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翹課

第三卷局長之路]

第36節

在市委大樓209會議室召開了迎奧運火炬傳遞儀式動員大會之后，方圓趕回了市委黨校。當方圓回到教室的時候，下午的課已進行到尾聲。學習的主要內容是《科學發展觀理論的提出與意義》，方圓是什么都沒有聽到。帶著遺憾結束了這一天的課程，方圓的內心有些沮喪。陳劍走了過來：“方局長，祝賀你當選火炬手！”方圓苦笑：“大家在這里學習，我卻去開會。”陳劍說：“我們即便是想去開會，都沒有這樣的機會。”看似輕松的調侃，但細細品味，卻也有一點點酸溜溜的味道。

方圓不想做更多的解釋，淡淡一笑，沒有說話。但陳劍有話：“方局長，走吧，一起去餐廳吃飯。”這個請求，方圓沒有辦法拒絕。其實方圓的心里還是希望與黃峰一起吃飯，于是就喊道：“黃科長，您回不回宿舍？如果不回，一起去餐廳吃飯吧。”黃峰說：“好，一起去。”

陳劍很開心的樣子，與方圓并肩走出教室。方圓注意到，站在一邊的燕昭東，目光停留在自己和陳劍的身上。方圓覺得有些撓心：在什么時候，在什么地方，都擺脫不了在一、二把手之間取得一個平衡的問題。自己現在名義上是黨校培訓班的三把手，自然而然成了陳劍與燕昭東都爭取的對象。在方圓的心里，更傾向于與燕昭東在一起，因為在卓凡冷言冷語說希望娶個高官老婆的時候，燕昭東仗義執言，說出了方圓在工作上的成績，挽回了方圓的聲譽，堵住了一些不安好心人的嘴。

但現在，只能和陳劍走在一起。又有幾個同學聚攏了過來，有萬良俊，有王松、尚前進、連恒波等。也有墨筱菡、張依桐等走過來打招呼。頓時，一個小范圍的人氣團形成了。陳劍有說有笑，非常開心的樣子，與幾個學員都展現了親切和藹的態度，仿佛是一家人一般。方圓打完招呼之后，就不再說話。方圓不知道該說什么，但方圓知道，話多有失，所以就閉上了嘴。與他一樣表現的，還有黃峰。

晚上這一桌，方圓沒有機會與燕昭東坐在一起了。陳劍招呼著方圓坐到了他身邊，招呼著黃峰坐到了另一邊。張依桐說：“都說女士優先，陳書記看到了方局長、黃科長兩位年輕的帥哥，就忘記了我和筱菡這樣的資深美女了，對不對？”陳劍說：“靠得太近容易犯錯誤，坐在對面，都在視線里。”墨筱菡笑了：“陳書記，你是不是用這樣的幽默，騙走了許多女人的心？”連恒波說：“騙心不可怕，可怕的是陳書記英俊瀟灑，語言風趣，騙心又騙人哪！”

這一桌的人都笑了。陳劍并不介意，對連恒波說：“連局長是要文才有文才，要專業有專業，有能力有能力，又是處級領導干部，這魅力大得不得了。我不行，最多是有賊心沒賊膽。連局長是理論聯系實際，牢牢把握今天黨課上老師所講的‘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之宗旨，邊探索邊實踐，取得了豐碩的成果。”

傻子都能聽出陳劍的意思。連恒波不在意：“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在規劃領域，我還是非常重視理論聯系實際的。理論是為實踐服務的，但不能凌駕于實踐之上，否則容易犯‘兩個凡是’的錯誤，就是教條主義。沒有科學規劃指導的城市建設，城市必然是一盤散沙，凌亂不堪；但規劃也不能脫離城市發展的實際水平，要與城市發展的實際結合起來，才是最合理的規劃。”

嘿，陳劍說的是女人，連恒波竟然轉到了規劃專業，同樣是“理論聯系實際”，這是不是有些太巧妙地將這個尷尬轉移了視線呢？方圓感慨：連恒波也并非簡單的人哪！不過，連恒波肯定是玩過不少女人的。其實有些事情想一想就能想明白，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那些房地產開發商們，發生了連恒波在這個方面有特殊的偏愛，送上金錢加美女，引誘連恒波修改有利于房地產開發商的規劃，連恒波肯定是結合城市的實際——不，準確地講，是結合房地產開發商的實際，一次次地違背了科學規劃的原則，修改了房地產的開發規劃，讓房地產商們付了一個并不值幾個錢的漂亮女人，得到了幾千萬幾億元的新利潤增長。唉，可惜了連恒波的規劃專長了。一個出版過幾十部專業著作的規劃專家，連北京、南京的天上人間都光顧過，足以說明他墮落了。

方圓默默地吃著飯，內心卻是思緒萬千。陳劍說：“方委，今天下午的動員大會，規劃很大吧？”方圓說：“參加的人數四五百人，市領導來得比較多。”陳劍說：“我也接到阮主任的電話了，說是要動員國資委下屬的市直國有或參照國有管理的企業，派員迎奧運火炬。”張依桐問：“今天哪些市領導出席了？”方圓說：“王書記、宋市長、時主席，都出席了，還有其他市委領導，一共9位常委坐在主席臺上。”陳劍點點頭：“這是政治任務，別的城市做得很好，咱東州市也不能讓其他城市比下去，只有比其他城市更隆重、更熱鬧、有成功，才好。”方圓忍不住說了一嘴：“高勝強書記對于維穩，做了周密的安排。”陳劍說：“很有必要。從當前國內和東州的形勢看，大的方面還是好的，但在一些局部，在一些方面，也存在著或多或少的問題，造成了不穩定的因素。就以國資委系統來講，一些國有企業改制，由于當時的法律法規不健全，確實沒有照顧到每一個國企老員工的利益，導致一些失業國企老員工不斷上訪，加上達賴、疆獨等分裂勢力在國際上招搖賣國，加上以美國為首的害怕中國強大起來影響到其霸主和西方壟斷權益的一些國家出陰招，下絆子，再有西方媒體打著民主、正義的旗號編造假新聞、合成假照片，對于我們國家來說，壓力很大。能不能舉辦一屆成功的北京奧運會，已經在國際上產生了疑問。越是在這個時候，我們越要把奧運會辦好，要辦得比歷史上任何一屆都成功！這火炬傳遞，當然也是只能成功，不能失敗！不能讓疆獨和藏獨勢力在傳遞現場搗亂，也不能在這個時候，那些上訪的老百姓搗亂！該嚴厲的時候就要嚴厲，這個是不能含糊的。”

從陳劍的身上，方圓隱約看到了宋云生的影子：果斷，殺伐，霸氣，堅決。不過，作為一個全面的領導者，陳劍身上的一些品質也是必須的，方圓感覺到自己還是有欠缺的。今天下午的會議上，方圓就有感慨：自己作為一個教育上的干部，其實真地是太片面了，根本不足以擔當更全面的工作。現在看看陳劍，方圓感覺到自己的差距確實不小。在方圓的心里，第一次有了要去別的系統或下放到區縣擔任副縣長去承擔全面工作的沖動。

不過，陳劍的心里是不是真地裝著老百姓，也讓方圓產生了懷疑。從站在全局的角度看，陳劍說的都沒有錯；但對于像方圓這樣出身草根、出身農民的平民干部來說，陳劍鄙視上訪的老百姓，把這形容為“搗亂”，讓方圓心里不太舒服。但秩序與效率、混亂與民主之間，有沒有一個平衡點，方圓的心是混亂的，是迷惑的。方圓覺得自己找不到方向。

張依桐說：“陳書記果然是大將之才。迎火炬傳遞這件事，應該讓陳書記擔任總指揮。”陳劍說：“張依桐，你這不是害我嗎？總指揮那肯定是市委王書記當仁不讓。不過嘛，如果讓我去擔任個具體的辦公室或秘書處負責人，我還是很有自信的。我可以保證，萬無一失。這不，阮小峰給我打電話，讓我來組織國資委系統的迎火炬的人員、組成。今天晚上吃過晚飯，我就回委安排。明天，恐怕我要翹課了。”張依桐說：“得，黨支部書記先翹課，怎么給我們作表率？”王松說：“我明天恐怕也要翹課。市公安局辦公室章軍主任打電話來，今天晚上，公安局要召開市局各科室中層、區局局長、政委會議，局長雷市長、政委劉書記、常務王局長都會出席。明天是模擬演練，后天還是模擬演練，大后天就正式迎火炬了。我現在壓力很大啊！”張依桐說：“得，又一個翹課的。有沒有人管哪，咱這黨校班，開課第二天，就有人翹課，還不是一個人，是黨支部書記，還是公安分局局長啊！”

方圓覺得，在這個時候說一說自己要請假的事情，也算是趁熱打鐵。方圓說：“我正準備吃完飯后，跟陳書記燕班長報告一下，我未來三天，作為火炬手，也要參加模擬演練和正式的傳遞活動。所以，恐怕我也不能過來了。陳書記，我們這個情況，怎么向組織上請假？”

張依桐說：“天哪，副班長也要翹課！班干部都不齊，還怎么組織開展班級活動？筱菡，你這幾天不是想法很多，現在，陳書記、方副班長都要翹課了，你的那些想法跟誰匯報呀？”墨筱菡優雅地聳聳肩膀：“看起來，只能跟燕班長匯報了。燕班長就想中規中矩地上好黨課，我怕我的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難以得到支持。”

陳劍臉色一變，說：“小墨你可以跟我說，現在就可以說。只要是有利于我們這個班，有利于我們學員的，在時間上能允許的，我會全力支持你的。”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