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語不驚人誓不休

[第3章

第三卷局長之路]

第112節

方圓沉沉地睡去。孔雙華久久不愿離開，甚至在孔淑芳和小清抱著孔方睿離開了醫院，她仍留在病房。阮少修早早就過來了，勸孔雙華回家休息，孔雙華也不說話，握著方圓的手，坐在床邊，叭嗒叭嗒掉眼淚。孔雙華的心里也苦啊！兩根長頭發的事情一直縈繞在心，并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淡忘，現在又多了自稱家屬的一家三口，可這樣的話跟誰說？讓方圓病情加重，這是孔雙華一萬個不愿意的；不說，憋在心里，也是非常的委屈。

阮少修平常協調各方的功力還是相當深厚的，但面對頂頭上司的老婆，卻不知道該怎樣相勸。阮少修只能默默地坐在一邊，為方圓擔憂。不知不覺，自己一家的命運，與方圓的命運前途已經密不可分地結合在一起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對于孔家人又把方圓給逼得暈過去，阮少修心里也是有氣。

夜深人靜的時候，孔雙華終于在阮少修的規勸下，離開了醫院。孔雙華囑咐阮少修：“阮大哥，您費心了。”阮少修說：“請孔老師放心，校長是我的恩人，也是我一家的恩人。我一定能夠照顧好校長。不過，有一句話算是我多嘴，在這個時候，再別刺激校長了。等身體養好了，再處理一些復雜的問題，不好么？”孔雙華嘆了一口氣，說：“阮大哥，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今天我媽確實不應該說，但其實她也是關心她的女兒。說的時機確實不對，但終歸未來要給一個交待。”阮少修說：“未來也得等病徹底好了吧？校長這都暈三回了。”孔雙華說：“阮大哥說得對。”

孔雙華一臉惆悵離開醫院；阮少修也是滿心郁悶留守病房。天快亮的時候，阮少修聽到方圓輕輕地呼喚：“少修。”阮少修騰地就坐了起來，幾步跳到方圓的面前：“校長，您醒了？”方圓說：“扶我去廁所，我覺得頭有些暈。”阮少修小心翼翼地扶方圓起來，在廁所里坐下，方圓倒也不客氣，把憋了兩天的便便全都給傾泄出來了。

從廁所出來，阮少修給方圓倒上水。方圓喝了幾口水，說：“少修，我們說說話。”阮少修說：“好呢！”方圓說：“昨天晚上搶救回來到現在，雖然我一直都閉著眼，主要是想睜都懶得睜，想睜也睜不開，但是一家人說的話，我其實都聽到了。”阮少修說：“那個時候我不在。”方圓說：“我覺得雙華變化挺大的，與剛結婚的時候比，現在的雙華成熟多了。”阮少修說：“是啊。”方圓說：“我現在知道了，為什么我岳父不愿意回家。愛，也需要講方法，講手段。沒有節制的愛，沒有技巧的愛，往往會弄巧成拙。”阮少修說：“孔主任說了什么我不知道，但肯定是孔主任讓校長暈過去的。”方圓點點頭：“我岳母也是疼愛她的女兒，我能理解。”

方圓不再多說，清官難斷家務事。阮少修是最值得信任的下屬也好，也不能什么都說出來。方圓說：“開燈吧。我把昨天余聿拿過來的資料看一看。”阮少修說：“校長，休息休息吧。醫生說了，您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靜養。”方圓說：“就當看世紀文學網的《局長成長史》了，一樣可以調節心情。我想看看甌江區的情況。”

阮少修不再多說，把臧文悅帶來的小桌子擺到了方圓的病床上，又把余聿帶來的資料給方圓準備好。方圓說：“筆記本電腦也插上電吧。這個作業，是王國棟書記布置給我的。你知道，我要是寫不好，就辜負了王書記的期望，但我確實有一種趕鴨子上架的感覺。”阮少修猶豫了一下，說：“校長，您現在壓力太大，才導致生病住院。這個時候，放松放松最好。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方圓說：“操心的命啊！我也想放手不管，就像現在，學校的事情我基本管得很少，但是其他方面有很多的事情，不管也不行。我也想輕快一點，但是任務一直不斷。像王書記布置的作業，我敢不能寫嗎？還要，這個心理壓力不太大，應該不會把我逼暈。”

阮少修其實也對昨天的一家三口有疑問，特別是筆記本電腦說送就送過來了，還以家人自居，這就很說明問題。唉，關鍵是方圓太優秀了，就像陳秋蘋都基本可以算是陷進去了，如果不是方圓沒同意、沒意愿，陳秋蘋早就應該投懷送抱了。東州5中里，暗戀方圓的女教師估計少不了，別的不說，周玉潔、趙小雅，雖然都很含蓄，但或多或少都能露出一點對方圓的崇拜。還有那幾個教音樂的，還有幾個剛剛畢業的，只要方圓同意，只要方圓顧得上，唉……阮少修不敢想像下去。當年劉明長成胖豬一樣，先后兩大校花教師陳秋蘋、趙巧巧都成了劉明的情人，而方圓又年輕，又帥氣，又有才，前程光明，天知道會有多少人在夢中見到方圓，在思緒中讓方圓扮演這腦海中、精神上的白馬王子？

方圓進入了安靜地看材料狀態。應該說，余聿搜索的材料還是比較多的，甚至還從網上找到了甌江區的政府工作報告。慢慢地讀著，慢慢地想著，方圓對甌江區的基本情況也有了初步的了解。甌江區作為東州市一個城鄉結合部的區，與鹿堡區相比，缺少中心城區的繁華，但比中心城區多了更多的土地資源。甌江區還有一個經濟技術開發區，這是一個省級的經濟技術開發區，里面匯聚了眼鏡、化工、皮鞋、打火機等一大批企業，也涌現了全國知名的品牌，像新秦眼鏡是中國馳名商標，是中國第一大眼鏡生產商。由于城鄉結合部的特點，金融業、商貿業、服務業發展比較滯后，同樣，比起延平縣、瑞清市等郊區相比，農業發展也并不占任何優勢。在甌江區，有一些國有企業，目前普通發展比較困難，改制也不能就能改變一切，也不是萬能藥方，在改制之后，也出現了一定數量的信訪案件，一些改制后失業、下崗的工人也走上了信訪之路。城鄉結合部，還有治安形勢嚴峻的局面，許多盜搶分子，也都愿意在城鄉結合部活動，一些類似黑社會的鄉村幫派在個別的地方也有死灰復燃之勢，信訪和類黑，讓甌江區的維穩形勢不容樂觀。

方圓又繼續上網搜索甌江區的其他新聞、報道、論壇帖子，方圓希望，能從這些新聞、報道、帖子的故事背后獲取有用的信息。方圓越看越感覺到教育簡直就是一方凈土，固然也有勾心斗角，固然也有依法腐敗，但教師的工作性質決定了，與其他行業比起來，中小學教育，還是相當地單純。當個教育局長的難度，比當個縣區長的難度，要小得多！不知道那個梁兆朋書記在甌江區的日子是怎樣的一種日子，是享受權力的滋味，還是每日都飽受煎熬？如果梁書記想做一個有作為、有成績、有貢獻的縣委書記，要做的事肯定少不了，要處理的復雜問題肯定少不了，這日子不會太舒心。市委王書記讓我方圓來完成這篇作業，又包含著怎樣的深意？甌江區要想突破，該從哪里去突破呢？

方圓說：“少修，陪我到院子里走一走。”阮少修說：“好的，校長。”阮少修一夜沒睡好，四十出頭了，這身體也很疲乏。但在方圓的面前，阮少修也是要強打精神。余聿頂不起來，校長對余聿很失望，昨天布置了一個題給余聿去做，也不知道余聿能完成得怎么樣？這可是余聿最后的機會，如果他不能說服妻子，就證明協調能力不足以擔任辦公室主任，這個印象一旦在方圓的心目中形成，以后恐怕也很難再有機會有更大的發展了。唉！

阮少修陪同著方圓，來到醫院的花園區散步。醫院的花園區，綠意蔥蘢，空氣清新，長廊安靜，還有一個鵝卵石鋪成的小路，讓人刺激腳底的穴位，看得出醫院方面的別有匠心。方圓默默地走著，忽然開口：“少修，醫院的這個花園真不錯，對于病人來講，有這么一個花園，哪怕是病好不了，也能換一份好心情。”阮少修說：“是啊！環境好，心情自然也好，說不定時間久了，這病也能好了。”方圓說：“不錯，環境改變心情，環境會潛移默化地改變人。”阮少修說：“是啊。校長你看，這花園多干凈啊！就算是不講衛生的人到了這樣的地方，也不太好意思隨地大小便吧？也不好意思把垃圾扔到這地方吧？”方圓說：“是呢！環境改變人，環境改變習慣，環境也改變心靈。我們多走一會兒。”

返回病房，方圓就看到了余聿和一個年輕的女子站在那里。余聿看到阮少修扶著方圓，連忙迎上前，扶著方圓另一個腋窩：“校長，慢點。”方圓其實自己也能走，但也欣然接受了余聿伸出來的胳膊。別看這小小的動作，包含的政治含義很多，一方面表達了已經接受余聿的政治意涵，另一方面也要讓余聿的妻子看看。

兩個年紀比方圓大的男人扶著方圓緩步向床，確實給余聿的妻子很大的震撼。方圓在床邊坐下，阮少修人就蹲下去了，給方圓麻利地脫鞋，就像是在照顧自己的父母一樣。余聿的妻子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方圓在床上慢慢躺下，阮少修又給把薄的毛巾被蓋到方圓的身上，輕聲問道：“床用不用搖起來一些？”方圓點點頭：“搖起來，搖得高一點。”這一回余聿搶了先，把床搖起來，方圓就半坐半躺。方圓說：“少修，把電腦接起來，我剛才想了幾個思路，要記錄下來。”阮少修連忙擺上小桌子，又接好筆記本電腦的電源。方圓打開電腦，也不說話，把自己剛才在花園散步的一些想法整理出來。方圓覺得，像城鄉結合部的城區，要想迅速地向城市轉化，加強環境的整治，或許是一條真正的捷徑。可是，怎么整治？錢從哪里來？這都是需要進一步思考的問題。不過，對于完成王國棟布置的第二篇作業，方圓又增強了信心。

過了半個多小時，方圓把想法都寫完了，才把目光離開電腦。方圓剛才除了整理思路，重要是晾一晾余聿，特別是要晾一晾余聿的妻子。半個小時了，她竟然還能忍得住。看起來，昨天余聿“協調”得不錯。方圓說：“余聿，你還沒介紹你媳婦呢！”

余聿心里話：你給我機會介紹了嗎？根本就沒理我們兩個呀！余聿笑說：“校長，這是我妻子，東州17中學英語教師寧欣欣。”寧欣欣臉帶笑容：“方局長好。”方圓點點頭：“寧老師你好。”寧欣欣說：“方局長，我……”寧欣欣不知道該怎樣說，顯得很窘迫。寧欣欣也30出頭了，在她的眼里，方圓也算是小兒科，但是方圓又是上級領導的上級領導，這讓寧欣欣很糾結。當她看到阮少修副校長像孫子伺候爺爺一樣地照顧方圓，內心的震驚無與倫比，在她的印象里，從來沒有想過下級要這樣對待上級。寧欣欣在家里一直都是比較強勢的，在學校里也比較強勢，看到余聿的頂頭上司阮少修副校長四十多歲的人能做到這個樣子，而余聿差距之大，讓寧欣欣感受到了危機。原本是氣憤方圓不尊重她把她晾到一邊，現在，內心卻產生了害怕。

方圓說：“寧老師，這個暑假余聿一直在學校里加班，不能很好地照顧家庭，是我這個校長做得不好，我要代表學校向你道歉啊！”寧欣欣嚇得臉都白了：“不，不，沒事的，方局長。余聿加加班，也是在接受鍛煉。”方圓說：“前天晚上，余聿在這里陪床，是不是也給家庭造成了一些困擾？我呢，還是要向你道歉。”

方圓的話很親和，但是氣場很足。寧欣欣結結巴巴：“沒有，沒有的。是我不好，我支持余聿支持得不夠。”方圓說：“你心里是不是覺得我這個副局長太腐敗，連生個病就要讓余聿來陪床、送飯？”寧欣欣更結巴了：“方局長，沒……余聿能來陪床，這是他的福氣。別人想來陪床，方局長還不一定用呢！”方圓笑了，說：“寧老師還是很有思想的嘛！能換個角度思考問題，就證明了寧老師的智慧與賢德。余聿，有這樣的妻子，是你的福氣呢！”余聿連忙接話：“是，校長說得是。”方圓說：“我昨天給你布置的作業，你完成得不錯。”余聿說：“這離不開您的正確領導，離不開阮校長的精心指導。這兩天，給我的思想教育太深刻，校長，我以前做得很不夠，做得很不好，認識問題有偏差，做事想得少，做得多，這樣是做不好事情的。”方圓點點頭：“我也是從一線老師一步一步地成為學校校長、教育局副局長的。思想認識也好，做事做人也好，都要有個過程。”

阮少修、余聿、寧欣欣都默默沉思方圓這簡短的話，話里包含的意思是相當豐厚的。

寧欣欣終于讓自己高傲的心在瞬間從云巔降落凡間。她手忙腳亂地為方圓擺出早餐，說：“方局長，我做飯的手藝不怎么樣，就怕您不滿意。”方圓看了看早餐，呵，只夠一個人吃的。方圓說：“看起來色香味俱全，可就是數量有點少。是不是把阮校長給忘記了？”余聿連忙道歉：“校長，阮校長，確實是我的疏忽。”寧欣欣也后悔得要命，緊張得不知道要說什么好。

阮少修說：“我回家吃吧。這樣，余聿和小寧就先在這里，我回家吃吃飯，吃完飯就回來。”余聿說：“今天白天我就在這里。阮校長您休息休息吧。昨天一白天加一個晚上，您肯定很辛苦。”阮少修看看方圓。方圓說：“少修就休息休息吧。今天不是還要送張巧去上班？”阮少修說：“好吧，那么我中午過來送午飯吧。”方圓說：“好。”阮少修說：“我過來送午飯的時候，寧老師在不在？”寧欣欣看方圓。方圓說：“給余聿也準備一份飯就好。”余聿說：“校長，阮校長，今天的午飯還是讓寧欣欣做吧。阮校長，就不麻煩您了。”寧欣欣說：“是的，我一會兒就回去準備，我來送中午飯。”方圓說：“少修，要不你今天就休息休息吧。這幾天大嫂也跟著忙活，累得不輕。”阮少修說：“好。有什么事情，請校長給我打電話。余聿，有緊急情況，必須第一時間通知我。”余聿說：“好。”

方圓吃過早餐，沒有說感謝的話，讓寧欣欣的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對方圓的敬畏，還是讓寧欣欣一句話都不敢多說，默默地收拾了碗筷。很快，醫生來了，星期一，來了一大群的醫生，應該是好幾個科室的。科主任關切地詢問：“方局長，現在感覺怎么樣？”方圓說：“謝謝各位大夫。我這幾天，真是給各位添了不少麻煩。”科主任說：“方局長幸虧是在住院，不然昨天晚上真地很危險。請方局長這幾天一定安心靜養，不要再給自己增加太多的壓力！壓力過大，內心激動，就容易導致心跳加快，血壓上升。從目前情況看，這是很危險的。”中醫科的主任坐下來，說：“我給再把把脈。”大家沒有說話，安靜地等著老中醫閉著眼睛給方圓診脈。過了好一會兒，老中醫說：“我還是要給你開一副中藥，益中安神的。我會安排護士在煎好藥之后，給你送過來，空腹喝，中午一次，晚上一次。”方圓說：“謝謝。”干部保健科主任說：“今天會給方局長增加一個補鈣的營養劑，會增加一個增強血管韌性和彈性的藥，所以今天的吊針多一些，中午吃飯的時候，估計吊針打不完。”方圓說：“只要有益于恢復健康，一切聽您的安排。”科主任說：“千萬不能激動。”方圓點頭。科主任對余聿說：“未來幾天，凡是可能導致方局長激動或生氣的事情，一律要避免。遇到這樣的人，你們這些陪床的，就必須妥善化解。不行的話就先趕出去，有什么問題到外面解決。”余聿感覺到心里沉甸甸的，壓力很大，但還是鄭重地點點頭。是的，不能讓方局長再激動了，自己這個準辦公室主任能不能轉變為辦公室主任，在此一舉了。

吊針掛上了。方圓又開始了新一天的工作。方圓先給雷恒亮校長打去電話，報告雷校長自己不能上學，只能請病假。雷恒亮說：“方局長，像你這樣的情況，一天半天我可以批準，但如果好幾天，我只能依照程序向組織部盛部長和群常務匯報。”方圓說：“我是真不想驚動任何領導啊！”雷恒亮說：“還是說說吧。市委王書記都已經去過了，如果不說，真地不太好。”方圓感覺到壓力沉重。

方圓又跟宋思思在QQ上聊了幾句，報了報平安。昨天晚上又暈過去的事情，可沒敢跟宋思思說。方圓囑咐宋思思安心工作，宋思思說還想過來看看，方圓又覺得壓力很大。方圓說：“思思，你是最善解人意的，難道不知道現在這個非常時期嗎？我估摸著今天至少還會來一位領導，如果遇到了，可怎么解釋？”宋思思黯然神傷，說：“如果我能光明正大地嫁給你，該有多好！”一句話，讓方圓費了好大的勁，才把氣血平息下來。

孔雙華很快就來了。像是沒有發生什么事情一樣，孔雙華坐在小凳子上，一口一口給方圓喂湯。方圓說：“我自己喝吧。我其實能自己喝呢！”孔雙華說：“我就要喂給你喝。”就這樣，一口一口地把湯全部給方圓喂下，看得寧欣欣目瞪口呆。在家里，寧欣欣可從來沒有這樣對待過余聿。在這里，寧欣欣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受刺激了，沒想到女人還可以這樣做。寧欣欣有些心虛地看著余聿，覺得自己跟余聿結婚快10年了，似乎從來沒有這樣對待過丈夫。

喝完了湯，孔雙華說：“老公，我替媽向你說聲對不起。”方圓默默地拉起孔雙華的一只手，緊緊地握在手里，眼睛盯著孔雙華的眼睛，充滿了深情：“雙華，事情已經發生了，也難以挽回了，就讓它過去吧。”孔雙華眼睛含淚：“謝謝老公。”方圓說：“雞湯是媽給燉的吧？跟媽說，雞湯真好喝，我很喜歡，謝謝媽。”孔雙華的眼淚刷刷地流出來，滑過面頰。方圓輕輕地拭去孔雙華的淚水，微笑著說：“雙華，你知道嗎？我覺得你的變化真地好大！這種變化讓我欣喜，讓我覺得你作為一個妻子，也在一天一天地成熟起來。”

孔雙華當著余聿和寧欣欣的面，也毫不避諱：“老公，你就是我和睿睿的天。我們兩個的幸福都寄托在你的身上，這一次，我特別特別害怕，害怕你出問題。我就希望你能好好的，永遠都別得病！”

話語樸實，感情真摯，連方圓都忍不住熱淚盈眶。寧欣欣也在一邊抹眼淚了。跟孔雙華比起來，寧欣欣覺得自己的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大！在家里強勢習慣了，看到孔雙華現在這個樣子，寧欣欣忽然覺得自己一點都不像個女人。寧欣欣當然不知道孔雙華過去的故事，那咬肩膀的事也是當初孔雙華能夠做出來的。

余聿又急了。雖然知道這個時候，人家夫妻正是感情交匯的時候，不應該打擾，但是科主任囑咐得很細致，一定不能讓校長激動。余聿說：“孔老師，方校長，千萬別激動啊！醫生今天可是千叮嚀萬囑咐的。”

孔雙華本來還沉浸在這感情交匯的感覺中，突然被余聿打斷，這氣啊就不打不處來。孔雙華站了起來：“余聿，你知道不知道，你剛才的話有多么愚蠢？”余聿一下子愣住了。寧欣欣見孔雙華說丈夫愚蠢，心里也不高興，忍不住說：“我家余聿沒說錯什么。今天早晨，醫生確實是這么囑咐他的，也是這么告訴方局長的。”孔雙華看了看寧欣欣，說：“你是余聿的妻子吧？我聽說，昨天余聿讓你給方圓做頓飯，你竟然能堅決不做，把余聿罵了一頓，還自己帶著孩子回了娘家。我告訴你，想給我家方圓陪床的人，沒有上千也有幾百人。方圓能用余聿，這是高看余聿一眼，是準備培養余聿。但是我想說，你和余聿的表現，我都很失望！”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