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2、如此執著的人

省領導們的集體活動結束了。省委常委、宣傳部長在下午進行了短暫的宣傳工作視察之后，當天返回了杭江；省委常委、省軍區政委盛建波則在警備區第一書記王國棟、警備區司令員閔健和警備區政委馮彥的陪同下，視察了東州的民兵預備役工作，并親臨邊防三團視察調研；副省長屈必通則在市長宋云生、常務副市長鄧云聰和臨時分管教育的副市長馬良禾的陪同下，視察了永寧區的兩所學校，晚間也乘飛機返回了杭江。永寧區嚴格意義上講，是宋云生的地盤。既然宋云生陪同，宋云生的意見就起主導作用。有展示基層的機會，宋云生也當仁不讓，不會把延平縣、江南縣這樣縣擺在最前面。按照方圓的預想，去江南縣是首選，但最終還是去了永寧區。

方圓作為教育局臨時負責人，也陪同屈必通副省長。一路上他都保持沉默。在宋云生的面前，方圓感覺能少說就少說。馬良禾倒是愿意和方圓親近，在一個比較私密的場合，馬良禾說：“小方，這幾天你是否有時間，我們在一起坐坐？”方圓知道馬良禾的意圖和目的，但現在還真不能答應。馬良禾想晉升常委，哪怕去擔任市委秘書長；但方圓已經與盛建波有共識：盛建濤來當秘書長最合適。方圓其實不能決定任何事情，但今天當著王國棟的面已經放話，相信王書記會有考慮。方圓知道，甌江區委書記梁兆朋大約應該是王書記的首選，可最理想的不一定是最合適的。更何況，方圓隱約知道，江南縣縣長王首民也是王書記比較信任的部下，如果盛建濤升任市委秘書長，則王首民最有機會升任縣委書記，何嘗不是一種很好的選擇呢？再說，還空著一個副市長的職位，梁兆朋還有機會。

晚上，盛建波在王國棟、竇勝忠、馮彥、閔健等軍地高層的陪同下，出席了教育局單身教師與警備區單身軍官和士官的聯誼活動。當然，這也是給馮彥撐場面。有一個歡迎辭，就是盛建波講的。盛建波講了馮彥政委為促成這一次軍地聯誼所做的大量工作，講了教育局的方圓局長、孫紅軍書記、和平副書記所做的大量工作。盛建波對年輕的女教師也極盡贊美之辭，并殷切期望：能夠愛上部隊，愛上我們的解放軍，成為國防事業的堅強后盾。盛建波也指出部隊的艱苦，指出有的時候部隊指戰員有任務，不能經常在家，但更指出部隊工作穩定、光榮，收入逐年提高，當軍嫂光榮，當軍嫂實惠。盛建波開玩笑說，如果成了軍嫂，哪一個軍官對軍嫂不好，就來找警備區的馮彥政委告狀，馮彥政委一定能夠給予解決。盛建波問馮彥：“馮政委，能不能當好軍嫂的大后方啊？”馮彥站起來，立正答道：“一定為廣大的軍嫂當好大后方，任何一位軍嫂隨時都可以過來告狀，我一定為軍嫂主持公道！”

方圓在下面坐著，真是想笑。盛建波說成這樣，簡直就是明目張膽地為馮彥撐腰。這其實也不符合官場的規則，大家都和和氣氣，在這個基本前提下，為自己要扶持的下屬說幾句話，才是比較合適的方式。方圓心里還有一點疑惑：像馮彥這樣的人，值得盛叔叔為他這樣賣力吶喊嗎？政治上的事情復雜，或許是自己的閱歷不夠。偷偷地看了閔健一眼，閔健果然是面沉似水。

聯誼活動，主要是唱歌、跳舞。女老師們都很主動。時代不同了，現在的女孩子追求愛情幸福的態度也更加開放、主動。要把幸福的權利握在自己的手中，是很多八○后女孩子共同的心聲。什么父母之語、媒妁之言，現在都已經成為配角了。

盛建波也饒有興趣地與一位年輕女教師共跳一曲。方圓坐在那里不動，教育系統，似乎沒有誰不畏懼方圓，倒也沒有人敢上前來騷擾。張元慶規規矩矩地坐在方圓的側后方，隨時準備聽從方圓的召喚。短短十幾天時間，張元慶已經習慣了聽方圓指揮，把方圓看成是教育局一把手。至于翟新文，在張元慶的心里，雖然不舍，卻也無奈：大江東去，讓眼前的“現官”高興，才是他這個辦公室主任最重要的工作職責。

但張元慶還是看到了，市委常委、副市長周鵬有的女兒周玉潔來到了方圓的面前：“方局長，請您跳支舞吧！”周玉潔笑意盎然，倒也有青春少女幾分年輕嫵媚，當然，冷靜而狡黠，也能讓方圓感受得到。

方圓想到了妻子孔雙華對周玉潔的敵意，內心也不想與周玉潔走得太近。方圓擺擺手：“小周，我現在很累。你去和解放軍跳吧！”

張元慶聽到了方圓的話，再看看周玉潔，若有所思。

周玉潔說：“方局長，我可是很少主動邀請男士跳舞的。你是局長，應該體恤下屬。你拒絕了我，傷害的不僅僅是我的自尊，恐怕也傷害了很多人的自尊，更傷害了很多人支持你的心。”方圓說：“今天是軍民聯歡。小周，我感覺到很累，確實不想跳。”

張元慶準備站起來，勸走周玉潔。周玉潔確實有點不懂事了，一個小科員，雖然是主持團委工作，但無名無分。在局長的面前講條件，這也太不懂規矩了。

周玉潔說：“那好吧。我坐下來陪你解解悶，這可以吧？”說著，周玉潔坐到了方圓的身邊。方圓說：“小周，有什么事情，明天去辦公室再說。我現在不想說話，腦子太累，心太累。”周玉潔說：“好吧。你不想說話，我也不想在這里玩了，沒意思。我提前走了。”

周玉潔站了起來，沖方圓勉強笑了笑。這個時候，有一個中尉軍官走過來：“老師您好，我可以請您跳支舞嗎？”周玉潔看了這個中尉男軍官一眼，說：“對不起。”中尉男軍官并不想放棄，現場雖然來了許多女老師，但依然是狼多肉少。現在，只有找不到女伴的男軍官，沒有找不到男伴的女老師。看到有周玉潔這么一個年輕氣質好的女老師，自然已經被很多人盯上。中尉男軍官說：“那么，我請你唱支歌，好嗎？”周玉潔保持著禮貌：“謝謝，我不想唱歌。我這就準備走了。”中尉男軍官說：“如果老師想走，我可以開車送你。”

周玉潔對于狗皮糖一樣的男軍官非常厭煩了。周玉潔說：“我有車，不勞您了。”中尉男軍官說：“我可以給您當司機。”周玉潔真火了，不僅僅是對這個年輕軍官，更是因為方圓的無動于衷。她沖著方圓說：“局長大人，有人欺負你的女下屬，你不管嗎？”

方圓輕咳一聲。張元慶立刻起身，來到了男軍官的面前：“這位解放軍同志，這樣的事情呢，你情我愿最好，你也不要勉強。”男軍官也是八○后，性格也比較強亮執著：“我沒有任何不利于這位女老師的意思。我只是希望，她能給我一個機會。不接觸，怎么能了解我的優點呢？”

周玉潔說：“我對你沒有興趣，你不是我盤里的菜！”年輕軍官說：“你不嘗一嘗，怎么就知道我不是你盤里的菜呢？”周玉潔說：“你有錢嗎？你現在能拿出1000萬嗎？你什么級別？縣團級以下的，我都不會考慮的。”年輕軍官愣了一下：“要熬到團級，至少得十幾年以后，那個時候，黃花菜都涼了。”周玉潔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年輕軍官還要追，張元慶伸手攔住他：“同志，人家眼眶比較高，你別浪費時間和精力了。”年輕軍官說：“1000萬有什么？需要的話，我立刻拿出來。只不過級別上，一兩年內達到縣團級，確實不太可能。這個女老師，我真看好了。我已經觀察到，她還是個處女，是個好女孩。所以，不怕她拒絕我，畢竟男追女，隔座山。我還要加倍努力，只要她還沒有跟別人結婚，我都有追求她的權利，追求她的機會！”

年輕軍官甩開張元慶的手，跑步追了出去。

年輕軍官的話，讓周圍的幾個教育局同志面面相覷。宋萍走過來：“要是這個軍官知道周玉潔是副市長的女兒，恐怕更要追到底了。”張元慶看方圓的臉色。方圓說：“元慶，你送小周回家吧。”