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王國棟突然甩出這樣一個問題，方圓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方圓說：“昨天，我和教育局幾個同事、教研室的教研室，去68中聽課，調研學校情況，中午在金谷大酒店吃工作餐。我和同事們都不知道宋市長也在吃飯，但是納斯集團丁曉華董事長不知道怎么知道我在吃飯，就過來給我敬酒，然后告訴我，影星孫美好來東州，為納斯集團拍。宋市長今天中午宴請孫美好。知道宋市長來了，我不去敬酒，顯得我沒有禮貌。我想了一個辦法，帶著副主任督學謝秉國、副調研員張元慶，一起去給宋云生敬杯酒。敬完酒，我和謝秉國、張元慶準備離開，宋云生卻讓另外兩個人離開，給我設一把椅子，讓我在這里吃飯。我心里雖不情愿，但不想因為這樣的小事去冒犯宋云生。就這樣，在敬酒的時候，接待辦主任張依桐不知道為什么，趕緊抓拍，我想，他們一定是有什么目的。雖然，我還是提前離開了宋云生這一桌，也沒有辦法讓每一個人都滿意。”

王國棟聽完了方圓的敘述，一下子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怪不得自己一大早收到了方圓與宋云生的合影，兩個人推杯換盞，情投意合的模樣。或許，今天很多常委都收到這張合影了吧！宋云生算計得挺周密啊！一步一步，一環一環，腳尖連著腳跟，絕不差半分。各位常委收到照片，接著就召開市委常委會了。宋云生在會上一次又一次給方圓遞眼神，故意看向方圓，這不是在什么默契，而是故弄玄虛了。結果，這照片與眼神，發生了化學反應。這或許也是影響到許多常委的重要原因了。

官場之上，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有的時候越坦然，反而越神秘；有的時候越玄虛，反而越經不起推敲。

王國棟問：“你跟納斯集團丁曉華關系不錯？”方圓說：“總體來說，關系不錯。我向丁董事長學習了很多書本上學不到的東西，當然，我也給納斯集團的提了一些有價值的建議。這也是丁董事長為什么要給東州實驗中學捐款220萬的原因所在。”

王國棟說：“向有能力的企業家學習，我是的。但對于丁曉華，我還是提醒你，適當注意。”

方圓點點頭：“我很注意提防的。只是很多時候，我在丁曉華詭計多端的手段面前，防不勝防，總是處在下風。我常常在想，下棋找高手。經常跟丁曉華這樣的人過招，才能不斷地提高自己的能力和修養，才能不斷地完善自己待人接物的技巧。”

王國棟說：“在一定程度講，你的話是有很有道理的。但是我想說，重劍無鋒，大拙至巧。靠實力，才能真正贏得最后的勝利；靠所謂的投機取巧，往往只能有一時之贏，一地之贏，而最終卻會滿盤皆輸。小方，或許你現在聽不懂我的話，但我想對你說，跟一些想法太多的商人在一起，很容易被拉下水。現在，放眼全國，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小方，人心險惡，商人們都是無利不起早。你現在已經有了春曉集團作經濟后盾，一些背影很復雜的商人，還是少接觸的比較好。”

方圓點點頭。

王國棟說：“納斯的丁曉華，原來是國企廠長。納斯集團是怎樣一步一步從一個國企，變成了民營企業，這里面有沒有腐敗，有沒有人涉案，過去十幾年一直沒有人來抓，但是未來會不會被清算，我也不知道。”

方圓說：“謝謝王書記的關懷。”

王國棟說：“我還聽說，你跟那個叫苗東順的，也有比較深的交往。我也提醒你注意：定點金谷大酒店本身，沒有問題；但金谷大酒店屬于苗東順，就容易成為別人的把柄。苗東順的過去，你知道嗎？”

方圓說：“道聽途說了一點。我來東州時間不長，前4年在東州師范大學讀書，基本不怎么接觸社會；后4年在東州教育工作，其中的兩年一直是普通一線教師。在我最困難的時候，苗東順幫助過我，我感激他。”

王國棟說：“苗東順過去曾經是黑老大，與富豪房地產的嚴松并稱東州二雄。近年來，這兩個人開始經營正經生意，一個開飯店，一個搞房地產。但原始積累的錢，是帶著血腥味的錢！洗白了現在，不代表能洗白過去。未來如果國家法律加入了對原罪的追究，情況會怎樣，也不好講。小方，你介入深的話，以后如果苗東順出事，你肯定會被牽連。”

如果沒有司雨詩昨天給方圓介紹苗東順的情況，方圓或許不認為王國棟說的，一定是對的。但現在，方圓知道，王國棟對他的關懷。方圓說：“謝謝王書記，我一定會妥善處理好這件事。不會讓苗東順影響到我，更不會讓苗東順影響到您！”

王國棟到最后也沒有拿出今天早晨收到的照片。照片里，方圓與宋云生推杯換盞，談笑風生。雖然王國棟相信方圓講的，99％都是真的，但一點懷疑都沒有，也是不可能的。但是，方圓似乎對很多常委都有著讓人難以置信的影響力，這讓王國棟有些擔心：不能把方圓推到別人的陣營。多關心方圓，多籠絡方圓，應該是當下最合適的。方圓所謂的一些隱私，對于王國棟來說，也不是隱私。與宋思思的情人關系，王國棟現在相當清楚；與苗東順的莫逆關系，王國棟也有所了解。也有制衡方圓的把柄，但是不是拿出來用，什么時候拿出來用，這一切都要根據工作的需要，根據政治的需要。今天提出丁曉華的事情，那是因為丁曉華一直與宋云生走得很近；今天提出苗東順的事情，則一半是提醒另一半是敲打了。好意規勸方圓，其實也是在告訴方圓：你的小辮子，我也有，而且不止一條。

方圓返回了教育局。孫紅軍立刻召集了黨政聯席會，傳達了市委常委會的會議精神和工作部署，對于明天東州實驗中學掛牌儀式，也再一次明確了分工。孫紅軍坐陣總指揮；方圓全面負責實驗中學的各方面工作；和平負責實驗中學軍地共建和愛國主義宣傳事項；耿清負責聯系職專禮儀學生；孔麗麗負責展牌布展；曹本松負責后勤保障和機關車輛；汪興邦負責日程和接待；謝秉國負責實驗中學當年的教學秩序。張元慶擔任總聯絡員，緊跟方圓，無論什么時候，方圓有什么安排，就立刻去協調解決。

張元慶說：“我完全服從局黨委的部署和安排，我也愿意為東州實驗中學成功舉行掛牌儀式做出自己的貢獻。有一個情況我要向領導們匯報一下：翟局長剛剛發來短信，說他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他今天要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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