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快刀斬麻（五）

一個服務員走了過來，笑著問候：“想吃點什么？”

“有包間嗎？”

“你看，這里我們都收拾干凈了，你用哪張桌子都可以。”

“我是問你有包間嗎？”方圓微微把調門提高了一點。他清楚服務員的意思，但現在要跟方淑娟談正事，在大廳里說，那怎么能行？

“哦，有的，你跟我上二樓吧。”

服務員有些不情愿，但看到一臉嚴肅的方圓，心里竟然有些發虛，便帶著方圓來到二樓的一間包間。包間不大，是4個人就餐比較合適的小包間，兩個人坐也蠻不錯。方圓和方淑娟坐下后，服務員就把茶水倒上。方圓拿起菜譜，遞給方淑娟，說道：“淑娟，你看看你喜歡吃什么，就點幾道吧。”

方淑娟微笑著說：“你點吧，你點什么我都愛吃的，我沒有什么忌口的菜。”

方圓笑了，應道：“好吧，就我點吧。你要點，又舍不得點那些貴的，兩個青菜加一碗面條，讓我吃完了眼睛都發綠。”

“什么時候你變成大灰狼了？”

“我就是變成了大灰狼，也不會來吃你這只小白兔的。”

“為什么呀？”

“像你這么好的小白兔，我怎么舍得吃呢？忍一忍，再另外找只兔子，然后咬死它。”

兩個人都開心地笑起來。方淑娟的心里感受到的是甜蜜，她從另一個角度去領會了方圓的話，而方圓卻是半真半假，真的是自己永遠不會忍心去傷害這個摯愛自己、理解自己、默默支持自己的女子，假的是這話里包著話，為自己后面要談的正事先埋下伏筆。

方圓琢磨著方淑娟的口味點了四個葷菜，要了一個湯，又讓服務員拿來一瓶啤酒。方淑娟有些心疼，說：“方圓，我們兩個人，一菜一湯就夠了，你別那么浪費，讓服務員退了吧。”

“多吃一點吧，這一頓也不會讓你變胖！平常你都舍不得吃點好吃的，今天就算是小小地補一補吧。”

方淑娟心里溫暖得像被四月的陽光撫摸心房。菜還沒有來，都是葷菜，雖然店里沒有其他的客人，但燒葷菜總是比較耗費時間的。方圓兩手拄在下巴上，眼睛望著屋頂，像自言自語般的說了起來：

“淑娟，你知道嗎？我長這么大，你是第一個最理解我、最能懂得我在想什么、做什么的女孩！在某些方面，我的爸爸、媽媽、姐姐，都不如你更明白我的心思！有的時候我跟爸爸、媽媽說起我的愿望我的抱負，爸爸媽媽只會批評我不要異想天開，就老老實實把工作做好了，把日子過安穩了，家里就算燒了高香了。而我是什么樣的人我清楚，我有什么樣的追求我明白，而只有你，最懂我的夢想。在這一次準備省課的過程中，我第一次深刻地體會到了什么樣的女孩具有賢惠的品格，什么樣的女孩是一個有事業心男孩的最佳伴侶。淑娟，你知道嗎？當你為了支持我的教學，默默地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洗我的臟衣服的時候，我僅僅有一些感動，也有一些慚愧；但當我要去省城，你提前好幾天利用休息時間去在各家商場挑選我出省課要穿的衣服、系的領帶、套的皮鞋、捆的腰帶的時候，我卻發自內心的感慨：誰要有幸能娶你做妻子，那是這個男人一生修來的福氣！想想準備課的二十天里，你每天有那么多的本職工作，教課、批作業、教導處雜務，但你還是抽出了盡可能多的時間來聽我的課，來和我一起評課挑毛病，再修改教案，這樣無私地去幫助另外一個人，這種情意該是多么深厚多么真摯啊！”

方淑娟的眼睛濕潤了。自己做的這點點滴滴，方圓都記著呢，他沒有忘記自己為他付出的這許多的辛勞。

“淑娟，你還記得給我的那一封情書嗎？上面列的是我第二天出發要帶的每一樣東西，甚至連內衣褲、牙膏牙刷這細節的東西都列得清清楚楚。這封情書我一直都保留著，現在，它就在我的兜里。”

方淑娟看到方圓的眼里也噙著晶瑩的淚花。只見方圓從兜里摸出了一張疊得方方正正的紙片，那正是自己在方圓頭一天出發前親手交給方圓的“情書”。方圓用手輕輕地撫摸著這紙片，思緒仍然像飄在空中，“在那個時候，我心里多么期望能夠把你擁在懷中，用感激和真情，把你融化。”

方淑娟感動死了，淚水順著鼻翼的兩端流淌下來……

房間的門開了，服務員端著兩盤菜走了進來。看到兩個正在流淚的客人，她吃了一驚。放下菜，她小心翼翼地說：“大哥，要是您對我的服務不滿意，我一定改進，千萬別跟俺老板說啊！”

方圓從桌上拿起一張餐巾紙，擦了擦眼角的眼淚，擠出一點笑容，柔聲說道：“小妹妹，沒事的，我剛才和我的朋友說起了一點往事，有些感慨，就擠了幾滴眼淚，讓你見笑了。”

“哦，沒事就好。那兩個菜也好了，湯還要等一會兒，要不我先把啤酒拿來，你們先吃著。”

“好，你去拿來吧。”

服務員微微點了點頭，又給方圓和方淑娟續滿了茶，就退了出去。

一會兒，服務員又推門進來，一道鐵板鲇魚、一道炸翅中也端了過來。后面還跟著一個小女孩，放下一瓶啤酒，打開，就要給方圓和方淑娟倒酒。

方圓說：“謝謝你們了，我自己倒吧，沒有事的話你們出去吧。”

房間里只剩下方圓和方淑娟兩個人了。方圓給方淑娟倒上酒，再給自己倒上。他舉起酒杯，凝視著眼前這個理想中的妻子形象的女孩，真誠地說道：“淑娟，這是我敬你的第一杯酒，感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