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快刀斬麻（六）

方圓驚訝地喊道：“淑娟，別急，慢慢喝呀！”

方淑娟笑了，凝視方圓的眼神里全是柔情，“方圓，這酒真香啊！”

方圓笑了，端起杯一飲而盡。他在心中感嘆著：這是多么好的女孩啊！自己現在要選擇孔子田的女兒，這到底是不是一個錯誤呢？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實在難以選擇啊！

“淑娟，來，多吃點菜！”

“方圓，”方淑娟拿起筷子，一邊夾菜，一邊問：“你今天點這么多好吃的，是不是想讓我一下子補回來呀？”

“這很平常的幾個菜啊！隨便點了幾道，只要你愛吃就行。”

“你點的菜我都愛吃！哪怕你點的就是白菜幫燉豆腐。”方淑娟的臉上刻滿了幸福，咀嚼噴香的菜肴，這香氣一直滲透到心里。

“愛吃就好。”方圓給方淑娟和自己的酒杯分別倒上了酒，也陪著方淑娟吃了幾口同一個盤里的菜。

吃了幾口，方淑娟端起了酒杯，注視著眼前的他，誠懇地說：“方圓，你知道嗎？當你從省城回來的當天，我就想請你吃個飯，與你一直慶賀這次拿第一。我知道這個第一的份量，方圓。你有了這個第一，今年夏天競選學校中層一定會成功，今天秋天評濱海市優秀教師、優秀青年專業人才、學科帶頭人，你都有了希望。這一次的一等獎的確值得很好的慶祝一下！我是發自內心地為你高興，比我拿了獎都高興呢！”

方圓有些想哭，不知道為什么。他也端起了酒杯，剛剛說了兩個字“淑娟”，就被方淑娟打斷，“方圓，你先聽我把話說完。你知道嗎？當下午我想找你與你約好下班后一起找個飯店的時候，我知道了你晚上將在楊校長家吃飯的消息，我的心里有多么難過！方圓，你在我的心中的分量，那已經超過了其他任何人，我猜想楊校長叫你到她家，可能與她的女兒趙小雅有關，心里傷心得不得了，一個人趴在床上好一頓痛哭。我跑到傳達室里等你，也是想真正地驗證一下，是不是真地有這樣一回事。后來，你回來了，我看得出你的為難，但你還是把下午和晚上的事跟我說了。方圓，你知道嗎？當時我的心里是悲喜交加，悲的是我的競爭對手太強了，喜的是你無保留地告訴我一切，這是你心中有我啊！那個時候，我就下決心，一定要對你好，將來每一天都不會讓你為家庭的任何瑣事操心，同時，如果你工作中需要我為你出謀劃策，我也一定竭盡全力！方圓，我敬你一杯，一是祝賀你奪冠，為你今后的發展打了很好的基礎，二是謝謝你心里有我，真的。”

方淑娟的眼圈紅了，晶瑩的淚光在眼眶周圍晃動著、閃爍著。

方圓的心也被感動了，心一陣一陣地悸動，手竟然也微微有些顫抖！這是多么好的女孩啊！這是多么理想的好妻子啊！天哪，我該怎么辦呢？是告訴她我要選擇孔雙華，還是放棄孔雙華這個脾氣暴躁的獨生女而選擇體貼知己的方淑娟？方圓心亂如麻。

方圓舉起杯，與方淑娟的酒杯相碰，然后一口喝下。他抿著嘴，深情地凝望眼前的她，難以平靜自己激動的心情。

方淑娟也同樣喝了整整一杯，方淑娟的臉上泛起了紅潤。她目光里有些凝滯，但柔情卻似乎更加濃了。她用一只手輕輕地托起下巴，目不轉睛地注目方圓，含情脈脈，秋水流盼。

方圓感受到了方淑娟此刻內心世界的真實流露，他真想脫口而出：我最愛的女孩也是你啊！但能說出來嗎？說出來的后果自己能承擔得了嗎？自己有勇氣去面對將來可能接踵而來的挫折嗎？只消孔子田一句話，可能自己就會一直被閑置著而不重用，只此一條，自己就是白了少年頭啊！真摯的感情與現實的理智在方圓的心中激烈地斗爭著，雖然外表看起來還比較平靜，但內心世界早已經如同發生了第二次世界大戰一般。

定了定神，方圓關切地問：“淑娟，怎么？喝醉了嗎？來，多喝一點水，再吃幾口菜，解一解。”

方圓給方淑娟倒滿了茶水。方淑娟回了聲“謝謝”，咕咚咕咚地把一杯水全喝了。她睜大有些朦朧的眼睛，望著方圓，說：“方圓，我有點暈，真的。”

“我說別喝那么急嘛！咱不喝了，光吃菜，過一會兒就好了。”

“嗯。”

兩個人把剩下的三分之一的酒放在一邊，專心地吃起菜來。方圓趁機推開門出來，讓服務員把米飯端來。吃著米飯，品嘗著可口的飯菜，方淑娟也漸漸地從酒的迷惘中清醒過來。吃著吃著，她忽然說：“方圓，剛才我失態了，你別笑話我啊！”

“怎么會呢！都說酒后吐真言，你說的話我很感動。”

“方圓，你說我心里就想著怎么去幫你，就想給天天給你洗衣服，你說我是不是有點太下賤？”

方淑娟的聲音雖然不高，但還是震撼著方圓的心。方圓也聽人說過，說當一個女孩真地愛上了一個男孩的時候，她就會非常樂意為這個男孩洗衣服，也不知道這是真的假的。這方淑娟，真是一個讓人難以舍棄的好女孩啊！

“淑娟，你剛才說的這是什么話？怎么會是下賤呢？我說你能有這樣的想法，是真正的高尚！你也知道，現在很多的女孩子，特別是一些獨生子女，腦子里是不會想到給男朋友或丈夫洗衣服的。”

方圓也是發自肺腑地說，但他忽然想起了孔雙華——如果自己將來娶了她，她會不會給自己洗衣服呢？平常自己洗洗也沒有什么，但如果自己全力在忙一件與事業發展息息相關的事情的時候，孔雙華會不會動手給自己洗衣服呢？有沒有可能結婚后需要自己來洗自己和孔雙華兩個人的衣服呢？

方淑娟笑了，笑得是那樣的恬適安祥！她剛才跟方圓說的，的確是真心話。一個女孩子，還沒有明確人家是自己的男朋友，就這么主動地承擔起了洗衣服的責任，的確是有些“下賤”。不過，剛才對方圓的試探讓自己感到滿意，方圓沒有拒絕自己繼續給他洗衣服，且認為這行為“真正的高尚”！閉上眼睛，方淑娟似乎已經看到了未來的一天，在一個寬敞明亮的新房里，方圓正在書房專心致志地研究著什么事情，自己默默地給方圓的書桌邊放上一杯泡好的咖啡，然后悄悄地退出來，回到客廳，熱火朝天地為這個屬于自己與方圓共同的家忙里忙外，在衛生間的地面上，擺著一個大臉盆，里面正浸泡著馬上要洗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