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8、關心方圓的人還真不少

在接受完了倪潤清和賀怡夢的采訪之后，方圓給孔雙華和孔媽媽分別打了電話，請她們留意今天晚上的濱海電視臺一頻道20點的黨代會專題和明天《濱海日報》的黨代會專版。給老婆和岳母打了電話，方圓又給岳父孔子田打了電話，匯報了采訪的情況，特別提到，在接受電視臺采訪時，記者倪潤清給準備了5個問題，竟然全部被岳父猜中，恭維的話自然是說了不少，當然也是發自內心的欽佩，讓孔子田這自負的心頓時滿足了不少。方圓沒有忘記告訴岳父，在這之前，他已經打電話給了孔雙華和岳母。

晚上，方圓在和其他組的黨代表參加由體育局長柳東湖組織的晚宴。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鄧云聰竟然在酒席開始前，讓服務員調到了濱海電視臺第一頻道，并當著兩桌代表大聲地說：“今天晚上我們之所以要開電視，主要是因為我組的方圓代表今天接受了濱海電視臺的專訪。這不僅僅是方圓代表的光榮，也是我們教科文體衛組的光榮。”

方圓真地不想張揚這樣的事情，畢竟樹大招風、花艷易摘。這個道理岳父已經在日常的生活中滲透了許多，方圓自己在工作中也體驗了不少，感受了不少。當鄧云聰說完了這件事，雖然其他代表都紛紛表達祝賀之意，但方圓還是感受到了不同的目光，有的嫉妒，有的羨慕，有的憤恨，有的冷漠……人生百態，其實在細節之中體現得最為清楚。

翟新文當然清楚專訪在政治上是什么含義。黨代會的記者專訪，不是255個代表每一個人都有機會的，這機會只屬于即將當選市委常委或市委委員的代表，這叫造勢宣傳，像最近中央電視臺連續不斷地播放遼寧省的棚戶區改造，傻子都猜得出，這是在為原共青團中央第一書記，現遼寧省省委書記造勢，提高他的威信，以便在2007年秋天的十七大上能夠順利當選擬安排給他的位置。這造勢當然不能太晚，如果到了2007年秋天再宣傳，恐怕就有點臨時抱佛腳的味道。現在是冬季，先宣傳棚戶區改造，到了春天，再宣傳別的；到了夏天，再宣傳其他的；到了秋天開會的時候，一切都水到渠成了。

有的時候，這專訪也屬于主要領導特別器重的代表，雖然不能作為本屆市委的常委或委員，但說明領導已經注意到了這個人，現在的宣傳是為下一屆市黨代會作鋪墊啊！當然，有的代表能夠接受到專訪的政治待遇，這也看出這個代表背后不俗的政治實力。翟新文不能不想到他的碩士導師，濱海市人大副主任，濱海大學副校長孔子田。或許在直接的政治地位上，孔子田算不了什么，但孔子田的人脈在濱海市幾乎無人能及，多少同學、學生都分布在各級領導干部崗位上，像代市長宋云生就是孔子田的大學同學，而鄧云聰則是孔子田的同一屆的校友。方圓能被宋代市長點名發言，能接受只有極少數黨代表才有機會接受的專訪，這里面的政治含義太不尋常了，這簡直就是在提醒自己：在教育系統，可以得罪任何人，不能得罪方圓啊！翟新文雖然知道方圓現在很想與他翟新文貼近，但將來如果成了管不了的人，也是一件麻煩事啊！

方圓當然不知道翟新文內心的復雜心思，也不知道其他代表的心思。但既然被鄧云聰點名了，那就是坦然接受這個現實。在這個夜晚，方圓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敬他酒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幾乎每一個代表都圍繞著專訪這個話題，跟他方圓碰碰杯，喝喝酒。當電視臺的專訪播出后，因為方圓的“表演”實在是太精彩了，估計是非常符合宋云生代市長的最初想法，連鄧云聰也忍不住放下副市長的架子，敬了方圓一杯酒，勉勵方圓繼續努力，做出更大的成績。鄧云聰直言不諱：“方圓，現在不僅你的家里人關注你的成長，還有很多人也在關注你的成長啊！”

還真讓鄧云聰說著了，關心方圓的人還真不少。在濱海電視臺的專訪結束不久，方圓已經無法正常地與其他領導在同一桌上互相敬酒交流了。在短短的時間里，方圓不斷地走出房間，接了一個又一個電話。

第一個打來電話的是文若星。看到是文若星的電話，方圓連忙起身出了門。這小丫頭，興奮得不得了，在方圓按通的那一瞬間，她就在電話的另一頭大叫大嚷：“方老師，剛才我在電視上看到你了，方老師，你帥呆了，酷斃了，力壓周杰倫，蓋過周華健。你說得太好了，方老師，我愛你！”遇到這樣的小丫頭，方圓真不知道說什么好，真不知道，文若星在電話里喊的時候，她的爸爸媽媽是不是在身邊，要知道，這個叫文建的市建委的科長，可不是什么通情達理的好家長啊！方圓說：“文若星，謝謝你打來電話祝賀。這幾天在家里是不是每天都能有計劃地學習，你可要記住，一定要考上濱海五中才算是成功的喲！”文若星馬上沒了情緒：“老方同志，麻煩你不要這樣婆婆媽媽好不好？學習，學習，你怎么跟我媽一樣，拜托，說點有情趣的事情！”方圓不為所動：“你只有學習更出色，老師才會更喜歡你，更欣賞你。”文若星說：“好，好，好，我的方婆婆，我在寒假里拼命學習好啦，我一定要考上濱海五中，將來上名牌大學。不過，方婆婆你要記住你說的話，等我大學畢業，你答應的事情，可不能反悔。”

嘿嘿，少女的初戀應該是多變的。至少，心理學教材上是這樣講的。方圓說：“好，文若星，你好好學習，考上五中，考上名牌大學，我答應你的事情，絕不反悔。”方圓哪里能夠想到，自己今天這樣胡亂的承諾，竟然在7年后在濱海教育系統掀起驚動的波瀾？

剛剛與文若星通完電話，手機又一次響了起來。看來，這包間的門是進不去了。打來電話的是宋思思，這個電話不能不接。方圓接通了電話，溫和地說：“思思，晚上好。”宋思思說：“方圓，向你祝賀，包括我，也包括我的爸爸媽媽。剛才，我們一家人都在電視上看到了你的光彩形象，連爸爸都說，你是濱海政壇上的后起之秀啊！我真地你為感到高興。”方圓說：“謝謝思思。思思，其實我正準備給你打電話，向你賠罪。原來答應你，黨代會期間找個空閑時間，與你見見面，聊一聊，但沒有想到，我們這個組的黨代表不是局長就是書記，他們每天晚上都安排了活動，我要是不參加，不太好。”宋思思咯咯地笑了：“方圓，你忙你的大事，我們什么時間見面不可以呀？等黨代會結束，我們再找時間見面，好不好？”

真是一個通情達理的女孩啊！拿這宋思思跟文若星相比，簡直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這人的差距怎么就這么大呢？（小品《賣拐》里老范的經典臺詞，借用一下。）方圓想都沒想，說：“好，等黨代會結束，我找時間，給你打電話。”宋思思說：“師兄，我真地希望你能夠在你喜愛的工作崗位上大展宏圖。我相信你是68中學最棒的人，也是濱海教育界最棒的人！”一種莫名的感動在方圓的心底涌起，有一點悸動，有一點傷感，有一點遺憾，有一點無奈。在這很復雜的情緒里，方圓結束了與宋思思的通話。

正好推門進屋，手機再一次響起。這是一個陌生的號碼，至少方圓并沒有把它存到手機里。方圓毫不猶豫地按了結束鍵，但這個電話號碼再一次頑強地撥了進來。這是誰打來的電話？根本不熟啊！方圓擔心這是哪一級領導的電話，也怕誤事，就按通了接聽鍵，電話里是很豪爽的聲音：“哈哈，兄弟啊，哥哥我在電視里看到兄弟你的風采了，真是長臉啊！”

這聲音有點耳熟，但方圓一時間還沒有想起來這是誰。電話里還是那粗獷的男聲：“兄弟啊！怎么樣，什么時候有時間，我和你司姐給你擺個面子，就我們三個人，哥哥和姐姐給兄弟你接接風，祝賀兄弟你成為濱海市重點培養的后備干部。”

司姐？方圓知道了打電話的人，是金谷投資集團的老總苗東順。方圓連忙說：“苗哥，你好。”電話里傳來苗東順不高興的聲音：“什么苗哥？就叫哥，哥才高興。上一次不是說好了嗎？哥認你這個親弟弟，你的事情就是哥哥的事情，你要有什么需要哥哥辦的，那哥哥我是頭拱你，也要為弟弟把事情辦好。就叫哥，不準加別的，聽到沒？”

這是一種咄咄逼人的氣勢，但方圓似乎無力拒絕，說不清原因。方圓軟了口氣：“哥，謝謝你對我的關心。我根本不是什么市里重點培養的對象，哥你看錯了吧。”苗東順說：“哥是什么人？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能接受專訪的黨代表，都是有特別含義的黨代表。弟弟你是最年輕的黨代表，又能接受專訪，哥哥是真心為你高興。怎么樣？說好了吧，等黨代會一結束，哥和姐請你吃飯，給你接接風。”方圓說：“哥，不太好吧，還得麻煩哥和司姐。”苗東順說：“有什么麻煩的？哥哥和弟弟之間，還談麻煩？那就是見外了。就這么說定了。”

這是一種逼人的盛情啊！掛了電話，方圓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關，這個苗總，是不是看電腦一整天看花了眼，我方圓其實就是一個小小的中學副校長啊！

哪里還容得方圓有更多的思考時間，方圓的手機再一次響起。看看手機號碼，方圓就覺得頭疼，天，真是陰魂不散，她怎么也把電話打過來了？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