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難說再見（下）

孔子田輕輕地拉住老伴的手，說：“別擔心，方圓是很理性的人，他知道自己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

兩個人繼續看電視。但孔媽媽根本心思就不在這電視上，她幾次站起來，把耳朵貼近孔雙華的房間門，里面一點聲響也沒有。用力推了推，已經反鎖。孔媽媽又著急起來，走到孔子田的面前，焦慮地說：“老孔，門都反鎖了，會出事吧。”

“你放心好啦，我對方圓有信心。退一萬步講，假如方圓真地跟華華之間發生了什么，也沒有什么嘛！要知道，方圓現在可是市委書記、市長和教育局長需要的政治明星，這些大官們，都需要用方圓的成績來為自己的臉上貼金，同時，也會給方圓一些榮譽來表彰他，方圓如果成了全市的明星人物，恐怕看好方圓的女孩子一定數量不少，比咱孔家背景深厚的家庭在濱海可不少啊！而這些人年齡大多也在五十上下，女兒呢也正當適婚年齡，那個時候，恐怕你會后悔孔雙華不早點跟方圓發生那個吧。”

“老孔，你怎么能這樣想？”孔媽媽有些不滿意，“我的女兒這么漂亮這么優秀，你還擔心女兒嫁不出去？”

“我從來就不擔心女兒嫁不出去。我擔心女兒嫁不著像方圓這樣優秀的青年。”

“老孔，我不高興了。”

“老婆子，做事要理性，一定要動動腦子。我看方圓這小伙子并不是主動愛上咱女兒的，你想想看，你和咱華華從準備課開始就對方圓這么好，方圓很熱情地回應了嗎？他有過主動給華華打過電話嗎？都沒有！大凡真正想做一番大事業，有強烈上進心的男孩子，絕大多數都和方圓一樣，不會輕易把自己的愛情放出去，他們所選擇的愛情，一定會與事業緊密相關。老婆子，我們家華華眼光不錯，以前我的確小看了方圓，但現在，我知道，華華的選擇沒有錯，但憑借華華的實力，她還駕馭不了她與方圓的感情，方圓看問題深，華華看問題淺；方圓看事情遠，華華看問題近。但方圓這個大潛力股，是一定要成為我孔子田的女婿，我會幫助華華，把方圓留在我們孔家。”

“我們的女兒有你說得那么差嗎？”

“這不是差不差的問題，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問問華華，她最大的夢想是什么？”

“你覺得華華會怎樣回答？”

“我猜猜看，但也不一定對，你哪天可以問問她。華華最大的夢想，就是嫁一個疼她、愛她、有才華、有事業的老公，有一個可愛、聰明的愛學習的孩子，有一個幸福、溫馨的家。”

“那方圓呢？”

“這個我猜不好，但我想，方圓需要有一片自己的實驗田，他要把抱負施展到這實驗田里，讓在實驗田里生長的莊稼取得好收成的同時，他也需要榮譽和名望。這實驗田有多大，或許是一所學校，或許是整個的教育系統，或許還會更大。”

“老孔，我也覺得方圓這孩子不簡單。咱女兒如果能嫁給他，我全力支持，但如果婚前發生關系，我感情上接受不了。咱女兒可是真正的黃花閨女啊！今天開春的時候，我還帶華華去做過一次體檢，我親自和婦產科的主任一起看的，處女膜很完整呢！”

“老婆子，你怎么能干這樣的事？這也太不尊重華華了吧。”

“沒有。我當時與華華一起體檢，檢查了很多項目，最后一項只告訴華華是婦科檢查，沒有說別的。所以華華到現在并不知道我是給她檢查的處女膜。”

“你呀！真是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你也不用說什么？你現在就告訴我，我能幫咱女兒做點什么。”

“嗯……”孔子田沉吟了一會兒，說，“咱女兒知書達禮，心地善良單純，很多方面都不錯，但也有自己的缺點，一個就是高興和不高興全在臉上，發起脾氣來會不顧一切，我感覺，像方圓這樣外圓內剛性格的人，應該不會太喜歡，他可能更喜歡理智溫和一些的。這個方面你要引導引導華華。另一個方面，就是咱女兒的事，你不要再包辦了。長這么大，衣服還要你這個當媽媽的洗，將來華華能承擔起家庭的重任嗎？是，方圓住了這么多年的單身，可能洗衣服比較在行，但要知道，他的主要精力應該放在事業發展上，如果生活瑣事占據了他大部分業余時間，既會影響他的發展，時間久了，他也會厭倦這樣的家庭生活。這個方面，你可以把你這么多年來的做法教給孩子，你做得不是一直很好嗎？”

“華華是有你說的問題，但這個嚴重嗎？”孔媽媽不太相信孔子田的分析。

“照我說的做，沒有錯。另外，你的廚藝也不錯，也可以教教女兒嘛！”

老兩口正說著，忽然，孔雙華的房間門打開了，孔雙華拉著方圓從屋里走了出來。

方圓有些尷尬，“孔叔叔好，阿姨好。”

孔雙華也是嘟著小嘴，愁容滿面：“爸，媽，方圓要回去了，我留不住他。”

“方圓，早點回去吧。出門打個出租車，以后把出租車票給我，我找機會就報銷了。明天見市長，是應該回去準備準備。都是小華不好，留你這么長時間。”

“爸，你怎么胳膊肘向外拐，偏向方圓說話！”孔雙華小嘴嘟得更厲害了。

“呵呵，女兒不高興啦！爸爸不是偏向方圓，爸爸的意思是：如果方圓沒有什么事情的話，你和方圓在一起呆多長時間都可以，但方圓有重要的事情要辦，這個時候再纏著方圓，就不是真正地愛方圓，因為真正地愛方圓，就應該全力支持方圓做他最應該做的事啊！”孔子田的話讓方圓很感動，覺得這個未來的岳父看問題果然是有深度，有獨立思考，心中的欽敬不覺加深了幾分。他對孔子田說：“孔叔叔，雙華一直做得很好。今天晚上，是我還想留，雙華說讓我早點回去休息，明天還有重要的事情呢！”

“是嗎？”孔子田有些高興，女兒能這樣想，那真是太好了。

孔雙華為方圓為自己圓事很高興，嘟著的小嘴恢復了原狀，笑容掛在臉上，“爸，我這就是出來送送方圓的。”

跟孔子田和孔媽媽告了別，兩個人一起走出小區。

方圓也有一種難舍難分的情意在心中涌動，他也緊緊地抱著孔雙華，“再見”兩個字，遲遲沒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