仙風道骨的老者，沒想到卻是這么一個嫩到滴水的少年。

青山不老翁……還真是不老……

宋清顏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此時的心情，她木然地回頭望著沈銀霜，此時沈銀霜也回過神來了，她立刻上前向靈白淵行了一禮。

“明水行臺十六代弟子沈銀霜見過前輩。前輩，師妹從小在師門長大，今次是第一次下山，見識淺薄，不知前輩大名，還望前輩不要見怪。”沈銀霜嘴巴甜一口一個“前輩”叫得靈白淵心里十分舒坦。

“老夫向來不與小輩見識。”

“不過，這小娃娃沖撞了老夫……哼，念在你們幫過時謙的份上，只要幫老夫煉制一樣東西，這事就算遏過去了。”

一張嫩臉的娃卻一口一個“老夫”，這畫面怎么看，怎么都有種囧囧的萌啊。

“是，是。”沈銀霜連忙點頭。“前輩大量，不知道前輩要煉什么？”

靈白淵修為不低，但說到煉制東西始終還是藥宗弟子在行。

“先把你的藥鼎給我看看？”

藥鼎是煉藥的器皿，好的藥鼎能充分煉化靈藥提高丹藥的品質。

沈銀霜不知道靈白淵要煉什么，取出自己的藥鼎遞到了他手上。沈銀霜的師尊在藥宗地位不高，很少能受到拂照，她的藥鼎在藥宗弟子中只屬于中等，這樣的藥鼎自然入不了靈白淵這等高人的法眼。

靈白淵失望之意不以言表。

“你們藥宗也就只有玄貞那小娃娃的神木鼎還過得去，只可惜這小子不知哪根筋不對，十三年前領了個丑丫頭回去，半步山都不出，害老夫想煉點東西都找不到人。”

“前輩認識玄貞師叔？”沈銀霜偷偷地看了宋清顏一眼，靈白淵口中的丑丫頭，可不就是她。

提到玄貞靈白淵語氣柔和了不少。“臭小子悟性不錯，只可惜……”

“小娃娃，他最近可好？”靈白淵似乎想起了什么，問沈銀霜。

“逝了。”回話的并不是沈銀霜而是宋清顏，每當提起玄貞時，她的雙眉總會攏上淡淡的愁。

“清顏不知前輩與家師是舊識，方才得罪之處，還望前輩海涵。”

“你是……”

“那個丑丫頭。”

當著人面兒說人壞話，女人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容貌，這一聲“丑丫頭”叫出去，饒是世外高人靈白淵面子上也掛不住，那叫一個尷尬啊。他輕咳了一聲，不知自覺地伸手去捋胡子，只可惜他下巴上什么也沒有，最后只是捋了捋空氣。

“小娃娃，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你也無需太過哀傷。想必你師尊把神木鼎留給了你，可否借老夫一用？”

靈白淵不說神木鼎還好，一說氣氛又緊張了，沈銀霜走上前去悄悄地拉了拉靈白淵。

“前輩，切莫在師妹面前提神木鼎之事。鼎不在師妹身上。”

沈銀霜一說，靈白淵立刻就明白了，他也是大派弟子，門派里的齷齪事也見了不少，玄貞在世時就有人覬覦神木鼎，玄貞一死肯定是明里要，暗里搶，宋清顏一個小娃娃有這么護得住。

這時他也發現宋清顏遮在面紗下的臉有傷，這傷是怎么來得用腳趾頭都想得到。

此時靈白淵倒也忘了先前的不快，同情起宋清顏來。

“前輩若不嫌棄，請用清顏這一口，若前輩不著急請等上一等，十年內，清顏必會帶神木鼎回來。”

“好志氣，老夫就欣賞有志氣的人！”靈白淵贊賞地拍了拍手，十年聽起很長，但對修行的人來說也不過是彈指一揮間。難得宋清顏有這樣的決心。

“你這鼎雖然不比神木鼎，也能湊合。”靈白淵小胖手虛空一抓，宋清顏的鼎飛到了他手中。

宋清顏的鼎是玄貞得到神木鼎之前所用之物，比沈銀霜的確實好了不少。

靈白淵拿到了鼎之后取出不少藥材，總共有五十多種，更有極雪春藤、赤心果、雙鈴草這樣的高級藥材。宋清顏在腦中搜羅一一下，沒有發現那個丹是這個配方，難道是新丹方？

宋清顏注視著靈白淵的動作，他將真火打入鼎中，他的真火赤紅中帶紫，溫度極高。一般情況下，真火分為幾個等級，據藥宗的《火據考》中記載，煉氣期的真火一般為藍色，到靈動期轉為黃色，筑基期變化為橙色，結丹之后由橙轉紅。靈白淵的真火赤紅中還帶了點紫，他若不露這一手，宋清顏還看不出來，這個個頭還沒有她高的偽正太居然有這么高深的修為！

人家叫她小娃娃還真是一點都沒叫錯。

沈銀霜顯然也是吃了一驚，她只聽說青山不老翁很牛，但是不知道這么牛！不愧是十大門派的高人，這修為只怕是連劍宗宗主頁未必趕得上。

靈白淵見她們兩人嘴巴張得足已塞下一個雞蛋，滿意得點頭。

要你們小瞧老夫，要你們叫我小娃娃，老夫嚇死你們，哼！

柳時謙見他那得意的小樣兒，心中頓覺得好笑。他這老師明明就是小孩心性，卻又喜歡頂著一張童顏扮老成。人家瞧岔了吧，他還生悶氣。

要裝嫩就索性一裝到底嘛，這樣又囧又萌的讓人怎么受得了。

靈白淵今天要卯足了勁要露一手，他本來完全可以交給沈銀霜她們來做的，就是為了嚇嚇她們才自己出手。一把一把材料往藥鼎中放，真火形成的火龍纏繞在藥鼎上，他的手不停得結著印，速度之快，宋清顏兩人根本就看不清楚，只看見一個又一個的陣法打入藥鼎中。

鼎中光芒四射，濃濃的藥香撲鼻而來。

“你們看好了，接下來是最關鍵的一步。”靈白淵大喝一聲。

宋清顏與沈銀霜捏緊了拳頭，緊張得注視著他的動作，深怕做過了什么。

他要煉什么丹？一定很厲害！

哈哈，本書第一位萌物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