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新麻煩

[第3章

第三卷局長之路]

第37節

方圓和其他207位火炬手，在整整的三天里，像木偶一樣被指揮著。當然，也有優待，那就是集中起來，免費食宿。還好，方圓申請了一下，方圓與岳父孔子田住到了一個房間。這也是方圓嫁到孔家以來，第一次和岳父同居一室。

白天的繁忙不用說了，清晨6點就要起床，被安排到賓館吃自助早餐；6點半就要坐車，趕到東州市人民政府大樓前的人民廣場，然后踩點，熟悉路線。方圓的第二棒，接的是世紀乒乓球冠軍曹幸宏，還算是比較簡單的一個過程。當然，與第三棒火炬手交接棒完畢，方圓立刻被請上豪華的北京奧運會火炬傳遞專用豪華大巴車，拉著跑大半天。因為所有的火炬手，都要在最后進入東州市體育場的群眾慶祝活動現場，參加彩排。那個群眾慶祝活動，主角當然是北京奧組委的官員和清江省委、東州市委的領導才是主角，火炬手們是幫襯，而人民群眾則是真正的群眾演員，能不能在鏡頭前露一露臉，都不一定。

一天下來，雖然吃的還不錯，但午餐和晚餐都非常倉促，實際上就是盒飯，不過盒飯的標準可能是比較高。跑完了全程，還要開一個當天的總結會，對于當天預演存在的問題進行全面的剖析，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正式進行火炬傳遞的時候，絕對不能出任何差錯。開完總結會，這一天可真沒有意思。方圓好幾次都想提出來，要回黨校學習，但是想來想去，還是不敢提出來。陳劍分析得很對，這是當前國內最重要的政治任務，如果火炬傳遞在東州出了問題，恐怕會影響到全世界，正好給了美國等西方國家看中國笑話的機會。外國的某些媒體就會說，中國連個火炬傳遞都搞不好，還能搞好一次奧運會嗎？所以，一旦火炬傳遞出了問題，很有可能市委書記、市長，還是具體承辦此項工作的市委宣傳部長都該走人了。當然，如果在自己的第二棒出了問題，那么恐怕自己這個教育局副局長也不用干了。想透了這一層，方圓就成了一個順從人，成了最最接受“組織”安排的木偶。

回到賓館，方圓感覺到了疲勞。看看岳父，早已躺在床上不動了。方圓關切地問：“爸，您不洗個澡解解乏？”孔子田說：“不行，太累了。好多年沒這么累過，當了副校長、校長，更沒這么累過。我先躺著歇歇，你先洗吧。”

方圓洗了澡，想了一想，先給黃峰打電話：“黃科長，今天黨校的課程學的什么內容？”黃峰說：“今天上午依舊是科學發展觀的學習。下午聽了一個報告，是東州大學的一位教授給作的，是美國次貸危機給中國和東州帶來的影響及應對策略的思考。這個題目是很現實的，你知道，今年上半年，東州市的外貿出口受到了很大的影響，一些以出口為導向的中小企業，經營困難甚至出現了倒閉，還有一些外貿、貨代企業，也出現了虧損或倒閉。今天留了一個作業，就是圍繞著當前東州市外貿出口受到沖擊的現實，寫一篇文章：如何讓東州市的企業在美國次貸危機的影響下繼續發展。”方圓說：“謝謝黃科長。這個作業，我一定好好完成。”黃峰說：“今天的模擬演練怎么樣？”方圓說：“其實我上午8點第二棒跑完就可以回黨校，但組委會的領導不讓走，所以剩下的時間，我就跟著其他火炬手，坐著大巴，滿世界跑，到一直到剛才不久前，開了今天的總結會，才回賓館。”黃峰說：“你不用擔心黨校的事情。等3天后火炬傳遞結束，我把筆記借給你看。如果你有什么要問我的，我到時候都跟你說。不過作業很急，和王書記的作業一樣，下周一上交。”方圓說：“知道了。”黃峰說：“教授說了，這篇文章，就是這門功課的考試，分數的高低，就在這篇文章上了。”

方圓本來是有些頭疼的，但聽到的這個題目，與自己剛剛拯救過的大成公司，似乎有很密切的關聯。或許，可以以點帶面，以大成公司的成功轉型，來談談如何正確應對美國次貸危機帶來的負面影響。

方圓就想給宋思思打電話。可是，岳父孔子田還在房間里呢！方圓想了想，忍住了。方圓先孔雙華打去電話：“雙華，我和爸一個房間，現在已經回賓館了。”孔雙華說：“咱家出了兩個火炬手，咱小區的人都向我和媽道喜呢！”方圓說：“這件事光榮是很光榮，但累也是真累。爸現在躺在床上，連動都不愿意動呢！”孔雙華說：“不就是跑100多米嗎？”方圓說：“話是這么說，可是這跑完100多米，剩下的時間，要陪著其他的火炬手，坐在客車里，跑完全程。”孔雙華說：“原來是這樣。那你們早點休息吧。”

掛了電話，方圓看到孔子田連動都沒有動，就悄悄地推門離開。到了賓館的門口，竟然有兩個武警戰士在站崗！方圓說：“我可以出去走走嗎？”一個年輕的武警戰士說：“請出示證件。”方圓說：“在房間里，沒拿出來。”武警戰士說：“對不起，回去吧。”方圓只能返回大廳。找到一個角落坐下，方圓拿出手機，給宋思思打去：“這么晚，睡了沒有？”宋思思說：“沒呢，我還在辦公室。方圓，最近我實在太忙，沒給你打電話，對不起啊！”方圓有些心痛：“思思，怎么還沒有下班？”宋思思說：“忙比不忙好。現在忙，至少能看到效益；以前不忙，或者瞎忙，那是在眼睜睜地看著大成走向倒閉的邊緣。心情不一樣呢！”方圓說：“也別太辛苦了。該休息還是要休息的。”宋思思說：“公司現在是千頭萬緒，幾個面的工作同時在展開，研發、生產、銷售、售后服務，各個環節都需要有人拍板。特別是銷售渠道的拓展，目前是代理、進店、上網、壟斷品牌，幾個方式同步進行。還有廣告、財務、談判等許多工作，我都得參與。我實在是太忙了。”方圓說：“現在企業管理制度，強調的是建立起一個合理有效的機制，總經理在，也能正常運轉；總經理短時間不在，也同樣能正常運轉。總經理做總經理的事情，那就是決策，用人。思思，你現在這么忙，其實就是人沒有用好。正確的決策已經做出，剩下的兩個核心問題，一個是用人，一個是建立起有效管理的機制。你現在用人方面似乎有些欠缺呢！”宋思思說：“其實每一個崗位都有人，但最終的決策還是由我來做，所以沒有辦法。”方圓說：“要發揮下面的副總經理、部門經理的主觀能動性。”宋思思說：“不能完全放手的。方圓，這是咱自己的企業，你說能完全放手嗎？”

方圓沉默了。方圓心中也是迷惑的，在這樣完全由家庭控股的企業，到底能不能夠建立起真正的現代企業制度？

“怎么，你不高興了？方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其實我什么都聽你的，現在大成公司，不就是按照你設想的方向在進步嗎？”宋思思似乎很受不了方圓的沉默，一會兒的功夫不到，就求軟了。

方圓說：“角度不同，或許你說的也是對的。畢竟你是在大成公司的一線，我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可能有些地方也不對。”宋思思說：“不，你說的都對。方圓，雖然你不在大成公司，但公司的高層都知道大成公司起死回生，是你的功勞。”方圓說：“什么？你們怎么能說出去？”宋思思說：“不是我說的，是我爸和我媽說的。因為大家都有疑問，本來我們一家三口，快把大成公司搞垮了。但轉眼間，企業起死回生，沒有人相信會是我們三個給搞的。特別是交通銀行找上門貸款，政府把訂單送給大成，網絡阿里巴巴和淘寶銷售代理，國外名牌內衣獨家國內代理，創造自己的新品牌內衣，建立起股權激勵機制，建立現代企業管理制度等，我爸肯定想不出來，我媽更想不出來，我或許能想出來，但當時企業快垮了，早就慌了神，哪里還顧得想？更何況企業那個時候真地是有一點走投無路的感覺，就是有心也有使不上勁的感覺。方圓，你真了不起！”

方圓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這么說，大成公司的中高層都知道這大成公司煥發生機跟我有關系？”宋思思說：“是啊，有好幾個人知道呢！”方圓說：“外面的企業肯定也有知道的，對嗎？”宋思思說：“應該有吧。畢竟和大成公司性質相似的出口型企業，倒閉了好幾個。”方圓嘆了一口氣：“思思，你們這是在害我啊！”宋思思慌了神：“方圓，我們怎么會害你呢？我可是這個世界上最最不會傷害你的人啊！”方圓說：“如果外面的人追問，我方圓為什么要幫你們大成公司，我即便是再解釋，也解釋不清啊！”

兩個人都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宋思思說：“對不起，師兄。我真地不知道會有很嚴重的后果。”方圓說：“跟叔和姨解釋一下，以后不要再傳了。”宋思思說：“師兄，我現在就想見見你。”方圓說：“我被武警關起來了。”宋思思大吃一驚：“啊？怎么會這樣？”方圓說：“后天就要火炬傳遞了，我是一名火炬手。現在，208名火炬手，都被集中起來了。”宋思思說：“啊？師兄，你真地很厲害呢！當火炬手，可是非常非常光榮的事啊！”方圓說：“是吧，光榮是很光榮，也很辛苦。”宋思思說：“等傳遞結束，我給你慶祝慶祝，好不好？”方圓想起了黨校半封閉的生活，說：“找個星期六的時間吧。我其他時間，都在市委黨校學習。”宋思思說：“師兄，是不是又要升官了？”方圓說：“升官沒有，但學習鍛煉還是很有必要的。不學習，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不知道外面有多復雜。我這一次在黨校，才去了一天，就已經覺得這里面的水深著呢！”宋思思說：“師兄不怕。我師兄，走到哪里都是了不起的英雄好漢。再說了，即便是真地怕水太深，那你來大成，你來當總經理，我給你當副總。師兄到商場，說不定會比在政府里干，更成功！”方圓說：“紙上談兵，有的時候到了實際工作中，并沒有太大的作用。在商場上，我肯定不如你的。”宋思思說：“我們兩個一條心，我幫助你，你幫助我，一定會把大成公司發展得更強大。師兄，我對你有百分之百的信心！”方圓說：“謝謝。”

掛斷了打給宋思思的電話，方圓的心里有些沉重。幫大成公司的事情，現在傳出來了，真不知道是福是禍。唉，自己想低調，又怎么能低調得了？這件事如果傳到了教育系統，不知道又會引起多少流言蜚語！原來東州大學教授留的作業，方圓是準備寫自己如何拯救大成公司的。現在看來，還真是不能寫。如果寫了，誰知道后面還有多少麻煩事等著自己啊！

不寫大成，寫誰呢？方圓坐在沙發里，有些犯愁。忽然，聽到有人叫他：“方兄弟，你在這里？”方圓抬起頭，啊，竟然是他！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